任清风带着李傲晴来到君山岛门前正欲上岸,却遭到了是非门神的阻拦。这是李傲晴始料不及的。
“是非叔,我们这次是来岳州办事的,明天一早就要远赴汴京了。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请让我们上岸吧?我们去看看莲姑、师傅和娴儿!”任清风央求道。
“想必这一位姑娘就是极天剑庄的李傲晴吧?娴儿多次说起过。你带着她上岸——清风,你应该知道圣姑的脾气,你和娴儿可是有媒妁之约的——”非神缓缓地说道,很为难的样子。
“什么?石头?你与娴儿有了媒妁之约?”这下李傲晴仿佛遭到晴空霹雳一般,仿佛站立不稳了。
“晴儿,你听我解释——”石头感觉大事不好了,前一些日子心里一直想解释这事,又好像一直没有机会。
“不要解释了,石头,这是真的吗?”李傲晴难过地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塞地问道。
“晴儿,这事说来话长——”任清风有些局促的说道:“日后你再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石头,现在我要你回答我是或者不是。行吗?”李傲晴悲伤地央求道。
“是!但是——”任清风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地应道,刚想干脆把事情托盘脱出,但是李傲晴却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了。
“石头,你说去五台山,我就陪着你一起走,你说来岳州,我陪着你一起来,你说去汴京,我也要跟着你一去。我有问过你去做什么吗?我从来不问你要去做什么,我就这样屁颠屁颠地跟着你走,但是,石头——你这样的事就不该瞒着我呀!”李傲晴泣不成声地说道。
“晴儿,是我不对——”任清风眼睛也湿润了,愧疚地说道。
“你没有不对,是我太执着,太任性了,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娴儿是多好的姑娘啊!知书达理,有沉鱼落雁之貌,也有饱学诗书之才——”李傲晴梨花带雨地悲泣地说道。
“不是这样的,晴儿!”任清风连忙阻止她说下去。
“好了。你去你的汴京,我回我的江陵,咱们再不相见!我祝愿你与娴儿快快乐乐、美美满满!”李傲晴心如刀绞,再也忍不住痛哭道。
“不!晴儿!你不能走!你说过你要把我系在腰间的!”任清风挽留道。
“现在看来,我这话是多么的、多么的傻啊!你上岸去吧,我不打搅你和娴儿了!”李傲晴泪流满面,要把任清风推走。
任清风紧紧地抱着李傲晴,生怕她瞬间飞走了似的。但是李傲晴却拼命地挣扎着,船开始摇晃起来了。
“是非叔,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不让我们上岸呢?难不成想让我们葬身于洞庭吗?让我们上岸,我要当面和莲姑说清楚!”任清风抱着李傲晴,朝着是非门神嘶吼道。
是非门神从来没有见到任清风如此声嘶力竭过,不禁叹口气,摇摇头提着灯笼凌波而去。
任清风横抱着李傲晴飞身上岸,尽管夜色朦胧,但是他凭着对地形的熟悉,朝着山脚下的院子奔去。
茫茫的夜色中传来了悠扬的琴声,仿佛指尖流淌的旋律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拍打着人的心灵,透着无尽的哀伤。
是叶娴的声音依韵而歌,婉转悠长,如潺潺流水,在空荡的山林里流淌,尤显得落寞和忧伤。这是一首柳永的《蝶恋花》: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任清风这时哪里领会得叶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心境?他疾步飞奔,闯入了叶娴的房间。
琴声戛然而止,昏黄的灯影下,是一张美丽的脸庞。叶娴静静地坐在古琴旁,一袭素色长裙,披肩秀发,旁边是一个小炭火炉子,空气中弥漫着木炭的香味。
见到任清风横抱着李傲晴闯了进来,叶娴不禁愕然一愣,但是脸上很快荡起了笑意,说:“呀!原来是风哥和姐姐来了!怎么——”
任清风赶紧放下李傲晴,两人不约而同地唤道:“娴儿——”只是李傲晴垂着头,不敢看叶娴。
叶娴嫣然一笑,站了起来,轻盈地走到了李傲晴的身边拉起了她的手,高兴的说:“姐姐,你可来了,我真的好想你呢!一个人的时候老想着我们在君子峡,还记得不?你扮起小猪猪的模样——”
叶娴说着,双手耷拉在耳边,朝着李傲晴吐着舌头做起了鬼脸。
李傲晴沮丧至极,哪里有心里开玩笑呢,便凄然一笑,说:“让娴儿见丑了!”
叶娴见有些不对,就拉着李傲晴坐到了小炉子旁边,说:“姐姐怎么了?好像有心事,是不是风哥欺负你啦?”
叶娴说着眼睛狡黠地望着任清风,任清风赶紧摇头:“没有,我真没有!”
“娴儿这般聪慧,知书达理,又貌美如花,多才多艺,你和石头才是天生一对呢!”李傲晴忧戚地说,还是埋着头,不敢看叶娴的眼睛。
这么一说,叶娴心里倒是明白了八九分了,拉着李傲晴的手甩了甩说:“姐姐说哪里话?谁都知道你和风哥情投意合,又结伴江湖,好一对神仙侠侣,羡煞人家呢!”
“娴儿,你别说笑了,你们不是有媒妁之约了么?”李傲晴这一次稍稍抬起头来,看着叶娴,说道。
“你看,姐姐的眼睛都红肿了!风哥你是怎么的嘛?”叶娴见到李傲晴那一副忧戚的面容,于心不忍,责备道。
“我——”任清风欲辩还休,不知道怎么说。
“姐姐,所谓的媒妁之约呢,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当初风哥接到范大人的口谕,要出岛办事。莲姑就以此为条件,但是风哥心里全是你,一直没有答应。后来我要风哥假装答应,我想日后等我父亲好了再慢慢来解释。就是这样的,如果当初不答应莲姑的话,恐怕很难见到你了呢!”叶娴侃侃说道。
“答应了就是答应了,这是一种婚誓,是一种承诺,怎么——”李傲晴固执地说道。
“姐姐,我给你看个东西——”未等李傲晴说完,叶娴赶紧阻止道,然后起身走到衣柜里,小心翼翼拿出一把纸扇递给了李傲晴。
两人一看,这不正是任清风在去五台山途中赠与白衣少年侬智高的那一把扇么?也就是范仲当初赐予任清风的,上面有“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八个大字,还有一个大窟窿,那就是任清风当时百步穿杨一箭穿过的。
“这扇子怎么会在你这里呢?”两人不解,连忙问道。
“这说来话长呢,你们俩坐下,待我慢慢说来——”叶娴说道。
原来侬智高去了汴京面见仁宗皇帝,请求授予官职,并增援力量,抗击交趾李德政的入侵。但是仁宗此时被西夏元昊弄得焦头烂额,与富弼商议之后,因一些不好明说的理由(后文将交代)无情地拒绝侬智高的要求。
侬智高失望至极,无功而返。想起任清风曾说起过叶苍飞千里押镖支援西北防线,然后又因此遭受裁决堂的追杀,最后自断一臂,隐在君山。心里对叶苍飞充满了无限的崇敬,心想自己要有叶苍飞这样的人支援他们抗击李德政,那该多好啊!
于是便来到了君山岛,由于打不过是非门神不得上岸,只得请叶苍飞上船畅谈。而叶娴听说有人找叶苍飞,便以为是雷裂盟的故交或郝朗,便也兴高采烈地跟着来了。却见到的是不相识的侬智高,便失望之极,要回去。
而侬智高看到了貌若天仙又静如处子的叶娴,顿时心动不已,仕途郁闷瞬间一扫而光,赶紧也邀请了她和叶苍飞一起畅谈。
侬智高本是少年英雄,又是一代“国主”,面目俊朗,谈吐风雅,器宇轩昂,得到叶苍飞的好感,相谈甚欢。
侬智高临走再三邀请叶苍飞去广西,助他抗击交趾。侬智高从怀中拿出一把扇子给给了叶娴。一是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二是也表达了对宋廷的失望之情。
“这么说,娴儿是不是看上了侬智高兄弟啊?”任清风此时心情大好,便半开玩笑地说道。话虽这样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一丝失落,毕竟如果娴儿远嫁他乡,恐怕再难相见了。
“风哥说笑了。如果父亲要去广西,我无依无靠,只得跟随了!”娴儿说,然后转头对李傲晴说道:“姐姐,这下,你就放心了吧!”
李傲晴望着叶娴,竟然说不出话了。这般宽容温柔,才色俱佳的女子,而自己只会舞刀弄枪,还鲁莽闯祸,与自己比起来,真有点自行惭秽。
她隐隐感觉到,越是这样说,越是让她感觉叶娴对任清风的感情,一个这般矜持的女孩子怎么会一见钟情呢?还不是为了成全她而打算远走他乡?想到这,李傲晴涌起了一阵酸楚。
李傲晴正不知如何应答叶娴,只听得“哐”的一声门被踢开了,一个老年妇女怒不可恕地冲了进来!
不错,这就是陆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