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风淌油锅,手已经皮开肉绽,直露白骨,甚是恐怖。长老见状,心底甚是佩服,眼色示意,南雁赶紧抱起任清风奔往山顶。
山上有一个围寨,上下两层。蛊王住在二楼的一个大厅之中。蛊王年若五十,头缠青布,脸上满面红光,全无胡须,鹰一样的鼻子,看起来便是精明之人。
南雁抱着任清风急急忙忙地奔了进来,大叫道:“蛊王,救他!“蛊王上前一看,二话不说,从破旧的木箱里,取出一个袋子摊开,里面针、线、刀、镊一应俱全。
蛊王不说话,举起了小刀子在油灯上烧烤着,然后朝着南雁做了个握紧的姿势。南雁马上领会,一下点住了任清风的穴道,不能动弹,然后紧紧地攥着任清风受伤的手。
这时任清风醒来了,他微微睁开眼看着蛊王说道:“蛊王,我、我有一些江湖朋友中、中蛊了,请您出山!”
蛊王没有说话,用手拍了下任清风的嘴巴,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低下头,用小刀慢慢地去掉任清风受伤的焦黑的死肉。
虽然不能动弹,但是疼痛却十分钻心,任清风眉头紧锁,冷汗直冒,嘴唇发白了。南雁瞧着,心底里对这个青年顿生了几分好感。
约半个时辰之后,除掉了死肉。蛊王又将针线小心翼翼地将裂口缝起来。最后口含烈酒喷在上面,再用草药包扎好。
“蛊王,没事了吧?大概多久才好啊?”南雁解开任清风的穴道,问道。蛊王并不答话,起身回里屋,端出了一碗水,放在桌上。
然后盘坐着,右手竖在胸前,左手相托,嘴唇轻启,无声无息地念念有词。突然手指一动,竟然指间多出了道灵符,只见他眉目一竖,似乎暗自用力,灵符竟然燃烧了起来。
蛊王将灰烬放入碗中,然后起身将水灌入了任清风的口中。这时任清风其实已经醒来了,他探索着从怀中掏出仙丹,南雁见状,赶紧帮着给他服下。
第五天,任清风明显感觉好多了,便再次请求蛊王出山,但是他却一直充耳不闻,不理不睬。无奈之下,只好再找南雁。
南雁本来对江湖之事并不关心,但是对任清风的火影神功却饶有兴致,当听说还有玄阴神功时,便有些按捺不住了:“这三十年未涉足江湖,竟然还有这般功夫。我倒是想去瞧瞧!哎,那个驼子、瘦子、雪疯子怎么样?”
任清风赶紧回道:“晚辈就是散月高人——”
“高人?高个鬼子!他就是一驼子嘛。怎么,你的武功是他所教?他会哪门子火影神功罗?”南雁不屑地说道。
“火影神功我是歪打正着的——”任清风说着便将万里沙为他疗伤的事说了一遍,这就更加激发了南雁出山的想法。
南雁原本带着宠爱的烟花躲在南国,但是大理段氏皇族前去找侬智高要人,南雁怕连累两国关系,便悄悄潜入了湘西。
当时苗族和土家族纷争不断,而苗族力量较小,长老见到寨子里来了一位陌生人,起先以为是侵扰者。后来见南雁武艺高强,以一敌百,就恭请他做起了苗寨的护者,赢得了安宁。南雁也乐得清闲,便和烟花一起在这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三十年!
南雁找到了长老,说了半天,终于同意蛊王出山,但是却不让南雁随行。这下把南雁急坏了,连忙说江湖险恶,他一起出山,可以保护蛊王的安全。但是长老生怕南雁一去不复返,便要留下烟花在寨子之中,方才同意。
于是,三人择日成行,直奔武功山。
接下来该说说李榷了!
这个曾经天下第一剑庄的五公子,在遭受一连串的打击之后,终于在叶娴的草书之中领会了极天九式,但是没有神剑在手,威力却显不出来。
于是和郭林商量决定,他前去江浙龙泉仿制极天神剑,以吸引赏刀客再出江湖。而郭林则负责打听寻找李傲晴。
话说李榷携着柳絮来到天下第一铸剑之地——龙泉,却都被拒之门外。都说打一把普通刀剑可以,但是铸出神器,均被赏刀客尽数收走,没有任何价值。再说,极天神剑不是任何人都能铸出来的,里面玄机难以猜透。李榷不好强人所难,不禁有些垂头丧气了。
这一天,他正在村子路口徘徊,来了一位老者,劈头问道:“小伙子,听说你要铸造一把极天神剑?”
“是的!要多少价钱我都愿意出!”李榷急忙说道。
“哈哈,价钱好说!极天神剑也只是江湖传闻,据说并非龙泉之地能造的,要打造一把一模一样的神剑,谈何容易?”老者叹息着说道。
“老人家,我不必造出一模一样的,我只要外形相似、剑身听任弯曲就可以!”李榷说道。
“剑身相似不难,但是听任弯曲,就在于灵性了!铸剑是一方面,但是持剑者更为重要啊!铸造这样的剑,得需几百年的缘分呢!你看那把极天神剑第九层,还不是现在失传了?”老者幽幽说道。
“那如何是好?老人家,看您也象是铸剑高人了,要不我跟着您一起来铸剑,看能不能加入我的灵性呢?”李榷是个聪明人,连忙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在龙泉之地,铸出一把成色好一点剑就行。至于吸引赏刀客,那就再想办法吧。
“好!看你铸剑心切,我先尝试一下,但是铸一把这样的剑,需要缘分——”老者说道。
“好!好!”见到有人答应,李榷高兴得不得了,连忙施礼答谢。
“还有,来我这铸剑,不管你是什么门派,必须亮出你的绝技,我看得上,我就答应。然后你还必须将绝技传授于我!”老者说道。
“好!”李榷一听,马上来劲,持剑就开始舞了起来。李榷心想,乡野之中,就极天六式可以了。谁知,老头看了,摇摇头。
李榷不服气,便使出了极天八式,然后收剑得意问道:“老人家,这可以了吧!”
“哈哈,虽然剑法凌厉,你也有几分内力,但是变幻无多啊!”老者不屑地回道。
“哼!那好,看我的绝技!”李榷说着,舞出了第九式。只见剑走偏锋,白光闪烁,虚幻之中,杀机四起,地上也赫然一道道的剑痕!
“哈哈!好!就这样了!”老者这时才抚掌大笑,答应了李榷铸剑。
要铸一把好剑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古人云: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候天伺地,选择吉日,开炉锻造,百神临观,千锤百炼,方得好剑。
剑身需九层锻打,提炼纯度,去除劣质。李榷为了让剑有自己的灵性,自己也甩开衣服,光着膀子跟着老者在火炉旁一层层地锻打,并在每一层都要虔诚地把极天九式舞一遍,看是否人剑合一,但是锻了八层,丝毫看不出任意弯曲的影子。
这一位老者每次静静地看着李榷舞剑,心有所思,当舞到第九层的时,眼睛里更是大放异彩,只是脸上并无表情。
两旬之后,剑终于出炉了!虽然样子像极了极天神剑,却丝毫没有神剑的韵味。拿在手上,全无灵性。更别说陈云翳所讲:“看似冰冷,却通人心。遇悍敌血痕汩动,炙热如炼,血痕嗜命!”李榷不禁十分沮丧。
“你这剑,已经是上品好剑了,公子为何还不满意呢?看你的剑法,也相当凌厉,尤其是最后一式,杀机重重啊!”老者说道。
“老人家,别提了,不瞒您说,这是我们极天剑法的最高境界——第九层,我一直参悟不透的——”李榷解释道。
“但是你舞得虎虎生威啊,看不出有任何破绽。你看这样行不,你教我第九层得了,我来领悟一下。等我慢慢领悟,然后将此剑再锻打九层,看能不能合你的心意?”老者说道。
“这——”这下李榷有点为难了,极天剑法第九式,是好不容易参悟的,连师公、师傅、师伯等几代人都参悟不了,怎么能外传呢?
“老人家,我们的极天剑法,都是从第一层练起,没有三五载的基础,是不行的!”李榷终于找了个理由,搪塞道。
“哈哈,年轻人,这有何难啊?我们锻打了第九层,你每一层都把你们的极天剑法练了一遍,前面八层,我一看就学会了,不信你看——”老者说着,拿起剑有模有样地舞了起来。
看着这身形,李榷心里不禁大惊:我们极天剑法八层居然被他一眼看穿,并铭记在心,其变幻、身形、脚法等,丝毫没出差错啊!师傅、师伯、大哥、三哥他们一辈子的修行也只是如此啊!
李榷心里一咯噔,心知面前这一位老人,一定是世外高人了,绝不是一个简单的铸剑师!
“哈哈,来我这铸剑的人多了去,各门各派都有,我铸剑有一规矩你不是不知,要铸剑,必先教剑法。你开始的时候使出的剑法,并不难,但是最后一式,我确实看了那么久,一直没有看懂。”老者笑道。
“那——实不相瞒,这最后一式,是传家之宝。剑我不打了,恕不能外传!不能愧对列祖列宗!”李榷还是有自己的底线,愤然撒手将宝剑丢弃在地,凛然说道。
这时柳絮一看,双方都倔犟了,连忙劝说李榷,又乞求老者,但是都没有用。李榷拉着柳絮,头也不回地毅然走出了铁匠铺!
突然听得背后“嗖”的一声,好像有异物飞来。李榷赶紧就地一滚,闪了过去。刚要爬起来,只见一把剑直挺挺地插在眼前。
只见此剑呈青褐色,剑身薄如蝉翼,一道血痕似在涌动,清风拂过,剑锋之口,悦耳之音轻轻长鸣,若千军远远厮杀。
这不是极天神剑么?
李榷大惊,连忙回头,大惊失色:端坐在铁匠店铺门口的太师椅上的老者——这不正是师傅李慕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