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风与郝朗急匆匆地飞奔到了君子亭,只见李傲晴和柔蓝形如枯槁,一身憔悴无力,正在焦急地等着他们。
任清风轻轻放下叶苍飞,急切地问:“你们怎么啦?娴儿和李公子呢?他们去哪里了?”
这时李傲晴和柔蓝见到了不省人事的叶苍飞,两人立即惊呆了,复杂的情绪化成泪水喷涌出来,一个哭喊着“师傅”,一个哭喊着“三叔”,可是叶苍飞怎么能听得到呢?
“晴儿。你们怎么这样子了?娴儿和李公子呢?他们去哪里了?”任清风有一种不祥之兆,再三追问道。
“石头,你们走了两天,我们足足饿了两天!”李傲晴抹了下眼泪说道:“第一天晚上,娴儿想出去拿点食物来充饥,五哥跟着去了。谁知道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想出去找,却怎么也走不出去,急死我们了——”
“啊——”任清风回想刚才进院子那不堪的一幕,此时如五雷轰顶一般,再也忍不住,双膝跪地,看着曾经一世英雄的叶苍飞,不禁热泪纵横,悲壮地仰天长啸:“师傅!如果娴儿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能对得住您老人家啊!”
李傲晴从来没有见过任清风流过眼泪,虽然他曾经心受委屈,曾经感到绝望,曾经面对死亡,但是他任何时候就像一块向着阳光的石头,坚毅地矗在你面前。
郝朗拿出了几个馒头,分给了李傲晴和柔蓝。
虽然李傲晴饿得不行了,但是这一刻她吃不下了,她心疼任清风,心疼这个从来没有流过泪的男人。她默默地留着泪,抱着任清风,说道:“石头。相信我!娴儿没事的、娴儿没事的,我们就去找娴儿!”
“是呀,你们回来了,就去找娴儿啊!”柔蓝附和道。
这下提醒了任清风,他忍住眼泪,说:“二娘,你陪着师傅,我们去找找他们。”
转头看见李傲晴还没吃馒头,便问道:“晴儿,你怎么不吃呢?”
“我、我等娴儿他们回来一起吃。”李傲晴怯怯地说道。
“傻姑娘,我这还有呢。”郝朗看出来了,他明白李傲晴自以为她吃了没有馒头了,怕娴儿和李榷吃不到。于是他抖开一个袋子,给她看里面的馒头。
李傲晴有些不好意思地噗嗤微微笑了下,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任清风看着,有些心酸的感觉,他伸手在李傲晴的肩上拍了两下:“傻丫头,慢点吃,别噎着。走——咱们去找他们。”
三人出了竹林,李傲晴也被眼前不堪的景象惊呆了。
“娴儿——李公子——”郝朗站在废墟上,大声地呼唤道,但是半天毫无反应。
“我们该去哪里寻找呢?难道真的是裁决堂劫去了不成?可是他们也飘忽不定的啊!”任清风也吧不知何去何从,急得直跳。
“等一下,我想想——”李傲晴这时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幡然说道:“闺房!晴儿的闺房!有朵梅花!”
“什么梅花?”任清风与郝朗一时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扒开!石头,赶紧把这里扒开——”李傲晴眼光扫了下,大略估计闺房的位置,一边手指一边踏脚叫道。
任清风与郝朗赶紧跑去,三个人就开始用手去刨。
“锄头!石头!去找锄头!”李傲晴叫道。
“哪里有什么锄头啊?这里已是一片灰烬了。”任清风头也不抬地随口应道。
李傲晴停了下来,用手抹了下脸上的汗水,这一下成了大花脸。她全然不顾,撒腿奔向菜园里,果真找到了锄头给了任清风。
任清风这时才想起,陈觉杀来时,张伯正在菜园里劳作,把锄头丢在了菜园。
他赶紧接过拼命地刨了起来,不一会儿,果真触到了一块偌大的石板,可是,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居然纹丝不动!
郝朗有些着急地连连自顾自说道:“这可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既然是个机关,那么一定有操纵的办法!”李傲晴眼光搜寻着衣柜的位置,嘴里也轻声地嘀咕着。
“来,石头,把这块地方刨开!”突然,李傲晴比划着一块地方喊道。
任清风刨开一看,果然见到一块一寸见方的石块,棱角整齐,分明是进行过打磨的。他赶紧丢下锄头,左右拧了一下。
“隆隆隆隆”,那一块大石板开始震动,发出摩擦的沉重声音,中间慢慢裂开来,露出一个两米见方的口子!
任清风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跳了下去,急切地呼唤道:“娴儿!李公子!你们在吗?”
“风哥——风哥、来、救——我!”良久,里面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晴儿,他们在里面!”任清风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一边喊道,一边循着声音跑过去。
借着微弱的光,任清风看见叶娴孤苦伶仃地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她怀里抱着李榷,而李榷却毫无声息。
任清风接过李榷,发现他胸口受伤了,血渍都衣襟染红结成了硬块,他赶紧伸手摸摸他的鼻息,发现还是有游离若丝的气息。
李傲晴见到叶娴,顿时惊喜道:“娴儿!可找到你啦!”可是再看到李榷时,眼泪唰的一下就涌了出来,摇着李榷喊着:“五哥!你醒醒呀,五哥!”
在李傲晴的摇晃下,李榷奇迹般的微微睁开眼睛,凄然地笑了下,微弱地说:“没事,我、没事,娴儿怎么样了?”
“李公子,我、我还好呢!”叶娴瑟瑟地回答。
这时不容多语,任清风三人赶紧把叶娴和李榷抱出来,走进竹林,回到了君子亭。
叶娴看到父亲这般模样,伤心不已。可是她连大声哭泣的力气都没了,只是贴着父亲,一脸戚容,默默地淌着眼泪。
柔蓝此时气色好多了,她把叶娴抱在怀里轻言地安慰。
任清风给李榷也喂了一粒龟莲丹,然后吩咐李傲晴给李榷喂点吃的,自己则又向林外飞奔而去。
不一会儿,他手里捏着一把草药回来了。此时,李傲晴已经把李榷的伤口清洗干净了,任清风便把草药嚼碎,敷在伤口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扎好。
也许是龟莲丹的作用,也许是刚才李傲晴喂了些许东西,李榷的似乎恢复了点点体力。任清风叫李傲晴扶着他盘坐着,从背后推掌给他输入内力。
叶娴估计这一时半会走不了,便叫郝朗则四处找了些柴火,然后去君子塘里摸了几条鱼来当晚餐。
夜幕渐渐降临,柔蓝把火升起来了,郝朗和叶娴、李傲晴则开始烤鱼、烤馒头。叶娴边烤边开始说着他们出去找食物的过程。
原来他们去找食物的时候,裁决堂早已埋伏在那里守株待兔了。李榷他们俩其实早已料到,于是蹑手蹑脚地在厨房偷了点吃的,准备回来的时候,叶娴舍不得一把古琴,便去她闺房取琴。
谁知在出门的时,琴弦不小心不知碰到了什么发出了声响,被守护在外的他们发觉了。李榷赶紧把叶娴推进门里,叫她跑,自己则和他们打斗。
叶娴突然想起父亲的那个机关,于是赶紧跑回自己闺房,开启了密室。
说来也巧,正在叶娴开启密室时,李榷正和他们在屋顶打斗,胸口中剑,“啊!”地一声跌了下来,正好跌进了密室。
叶娴凭声音听得出是李榷,于是自己赶紧也跳了进去,把密室门关上,才逃过一劫。
陈觉一伙人跟着进来了房里,翻箱倒柜捣鼓一阵,却怎么也找不到李榷。
叶星秋不甘心地说道:“就算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就是!他们不可能长翅膀飞了,咱就在这等着!”李建武也附和道。
“哪有时间在这耗着?雷裂盟可是要做大事的!”万依依幽幽地说道。
“对!总有机会收拾他们的。堂主在闭关修炼,我们得赶紧回到裁决堂!”陈觉道。
于是一众人点起了一把火,把房子烧了扬长而去。
“那他们走了,你们为什么不出来呢?”李傲晴说道。
“我,我只晓得进去的开关机关,却不知道出来的机关。里面漆黑的,我们一直摸着寻找,却没有找到。”叶娴说道。
“那你为何不喊呢?”郝朗马上接口问道。
“喊啊!我们喊了一天,也没人应。你们不回来还会有什么人应呢?二娘和姐姐根本走不出这竹林。”叶娴说:“后来实在没办法了,省点力气,加上李公子身上有伤,我们更加不能消耗体力了。所以干脆还不如等着你们来救呢。谁知道,在恍恍惚惚中,听到你们的声音,我们却没有力气答应了。”
听叶娴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了来龙去脉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你们出去找食物的。妹妹受苦了——”李傲晴懊悔地说道。
“只怪我了,要不是我回去取琴,李公子也不至于——”叶娴说着,侧过脸看着正在疗伤的李榷,脸上露出歉意。
“妹妹,你不要自责啦——”李傲晴赶紧劝慰道。
这时,任清风帮李榷疗伤也有一个时辰了。他收回双掌,仿似也疲惫不堪了。李傲晴扶着李榷缓缓卧下来,而叶娴则扶着任清风关切地问道:“风哥,你自己怎么样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柔蓝把烤好的鱼递给任清风,任清风微微地摇摇头说:“不要了。你们给师傅和李公子披上衣,夜里怕凉着。我先休息下。”说着,竟然在叶娴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郝朗怕叶娴累着,便争着要替下,叶娴凄然地笑了下,说道:“我本来就是一个闲人,这会让我帮着做点事吧,没关系的。”
李傲晴本想也说点什么,但是看到叶娴对任清风如此关切,也不便说了。她和郝朗、柔蓝一样,默默地往火堆里加柴。
望着熊熊的火,一种异常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堵着她的胸口,很痛。想说说不了,想理理不清。她一直相信任清风是爱她的,但是当叶娴不知去向的时候,他的眼泪、他的绝望让人感觉到叶娴在他心中的分量。
而叶娴对任清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也是一往情深。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虽然强烈地压抑着这一份情愫,但无时无刻都已经把任清风放在了心上。
现在叶苍飞已经成这样了,张伯张婶也都走了,今后她不依靠任清风靠谁?靠郝朗?郝朗在险恶的江湖中也自身难保,加上他们之间也只是至纯至净的兄妹关系。
“石头!该死的石头!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李傲晴望了一眼任清风,心里几乎是撕裂地呐喊道。
夜渐渐深了,柔蓝和郝朗都睡了,叶娴背靠着青竹、怀里抱着任清风也睡去了。唯独李傲晴,她睡不着。她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眼泪朦胧了双眼。
任清风慢慢醒来了。他发现自己躺在叶娴的怀里,顿时觉得尴尬,马上坐了起来。
还好,叶娴没有醒。他轻轻地扶着她卧倒在地上。一转头,却看见李傲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一声不响。像是一脸的委屈,又像是一脸的忧伤。
看着这样的李傲晴,任清风心里就像叶苍飞那闪电似的剑在心上划过,很痛的感觉。
他走过来,替李傲晴拭去泪水,憨憨地笑着,不知说什么才好。
李傲晴再也忍不住,一头栽进了任清风的怀里。她不能大声地哭,生怕吵醒他们。只是纤纤玉手,使劲地掐着任清风的背,使劲地掐着。而任清风则是紧紧地抱着李傲晴,用手拍着她的肩头,无声地安慰。
突然,李傲晴松开任清风,虽然脸上还挂着泪水,但是这一刻却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她拿起刚才烤好的鱼,送到了任清风的嘴边。
“石头!还真当自己是块石头呀,该吃点东西啦。”李傲晴压低着声音说。
“嗯”!任清风又是憨憨地笑着,接了过来。看着可爱的李傲晴,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轻轻地说:“别哭啦,像个小孩子样的,长不大。”
李傲晴噗嗤笑了,尽管脸上掠过一丝怯意,但是她心里仿佛洒进了阳光,瞬间,每个角落的花,都开了。
而这一切,却全收在叶娴的眼底。她其实是醒来了,看着任清风和李傲晴的温馨画面,她只好假装深深地睡着,眼角挂着晶莹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