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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不眠之人与其不眠之处
文/宇华

宇华

男,1991年生。十九岁只身前往英国留学,从理科生半路出家转读艺术,高中时开始执笔写文,曾出版两部长篇小说,一本图文集。出国后在机缘下开始接触摄影,现为平面设计师、摄影人、专栏作者。走走停停,现居英国伦敦。微博:@宇华在苏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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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寓在伦敦金丝雀码头附近,十二楼,房间窗台对着的是一排浩浩荡荡高耸入云的金融城,再远点便是密密麻麻的高层公寓。不止一次辗转难以入眠的晚上,我便百般无赖地盯着外头。看着远处的星星点点万家灯火一盏盏变暗,熄灭。稍许几盏彻夜亮着,里头是跟我一般的不眠之人,一同等漫长的夜晚消耗殆尽,然后日光铺满崭新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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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一份工作离职的那天晚上,约了几个熟识的友人与同事到伦敦东区的一家酒吧,说是散伙也罢,怎么着都是冠冕堂皇地找个理由在周末来临之前喝一杯。店家打烊后,我们从酒吧所在的小巷子里出来,入了夜的伦敦从桀骜不驯变得温驯而乖巧。我们几个头脑一热,在街旁的自动租车点租了几辆自行车,沿着凌晨的泰晤士河一圈圈地兜。争取多拉几个夜客的黑色出租车从身旁呼啸而过,我们几个迎风唱着年少时朗朗上口的口水歌。初秋的伦敦早已起了冷意,风顺着衣领“嗖的”一声灌进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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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珊家是我们楼里,房子里的灯在夜晚从不会暗下去的一个。

还未相识之前,我留意到她夜晚留的夜灯并不是特别显眼,估计就是一盏台灯,或是落地灯,昏暗的窗户镶嵌在一片黑漆漆的大楼的外墙之中。苏珊是个吃透了长夜的人,准确来说是个星象师。常年的日夜颠倒,使她的生物钟早已习惯了在黑夜里活跃。相识之后我若是睡不着,一半时间都会去她家串门,她也总会给我冲杯滚烫的柚子茶,摆上两三块小麦饼干。苏珊话不多,我们俩就静静地坐在落地灯旁,也不会尴尬。无论是万里无云,抑或是乌云密布,她都披着漫长的黑夜,静静地等着。

似乎试图为了挽回一点圣诞的节日气氛,今年大街上的圣诞灯饰老早就亮了起来,重复试用了多年陈旧的彩灯孜孜不倦地被悬挂在街角的上空。偶尔几根钨丝烧断,灭掉的灯泡孤零零地在一水的霓虹烟囱之中安静了下去,像极了当年信誓旦旦念念不忘,如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旧时好友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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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的夜静得瘆人,开膛手杰克的故事若是发生在爱丁堡高低不平山坡的小弄里,绝对是毫无违和感的。学生时代的我课后还在外卖店打工,下班走回家已是接近深夜两点了。路上偶尔走过几个结伴从打烊的酒吧走出来的年轻人,借着酒劲有说有笑。不远处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人慢慢独自前行,她手里攥着一个似乎重量不轻的黑色帆布袋。毛毛雨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尤为清晰,丝丝缕缕,顺着风的方向朝一边落下。老妇人在灯柱旁的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歇歇脚,片刻后又继续起身独行。

快到宿舍的时候,看到巷子里一条流浪狗蜷在车轮旁边眯眼打颤,我走过去看它是否还好,刚想蹲下它就惊慌地跑走了。

大抵这座城市都没有我们的家吧。 D7w28g2uuGYvcWCstGe0ntIHthXw8qk38I/yBUo2mJCOX45Pi4GDPeyz+32iMo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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