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大家都起来了。李榷虽然伤口还是很痛,但是体力已经恢复得不少,并无大碍。
他见到叶苍飞,不禁大吃一惊,看着任清风问道:“叶大侠、叶大侠他——”
“师傅已经经脉寸断,没有知觉了,现在是靠着龟莲丹支撑着。我得赶紧把他送到洞庭君山莲姑那里,请她老人家出手医治。”任清风说道。
“清风,三叔就全靠你了。”郝朗无奈地说道:“我也答应了乡亲,要回去重振雷裂盟,我和娘就回去闽安了。”
“那我们呢——”李傲晴问道。
“我们——”李榷停顿了下,说:“我们也该回剑庄了。大师兄还在等着咱们呢,出来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了?”
李傲晴顿感失落。是啊!她又能够去哪里呢?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师兄等着他们回去,而剑庄的事一桩接一桩,也确实是该回去了。
她无助地看着任清风,欲言又止。任清风也苦涩地笑了笑说:“晴儿,你且先随李公子回剑庄吧。我——”
任清风本想说等叶苍飞的病好了,再去找李傲晴的。但是他突然觉得这承诺,他没有把握做到,心里不禁一阵难过。
叶娴这时怯怯地说道:“风哥,我反正要陪着你和父亲前往洞庭湖。要不,姐姐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叶娴看得出李傲晴的不舍,当然她也十分理解李傲晴的心情,于是这样试着问任清风。
“不——我不能去了。妹妹你好自为之,今后有时间,我一定来洞庭君山看你!”李傲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回绝道。何况,她也没有等到任清风的任何承诺,不免更加失落。
任清风也不好说什么了,他叫大家收拾行李,准备各奔前程,自己则又给叶苍飞喂了一粒龟莲丹,小心翼翼地把他驮在背上。大家一起默默地走出了林子,谁也没有说话了。
有见到了那一片废墟,任清风思绪万千,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骑上马,让叶娴坐前面,和大家告别。
李傲晴一直在等着任清风能够给她的半句承诺,可是任清风却一直不敢正眼看她。
郝朗和柔蓝把一匹马留给了李榷和李傲晴,然后说去前面的村子里买一匹马,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任清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晴儿,我一定会去极天剑庄看的,你一定要好好的!”他在心里祈愿着。
“我们也该走了!你们好自为之!晴儿——”任清风终于鼓起勇气说,但是又没有了下文。他看着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的李傲晴,他知道那眼神里写满了期盼。
“姐姐,李公子,你们好自为之!”叶娴坐在任清风的怀里,扭过头戚戚地说道,脸上也分明写着不舍。
“驾”!他们还没来得及回答,任清风一扬鞭,飞也似的疾驰而去。
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李傲晴像是抽去了支撑的脊梁,身子一软,蹲在了地上,抱头大哭,嘴里念叨着:“石头、石头、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李榷扶起李傲晴说道:“晴儿!都走啦。我们也该回去了!”说着,跃上马,一手又把李傲晴拉了上去,打马踏上了回家的路。
其实悲伤的还有李榷!十几年来,他一直深爱着李傲晴,而李傲晴竟不可救药地依恋着任清风。他不远千里护送着心爱的女人到她心爱着人的身边,只能够远远地看着人家的卿卿我我、分分离离。他内心深处感到了自己的卑微。
快马加鞭,迎着风。他感觉有泪模糊了前方的视线,我偷偷地伸手抹去,生怕李傲晴发现。
还是清晨,雾霭还未散去,氤氲在茫茫的林间。得得地清脆蹄声踏破了宁静,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洞庭君山,位于岳州。是浮于八百里洞庭湖中的一个小岛与江南名楼岳阳楼遥遥相对,取意神仙“洞府之庭”。
任清风心急如焚,带着叶苍飞和叶娴昼夜奔波,马不停蹄。历尽千辛万苦,一月左右终于抵达岳州。
岳州城内街道人潮如织,商铺栉比鳞次,甚是热闹。任清风无暇顾及,直奔岳阳楼下的洞庭码头。
谁知,码头上的船只,北上巫峡,南下潇湘,却无人去往君山。船夫说:“君山是荷仙居所,此人脾气极差,武功极好,所以无人敢去。”
“岛上就莲姑一人啊!哪有什么荷仙?”任清风说道。
“当然有啊,三十年前,有数十个渔民前往君山,谁知还未上岸,都被荷仙斩杀了!此后,再也没有人敢去了。”船夫一边说一边连连摆手,这三十年前的事,仿佛仍心有余悸。
“既然全部斩杀,那何来的传说?”任清风心里冷笑道。但是他知道再说也是徒劳。无奈之下,只得用马匹换了一叶小舟,带上不省人事的叶苍飞和叶娴,他亲自划船驶向烟波浩瀚的洞庭湖。
叶娴自小就没有离开过君子峡,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上,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深爱着她的父亲,感到了无限的迷茫,心底里是空荡荡的,不知道未来还会怎样?
“娴儿。看——我们到了!”约个多时辰,任清风指着前方略带惊喜说说道。
叶娴望去,只见在茫茫的烟波中,约隐约现有山岳的影子,像仙境一样。她问道:“风哥,这便是君山?”
“对了,这就是君山!”任清风点头应道,一边使劲地摇着双桨。
越来越近,只见茫茫的一片绿色的芦苇,深种在岸边的水中,微风吹起,一丛丛地接连摇曳着,仿佛看到了风的无形足迹。
一块高约两丈的牌坊在芦苇丛中挺立着,牌坊两头顶端,各雕刻着两朵硕大的莲花,正中镌刻“洞庭仙府”四个大字。
牌坊旁边,倒插着一把高约一丈的石剑,上面也镌刻着“拒访”两字,与牌坊一起伫立着,在芦苇飘柔的意境里,显得格外的威武。
牌坊下,依稀可见一条小径湮没在簇拥的芦苇中。
任清风把船摇近岸边,刚准备上岸。忽闻得一声厉叫:“谁人造次?胆敢上岸。”
任清风来不得回答,只见岸上的芦苇丛中飞出两只竹篙向他们刺来,他不敢躲生怕刺着叶娴,于是赶紧跨上一步,伸出双手去抓住。
谁知刚一抓住,任清风感觉有巨大的力量,赶紧运功身子下沉,脚下的小船急速地向后退去竟一丈有余。好大的内力!
“是非叔,是我呢,清风——”任清风露出笑容喊道。
“哈哈——”只见两条身影踏着芦苇梢鹰隼般的掠了过来,一人栖于牌坊之上,一人栖于石剑之上,两人约摸四十余岁,各戴一斗笠。他们是君山“是非门神”,牌坊上的叫是神,石剑上的叫非神。
“是非叔,这次是请莲姑救我师傅呢。还望两位叔叔放行!”任清风礼貌地抱拳说道。
“哈哈,娃儿!圣姑救你一次就不错了,你还奢想再帮你救人?痴人说梦!”是神推了下头上的斗笠叫道。
“是非叔,放我过去吧。我去找莲姑说情就是了!”任清风自己揽下责任说道。
“要进去,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是圣姑的口谕,要么是你打败我们。除此外,别无他法!”非神铁面无私地说道。
“我哪里能打得过是非叔呢——”任清风说道,这时叶娴也开口了:“我父亲已危在旦夕,非莲姑不能救,还望两位叔叔成全了!”
“哈哈!娃儿,这一次带媳妇来啦。还挺俊的嘛!”是神笑道。
“娃儿,看招吧——”非神说着,两人掠身扑了过来。
船居然纹丝不动。“两位叔叔好深的内力!”任清风赞叹道。话音未落,两人已挥掌朝任清风打来。
任清风赶紧猫身,躲过两掌。船上空间小,他也担心翻船害了叶苍飞与叶娴。趁着空挡索性脚下用力一个箭步朝岸上纵身飞去。
“风哥——”身后叶娴叫道,原来船在任清风的脚力下,竟然又向后退去。任清风这时顿感不妙,欲反身上船,却又发现凭自己的轻功根本上不了船。
“哈哈,娃儿,你上岸就算你赢了!”是非门神对望一眼,心知肚明地笑道。
任清风立刻明白了双神的心思,赶紧抱拳道:“谢谢两位叔叔的美意成全!”
“赶紧去找圣姑救人吧!”双神说着,都双手互抱着,脚下运功,毫不在意地说声走,小船便在他们的内力下,径自向岸边靠来。
任清风赶紧谢过,马上背着叶苍飞和叶娴朝着那芦苇丛中的小径走去。
穿过约两里芦苇地,眼前又是一片无垠的荷花盛情地开放着。六月,正是花期,一株株亭亭玉立,粉红的花瓣在绿色伞状荷叶的衬托下,显得愈加的粉嫩和清丽,挤挤挨挨地簇拥着。
一条宽约半米的小石桥,折折曲曲地从中间蜿蜒而去,伸向山脚下的一片整整齐齐的山茶花。风儿拂过,送来了阵阵清香。
任清风和叶娴完全顾不上这些美丽的景色,脚下生风,穿过荷塘和茶林,顺着一条平平仄仄的石径直奔山上。
近山顶处,见十丈绝壁,绝壁上留着几个凿孔,通往绝壁中间位置隐约可见的洞口,门口上方用篆书写着“仙府”两字。
任清风二话不说便背着叶苍飞,踏着凿孔纵身飞了上去。然后折身约下,不容分说抱起叶娴又纵了上去。
任清风放下叶娴后,向着里面大叫:“莲姑!莲姑——清风来看您啦——”
洞里回音袅袅,良久却不见人回应。叶娴一边抱着叶苍飞,一边打量着这洞窟。
洞口两米见方,阳关照进来,洒在不足两米的地上,然后是褐色石阶蜿蜒依次而上,看不到尽头。风从幽深的洞里袭来,愈加显得凉爽。
任清风见没人回应,这时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叫叶娴在这里等着,自己则快步踏阶而上。
谁知刚踏上不到十个台阶,便像被击打了一般,硬生生地跌了下来,摔到了门口。
叶娴赶紧扶起任清风,惊恐地朝里面望去,只见阶梯上空空如也,并不见人。
“放肆!胆敢扰我清梦!”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怒喝道。
“莲姑,是我呀——清风。请您救我师傅!”任清风并不畏惧恳求道。
“什么?你师傅——”话音未落,一个身影鬼魅般飘到了任清风跟前。
叶娴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婆。白发一丝不苟地盘起,身穿青色长衫,脸色红润,若不是眼角不满鱼尾纹,就凭这矫健的身形,根本看不出年过花甲了。这就是洞庭圣医陆云莲!
“莲姑——”任清风唤了一声,马上双膝跪地。叶娴也马上跪了下来怯怯地说:“莲、莲姑,求您老人家救我父亲一命。”
陆云莲看了下叶苍飞,脸色一变,反问喝道:“这是你师傅?”说罢,怒目扬掌朝任清风击去。
任清风猝不及防,震出两米,又滚到了石阶之下。任清风忍者痛,捂着胸口,嘴角有鲜血渗出。
“风哥——风哥怎么样——”叶娴吓坏了,也连滚带爬地过去,扶着任清风关切的问道。
“怎么?这是你媳妇?”陆云莲慢步走了过来,眼色严厉地问道。任清风来不及回答,陆云莲看了下叶娴,缓和了下口气又问道:“这姑娘是——”
“莲姑,我叫叶娴,那是我父亲叶苍飞——”叶娴又跪了下来,指着叶苍飞说道:“求求您,救救我父亲。”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陆云莲转身走向叶苍飞,蹲了下来,用手探了他的鼻息,又把了一下脉,摸了一下胸口,沉思一会儿,说道:“经脉尽断,气息全无,幸亏是龟莲丹,延续着游丝性命。比你当初严重两倍——”
“莲姑一定有办法的!”任清风马上接道,他不敢把事情想得太坏。
“当初救你,耗尽了三分功力,让我三个月才恢复。救他——至少是八分功力,即使有幸活下来,恐怕也武功全失了——”陆云莲叹息道。
“只要父亲大人活着,怎样都好!”叶娴仿佛看到了曙光,急切地说道。
“哈哈——”陆云莲端详地看着叶娴,突然笑了起来。转而转向任清风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任清风疑惑道。
“她是不是你媳妇?”陆云莲指着叶娴再问任清风。
“不是!”任清风应道,丝毫没有犹豫地应道。
“哈哈!那好!答应我,娶她!我就出手相救!”陆云莲斩钉切铁地说道,不留任何余地。
“莲姑、我、我——”突如其来的问题,顿时让任清风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而叶娴也感唐突,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地望着陆云莲。
见任清风支支吾吾,陆云莲顿时脸色沉了下来,“我见不得犹犹豫豫的男人,难道你不喜欢这位叶姑娘吗?”
“喜、喜欢——但是,我不、不能娶她!”任清风回道。
“呸!你这臭小子——留你作甚?”陆云莲马上一怒,竟然抓着任清风居然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朝洞口甩去。
下面可是绝壁啊!叶娴顿时慌了,一边叫着:“风哥”,一边也飞身扑了过去。谁知到了洞口,收不住脚,掉下了绝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