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榷被万里沙毫不费力的击倒在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撒在了洁白的积雪上,甚是刺眼。
赖雄与郭林见状,赶紧奔了过去,扶住李榷。只见他的胸前的衣服也被烧焦击穿,一道带血的黑色掌痕印在胸口,李榷满口是红色的血迹,在嘴角不自主地流了下来,已经看不见洁白的牙齿了。
柳絮也奔了过来,见到李榷这般模样,急得眼泪也掉了下来,连声呼唤:“五爷、五爷——”
李榷微微地睁开眼,苦笑着,吃力地说:“大哥、三哥,只怪五弟技不如人——”
“别说了,五弟,强敌万里沙这个恶人就连散月、西风瘦老前辈都不是对手,你别愧疚啊!”郭林说。
这时赖雄的眼里布满了血丝,心如刀割,自从师傅离开以后,一直如履薄冰,处处小心翼翼,忍辱负重,到最后还是谁也保护不了。五弟是师傅最宠爱的弟子,又何尝不是他看重的呢?极天剑庄的希望就全在他身上,见到这般重伤,不禁伤心欲绝。
“你这恶徒,我跟你拼了——”此时赖雄也急红了眼,摸起身边的宝剑,又朝着万里沙杀去。
“不自量力!我本不想再惹江湖恩怨,但是你们逼得我太紧,看来不做了结你们就纠缠不清了!好,今日起,我就搅起江湖浑水又如何!”万里沙喝道。
见赖雄奔向了万里沙,郭林想阻止也来不及了,也赶紧提剑尾随而来。两兄弟一同使出了他们平生的最高武学——极天剑法第八式。
两人把剑舞得虎虎生威,密不透风,只见雪花也一团团地翻滚乱舞。万里沙冷笑一声,伸手解下了披风,握在手中,在空中甩了起来,犹如软硬兼有的武器,自如伸展。
不足半招,只听得万里沙一声“去——”,两兄弟的宝剑即被他的披风卷住飞了出去。
赖雄此时已经杀红了眼,没有了宝剑,也赤手空拳再朝万里沙扑去。只见万里沙也丢弃了披风,站着一动不动,待赖雄的拳头打了过来,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拳头,用力一捏然后反手一拧,瞬间赖雄的关节指头尽碎。
赖雄抱着必死的心,虽然疼痛难忍,但是趁着万里沙的注意力在他的手上,便用尽平生的力量,顺势一低头,朝着万里沙的胸膛撞去。
万里沙确实没有防备赖雄这一种舍命的打法,猝不及防被赖雄撞了个正着,不禁后退了半步。恰在此时,郭林也飞身连环腿踢中了万里沙的脑门。
好个万里沙!虽然此时不由得身体后仰,但是他索性来了个后空翻,脚一掂地,便推出双掌,平行于地面在郭林的下方,朝着左手握着血肉模糊的右手的赖雄击去。
郭林一落地,便听到了赖雄的惨叫,只见他被万里沙的打得凭空向后躬身掠去,重重地撞在围墙之上,震落了墙头的积雪,然后扑面栽倒在深深的积雪之中,一路的血迹,甚是恐怖。
众人惊呆了!郭林大喊一声“大哥——”连忙奔过去,谁知刚一起身,却被万里沙半空中扯住了他的脚,郭林赶紧一个旋身,挣脱了万里沙,重重地摔在地上,积雪四溅。
郭林艰难地爬了起来,嘶吼道:“当初任清风就不该救你,你俨然成了一个大魔头。”说着又朝万里沙扑来。
万里沙也喝道:“我本不想痛下杀手,是你们逼的。你们只是武功不够,但是你们的招式又何尝不是招招见血地和我拼命呢!”
郭林懒得罗嗦了,又朝着万里沙跃来。万里沙鼻孔里”哼“了一声,握紧了拳头:“是你们自己选择满门尽绝,那就不要怪我了!”
郭林扑向万里沙,这无疑就是自取灭亡!
恰在此时,只见眼前黑影闪过,半路上有一人拦下了郭林落地!
此人是谁?——任清风!
“万里沙,你下手也太狠了!”任清风望了下扑面倒在地上的赖雄和满身是血的李榷,朝着万里沙怒喝道。
“任清风?你怎么来了?”万里沙见到任清风,非常意外,问道。
“我以为你是英雄之辈,谁料你也是狠毒之徒,下手如此残忍,这又与雪纷飞何异?与陈觉何异?”任清风没有回答万里沙的话,反而愤然喝道。
“你竟敢以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万里沙也怒视着任清风,沉重地说道。
“既是高人就应该有武德!我师傅散月、还有西风瘦从来没有痛下杀手——”任清风说道。
“小娃儿,你懂个屁!老夫先前来这里,未伤他们一毫一发,而我为你疗伤功力大损时,这些人却乘人之危欲置我与死地。今天来此,原本找该杀之人,并未伤害他们,但是在老夫故意露出破绽之时,他们却再次群起攻之,再次欲置我于死地。这些,我全然不顾。但是我抽身离去之时,他们纠缠不清,个人恩怨狭隘至极,出手也是招招杀人,只是他们武功不济而已。这些人就是名门正派?难道这就是江湖正义?”万里沙情绪激昂了起来,高声质问道。
一番言语,众人竟无言以对。
“你们狭隘纠缠,再起江湖恩怨,我万里沙岂是怕事之辈?既然该来的都来了,那我就干脆来个痛快的,自作孽不可活!”万里沙似乎是义正言辞的朗声道。
“你不要巧口贫舌,信口雌黄,全是一派狡辩之词,任清风在此,由不得你造次!看招——”任清风已经忍无可忍了,纵身朝着万里沙杀去。
“哼!又是一个不自量力的狂徒!”万里沙喝了一声,拉开了架势。
此时的任清风早已非同往日了,既有五大至尊散月的怪异招数,也有叶苍飞“残花二十四式”的架势,还有万里沙、陆云莲、叶苍飞的内力。因此任清风扑来之时,万里沙一对招,便感觉到了他并非等闲之辈了。
狂风怒嚎啸叫,雪花漫天飞舞。两个身影时而像巨大的鹰隼一般展翅互拍,时而像凶猛的虎豹一样近身搏击,腾空时雪花随着掌力团团旋转,落地时积雪随着脚法四处飞扬,煞是壮观。在场者无不震撼。
万里沙一时打得兴起,大喊一声:“好——,不愧是我的火影真气附身。那么就让你见识下真正的火影神掌吧!”说罢,手掌骤然发烫朝着任清风推去。
任清风知道神掌的厉害,但是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便也使出十分的内力接招。
万里沙确实内力确实高深,在一对掌的瞬间,任清风身形抵挡不了这气场,倏地感觉自己像树叶般飘扬了起来,朝着身后无助地飞去。
万里沙并不作罢,而是趋势飞身上前,在空中伸出虎爪锁住了任清风的喉咙,提着他竟然掠过了众人的头顶,本着讲武厅飞去。
讲武厅的正中是一块偌大的青石板上刻着一个“剑”字,任清风被万里沙抵在了“剑”字上,动弹不得。
“没有恩怨情仇,就没有江湖。人心险恶,天上掉不下正义。你是依依唯一动心的人,所以我必须让你活着。”万里沙盯着任清风的眼睛说道。任清风怒火在眼睛里燃烧,但是喉咙被锁着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地挣扎着。
看着任清风这般模样,万里沙又说了四个字:“好自为之”便松开手,一纵身出了厅堂。
任清风哪里肯放过,也飞身跃了出去,正准备追逐万里沙,谁知,万里沙反手一掌,气浪卷着雪花翻腾,迫得任清风不由得身子向后一仰倒了下去。在起来时飞身站在墙头时,万里沙已经无影无踪。
赖雄在冰冷的雪地里早已一命归天了,只是眼睛瞪得大大的,郭林轻轻用手掌抚过让他合上双眼,把他抱在怀里楠楠地说道:“大哥,你也回家了,和师傅,三弟、四弟团聚了,我怎么办呢?”
没有眼泪的悲伤,也许更加痛苦,郭林那神情,失魂落魄,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不忍睹视。众人也纷纷围了上来,谁也说不出话来安慰他。
而李榷则在柳絮的怀里奄奄一息,脸色乌青,已经失去了知觉,任凭柳絮怎么泣不成声的呼喊,始终没有睁开双眼。若不是他浑身发抖不止,还真以为他毙命了。
任清风走过去,摸了下李榷的气息,又撕开了他的衣服查看伤情。
“怎么样,石头哥?”柳絮急切地问道,她还是记得在李傲晴面前说过,叫任清风为石头哥的。
任清风不语,拍了拍柳絮的肩膀,起身走到了郭林身边,说:“郭大侠,李公子似乎也面在旦夕了,他必须要去君山,否则性命难保!”
郭林抬起头,看着任清风,牙齿咬着嘴唇,瑟瑟发抖,而眼里则噙满了泪水。他说不出话来,只是无力的抬起手,做了个走的示意动作,复又抱着赖雄,把头埋他冰冷的胸口。
任清风抱起李榷,一步一步走出了剑庄,后面跟着的是一手擦着眼泪的柳絮。刚走出剑庄门口,便听到了郭林撕心裂肺的哭喊:“大哥——”
此时风正紧,雪正乱,这个隆冬真的好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