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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一多

愤怒出诗人

抗战胜利后,是战是和,始终是个问题。国民党想一党专政,美国那时的全球战略还不成熟,只想推行民主制度,对貌似一家独大的蒋介石不乏打压逼迫。夹在中间的第三方民主力量较强大,尤其是那些有留学背景的大学者,几乎决定人心向背。恰恰此时发生了李公朴、闻一多刺杀案。

许多年后,台湾有学者反思:“在……政治斗争史上,闻一多之死是一个里程碑。这种不利的影响,不下于金圆券的发行与失败。”也有人说:“暗杀闻一多,比丢掉北平还可怕。”

那是1946年春夏之交,昆明的大街上突然贴满了触目惊心的标语:“李公朴奉中共之命,携带巨款来昆明密谋暴动”“民盟组织暗杀公司,董事长是闻一多”……苗头直指刚刚发动《呼吁和平宣言》万人签名运动的闻、李二人,恐怖气氛开始聚集浓重。7月11日晚七时,刚刚走出电影院的李公朴在街头遭到枪击,当场死亡。

在追悼会上,闻一多发表即席演讲:“今天,在这里有特务没有?你们站出来,你是个好汉的话,有理由站出来讲!你们杀死了李公朴,会有千万个李公朴站起来。民主是杀不死的!”想想真是疯狂,就在当天晚上,四十八岁的闻一多在家门口也被乱枪打死。这下子,事情可算是闹大了。

如果说李公朴只算政治活动家,闻一多可是拥有许多头衔的大人物:西南联大教授、著名诗人,出身清华、留美归来,如此被虐杀,海内外都不干了。朱自清、胡适、李济、梁思成、傅斯年等纷纷表态,沈从文表示,这“象征着国家明日更大的不幸”,还反问:“孙中山当真死了吗?”梁漱溟、马寅初几人更愤怒,站出来期待第三颗子弹。全国的学生都走上了街头,周恩来在上海召开中外记者招待会,声称李闻惨案“严重性不亚于内战”。

年轻时的闻一多

见美国人马歇尔都提出了严重抗议,蒋介石也急了,任何有点政治常识的人都不会这么干啊!几个月前戴笠刚死,蒋马上让毛人凤彻查。调查显示,这件事是云南警备司令部霍揆彰手下的特务干的。蒋介石只好舍车保帅,把霍的两个部下李文山和汤时亮枪决了事,并严令杜绝此类案件再次发生。然而,事态已经无法逆转,对于国民政府来说,至关重要的美援顿时可望而不可及。

1899年11月24日,闻一多出生于湖北省黄冈市浠水县闻家铺的一个书香门第,原名闻家晔。可能黄冈人确实能考试,或者真聪明,十三岁时,他以湖北省备取第一名的成绩考上清华留美预备学校,到了北京复试,获正取第二名。在清华,闻一多一待就是十年。

由于报考时的名字叫闻多,同学们都叫他“Widow”,在英文中的意思是“寡妇”;加上他追随胡适等人推崇的白话文体,主张废姓,别人就“多、多”地喊他;还是铁哥们儿梁实秋建议他改名为“一多”,这样听起来顺耳多了。在清华期间,闻一多主要学习诗歌文学,逐渐在《清华周刊》上发表系列读书笔记,总称《二月庐漫记》,同时也创作旧体诗。他说:“尽可多创造快乐去填满时间,哪可活活缚着时间来陪着快乐。”

闻一多先生与夫人高孝贞

“五四”运动初期,北京大学那边由傅斯年领导学生运动,清华大学这厢仍是安安静静读书。闻一多性格刚烈,极有家国情怀,实在按捺不住,奋笔疾书了一幅岳飞的《满江红》,直接贴在学校食堂门口,号召同学们都站起来,搅得清华泛起涟漪、直到波澜,其间,他还代表学校出席了全国学联会议。

1920年4月,闻一多发表第一篇白话文作品《旅客式的学生》。同年9月,发表第一首新诗《西岸》。次年与梁实秋等发起成立清华文学社,写成《律诗底 研究》,开始系统地研究新诗格律化理论。闻一多赴美留学,进入芝加哥美术学院学习。留学期间,他看到国内同胞在美国只能干又累又脏的工作,还总被人歧视,愤而作了一首《洗衣歌》:

我洗得净悲哀的湿手帕,

我洗得白罪恶的黑汗衣,

贪心的油腻和欲火的灰,

你们家里一切的脏东西,

交给我洗,交给我洗……

像芝加哥这样的工业城市,学美术还真是来错地儿了。闻一多误打误撞遇到了一批美国诗歌复兴的中坚分子,这些意象派文人用文字作为色彩,如交响乐一般恢宏有力。闻一多与梁实秋合著了《冬夜草儿评论》,并先后出版《红烛》和《死水》两部诗集,他的风格被誉为“闻体”,在海内外引起巨大反响。以下是《死水》中的两句: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1925年,闻一多回国。刚踏上祖国的土地,他就把身上的西装脱下,直接扔进了海里。从那时起,他就只穿中式的服装,再也没有穿过西装。不久,他发表了在美国创作的《七子之歌》,写出中国被列强掳掠的七片土地的强烈声音,成为传世之作。至今,澳门、青岛等地都把它作为城市的名片看待。朱自清说:“抗战以前,他差不多是唯一有意大声歌咏爱国的诗人。”诗歌《一句话》这样写道:

有一句话说出就是祸,

有一句话能点得着火。

别看五千年没有说破,

你猜得透火山的缄默?

说不定是突然着了魔,

突然青天里一个霹雳

爆一声:

“咱们的中国!”

闻一多先后在中央大学、武汉大学、清华大学等多所大学担任文学院长,门生遍及天下。有一次,他的学生被日本人殴打,警察一面抓学生,一面向日人媚笑。闻一多愤怒了,大声疾呼:“中国!中国!难道你亡国了吗?”逼迫当局放人。

闻一多书法

抗战开始,他马上蓄留胡须,发誓不取得抗战的胜利决不剃去。1938年暑假,清华文学院迁到昆明,闻一多一家住在小西门。在日军的第一次空袭中,闻一多用身体掩护孩子,结果头部受了轻伤。数学家华罗庚的住所被日本飞机炸毁后,闻一多让出一半居处,闻家八口人与华家六口人共居一室,两家仅用一块布帘隔开。华罗庚曾赋诗一首:

挂布分屋共容膝,岂止两家共坎坷。

布东考古布西算,专业不同心同仇。

抗战期间,闻一多在西南联合大学任教授。1943年,因蒋介石发表《中国之命运》,闻一多拍案而起,认为国民党、蒋介石完全背弃了“五四”精神。一次,他读了延安诗人田间的诗,深深向往延安。当了解到整个延安仅有四名警察之后,他看到了民族希望。在罗隆基、吴晗的介绍之下,闻一多秘密加入民盟,接受中国共产党领导。他表示:“将来一定请求加入共产党。”

早在1912年,闻一多刚考上清华时,父母就为他和当时才九岁的表妹高孝贞订下了娃娃亲。完婚后,两人十分恩爱,高孝贞还进入武昌女子职业学校读书,与丈夫相知相得。他们共育有四男四女,长子立鹤在枪击事件中身受重伤,后被抢救活了下来。闻一多的女儿说,父亲一生的愿望就是:

天可怜见,

民主能够早点实现,

让我们能早点回到书斋里去。 2jq13tqzkA+C9VKvh3wfcYQHuvrfyQUtTzsAz67j1rlCf3ocQH/eDvD71DiPbEm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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