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虽然留下任清风,但始终未说明何事。而任清风也不好想问,索性就安下心来在富弼的府中呆着。
次日下午,趁着富弼上朝未回,任清风心想着京华梦的那个身影,便打算走一趟,谁知走到门口便被仆人拦住了,原来富弼早有交代,不准他擅自出府,任清风只好怏怏而回。
半夜时分,任清风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翻墙而出,朝着京华梦奔去。
京华梦最近发生了一连串蹊跷的事情,每夜有客人丢失了钱袋。鸨母起先认为是客人故意耍赖,但是每夜发生便知道事情不简单了,于是将此事告诉了唐胜,请他捉拿这个神秘的窃贼。
作为堂堂大宋大理寺的捕快总领,唐胜自然不好亲自出面,于是叫常白带着几个兄弟暗地里前去调查。几个晚上过去,失窃之事依旧发生,常白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便联络了军巡铺准备来个搅水鱼跳的办法缉拿归案。
京华梦到底是京城第一青楼,虽是半夜,但是京华梦灯红酒绿,门口的公子爷鱼贯出入,盛装的妓女嗲声招呼,好一派热闹场景。
任清风不便进去,只得跃上对面屋顶之上,等候着那一个身影。
“哎,你们京华梦是京城第一名楼,为何做些偷盗勾当!还我银子来!”突然里面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任清风远远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把揪着鸨母怒气冲冲地喝道。
“这位爷息怒啊,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京华梦怎么会自断财路得罪客人呢?”鸨母小心翼翼地应道。
“哼,我刚才和春儿云雨之时,就好像觉得有个身影从窗户进来偷了我的钱袋,这分明就是你们的人!”那个男人说着,狠狠地扇了鸨母一个耳光。
这么一吵闹,围观的人都聚了过来,有些人也开始长长短短地说京华梦既为娼又为盗,实在可恨。
鸨母有口难辩,眼光地处搜寻常白,可是这关键时刻却不见常白踪影了,只得陪着笑脸道歉解释。
正在这时,一众当差的人冲了进来。鸨母一见,赶紧大呼道:“官爷,快来给小人伸冤啊!”
“你的钱袋可有特征?”为首一人问那个失窃男人。
“回禀大人,小人是御街十字铺的老板,经营猪肉生意。今天刚结账回来,铜钱上应有油渍,钱袋上我婆娘绣着一个郑字。”那男子的人回道。
为首的那个人朝着手下人手一挥,大声道:“立刻封锁京华梦,任何人不得离开。我到底要查一查是谁在此兴风作浪!”
话音刚落,手下一部分人便围住了京华梦,一些人便冲了进去,飞扬跋扈地开始搜查。一下子,原本莺歌燕舞的京华梦,顿时鸡犬不宁了。
突然,任清风见到屋顶之上纵上一道身影,衣着白衫。任清风心中一紧。这不正是他昨日在京华梦门口看见的那人么?
任清风正寻思这人是谁,突然又一个黑影在屋顶之上冒了出来,大喝一声:“哪里逃!”便截住了白衣人的去路,一听这声音,任清风就知道这就是唐胜手下的络腮胡常白了!
常白的武功在大理寺中仅次于唐胜,他朝着白衣人猛推一掌,随即屋顶的瓦砾应声而起,随即身形穿梭,直奔白衣人。
白衣人见来者不善,来不及闪身,只得以拳相对,谁知刚一交手就自忖不是对手。但是常白掌法凌厉,一时无法脱身,只得连连败退。
正在这时,藏匿在人群中的捕快听见了屋顶的动静,连忙纵身上来,抽出了长剑,不由分说团团围住了白衣人,已经无路可退了!
“哼!老子在京华梦等候你多时,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哈哈,这一次你插翅难逃了!”常白胜券在握,收住身形,不禁得意地叫道。
“你这无名窃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常白的手下人也吆喝了起来。
任清风心里想着,这一位白衣人身形熟悉,可还真想不起是谁。不管他是不是江湖大盗,只要是与常白为敌的,就应该算是朋友了。他打定主意,马上把脸蒙上,正悄悄从旁边的房顶跃了过去。
谁知还未到京华梦的屋顶,就听得噼里啪啦的一阵响,不知白衣人使了什么招法,屋顶的瓦砾瞬间飞了起来。在众人防备不及之时,白衣人竟然脱身逃走了。
常白哪里肯放过,脚下一点便飞身穷追而去。仅仅追过两个屋顶,常白就又截住了白衣人的去路。白衣人连忙回头,发现后面的一众捕快也紧跟而来。
来不及细想,白衣人又换了个方向狂奔,谁知一脚踏空,从屋顶之上跌了下去!正巧任清风赶到,在空中一个飞旋,接着白衣人落地。
常白一跃而下,见到地面上居然是两个人,喝道:“原来还有同党,好,今天就将你们一网打尽!”说着飞身本来,照着任清风就是一拳。
任清风刚落地站稳剑还未出鞘,如果闪身就很可能伤到白衣人,于是毫不犹豫地也照着常白的拳头一拳打出。
两人都是情急之中以硬对硬,“啪”的一声,任清风后退了半步,而常白则在空中一个翻转落地。
常白见识了任清风非等闲之辈,便立即反手从背上抽出了大刀朝着任清风砍来,而此时任清风也抽出了宝剑,迎面而上。
任清风的残花二十四式虽未完全领悟,但是其快、狠、准的基本技法还是了然于胸。在主动出击之时,刀剑相格,常白有些应接不暇了。
想着渐清渐明两位前辈就是死在唐胜的手中,任清风不由得越逼越紧,一心想杀之后快,逼得常白连连后退。
慢慢听见了屋顶之上跟来的一众捕快的吆喝,任清风转念想到,毕竟现在暂住富弼的府上,如果闹出个什么事来,在这节骨眼上,恐怕担待不起。
任清风于是马上瞅着一个空挡,在右手挥剑的同时,奋身向前,朝着常白的胸口猛拍一掌。这一掌,任清风用了六七分的内力。
要知道任清风的内力已是今非昔比了,吸收了万里沙、陆云莲、叶苍飞的部分内力转为自身所用。因此这一掌拍去,常白顿时失去了重心,身子凭空向后飞驰而去。
此时众捕快也从屋顶跃下,见此情形,赶紧扶住常白。
白衣人却不嫌事大,见到常白败下阵来,居然赤手空拳要朝着常白打去。任清风一见,赶紧拉住他,说声“走”,于是跃上了屋顶逃去。
常白眼见煮熟的鸭子又飞了,哪里肯放过。自知不是任清风的对手,便马上吩咐道:“穿云箭,请唐大人速来!”说毕又翻身跃上屋顶,隐隐约约瞧见任清风和白衣人的身影,便又追了过去。
穿云箭裂空而起,划亮了夜空。任清风心里一惊:“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看样子常白誓死不罢休,最要命的是,还是担心唐胜亲自出马。
白衣人一个劲地朝着城外狂奔,任清风突然意识到第一次来汴京时,是万依依给了他的虎爪,城墙太高,无论轻功多好也飞不出去的,何况,穿云箭一亮,城墙上的士兵必定会提高警惕。
“这样岂不是自投罗网了么?危险!不能出城!”任清风赶紧叫住了白衣人。白衣人顿时也意识到了,立马站住。远远见着屋顶之上无数个跳跃的身影,迷惘地看着任清风,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走,跟我来!”任清风低声喝道,便领着白衣人朝着富弼的府上跃去。
常白等人跟随到了富弼府上,却不敢贸然进去了。只得命令手下人远远地严加监视,自己则下来站在门口,等着唐胜。
不一会儿,唐胜带着一彪人马手持火把奔驰而来。见到长白在门口束手无策,不禁大怒,喝到:“身为大理寺第二捕快,一个不成名的小窃贼抓捕不到,端的是为何?”
“大人赎罪!但是这门,小人——小人实在是不敢贸然闯进去啊?”长白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说道。
唐胜勒马一望,见门头上写这一个“富”字,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转而问道:“你确定窃贼进了富府?”
“回大人,白衣窃贼本不是我的对手,不料半路被人救走,逃到这附近就没了踪影!”长白惶恐地应道。
“唐大人,这怎么办?富大人可是咱们惹不起的人啊!”手下一名捕快心知此事麻烦了,问道。
唐胜犹豫了一下,便翻身下马,亲自上前小心地叩着门扉。
仆人开门,见到这么多人手持火把站在门口,个个神色肃然,不禁一愣,问道:“你们是谁?三更半夜胆敢擅闯本府?”
“在下大理寺唐胜,今夜追逐窃贼至此消失无影,因此——”唐胜抱拳施礼,说道。
“哼!你们不会是要搜寻本府吧?这要是富大人怪罪下来你们可担当不起啊!”仆人看出了疑端,呵斥道。
“富大人是当今圣上的谏官,我们自然不敢造次。但是富大人也是心怀天下之人,不会不明事理!”唐胜说道,言语中甚是不敬。
仆人正要理论一番,谁知唐胜大手一挥,大声道:“传令,所有人等手擎火把,立于富府之外的屋顶之上,严密监视窃贼外逃。我先进去拜见富大人!”
话音一落,众手下随即手持火把飞鹰一般跃上了富府附近的屋顶,把富府照得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