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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扎营草原

爸爸像往常一样开始扎营。他先卸下了帕特和帕蒂的辔头和马具,给它们套上拴马索。长长的拴马索系在钉在地里的栓子上。这些栓子就叫“拴马桩”。当马匹拴在拴马索上时,长长的绳子可以任它们在四周够得着的地方尽情地吃草。可当帕特和帕蒂被套在拴马索上的时候,它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躺倒在地,来回翻滚。它俩不住地打滚,一直到背上套着马具的感觉彻底消失为止。

在帕特和帕蒂打滚的时候,爸爸把一块大大的圆形空地上的野草都拔光了。绿草的根部还带着枯萎的老草根,爸爸可不想有什么闪失,在大草原上引发火灾。一旦火苗从干燥的草根烧起来,很快就会把整个原野烧成焦土,寸草不留。爸爸说:“最好能够做到万无一失,以免后患。”

把空地上的草完全清除干净后,爸爸在空地的中心放了一把干草。又从溪边拿来一捆树枝和枯木。他把小树枝和大树枝放在干草上,然后再放上木头,接着点燃了干草。火苗在空地上燃烧起来,发出欢快的响声,却并不向外蔓延。

接着,爸爸从小溪里打来水,玛丽和劳拉帮着妈妈准备晚餐。妈妈量了一些咖啡豆放进咖啡磨里,让玛丽研磨咖啡豆。劳拉在咖啡壶里装满爸爸打来的溪水,妈妈把咖啡壶放在炭火上,又把铁烤锅也放在上面。

趁着加热铁烤锅的时候,妈妈把水和盐加到玉米粉里,做成一个个小圆饼。她用猪皮在烤锅里涂上一层油,然后把玉米饼放进锅里,再盖上铁盖子。爸爸扒出一些火炭放在锅盖子上,妈妈又切了点肥肥的腌猪肉,把肉片搁在“铁蜘蛛”上煎了起来。“铁蜘蛛”有着短短的脚,正好能立在炭火上,所以人们叫它“蜘蛛”。要是没了这些脚,那就是个烤盘。

咖啡煮沸了,玉米饼烤好了,肉也煎熟了,食物的香味太好闻了,劳拉觉得自己越来越饿了。

爸爸把马车车座放在炉火边。他和妈妈坐在上面。玛丽和劳拉坐在拖车的牵引架上。每人都端着一个白铁盘子,拿着白色骨质把手的刀叉。妈妈和爸爸各有一个白铁杯子,卡丽宝宝自己也有一个小杯子,而玛丽和劳拉只能共用一只白铁杯子。她俩只能喝水,要等长大了才能喝咖啡。

就在他们吃晚餐的时候,紫色的阴影在篝火的四周聚拢起来。辽阔的大草原漆黑而静谧,只能听见在草叶间悄悄掠过的风声。硕大的星星低垂在夜幕中,莹莹地闪烁着。

在空寂清冷的黑夜里,篝火显得格外温馨舒适。肉片脆嫩肥美,玉米饼也很好吃。在远离大篷车的夜幕深处,帕特与帕蒂正在吃草。它俩啃着地上的青草,咯吱咯吱吃得津津有味。

“咱们要在这儿住上两三天。”爸爸说,“也许我们可以留在这儿。这可是一块好地,谷底有木材,还有很多猎物——真是应有尽有。你说呢,卡洛琳?”

“一动不如一静,走得远不一定就好。”妈妈回答说。

“不管怎样,明天我先去四周看看。”爸爸说,“我会带上枪,给咱们弄点新鲜的肉回来。”

他用烧红的炭块点燃了烟斗,舒服地伸直了腿。烟草温暖醇厚的香气混合着篝火的热力。玛丽打起了哈欠,从牵引杆上滑了下去,直接坐在了草地上。劳拉也打了个哈欠。妈妈麻利地将白铁盘子、白铁杯子和刀叉洗干净,又清洗了烤炉和“铁蜘蛛”,然后又漂洗了洗碗布。

忽然,她停了下来,静静地听着黑暗的草原深处传来的长长的嚎叫声。他们都知道那是什么。可那声音还是让劳拉感到背脊上传来阵阵凉意,后脑勺头皮发麻。

妈妈把洗碗布抖开,走进黑暗中,将洗碗布摊在高草上晾着。她走回来的时候,爸爸说:“有狼。我判断,应该在半英里外的地方。嗯,有鹿的地方总会有狼。我希望——”

他并没有说出自己希望的是什么,不过劳拉明白。他希望杰克能在身边。在大森林时,每当传来野狼的嚎叫,劳拉都知道杰克一定会保护她不受到野狼的伤害。想到这儿,她的喉咙里又是一阵哽咽,鼻子也酸痛起来。她使劲眨眨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那匹狼,或者是另外一匹狼,又嚎叫了起来。

“小女孩们该睡觉啦!”妈妈语调轻快地说。玛丽站起来,转过身去,好让妈妈帮她解开纽扣。可是劳拉跳了起来,一动不动地站着。她看到了什么东西。在篝火照不到的地方,黑漆漆的草丛深处,有两团绿光正在地面附近闪烁着。那是一双眼睛。

劳拉背脊发凉,头皮发麻,汗毛竖了起来。两团绿光开始移动,一团眨了眨,另一团也眨了眨,然后两团光一起慢慢地靠近过来。

“看,爸爸,看!”劳拉说,“有匹狼!”

爸爸行动敏捷却并不慌乱,一眨眼的工夫,就从大篷车上拿出枪,瞄准了那双绿眼睛。那双眼睛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它们停在暗处静止不动,紧紧地盯着爸爸。

“这不可能是狼,除非它疯了。”爸爸说。妈妈把玛丽抱上了大篷车。“确实不是。”爸爸又说,“听听马的声音。”帕特和帕蒂还在嚼草叶呢。

“是山猫吗?”妈妈问。

“或者是小野狼?”爸爸捡起一根木头,大声叫着扔了过去。那双绿眼睛马上贴近地面,就像是动物伏地准备跃起那样。爸爸举起了枪,可那动物还是没有动。

“别,查尔斯。”妈妈说。然而爸爸慢慢地朝着那双眼睛走了过去,那双眼睛也慢慢地贴着地朝他爬了过来。在它快走出暗处的时候,劳拉可以看清那只动物了,它全身黄褐色,还有花斑。这时爸爸忽然大叫一声,劳拉也尖叫起来。

下一秒,她就将杰克抱在了怀里,它蹦跳着,喘息着,不停地摇动着尾巴。杰克用温热的舌头舔着她的脸和手。她简直抱不住它,它蹦跳着冲出她的怀抱,去问候爸爸妈妈,然后又扑回到她怀里。

“哎呀,真是吓坏了!”

“我也是。”妈妈说,“可你别把宝宝吵醒了。”她抱着卡丽轻轻摇着,让她安静下来。

杰克看起来安然无恙。它靠着劳拉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它的眼睛因疲劳而充血发红,身体下面沾满泥浆,都已经结了块。妈妈给它一块玉米饼,它舔了舔,礼貌地摇摇尾巴,却并没有吃,它实在太累了。

“真不知道它游了多久。”爸爸说,“也不知道它往下游漂了多久才爬上岸的。”等它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的时候,劳拉却误以为它是一头狼,爸爸还差点儿朝它开枪。

不过杰克明白,他们不是故意的。劳拉问它:“你知道我们不是故意的,对吧,杰克?”杰克摇摇它的半截尾巴,它心里完全明白。

早就过了该睡觉的时间。爸爸把帕特和帕蒂拴在大篷车后面的饲料槽上,喂它们吃玉米。卡丽又睡着了,妈妈帮玛丽和劳拉脱下外衣,把睡袍套在她们头上,她们自己把胳膊伸进袖子筒里去。她俩把领圈的扣子扣好,再把睡帽的绳子系在下颌上。杰克绕着车疲惫不堪地走了三圈,最后也趴下睡觉了。

劳拉和玛丽在大篷车里做好祷告,爬进小被窝。妈妈亲吻了她们,与她们互道晚安。在帆布车篷的外面,帕特和帕蒂正在吃玉米。帕蒂朝着草料箱呼呼喷的气,仿佛就喷在劳拉的耳朵旁边。草丛中还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溪边的大树上,有一只猫头鹰正叫着:“谁!谁!”更远处另一只猫头鹰应答:“噢!噢噢!”在大草原的深处,狼群在嚎叫,车底下的杰克也低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大篷车里一切都非常安全舒适。

车顶的前部敞开着,可以看到夜空中硕大闪亮的星星,密密麻麻。劳拉心想,没准爸爸一伸手就能够到那些星星呢。她希望爸爸可以够到最大的那颗,把它从挂在空中的绳子上摘下来,然后送给她。她毫无睡意,十分清醒。忽然,她吓了一跳,有一颗大星星对她眨了一下眼睛!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CYr/8VKN4NjauINT5txSVIlmXbDfvNn23HNyLh0mEJEgYGPB8cJhq2bkgED7Zm9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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