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浩

35.1

出峡

巴东三峡尽，旷望九江开。 ^①
楚塞云中出，荆门水上来。 ^②

鱼龙潜啸雨，凫雁动成雷。 ^③
南国秋风晚，客思几悠哉！

胡浩开元三年（715）为朝请大夫、秘书丞，兼昭文馆学士。与张说、张九龄、贺知章等人有往来。这是首写他自上而下顺流驰出三峡后所见长江中游景观的诗。江水奔腾而下，冲出三峡，进入江汉平原以后，落差迅速变小，流动缓慢，因而江面变得异常开阔。并且出现许多汊道，传说在浔阳一段最多出现九道汊流，而且江湖连串，江水中鲟鱼、鼍鳄成群，水面上落满了凫雁，起飞时拍打翅膀的声音如同雷声震天，撼人心肺，令人叹为观止，与峡中景观相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①巴东三峡尽，旷望九江开过了巴东，三峡就到了尽头，出了三峡，天明地广，江面开阔，可以遥望宽广的九江风光。从地形上讲，长江出三峡是从第二个阶梯跌落到第三个阶梯。（图78）巴东：县名，在今湖北省与重庆市交界处。在巴东之东尚有西陵峡。可见本诗巴东一词是泛指。九江：长江出三峡后进入江汉平原，由于水位落差减小，流速变缓，江水在近水平的平原上铺展前行，生出许多汊道，据说最多有九条汊道，自古便有九江之说。《书·禹贡》：荆州，“九江孔殷。”九江地域很阔大。孟浩然《自浔阳泛舟经明海》诗有“大江分九流，淼漫成水乡”句。又王维《汉江临泛》有“楚塞三湘接，荆门九脉通”句。《汉书·地理志》庐江郡“寻阳”颜师古注：“《禹贡》九江在南，皆东合为大江”，过了浔阳以东，便又合为一条大江。

图78中国地形三大阶梯示意图（据《中国的地形》修改）

②楚塞云中出，荆门水上来楚国的边塞从云雾中逐渐显现它的真容，荆门山的山顶从水面下一点一点地浮现了出来。这是与秦地和蜀地都绝不相同的地理景观。荆门：荆门山。高175米。在枝城市西北，长江南岸，与江北的虎牙山对峙，成为楚国西方的门户。因为山体不高，远看就像浮在水面上似的。

图79 长江中下游几种可以称鱼龙的动物

③鱼龙潜啸雨，凫雁动成雷潜游水中的鱼龙呼风唤雨，凫雁飞动，声若响雷。鱼龙：指长江中的鲟鱼、扬子鳄、江豚、白鳍豚等。鲟鱼有中华鲟Acipenser sinensis Gray，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又名鳣（《尔雅》）、鳣鲔（《诗经》）、鳣鱼、鲟鱼、黄腊子、黄鱼等。雄鱼须11年，雌鱼须14年才能达到性成熟，秋季溯江上行，到金沙江等急流险滩处产卵。平时栖江水中下层及近海海域。大的体长四、五米，重千斤以上。白鲟Psephurus gladius（Martens），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又名鲔（《诗经》），（《毛传》），（《尔雅》），，王鲔（《尔雅》郭璞注），叔鲔（《说文》），鲟、碧鱼（《本草纲目》），以及象鱼、象鼻鱼等。江中凶猛的大鱼，捕食鱼类。《本草拾遗》：“鲟鱼，生江中，背如龙，长一二丈……其鼻长与身等……”。古时能长得很大，长达7米左右。四川渔民有“千斤腊子万斤象”的谚语，腊子指鲟鱼，象即指象鼻鱼。从长江口到重庆以上都有分布，又极健泳。扬子鳄Alligator sinensis Fauvel.，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古称鼍龙、土龙、猪婆龙等，在唐代中国各地广有分布，而长江中游地区应该说是它的大本营。至今只有从湖北、安徽到江苏南京以西的地段，尚有少量野生种群遗存。白鳍豚Lipotes vexillifer Miller，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图79）是只生活于长江中游主干道的水生兽类，有时也进入大湖觅食、体长达2.5米以上，体重可达250千克左右。古时也归入“鱼”类，能喷水，大概已于最近几年灭绝了，这是非常令人痛心的事。而江豚Neophocaena phocaenoides（G.Cuvier），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除可在淡水生活外，还可以到海淡水交汇处或近海沿岸活动。以上这些动物，唐代在这段江水中的数量是相当多的。其余参见91.3.许浑《金陵怀古》篇。凫雁：指野鸭类和雁鹅类。动成雷：一旦飞动，其声若雷。因为数量太多，起飞要大力扑翅，踩踏水面，大群大群地起飞，远近呼应，声响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