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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佩伯爵”号的荣耀与毁灭

德国大型水面舰艇的隐蔽出航进行得非常顺利,当两艘装甲舰进入各自预定的待命海域时,英国的情报还显示两舰尚在波罗的海。

“克莱门特”号是被“施佩伯爵”号携带的Ar-196水上侦察机发现的,这艘不幸的商船没有即时认出德国袭击舰携带的水上侦察机,反而误判为英国巡洋舰“阿贾克斯”的舰载机。随后,这艘倒霉的蒸汽船遭到了德国舰载水上侦察机的俯冲扫射,被迫停船。不过,在德舰赶来将其击沉之前,这艘大意的蒸汽船还是即时发出了专用求救信号“RRRRR……”,这份求救电讯,也使英国终于察觉到公海上有德国袭击舰活动。

灾难还在扩大,10月至11月初,又有4艘商船在南大西洋遭到德国袭击舰攻击而沉没。英国海军部通过遇难船只最后断断续续发出的电讯,逐渐搞清楚了德舰的全貌。情报显示,袭击舰是德国的“袖珍战列舰”,很可能是“施佩伯爵”号,而非“德意志”号或者“舍尔海军上将”号。11月中旬,“施佩伯爵”号转战印度洋,于11月15日在莫桑比克海峡击沉了“非洲”号油轮,并于16日逼近了丹麦籍货轮“玛利尔”号。不过,这艘当时还属中立国的商船没有遭到德舰攻击。

“非洲”号和“玛利尔”号的情报一度使英国海军困惑不已,他们担心不仅是南大西洋,连印度洋都可能有德国袭击舰在活动。为了剿灭这些可能呈复数存在的“流寇”,英法联手采取行动。10月5日,英国海军部发布命令,联合法国舰队组建了8支搜索猎杀群,皇家海军出动了在役的足以歼灭德国袖珍战列舰的全部3艘战列巡洋舰,法国海军则动员了性能足以克制德舰的2艘敦刻尔克级小型快速战列舰,并于月底在南大西洋撒开大网。可是,这种精心布置的围剿计划却因为德舰暂时转向印度洋而毫无成效。“施佩伯爵”号的舰长朗斯多夫上校精通业务,也深刻领会了雷德尔“外海巡洋战争”的精髓,这一时机恰到的转进(这可是真正的“转进”,而非对屁滚尿流般溃退的委婉称呼)使他和他的船逃过了搜捕的第一道网。

■ 舰载水上飞机Ar-196,这是德国大型水面舰艇的“标配”。轻巡洋舰

构成同盟国搜索舰队主力的是巡洋舰,配有8英寸主炮的重巡洋舰和6英寸主炮的轻巡洋舰。在单舰火力上超越德舰的唯有英国的战列巡洋舰“反击”号、“声望”号、“胡德”号,以及法国的小型快速战列舰“敦刻尔克”号和“斯特拉斯堡”号。除此5艘舰外,任何其他的巡洋舰单独遇上“施佩伯爵”号都只有任其宰割的命运。搜索队的指挥官当然清楚利害关系,所以搜索队不会轻易分散兵力。小心谨慎意味着自保无虞,却也同样意味着搜索能力会大打折扣。

“施佩伯爵”号并非单独行动,德国海军的远洋补给船“阿尔特马克”号负责对其全程支援。11月27日,“施佩伯爵”号第5次与该舰会合,在补充燃料的同时转移俘虏的水手,使这艘补给船成了事实上的流动监狱。朗斯多夫指挥手下利用这段时间,对装甲舰的柴油主机进行了翻修。在此之前,由于长时间不停歇的航行,“施佩伯爵”号的主机零件已经产生了严重的损耗,输出功率持续下降,一度只能维持23节半的速率,这次维修使其主机恢复到极速可超过25节、长时间航行能维持24节的状况。因为缺少部分零件,所以暂时也只能将就着。在和僚舰约定了下一个会合地点后,朗斯多夫指挥军舰继续独自航行。

■ 10月17日被“施佩伯爵”号俘获的英国货船“猎人”号(右),“施佩

12月初,朗斯多夫舰长指挥战舰回到了南大西洋,于12月2日、3日分别在骷髅海岸以西击沉了货船“多利克之星”号和“泰勒”号,随即转向西行。7日在南大西洋中部靠近南美的海域摧毁了另一艘名为“斯特里奥萨拉”的货轮。

朗斯多夫舰长和“施佩伯爵”号的好运在1940年12月5日宣告终结。当天,德国的“乌萨库玛”号维修船在向蒙得维的亚航行途中遭遇了英国巡洋舰“阿贾克斯”号。虽然该舰悬挂着中立国旗帜并伪装成了一艘普通货船,但已经获悉此地有德国辅助舰活动的英国巡洋舰还是对其进行了严格的临检。“施佩伯爵”号主机换修所需的零件不幸被英国人搜出,随后,英国水兵又缴获了部分来不及销毁的文件和密码本。研判这些情报后,最终暴露了“施佩伯爵”号行踪的秘密,由于需要零件修缮主机,那艘困扰了同盟国海军两个多月的军舰将会驶往拉普拉塔河口附近与“乌萨库玛”号会合。

大约在1940年的12月8日,“施佩伯爵”号正在作横越南大西洋的航行。它将驶往拉普拉塔河口地带,这里是航运的密集区,从“斯特里奥萨拉”号上缴获的文件显示英国商船队在此地的航运异常繁忙。同时,德舰亦可在此与维修船“乌萨库玛”号会合,获取翻修主机所需的配件。

在同盟国搜索舰队方面,可以拦截“施佩伯爵”号的舰队正位于福克兰群岛一线。时逢第一次世界大战施佩舰队突袭福克兰群岛的纪念日,故英国海军特别将一些巡洋舰派往该岛,以防备这艘以海军上将施佩命名的军舰会特地赶来搞点26周年纪念活动。

亨利·哈伍德准将是8个搜索群中“G群”的指挥官,正是他的舰队负责着拉普拉塔河口至麦哲伦海峡一线的搜索任务,而他本人更是自1936年起就担任皇家海军南美分舰队的指挥官,对于南美大西洋沿岸的航运非常之熟悉。12月7日,当“斯特里奥萨拉”号的损失报告被发送给G群的时候,哈伍德即对照2日至3日中“多利克之星”号和“泰勒”号的损失报告察觉到了朗斯多夫的企图——“施佩伯爵”号正在航向南美海岸,目的地很可能就在拉普拉塔河口。

哈伍德收拢了他的舰队。12月12日7时,2艘利安德级轻巡洋舰“阿贾克斯”号和“阿基里斯”号,以及约克级重巡洋舰“埃克塞特”号在河口外海会合。哈伍德麾下还有1艘巡洋舰,肯特级重巡洋舰“坎伯兰”号,但是此时该舰正在福克兰群岛的基地进行整补,赶来需要一些时间。和“阿贾克斯”号同来的还有1艘法国运输船“福摩萨”号,这艘船的外貌酷似前几天被击沉的“乌萨库玛”号,是英国人用来引诱“施佩伯爵”号上钩的诱饵。

和德舰接触是在当地时间12月13日6时14分。最初哈伍德的人只是看到了天际飘起的烟迹,两分钟后,“埃克塞特”号舰长报告说,确认发现的就是“施佩伯爵”号。

“施佩伯爵”号发现英国巡洋舰队比英国人发现自己要晚1分钟。原本,德舰柴油主机排放的烟迹远小于英国巡洋舰的蒸汽涡轮机,但是长期运转使机件磨损,主机汽缸内雾化的柴油燃烧不够充分后排放出浓烈的黑烟。

在英国海军的记录中,“施佩伯爵”号目击到英国巡洋舰后,即在100链~110链距离外以艏炮射击“埃克塞特”号,表现出了坚决的进攻意图。显然,这艘德国袭击舰是如此的信心满满,企图一举摧毁胆敢挡道的英国巡洋舰。但是,朗斯多夫的良好感觉没有持续太久时间,3分钟之后,他就看到了“阿贾克斯”号和“阿基里斯”号。“施佩伯爵”号遇到了一个英国海军严阵以待的猎歼群。

哈伍德准将的舰队依照事先的战术安排被分成了两个群:重巡洋舰“埃克塞特”号单独行动,另两艘轻巡洋舰一起行动。英国舰队的这个战术令“施佩伯爵”号难以应付,这艘船的射控装置并不适合对付多个目标,朗斯多夫数次切换轰击目标也导致了船上火控组捉襟见肘,无法有效发挥火力。

■ 亨利·哈伍德当时搭乘的利安德级轻巡洋舰“阿贾克斯”号。

■“G群”指挥官亨利·哈伍德准将,击败

■ 只配备6门8英寸炮的约克级“小型”重巡洋舰“埃克

■ 利安德级轻巡洋舰“阿基里斯”号和“阿贾克斯”号同

“埃克塞特”号于6时20分开始射击,此时距离德舰约95链。“施佩伯爵”号对这艘英国巡洋舰的攻击比较顺利,第3次齐射时即命中了目标,第5次和第7次齐射时各命中1弹,摧毁了英舰的B炮塔。“埃克塞特”号是一种顺应“伦敦海军条约”内容的小型化条约式重巡洋舰,只有3座双联装8英寸舰炮,装甲防护也很差,根本无力抵御德舰威力巨大的280毫米炮弹。如果双方以一对一的方式继续进行这场战斗,德舰摧毁“埃克塞特”号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虽然“阿贾克斯”号和“阿基里斯”号只是2艘安装6英寸炮的轻巡洋舰,却也不能忽视。

6时21分,2艘英国轻巡洋舰开始炮击,并于23分命中了德舰1弹,摧毁了“施佩伯爵”号的舰载水上侦察机。英国轻巡洋舰的持续炮击分散了德舰的火力。6时30分,在轻巡洋舰弹如雨下的炮击中,朗斯多夫被迫下令以1个主炮塔向2艘轻巡洋舰的队列进行牵制射击,由于火控设备的局限,这种牵制性炮击毫无准头可言。

这场战斗持续到了7时40分,在哈伍德的命令下,“阿贾克斯”号和“阿基里斯”号释放烟雾向东撤退。而“埃克塞特”号已在7时30分因为炮塔全毁,外加水密性损伤被迫向着福克兰群岛方向退却。“施佩伯爵”号无意追击,顺势徐徐向东航行。在之前1个多小时的战斗中,这艘德国袭击舰的前火控站被英国巡洋舰击毁,船体侧舷也被打出了数个大洞,厨房和淡水储存柜被毁坏。尽管从战术角度而言,它是胜利的一方,但是其状况可谓损失惨重。脱离战斗接触后,朗斯多夫指挥他的船直航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

“施佩伯爵”号受到的全是“内伤”,虽然不影响短距离航行,却严重削弱了它的作战能力。况且这1个多小时的战斗,也耗去了舰上弹药储备的大半,而未能击沉或者摧毁任何1艘英舰亦使这艘德国袭击舰对战斗的困难程度有了一个理性的认识。在德舰入港后,当地的德国外交机构便全力活动,设法给“施佩伯爵”号寻找维修设施。然而高效运作的德国外交人员却在蒙得维的亚四处碰壁,这座城市在1939年年末远不及今日那么繁荣。当地可以用来修缮“施佩伯爵”号这种大型军舰的船厂只有两家,一家为英国控股,而另一家修船厂的老板则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德国外交代表的要求,这位老板的父亲是个法国人,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更是有亲戚死于德国之手。而国际法亦制约着德国人的活动,1907年所制定的《海牙公约》(Hague Convention)规定,交战国的战斗船舰如无受损状况,只能于中立国港口停留24小时。若舰只受损则可在中立国进行必要修护,但此修护只局限于恢复船舰之适航性(seaworthy),而且严禁“以任何方法”增加船舰之战斗能力。找几块铁板焊上侧舷的大窟窿是很容易的,但是要修缮被毁的前火控站、受损的机组甚至补充弹药,根本是不可能的。

■ 从“施佩伯爵

德国积极筹划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维修受损的装甲舰“施佩伯爵”号,同时向乌拉圭政府施压,试图让乌拉圭方面准许这艘船在港内逗留更多的时间,以便修缮损伤。英国依仗强大的海上优势,将分散在南大西洋的围剿舰队调向拉普拉塔河口地区,同时要求乌拉圭政府严格遵守战时国际法。与此同时,英国驻乌拉圭的大使馆还放出风声,宣称“声望”号战列巡洋舰和“皇家方舟”号舰队航空母舰正在附近海域,随时可以赶来支援。这种种的一切,都使朗斯多夫和他的船员们感到了绝望。至12月16日,“施佩伯爵”号上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厌战和抗命迹象,水兵们拒绝出战,不愿意去“毫无意义地送死”,甚至军官的纪律约束和严厉的军法都不能将其弹压。

德舰的情况正趋于混乱,不过哈伍德那边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最初,他只有2艘轻巡洋舰可以用来监视宽达100多公里的河口,如果此时德舰试图强行突围,那么哈伍德的下场恐怕不是战死就是因为放走敌舰被送上军事法庭。一天以后“坎伯兰”号赶来支援,这艘巡洋舰是第一批建造的郡级重巡洋舰,配备有8门8英寸舰炮,装甲也略好于已经因伤返航的“埃克塞特”号,这一增援使哈伍德舰队的士气有所恢复。即便如此,若是德舰拼死一战,已经在之前战斗中领教过厉害的哈伍德自问也毫无胜算。

■ 由英国外交人员蓄意发出的所谓“‘声望’号即将抵达”的谣言使朗斯多夫

■ 肯特级重巡洋舰“坎伯兰”号,哈伍德舰队的生力军。该舰的到来确保了哈

英国巡洋舰队在拉普拉塔河口下了锚,3艘船分别监视着河口通向大西洋的3条水道。“坎伯兰”号居中、“阿基里斯”号监视北航道、“阿贾克斯”号蹲守南航道。双方就一直这样僵持着,直到17日傍晚。

12月19日17时30分,“阿基里斯”号的瞭望哨报告说,“施佩伯爵”号正在进行起锚作业,此时这艘船正在拉普拉塔河口的英吉利浅滩以东5海里处巡航。与此同时,来自英国大使馆的紧急电报也传达了同样的讯息。哈伍德做好了“受难”的准备,他将南方不远处巡航的2艘僚舰召唤过来,收拢他那实力有限的舰队,准备决一死战。柴油机船舶在启动速度上比传统的蒸汽动力船舶快上数倍,18时15分的时候,瞭望哨报告了一个“噩耗”:敌舰出港了!此时,英国海军足以歼灭德国袭击舰的增援舰艇还远在数百海里之外,接近两天的航程。这也就意味着,哈伍德此刻什么都指望不上。

“阿贾克斯”号在13日的战斗中未受到什么损伤,其携带的舰载机也完好无损。此时这艘船授命侦察德舰的具体情况,为此,它弹射出了唯一的舰载机。很快,侦察机发来报告:“施佩伯爵”号出港后驶入了蒙得维的亚西南约6海里的浅水中,然后一直停在了那里。德舰的行为令英国人大惑不解,不过随着爆炸的火光闪现在天际,哈伍德终于放下了心——德国人炸毁了他们的船,英国舰队不战而胜了!

朗斯多夫曾试图奋力一战,但顾及他那帮已毫无战心的下属,这位军官放弃了这一念头。在被许可逗留的72小时内,他安葬了战死的水兵与军官,安排好了全员去阿根廷避难的事宜,炸毁“施佩伯爵”号。在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以后,他写了一封将要带给德国驻阿根廷大使的长信,然后在寓所里举枪自尽,以表示他并非怯战怕死才选择炸船的“清白”……

■ 哈伍德的座舰“阿贾克斯”号,战斗中此

■ 朗斯多夫上校(中央着白色制服敬礼者)安顿好一切之

■ 悬于“施佩伯爵”号后火控站上的战旗

“几天前,你们悲伤地向阵亡的同伴作了最后的告别。也许将来,这一幕还会再次出现。”12月19日傍晚,在“施佩伯爵”号即将起航出海自沉前,朗斯多夫在码头上这样对部下们致辞。随后,蒙得维的亚当地记者涌了上来,纷纷询问他将会采取何种行动,朗斯多夫以隐晦的话回答道:“今天晚上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可能明天一早就有大事等着你们去报道。”

朗斯多夫给德国驻阿根廷大使的信中这样写道:从一开始,我就决心独立承担炸船带来的一切后果……作为荣誉感强烈的海军军官,我与我的船有着密不可分的命运。如今我只能以死来证明,第三帝国的战斗觉醒将支配着它的海军随时为捍卫军旗的荣誉而牺牲!写完这封信以后,他拿出了一面珍藏的德意志第二帝国时期的海军军旗披在肩上,接着拔出了手枪,顶着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

在“施佩伯爵”号被毁后不久,希特勒在公开场所内维护了舰长做出的这个决定,但这种表态只限于在公开场合。很快,希特勒专门召见了雷德尔,阴沉着脸的元首在会谈中要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今后任何一艘德国战舰,都不允许不战而沉。

雷德尔表示,只要德国海军的船只和敌人作战,它必定会战斗到最后一刻,“要么全体官兵众志成城夺取胜利,要么携带着高扬的战旗沉入海底。” cODyKPy6lBdO2zuz+1YpccwpL+BQI7YTzH5JwUiNHWhUcONEiEwBVhdP+3BaSP9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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