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子京接过李傲晴递过来的经纸,不得了,这是不是契丹文字吗?
滕子京到底是京官出身,见多识广。在汴京时,常与富弼等人来往,而富弼是仁宗身边的红人,所以两人专门讨论契丹、党项之争,为此他们潜心研究了党项文和契丹文。
滕子京看了文字之后,喃喃自语道“耶律鸿是谁?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啊?”
“上面写了什么?”任清风从滕子京的脸上看见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问道。
“这是契丹文字,大意说有人来查,切按以下回:魏歌、河南人氏,祖居汾洲魏家庄,父亲魏书行,经营药店,十二岁前往少林,得到了悟云法师的教诲。后因思乡心切,逃跑回家,无脸再去少林,后来远走五台山,师从清远道长……”滕子京边看便说道。
“啊?”大家都吃惊不小!
“最为奇怪的是,署名是耶律鸿!这个人会是谁?”滕子京说道。
“会不会就是魏歌!”任清风说道。
“对!会不会是他?”李傲晴赶紧附和道。
“魏歌越来越值得怀疑了,清风在江陵就是他告密的!”渐清也附和道。
滕子京没有说话了,站了起来,捏着那一张纸,反剪双手,在房间里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埋头思索。
大家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滕子京拿出了主意,说道:“渐清、渐明,这事想必非常重大,也很复杂了。你们办案经验丰富,这事你们去办最好!”
“那我们怎么去办呢?”渐明问道。
“你去五台山大华严寺,摸清那个空云法师的来历、身份以及背后的阴谋。而渐清你就去汴京,找富弼富大人,想办法打听耶律鸿这个人!”滕子京说道。
“大人,这事我们是好办,只是——”渐明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滕子京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大理寺现在的捕快总管是唐胜,他约定时间我们缉拿清风,要在腊月二十日缉拿清风回去复命,现在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渐清道出了实情。
“这事好办,你去汴京直接找富大人说明情况,他会暗中运筹的!这事非同小可,待我修书一封,你呈给他即可!我已不在大理寺,照说无权命令你们,但是这事关重大——”滕子京说道。
“滕大人,别这么说!我们是冲着您心忧天下去办事。如果富大人暗中帮忙就没有问题的!”渐明说道。
“好!至于清风,你现在到底是人在江湖,那个裁决堂什么的,也不容忽视,你就去调查裁决堂!这样兵分三路,事半功倍了!你们都要抓紧时间,不可延误!”滕子京吩咐道。
这么纠缠不清毫无头绪的事,滕子京一下子就理了出来,任清风顿时看到了希望,连忙应好。
“你们办事越快越好,如果需要我帮忙的,叫驿站加急送信到岳州。”滕子京嘱咐道。
“清风,裁决堂的老巢在江西——”渐明说。
“你们怎么知道?”任清风问。
“哈哈,我们是吃这一碗饭的呢!但是具体情况我们就不得而知了——这毕竟是江湖事。”渐清哈哈一笑。
大家正说着,精灵的李傲晴早已下楼找店家要了纸、笔、砚上来了,放在桌子上。滕子京也二话不说,提笔修书。
不一会儿,滕子京写完,小心翼翼地折好用信函装起来,再写上富大人亲启字样,递给了渐清。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祝你们马到成功!我也歇息得差不多了,我还要去找荆州知州韩大人商讨治理洞庭水务之事,大家好自为之!”滕子京说。
“清风,离缉拿你最后期限腊月二十日还有不到两月时间,咱们约定十二月一日就在此碰面。然后再给你十五天时间,一切事情都要搞个水落石出。最后五天我们回去复命!你有把握吗?”渐明问道。
“好!两位大人宽宏大量,清风自当万死不辞,不辱使命!如有拖延,清风束手就擒!”任清风此时已经是信心百倍,满口答道。
事不宜迟,大家赶紧分头行动。李傲晴也顾不上回剑庄,便匆匆跟着任清风走了。
两人快马加鞭,一路奔驰。不几日,便到了江西境内的九江。
九江又称浔阳、柴桑、江州,是江南文化名城,位于江西北部,号称“三江之口”与“天下眉目之地”。
时值十一月,南方已进入冬季,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空气中带些寒意。
又是一路奔波。任清风看着李傲晴在骑在马背上,衣衫单薄,风吹雨淋,有些发抖,便不忍心再赶路,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叫店家熬上一碗姜汤御寒。
任清风顺便问店家是否裁决堂?店家脸色一变,压低着声音问道:“你问裁决堂做什么?据闻他们是在江西境内,经常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据说前阵子在古城镇带着沧浪派剿杀仙姬派。”
“啊?有这回事?”李傲晴惊呼道:“仙姬派不都是女流之辈吗?她们又与世无争,为什么要剿杀她们啊?”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两位客官如果没有别的事,小人暂且下楼招呼别的客人了!”店家赶紧收住话题,借故离开了。
两人心生疑惑,见店家有惊恐之色,便也不好多问。只得下楼又问店家附近哪有裁缝店,赶紧做两件衣服。天气冷了,走得匆忙,没有一件御寒的衣服。
在店家的指点下,他们来到斜对面的一家裁缝店。男裁缝约摸四十来岁,正在埋头做衣服。一个女帮手也正在料理堆在桌子上的布匹。看起来,换季之时,生意不错。
“师傅,我想做两件衣服!”李傲晴说道。
“先选颜色、布料,量尺寸。”男裁缝头也没抬,说道。那女的继续忙活着,脸都没转,便闻声应道:“来这边——”
这两人好生奇怪,人家来你店里做生意,却是这般态度。李傲晴很是不爽。但是又想出门在外,也算是有求于人,少一事不如多一事,遂也不计较了。
“我们想两件厚一点的,里面衬子也要厚点,颜色嘛——我选淡红色,他就做青色——”李傲晴摸着布匹,拿不定主意,索性提下要求算了。
“好!来——量尺寸!”女的说着拿着布尺照着李傲晴量了起来。
任清风闲着无聊,便随口问道:“请问,两位师傅知不知道仙姬派——”
这一次,仍清风吸取了教训,先问仙姬派,怕一说起裁决堂让他们心生怯意。
“你们是谁——”任清风还没说完,那裁缝猛然一惊,抬起头,一脸谨慎地问道。
任清风心一沉,感觉有点不对劲!却一时又不知如何应答。
“哦,我们是路过这里,听闻最近仙姬派摊上事了,便好奇随便问问而已。”李傲晴赶紧应道。
“我们不知仙姬派!这些江湖事与我们无关!”那女的应道,推了李傲晴,示意她转过身,开始量身高。
“那这衣服什么时能做出来呢?我们要急着赶路呢?麻烦师傅加紧做出来。”任清风见状,换个话题说道。
“明天中午过来取!”男的说道。
两人见两位店家没有一句多余话,心知再问也自讨没趣,便量完尺寸后,准备出门。
任清风一转身,突然余光瞟见了楼上闪现一个人影。他一愣,再回头,空空如也,他不禁有些纳闷。
由于要等新做的衣服,任清风和李傲晴两人便在那客栈过夜。想着裁缝店的师傅那猛然一惊抬头和出门时楼上闪现的身影,任清风感觉有点不对头。因此找店家另外要了一套被褥,两人住在了一个房间。
李傲晴帮着任清风把被子在地上铺好。任清风笑着说:“晴儿,想不到料理家务你还是一把好手!”
“唉。打小就失去了母亲,虽然是贵为极天剑庄的千金小姐,但是自己的事都是我一手一脚做的呢。”李傲晴说道。
“对了!照说你这么一个富家小姐,怎么不见你父亲给你配一个丫鬟啊?”任清风突然意识到李傲晴身边确实没有丫鬟的,便好奇地问道。
“我生来就是男孩性格啦,成天跟师兄们在一起,打打闹闹,尤其是五哥,我们形影不离。爹爹说请一个丫鬟给我,我才懒得要呢,身边带个人,反而显得不自在。嘿嘿。”李傲晴笑着说道。
“嗯!晴儿本来就是豪爽开朗的人,心肠又好,对人又热心,带个人在身边,是说不准到底谁服侍谁呢?”任清风也哈哈笑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任清风叫李傲晴上床休息。待她进入梦乡之后,把宝剑轻轻地放在她枕头旁。他不想李傲晴惊觉睡不好,所以一直没有说出心中的疑惑。
他没有吹灯,把房门牢牢拴好,然后在门背竖着一个碟子,这样一旦有人进门,便会弄出声响的。然后自己轻轻地从窗口掠上屋顶,一边守护着李傲晴,一边也看着对面裁缝铺的动静。
初冬之夜,带着寒意,幸亏没有下雨,任清风潜伏在屋顶之上。想必是师傅在忙着赶工,对面裁缝铺的灯光一直亮着。
子夜时分,街道没有了行人,偶尔谁家院子传来了几声狗吠,越显了寂静。
终于,裁缝铺的等吹灭了。但是借着客栈门口的灯笼,还是隐约看得见裁缝铺的动静,毕竟街道仅有两丈余宽。
突然,裁缝铺的屋顶之上,真的钻出了一个身影,踩着瓦砾疾步如飞,悄无声息奔到客栈对面的屋顶上,便一个飞身居然朝着客栈飞了过来。
不好!任清风暗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