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娴见任清风被摔下了十丈悬崖,情急之中奋不顾身去拉,谁知收不住脚了,掉下了去。
说的迟那时快,只见陆云莲身形一动,一手拉着叶娴,吊在了悬崖边上。
任清风幸亏武功不赖,掉下悬崖时在崖边用手搭了一下,借着这一点力,在跌下时迅速调整了身形,踩着悬崖上突兀的岩石,几个纵身跃下去了。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不答应的话,我就放手了!”陆云莲问道。
任清风见十丈绝壁上,还是有许多突兀的岩石,如果陆云莲放手,自己即使纵身去接,也难免叶娴不会碰到那岩石上,那是相当危险的。无奈之下,只得答应。
陆云莲呵呵一笑,把叶娴拉了上来。叫任清风把叶苍飞背到龟莲雅室。
龟莲雅室是在洞府的最深处,要经过九弯五百六十阶。任清风相当熟悉的,他以前就是在这里疗伤痊愈的。
龟莲雅室里面其实就是一个池塘,冒着袅袅热气,宛如仙境,褐色的荷叶托着深紫色的荷花,三三两两地点缀在池塘里。
中央仿若是一个高出水面三寸的圆形石台,石台并不平整,中间稍高,四周稍低,褐色的台面,似乎还布这青苔。
叶娴暗暗称奇,这荷花荷叶怎么是这个颜色呢?正这样想着,只闻得陆云莲亲切地唤声:“仙龟——”
叶娴正纳闷间,只见平静的水面突起波澜,荷叶下伸出一个硕大的乌龟脑袋,朝着这边张望。见到了陆云莲,安详地眨一下眼,游了过来,原来那一方石台竟然是一支乌龟的背部!
陆云莲微笑着,蹲下来抚摸着龟的脑袋。似乎是无声的交流,仙龟不时眨着眼睛,把脑袋往陆云莲的手掌上蹭。
任清风把叶苍飞仰面放到龟的一侧背上,然后在雅室的一侧,取下一个木桶,走下池塘。在低下挖着一桶桶的污泥,覆盖在叶苍飞的身上。
叶娴觉得好奇,也蹲下来,一边也用手去抚摸它的脑袋,一边喃喃祈愿道:“仙龟,你一定要帮着莲姑救救爹爹,娴儿感激不尽”。
说来也怪,仙龟竟然像听懂似的点点头,也把脑袋往叶娴的手掌上蹭着,鼻孔吐出的热气,很温暖。
不一会儿,任清风已经用污泥厚厚地把叶苍飞盖好了。陆云莲盘坐仙龟的另一侧,对任清风他们俩说:“你们千里奔波也劳累了,去歇息吧。我每天要运功疗伤两个时辰。”
说完,轻轻拍下仙龟的背部,仙龟便慢慢向中央游去。陆云莲双手齐胸,掌心向下缓慢下沉,然后又缓缓反手托起来。如此回来五六次,只见陆云莲的头上慢慢冒出了热气,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突然,仙龟颤了一下,陆云莲的双掌缓慢上抬,叶苍飞的身体居然凭空升了起来,停在半空中,并随着陆云莲的手掌手势而平稳地移转。
叶娴挂念着父亲,一直没有离去,见到陆云莲的神功,脸上渐渐露出了喜色。这时,任清风才附在叶娴的耳边轻声地说:“娴儿,咱们别打搅莲姑了,咱们走!”
叶娴好像放心了一般,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任清风走了。
“仙府”洞窟中其实也错综复杂,就好比是君子峡的竹林小径一样,无比奥秘。叶娴跟着进去的时候,由于一心牵挂着叶苍飞,全然没有在意,出来时方才发觉这里的复杂。
不知又拐了几个弯,任清风把叶娴带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里面有床、有凳,有桌,不过全是石头的。墙壁一侧开着一个偌大的窗户,既通风又敞光。
“我以前就是住这里的,住了将近一个月!”两人坐下来,任清风说道。
“住这?不是说你是在西北边陲吗?”叶娴问道。
“是啊!我是在好水川的战役中身负重伤,不知是哪位将我救起,送到这里,也是在龟莲雅室,莲姑帮我疗伤救了我!”任清风答道。
“那莲姑真的能救我爹爹吗?”叶娴问道。
“哈哈!既然莲姑出手,只要没有断气,就没有救不活的人,你放心好了!”任清风笑着回答道。
“那就好!哎——风哥,你一身又湿又脏,还是去洗刷下吧?哎——去哪里洗刷呢?”叶娴问道。
任清风作得意状朝叶娴笑了笑,然后向那个窗户跃去。,站在窗户里,风聊撩起了他的头发。
任清风回过身,朝叶娴招收道:“来!上来!”
叶娴提着裙子,一筹莫展地望着半丈高的窗户说:“风哥。我怎么上的来啊?”
这下倒是提醒了任清风,原来叶娴不会武功啊。于是反身跳下,准备抱着叶娴飞身上去。
可是突然就犯难了,他竟然这次不好意思去抱叶娴,虽然一路两人依偎着骑马,虽然找莲姑时也是抱着叶娴上绝壁的。那都是情急致中的,但是这时候,他真不好意思去抱叶娴了。
叶娴也尴尬了一下,说:“我还是不上去了,我在这等着风哥就好了!”
“嘿嘿!”任清风尴尬地笑了下,不停的搓手。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把石桌搬过去,然后就石凳子放在桌子上,不就成了?
谁知,石桌子好沉,任凭任清风多大的力气,居然纹丝不动。他不免有些泄气,干脆就搬凳子吧,大不了两个凳子叠在一起。
可是凳子也搬不动,这时叶娴说道:“风哥,凳子应该不至于这么沉的,试下别的凳子?”
任清风见叶娴说得有道理,赶紧去搬别的凳子,搬到第三个时,奇迹出现了!只见底板突然裂开,两人一起掉了下去。
下面是一个更宽敞的房间——不,准确地说不算是个房间,只是一个宽敞的石洞,向上还有个洞口,枝繁叶茂,非常隐秘。
里面空空如也,但是墙壁上却挂着一幅人像。两人走过去一看,只见画像中人,衣着白衫,脸型方正,眉清目秀,手持宝剑,面带微笑,非常潇洒。
这人,任清风从来没有见过,但是有好像似曾相识,尤其是炯炯有神的眼神和眉宇间的那一丝和善,任清风始终想不起到底是谁。
“风哥,咱们上去吧!”看着这里的空洞和洞口的荒凉,叶娴有些恐惧,说道。
这一次不抱着叶娴上去断然是不行了。任清风只得抱着叶娴纵身跃了上去,一脸通红,叶娴在他的怀里,也感觉到了急速的心跳。
上去之后,任清风怕陆云莲责怪,便再次移动凳子,将密室关闭了。
“风哥,这里好奇怪啊!荷叶、莲花、仙龟、还有这密室,还有——还有莲姑逼婚的事,怎么感觉有点后怕——”叶娴怯怯地说道。
“不用怕,莲姑其实是很好的一个人,只是脾气有些古怪。那些莲花荷叶是因为不见天日,加上莲姑在仙龟身上炼丹,所以那颜色当然不能与外面的一样了。”任清风安慰道,只是只字不提那逼婚的事情,因为他也没有明白其中的原因。
“风哥”!叶娴顿了一下,吞吞吐吐接着说:“那逼婚的事,你、你不要在意,我觉得你和傲晴姐姐才是最好的一对!等爹爹好了,要爹爹跟莲姑解释就好了。”
“嗯!娴儿,你别怪我鲁莽。我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任清风接口道。
“知道啦!风哥就是哥,就像朗哥一样,我们是兄妹才对!哎,风哥,你不是说带我上去窗外看的吗?有什么好看的呢?”叶娴转了话题说。
“你上去你就知道了啦!”任清风说着,又抱起叶娴跃上了窗口。
只见窗口其实就是一个平台,站在平台上了望,凉风嗖嗖而来,远处烟波浩瀚的洞庭湖尽收眼底,淼淼水乡,郁郁芦苇,渐近的十里荷花、四里山茶,然后是墨绿山林,半腰中有一方水塘,明镜般嵌在绿林之中,美极了!
叶娴这时才真正地露出了笑容,迎着风,闭上眼,张开双臂,裙袂飘飘。忍不住感叹道:“远水苍苍,蒹葭茫茫,荷花十里为谁妆?千里迢迢赴此约,忘了旧伤!”
任清风看着叶娴风姿绰约,也忍不住赞叹说:“娴儿,你真美!这诗是谁写的呢?”
“我美吗?风哥见笑了。我哪里能美得过傲晴姐姐?嘻嘻!这哪里是诗,我随口乱凑的。”叶娴回过头看着任清风,笑着说道。风吹乱了她的秀发,遮掩着她那明亮的眼眸。
又一次说到李傲晴,任清风不禁心里掠过一丝失落,瞬间沉默了下来。
叶娴看出了倪端,说道:“风哥,其实,你把我和我爹送到了这里,还请莲姑给爹爹疗伤,这就行了。你可以去找姐姐啦!”
“晴儿——”任清风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他心里很清楚,他去极天剑庄,只会给他们带去更多的麻烦。官府纠缠,李榷排斥。本来剑庄正是多事之秋,他去将会搅得更糟。
“怎么啦?风哥。”见任清风一言难尽的样子,叶娴问道。
“没什么。不说这个了。”任清风叹口气说。
“风哥,这洞庭君山真是好地方啊!哎,风哥,你不是说有一位高人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吗?那为何不见这一位高人呢?”叶娴不经意地问道。
“师傅!师傅!是我师傅!”一语惊醒梦中人,任清风大叫了起来!
“什么师傅?风哥,爹爹不是在龟莲雅室吗?”叶娴不解地问道。
“除了你父亲外,我还有一个师傅,是我师傅送我来洞庭湖的!刚才那个密室的画像就是我师傅!”任清风急切的说道。
“那——哪有看见画像不认得自己师傅的?”叶娴笑了,嘲弄道。
“真的是我师傅!唉,我怎么没有想到?”任清风说着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自嘲地说:“师傅叫我送师傅来洞庭湖找莲姑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啊!这世上只有师傅才有这本事,将我带回洞庭湖。”
“东师傅西师傅,我都弄不明白了。你说说画像怎么回事?”叶娴是有点稀里糊涂了。
“我师傅就是一个驼背老人,画像上没有驼背、没有神拐、没有胡须,但是那就是我师傅!”任清风说道,找到亲人一般的高兴。
“难怪我们刚进仙府的时候,叫莲姑一直没答应。当我说救师傅的时候,莲姑就立即闪身了!原来是这蹊跷。走,咱们去问问莲姑——”任清风说着,抱着叶娴就纵身下来,直奔龟莲雅室!
事情原委最清楚的,就应该只有陆云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