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1年5月31日,在“大津事件”中头部受伤的俄国皇储尼古拉,以头缠绷带的姿态,亲手为西伯利亚铁路东端工程敲下了代表奠基的第一枚金色道钉。这一仪式象征着西伯利亚铁路建设的全面启动,也代表着俄国东方战略的开始。
在最初的规划中,俄国计划依托海参崴港为根据地,凭借西伯利亚铁路将帝国在欧洲的力量有序地投送至东北亚地区。随着在东方力量的逐步增强,俄国将加快对清帝国东北疆域的渗透,并渐渐控制这些地区。
1731年,俄国在太平洋海岸设立了第一个海军单位——鄂霍次克区舰队,其任务最初只局限于海岸巡逻和保护渔船。1799年,3艘三桅护卫舰被派往鄂霍次克海,组成该地区首支具有实际作战能力的舰队,其编制也被升格为西伯利亚区舰队。
1849年彼得巴甫洛夫斯克港建成,并一度成为该舰队的母港。但在一年之后,舰队依据圣彼得堡传来的命令移驻到阿穆尔河畔尼古拉耶夫斯克。在从清帝国手中夺取整个乌苏里江以东地区后,西伯利亚区舰队的驻地于1871年迁到了阿穆尔半岛南端的海参崴。几年以后,俄国海军部以海参崴为母港,又独立编组了太平洋舰队,其编制规格较西伯利亚区舰队要高,与波罗的海舰队、黑海舰队、北方舰队平级。最终构成了代表俄国海军圣安德烈旗的第四个角。
在十余年间,俄国政府不遗余力地投入建设海参崴港。当地虽然拥有良好的水文条件,但不具备任何现代港口设施。俄方工作的重点,包括在金角湾沿岸开挖大型船坞、建立规模巨大的修造船设施、设立远东通讯中心、疏浚通向阿穆尔湾与乌苏里湾的航道等等。这等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试图在东方修建一个崭新的喀琅施塔得港,并且要求其具备圣彼得堡商港的能力。
尽管海参崴港的冰封期远比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和尼古拉耶夫斯克要短,但长达4个月的冰封期无论对海军还是商贸航行都是一个考验。商船可以选择在冰封期停运该航线,但是舰队不能随意离开母港。于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俄国东方舰队就像一群候鸟,每逢冬季必定南驶。在1871年至1900年间,俄国舰队先后靠泊过日本长崎、英占香港、新加坡等港口。当然,在胶州湾被德国强占之前,俄国舰队靠泊次数最多的越冬锚地还属这里。
19世纪末,由俄国著名海洋学家、海军战术专家、资深海军技术军官斯捷潘·奥斯波维奇·马卡洛夫组织设计出了史上第一型破冰船,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冰封期船舶的通航问题。1899年,由俄方设计、英国建造的世界上第一艘专用破冰船“叶尔马克”号
服役,接着被迅速投入俄国北方水域的冬季破冰工作,并在之后的服役生涯内多次执行北极探险、救援任务。1900年以后,随着新式破冰船成批建成,俄国政府也开始为海参崴港乃至其他俄国远东港口配属这种功能型船舶,以求缓解冰封期的航行难题。然而尽管如此,舰队在冬季的行动仍多有不便。
也是基于上一个原因,虽然自19世纪80年代末起,俄国日趋重视其远东领土。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俄国部署在东方的舰队一直以各种轻型舰艇为主。
在俄国上层之间,加强远东舰队的呼声从未中断过。甚至在皇帝的近臣中,亦不乏其人。例如1896年,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大公
就在提交给御前会议讨论的一份长篇备忘录中表示,“除非我们能够维系(东北亚近海)控制权,否则我们便无法持久地保持西伯利亚铁路(一直)通向海洋”。在该备忘录的附录中,大公依据多方收集到的讯息,认为俄国在远东的主要潜在对手日本正积极着手进行对俄战争的准备,其海军舰队将于1906年左右完成准备工作——作为一种必要的应对措施,俄国“应当在1903年之前完全具备应对这种局面的能力”。所以大公建议,俄国海军应该从欧洲调拨主力舰艇以强化远东地区。
无论从军事还是政治角度,这种建议都是正确的。所以在此之后,俄国派遣了部分主力舰和大型巡洋舰前往海参崴驻泊,其中包括战列舰“纳瓦里诺”号和“伟大的西索亚”号。但进一步加强远东俄舰队的要求是不现实的,因为海参崴港冰封期与俄国东部地区的维持能力
是无法回避的问题,现实限制了俄国进一步在此部署作战舰队的规模。
■ 低舷铁甲舰“纳瓦里诺”号
耐心等待与逐步巩固,对俄国来说似乎是唯一的选择。直到1897年年末,德国舰队强租大连湾事件发生为止。
夺取关东州租借地前后的东北亚形势
1898年3月27日,清廷被迫接受了俄国强加的《中俄旅大租地条约》。
这一事件标志着俄国的东方战略乃至整个国家海洋战略,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即俄国第一次获得了一个位于较低纬度地区的全年不冻港。更重要的是,这个港口直面拥有4亿人口的清帝国以及整个东亚,面朝太平洋。
但是,突如其来的成功也带来了巨大的难题。
自19世纪70年代起,俄国已向海参崴港投入了数以亿计的卢布。而俄国的整个东方战略,以始自雅布诺洛夫山脉之阴的赤塔,顺着海兰泡、伯力延伸至海参崴的西伯利亚铁路线为基准,逐步向南蚕食,最终渗透并控制清帝国北疆。俄国人的胃口非常之大,在远期构想中,他们妄图吞并位于清帝国长城之外的全部领土。
然而,上述由北向南逐步蚕食的构想,在1898年年初遭到了重创。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在诸多偶然因素的作用下,俄国经过一次非理性的军事冒险行动,意料外地夺取了地理位置优越、战略价值巨大的新关东州
。然而,当位于圣彼得堡的俄国权贵们沾沾自喜地审视这一战果时,却猛然发现这个战利品孤悬于俄国试图吞并的清帝国北方领土的最南端。
辽东半岛曾是甲午战争后日本的战利品之一,作为割让地被列入《马关条约》中。然而,俄国早已对清帝国北方领土做出了“规划”,这份条约无疑损害到了俄国的利益,同时也使对中国山东地区怀有企图的德国感觉到日本可能会产生的威胁。于是俄国联络了德国,连同基于俄法传统关系考虑而采取共同行动的法国,上演了著名的俄、德、法“三国干涉还辽”的历史闹剧。1895年4月23日,三国政府向日本政府正式发出通知:“今日本国割占辽东,既有危害中国首都(北京)之虞,也让朝鲜国之独立有名无实,有碍维持远东之和平,故今劝谕贵国确认放弃占领辽东半岛。”
突如其来的威胁令日本国内措手不及。日方紧急寻求英美支持,但未获得任何实质性的结果。英国是俄日两方都曾争取过的力量,对于英国而言,日本在华的扩张是对自己有利的,因为这不仅可以迫使清帝国开放更多的沿海口岸,而且日本在东亚势力的拓展势必会在清帝国的北疆地区构筑一道阻碍俄国向南渗透的屏障。不过,考虑到日本当时尚无直接挑战俄国的能力,并不愿意贸然开罪俄国的英国政府,选择了中立态度。于是,一切已由不得日本说一个“不”字。
1895年11月8日下午,《中日辽南条约》在北京签订,规定清帝国将支付给日本3000万两白银作为赎辽费,全部款项最迟于1895年11月16日交清。作为回报,3个月以内日本军队将完全撤出辽东地区。然而,清帝国耗费巨额赎回的土地,也不过继续统治了两年多而已。
承认现实不等于甘于现实,而日本的扩张目标,也将不可避免地在清帝国的东北疆与俄国的东方战略发生碰撞。日本历来不乏岛国的忧患意识,所以对俄日之间可能爆发的冲突,早在俄国提出西伯利亚铁路建设计划那一刻就已有所警觉。不过,作为被列强坚船利炮轰开国门的后进国家,日本虽已维新图强,却还不具备挑战欧洲传统列强的资格。
甲午战争结束以后,天文数字般的赔款对日本经济发展与基础建设产生了巨大的刺激作用。1897年10月,以7260多万日元的赔款金货作为银圆兑换的准备金,日本政府成功启动了金本位制改革。通过这次金融改革,日本迅速融入了当时的世界经济体系。此外,赔款也帮助日本完成了工业体系的初步建立,例如1891年通过预算案却因为资金问题被搁置的八幡制铁所,正是得益于赔款终在1897年破土动工,而八幡制铁所后来也逐步发展成了日本钢铁工业的原点。
俄国强占旅大地区早就在日本政府的预料之中。不过,高层之间就是否走向与俄开战的问题上一直莫衷一是。毕竟,俄国的强大远非清帝国可以相比,所以有相当一部分老成持重的维新元老,例如伊藤博文、井上馨等,希望通过对俄做出让步的方式,使双方在分割远东势力范围的问题上达成妥协。在保障日本既得利益的前提下,避免在不远的将来爆发一场可能会输掉的战争。
然而新问题的出现,势必会打破日本政府内稳健保守派的和平梦想。
朝鲜问题
自古以来,朝鲜是亚洲大陆抵御东部海上入侵的桥头堡,也同样是列强踏上亚洲大陆四处掳掠的跳板。而最终引爆日俄之间关键性冲突的,正是源于朝鲜问题。
鉴于甲午战争以后日本咄咄逼人的势头,以及武备具废迫在眉睫的国防威胁,1896年在俄国反复的威逼利诱之后,清政府特使李鸿章在赴俄祝贺沙皇加冕典礼的同时,与沙俄签订了所谓《御敌互相援助条约》,简称《中俄密约》。该条约允许俄国在清帝国境内抄近路,修筑一条穿过东北地区(即当时概念中的“满洲”),最后直通海参崴的铁路。作为回报,俄国将在该地区提供给清国军事上的支持,以对抗日本来自朝鲜半岛的威胁。
“富国强兵”和“以夷制夷”曾是贯穿李鸿章政治生涯的两大“法宝”。但在甲午战败以后,既然前者已经沦为镜花水月,后者自然也就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在清帝国武备具废的状态下,这一所谓的“互助条约”本质上是许可俄国军事力量任意进入满洲的特别通行证。其算盘打得不可谓不实惠,既利用地理上的捷径大大加快了西伯利亚铁路全线的贯通时间,又可以使俄国的力量名正言顺地进入满洲北部。也许,俄国会在满洲和日本西进的力量爆发一场战争——但这绝不会是为了清帝国的利益。然而,即便过往的一切已明白无误地展示了俄罗斯帝国的本性,可对于当时已处风雨飘摇中的帝国而言,纵使这是一杯毒酒,饥渴难耐的清帝国政府也只能一饮而尽。
在随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俄国的勘测队走遍了东北亚人迹罕至的黑土地。俄国人在松花江畔的大平原上选择了一处被称为哈尔滨的地方筑城,作为其控制这条铁路线乃至整个满洲的中心。随后,工程师们精心规划了西起满洲里东至绥芬河,途径呼伦贝尔、哈尔滨、牡丹江,总长1480公里的铁道线路。这条横贯松嫩平原的铁路,便是中国近代史上赫赫有名的“中国东省铁路”,简称“中东铁路”
。随着1898年3月27日《旅大租地条约》的签署,俄国进一步逼迫清政府许可其在中东铁路干线的基础上,修筑一条由哈尔滨途经长春,向南一直通往旅顺的支线,史称“中长铁路”
。
以中东铁路和中长铁路为基础,俄国轻而易举地将手直接伸入了清帝国的东北疆域,其控制区域以哈尔滨为中央节点,西起满洲里东至绥芬河,向南一直延伸到了辽东半岛最南端的旅顺。在短短两年内,俄国趁着清帝国甲午战争以后的危局,顺利地将势力范围扩展到了整个满洲。无怪乎当时圣彼得堡的高层个个心满意足的模样。
然而,占据的势力范围和直接的土地吞并还是有所区别。除了铁路本身外,俄罗斯帝国当时在满洲境内直接掌握实际控制权的,仅限于哈尔滨等少数地区。包含旅顺和大连(当时还叫达里尼)在内的新关东州,与俄国力量占据优势的北满地区全凭中长铁路连通。
俄国虽然可以护路为名,沿着铁道线的车站派驻一些骑兵部队,但规模和总兵力都有限制。在这种情况下,盘踞于朝鲜半岛的日本势力就成了来自侧翼的巨大威胁。特别是在辽东半岛北部,中长铁路沿着辽阳—盖州一线顺着千山山脉西北侧进入辽东半岛,其与鸭绿江彼岸的朝鲜新义州直线距离不过150公里。只要日本在朝鲜北部屯驻一定的地面部队,那么他们便可随时挥师过江,从陆上切断关东州与俄国其他控制区的联系。
对于俄国而言,日本在朝鲜的军事存在是他们所不能容忍的。对此,俄国从未考虑过妥协,更无意与之实现互信。因为即便是战胜过清帝国的日本,充其量也只是两只黄猴子中比较强壮的那只而已。
综上所述,自俄国占据旅大那一天起,新老两个帝国主义国家之间和平瓜分东北亚的可能就随风而逝了。战争是必然的结果。唯一的疑问,只是还要多久才会爆发?
强租旅大事件
1897年12月15日上午,由海参崴方向驶来的俄国主力舰队突然出现在了旅顺港外。
战列舰“纳瓦里诺”号、“伟大的西索亚”号与巡洋舰“德米特里·顿斯科伊”号在港外下了锚,随行的俄国轻型舰则穿越旅顺口直接驶入港内。在俄舰乌黑的炮口威慑下,港内的清军只能坐视这群不请自来的瘟神恣意妄为。
尽管早就怀有染指辽东的野心和预谋,但俄国的这次入侵行动却是在仓促中发动的。
就在一个月前,利用“曹州教案”为借口,德国悍然出兵抢占了胶州湾。而这里作为俄国东方舰队的传统越冬锚地,也是俄国方面觊觎已久的,德国单方面的行动几乎酿成了俄德之间的冲突。经过紧急的外交斡旋,俄国最后选择了咽下这口气,转而抢占辽东半岛最南端的旅大地区,作为其错失胶州湾的“补偿”。
然而,俄国在辽东的存在却损害到了英国的在华利益。早在1858年签署的《天津条约》上,位于渤海湾最北部的牛庄就成了被指定开放的港口之一,一直代表着英国在华利益的北部疆界。
12月29日,英国远东舰队的3艘巡洋舰突然出现在了旅顺港外。其中1艘甚至驶入港内与俄国舰队毗邻停泊,无声地宣示着不列颠的存在。但是,英国目前能够做出的表态也不过如此。在遥远的南部非洲,日不落帝国的军事力量正在集结,全力谋划着第二次入侵德兰士瓦的行动。此刻,英国政府无意与俄国发生直接冲突。然而为了不列颠的利益,必须要遏制俄国在远东的扩张。于是这个经验老到的资深列强再度祭起代理人战争这一法宝,而这一次,他们将目光落在了日本列岛之上。
■ “伟大的西索亚”号进入地中海执行处女航前拍摄的照片
1898年3月3日,俄国政府正式向清政府提出租借旅顺、大连湾地区的要求。甲午战争彻底废去了清帝国的“武功”,门户洞开的清廷对此无力抗拒,被迫于当月27日签署《旅大租地条约》。
旋即,锚泊在旅顺湾内的俄国舰队收到消息,迫不及待地举行了占领仪式。由俄国舰队司令亲自统帅一千多人的俄军陆战队登上黄金山,在那里升起帝国的白蓝红三色旗。6天以后,同样的景象又在大连湾重演了一遍。
大连湾有着极佳的水文条件,是天然的优质商港。而旅顺作为前清军北洋水师的两大母港之一,是一个理想的海军要塞。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皇帝尼古拉二世和其近臣集团通过这种近乎蛮干的冒险方式,得到了之前几个世纪内帝国先祖们所追求的一切。
■ “伟大的西索亚”号战列舰
![]() ■“伟大的西索亚”号经过调整后的现代化造型 |
![]() ■“伟大的西索亚”号最初设计构造图 |
然而,突如其来的成果不但打乱了俄国原本对东方战略的规划及部署,也将自己置于和英国直接对抗的境地。更为重要的是,这一举动也彻底地激怒了日本。这个正快速崛起的新兴国家,此时仍然在为两年前的“三国干涉还辽”事件耿耿于怀。
远东的海军竞赛
旅顺军港和达里尼商港,对俄国迈出东北亚辐射整个东亚地区有着非凡的意义。其位于全年不冻的温带海域,扼守清帝国京畿咽喉渤海湾北岸,向东辐射朝鲜半岛乃至日本九州,向南则覆盖整个中国沿海地区。
自俄国占领旅顺港那一刻起,就意味着其在东北亚和日本之间的博弈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而当务之急,是必须加强俄国在远东的海军力量,确保这个点能够依托舰队的存在而化为面。与此同时,立即强化旅大地区的海陆防御,改变其易于遭到攻击的缺陷也是极为必要的。
在海参崴时代,俄国部署于远东的海军力量以巡洋舰为主。1895年年初,俄国海军部署于远东的舰队共计有各型巡洋舰8艘、驱逐舰6艘、炮舰8艘和鱼雷艇3艘。这些舰艇分别归属于两个作战单位:由7艘一等巡洋舰、2艘驱逐舰、4艘炮舰、3艘鱼雷艇构成的俄国海军太平洋舰队;下辖1艘二等巡洋舰、4艘驱逐舰、4艘炮舰的西伯利亚区舰队。
鉴于“三国干涉还辽”事件造成了远东的紧张气氛,俄国于当年11月召开御前特别会议,讨论帝国在远东的舰队部署问题。尽管在会议上,各方一致认为,目前日本正在努力扩充其舰队,所以“俄国必须立即就……为远东指定造舰计划,到日本完成海军扩军计划后,我远东舰队应大大强于日本”。不过,在港埠和支持设施不完善的情况下,海军最后只为远东舰队争取到新造8艘驱逐舰和2艘炮舰的预算,并得以将少量部署在欧洲的重型舰艇调往东面。
在此之后,增强远东海军力量的呼声此起彼伏。如上文所述,到了次年亚历山大·米哈伊洛维奇大公也专门呼吁过以俄国现有部署于欧洲的舰队去充实远东地区。
俄国海军技术委员会特意为远东舰队建造舰艇拟定的正式方案,于1897年出台,史称《海军七年发展计划》。该计划包括建造5艘战列舰
、16艘巡洋舰、30艘驱逐舰,以及4艘布雷巡洋舰。海军部表示只要有足够的预算,上述舰艇的建造任务可以紧随目前正处于施工状态的佩列斯维特级快速战列舰和彼得巴甫洛夫斯克级战列舰,在未来的7年内全部建成。这些舰艇最快可于1905年年底之前——即计划中的西伯利亚大铁路全线贯通期限到来之时,悉数部署至远东地区。
对于海军的这一方案,圣彼得堡方面起先犹豫不决。但随着1898年强租旅大事件的发生,皇帝尼古拉二世迅速批准了上述方案。
虽然一直缺乏足够的支持设施,但为了增强俄国舰队在远东的军事力量,海军仍不断将位于波罗的海的舰艇派往远东,其中包括部分海军主力舰。截止1901年年中,俄国海军总共在远东地区部署了战列舰3艘,大型巡洋舰5艘。这些舰艇来源复杂,建造时期不一,使用的技术也多种多样,显示军事存在的价值更胜于实际作战能力。
■ 建造中的战列舰“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号
■ “彼得巴甫洛夫斯克”号完工后的照片
■ 3艘彼得巴甫洛夫斯克级战列舰,照片拍摄于旅顺
在3艘战列舰中,只在船艏配置一座双联装12英寸主炮塔的“尼古拉一世”号属于铁甲舰时代的古董。“纳瓦里诺”号虽然具有艏艉轴线主炮构造,却也是设计用于波罗的海内近海防御的老式舷铁甲舰。仅“伟大的西索亚”号式样较新,船只构造和布局已达到了前无畏舰标准,具备相当强的战斗力。而“纳希莫夫海军上将”号、“德米特里·顿斯科伊”号、“弗拉基米尔·莫诺马赫”号和“科尔尼洛夫海军上将”号这5艘巡洋舰,均建造于19世纪90年代以前,式样老旧技术落伍。更由于海参崴港设备不足,旅顺基地尚未改建完毕等原因,上述舰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只能进行基本的舱面维护。
随着两次入坞间隔时间的延长,到了1902年年初,部署于远东的俄国主力舰队的状况已经变得非常糟糕。藤壶和海藻附满了水底下的船体,大幅度增加了航行阻力,主机也因为长期未进行大修而故障频发,部分船只甚至连火炮都出现了严重的故障。海军急需将其调往北美寻找船厂进行维护,并另外从波罗的海抽调舰队接替现有的船只。
1901年至1903年,俄罗斯帝国波罗的海舰队在圣彼得堡的命令下,将其绝大部分主力舰和新锐巡洋舰编组成军,陆续部署至远东地区。这批舰艇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在1890至1900年之间完成的新锐。
然而,这次俄国所要面对的早已不是当初击败清帝国的那支寒酸的日本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