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苍飞和郭林也没办法,只得叫兄弟们先行回家,他们自己则跟着李傲晴去了。
京兆府刘祥听下人来报说范仲淹将任清风押来了,自然是喜出望外,连忙出门迎接。
见到曾经气势咄咄逼人的任清风带上枷锁,头发凌乱、面容憔悴,虽然一副落魄的囚犯样子,但是冷峻的眼神依然露出不屈。
刘祥心中很是快意,心想:落到我手上,扒掉你三层皮,看你怎么逞强?
“范大人果然是一代忠臣,是非分明!刘某钦佩至极!朱将军一路辛苦了!快快请进!”他向朱观寒暄道。
“刘大人,这份礼不薄吧!”朱观带点藐视地语气说道。
“那是!那是!只是刘某人担待不起啊!”刘祥应道。
“别这么说,刘大人,范大人说后方的事情需要刘大人的大力相助,区区一钦犯何足挂齿!”朱观按照范仲淹所教的说道。心里却鄙夷不已:好一个虚伪贪功的刘祥,你遣人送信给范大人不就是为了抢功劳嘛?
这样一说,刘祥自然高兴至极。于是大摆一桌酒席盛情款待了朱观等人。
歌女弹起小曲唱着靡靡之音,舞女一身妖娆扭起了婀娜的身形,杯来盏去,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好一派纸醉金迷的生活景象。
朱观表面上和刘祥一众豪饮畅谈,但是心里却痛骂不已:奶奶的,我们在前方过着艰苦的生活,冲锋陷阵痛杀西贼,连命都不要了,你们却在后面过着如此奢靡的日子,迟早要误国误邦的,真想一刀宰了这帮兔崽子。
朱观见刘祥喝的有些微醉了,便乘着酒兴说道:“刘大人,范大人给您送了这么大的一个豪礼,他说想请你务必答应三个条件。”
“说!既然范大人对我坦诚相待,我刘某岂可失礼?你且一一说来!”刘祥爽快的应道。
“这三个条件其实都是为刘大人着想的。其一:钦犯任清风武艺高强,刘大人必须派出精干人手押往朝廷,千万不要节外生枝。”朱观说道。
“那是!范大人所言极是!”刘祥应道。
“其二:任清风乃朝廷钦犯,有通西贼之嫌,口中许有诸多机密,朝野无不痛恨,事关重大。因此州府无权审查,更不得使用私刑,只得押送大理寺详断。如果泄露机密或任清风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范大人和您都不好交差!”朱观接着说道。
“这、这——”刘祥这会有点犹豫了,因为他记着上次截道之辱,一心只想给任清风一个下马威,给他点颜色看看,以泄心头之恨。
“刘大人,你不要这这那那了,作为州府,抓获任清风已经是大功一件了,不要因小失大啊!”朱观看出了刘祥的心思,一语道破天机地说道。
“甚是!甚是!那其三呢?”刘祥问道。
“其三:为免得节外生枝,还请刘大人不要耽搁,即刻启程。”朱观说道。
“哈哈,这也算是条件?”刘祥哈哈一笑,爽快地举起酒杯与朱观干了:“范大人为刘某考虑得甚是周全,不胜感激!这三个条件,我全都答应了!”
刘祥说虽是如此说,但是他心里却瞧不起范仲淹了:小范老儿,你到底还是畏我三分啊!你虽是皇上钦点镇守边疆的大臣,你还不得讨好我吗?再说克扣过境军资之事,你终究还是不敢过问呢。
他心中这样想着,甚是得意,哈哈大笑着伸手去调笑着身边的歌女。
“刘大人,您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呢?”朱观强忍着怒火,问道。
“顷刻启程!哈哈,顷刻启程!”刘祥推开歌女应道,马上吩咐王聪率领二十精干,稍事准备,即刻出发。
不多久,王聪来报,已准备就绪,随时即可出发。朱观立马站了起来说:“刘大人,我与钦犯任清风毕竟是兄弟一场,我想与他喝一碗践行酒,可否?”
刘祥哈哈大笑,说道:“怎么不可呢?走,咱们一起去送送!”说着,捏了一下身边那个黏糊糊的歌女的脸蛋,站了起来,欲拉起朱观的手作亲密状走出去。
朱观心里反感至极,真想一掌劈了他,但是他忍着心中怒火,撒开了刘祥的手,端起了两大碗酒,径自走了出去。
见到任清风穿着囚衣,双脚被铁镣勒得满是血渍,手铐在枷锁里动弹不得,一身疲惫,但是脸上却一脸的坚毅。朱观心里不禁一阵心酸。
他满是心疼地说:“兄弟,你受苦了!你也不必怪罪范大人,他也是为了顾全大局,不得已而为之啊!”
任清风看了朱观一眼,说道:“我岂敢怪罪范大人?他对我们都恩重如山,此事还真是由不得他。只是可惜了清风的名节毁于一旦,我死不瞑目!”
“别这么想,兄弟!皇上如果能明察秋毫,定能还你清白的!”朱观只得好言安慰道。
“但愿如此了!”任清风应道,随即吟了范仲淹写的《渔家傲》:“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朱观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把一碗酒递了过去。任清风并没有用锁在枷锁里的手去接,而是低头一口咬着碗的边儿,然后一仰头,酒泼洒在他的脸上,他也顺势接了一口,吼了一句:“痛快!”
刘祥站在朱观的身后,心里也不禁感叹:这个小儿还真是一条汉子。但是他嘴上却说:“任清风,看你逞强道几时!你知不知道你死到临头了。”
“生又何欢?死有何惧?废话少说,咱们上路吧!”任清风瞟了刘祥一眼,说道。
刘祥自知无趣了,便一挥手,叫王聪带走了。看着任清风被王聪一行人耀武扬威地押着渐行渐远,朱观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吹带捧总算没有让刘祥把任清风打进京兆府的大牢,免得任兄弟受刘祥这个卑鄙小人的欺凌侮辱。
可是,按照范大人的吩咐,还有一桩事得在京兆府这个地方解决。
于是,他对刘祥说道:“刘大人,朱某一直身在戌边,不毛之地难得清乐。今日到此,见繁华闹市,甚是开心啊!”
“朱将军镇守边关劳苦功高,既然来了长安,就应该玩乐玩乐几天才对。长安街有一醉月楼,佳人美酒任朱将军享用!哈哈!”刘祥虽然心里嘀咕不知道朱观到底是什么意图,但是也只得顺着他的话说。
“哈哈!刘大人有心了。只是佳人朱某消受不起啊,我就在长安街上溜达溜达开开眼界就行了!”朱观应道。
“这哪行呢?待刘某卸下官服,陪朱将军走一圈!哈哈”刘祥道。
“岂敢,岂敢!刘大人派个下人指引一下即可了,劳烦刘大人实在担待不起啊!”朱观委婉拒绝道。
最后,刘祥遂派一侍卫陪同朱观去逛长安街,并交代必须寸步不离,保护好将军。
待朱观走后,刘祥开始坐立不安了,来回在大厅里踱步,心里一直在疑问,范仲淹为什么这么爽快地把任清风交给我?
范仲淹所谓的三个条件无非是让我不能对任清风动刑,我表面答应,当时心想待朱观走后,立即召回任清风再动刑审问,可是这朱观又为何不走呢?
其中缘由一定不是逛长安街,那是为什么呢?弄得我现在也不能叫王聪押送任清风回府。管他的,我先遣人看住朱观再说,看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好!我就以不变应万变,就陪你玩到底!刘祥这样想到。
长安街不愧是前唐之首府,果真繁华,街道上人流如织,商贾密集。
街头不时有卖艺的吸引着一圈人,热热闹闹地叫着好;街边风月楼不时有风流人士鱼贯出入,妖艳的女人站在门口娇滴滴地招呼着四面八方客人。
菜市的小贩使劲地吆喝着,彼此起伏、声声不断;还有翩翩少年摇着扇子三五成群地从容过市,谈笑风声,窈窕淑女也三三两两窃窃私语、浅笑如云。
朱观在刘祥的下人陪伴下,到处瞎逛。他心想:刘祥这狗日的日子过得真滋润,虽然同属陕西路,这里和庆州、延州却是天差地别。
我们在前方舍生忘死地冲锋陷阵,穿没的还穿、吃没的好吃、住没的好住。而这家伙却在这享用着如此的荣华富贵,而且还要在后方给我们捅刀子,真的是可耻至极。
虽然街道上一片繁荣景象,但是朱观其实没有任何心思玩乐,他的一直在四处在搜寻,他想要得到的信息始终没有收到,心情不免开始焦急起来。
薄暮时分,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长安街上开始华灯初上了。刘祥派的下人几次催促着朱观回府,朱观都委婉拖延着。
在一个街角的转角处,他看到一个黑影一闪,于是他故意延在最后。突然感觉身后有暗器袭来,他头也不回心照不宣地一反手接着,随即揣入了怀中。
这时他心情才放松,脚步也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