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浑

91.1

咸阳城西楼晚眺

一上高楼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 ^①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②

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 ^③

行人莫问当年事，故国东来渭水流。

本诗又名：《咸阳城东楼》。

登高怀愁，自古有之，不只是高人志士，常人亦如此。如《诗经·魏风·陟岵》“陟彼岵兮，瞻望父兮”，“陟彼屺兮，瞻望母兮”，“陟彼冈兮，瞻彼兄兮”，一切怀念，都自怀念父母亲人开始，然后才有怀念家乡、故国、英雄、历史等等，等等。随着人生和社会文化的积累，人们又增加了展望未来的情怀。咸阳是秦汉古都，多少英雄人物、历史故事在这里精彩演出，当一切已经灰飞烟灭之后，无论哪个有感情有常识的人来到这里，登高远望，都会从内心发出各种感叹。许浑是江南人，登上高楼，放眼望去，已全然不见了秦汉时期那种雄伟高大、富丽堂皇的宫廷建筑，也看不到当初车水马龙繁华的街市商贸，只有那渭河平原上的蒹葭与杨柳和江南水乡的汀洲相似。正当凭楼伤怀之时，红日西斜，溪云升起，一时乌云布满半个天空，山风骤起，它是那么地迅疾而唐突，紧接着一阵山雨泼洒过来，那云中的水被拧干后，云儿也很快地消失了，一切又恢复到常态。太阳还没有下山，鸟儿飞来飞去抓紧时间在天黑以前觅食，或寻找归宿之处；汉宫树上的蝉儿依旧唱着千年不变的歌。

诗写的都是实景，但“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可以使人联想到一个王朝的覆没，或历史上重大的暴力事件；而风雨之后，一切又会恢复常态，生命、生活都会继续，就像那东流不绝的渭水，它也是当年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历史的见证。所不足的是，和绝大多数登高怀古诗一样，它充满了感伤悲观的情调。其实我们也不能对诗人提出超越时代局限的苛求的。

①一上高楼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 一上高楼便会引来万里愁绪，眼前渭水平川上的蒹葭和杨柳倒很像江南故乡的汀洲。 蒹葭： 蒹和葭是形态特征相近的两类水生禾本科高秆植物。蒹包括荻和芒两种植物，荻（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Triarrhena sacchariflora（Maxim.） Nakai，又名菼、蒹（《尔雅》），乌蓲（《尔雅》郭璞注），石芒（《本草纲目》）等。在苗期至抽穗前称蒹或薍，初生穗称菼，抽穗后成株期称萑、菼、芦苇，常与芒及芦苇相混。芒（陈藏器《本草拾遗》）Miscanthus sinensis Anders.，又名蒹（《诗经》）、杜荣（《尔雅》）、芭芒（乐史《太平寰宇记》）、巴茅（《本草纲目》），以及杜芸、苫房草、创高草、白尖草等。秆高约2米，穗长15～40厘米，陕西有分布。金县芒（《中国植物志》）M. jinxianensis L. Liu，形态特征与芒相似，穗长约25厘米。与芒的区别是，本种小穗披针形，长6～7.5毫米（芒为4.5～5毫米），金黄色，基盘有9～12毫米的白色丝毛。在长江以北分布的主要是这一种。葭，指芦苇Phragmites communis Trin.及P. australis（Cav.） Trin. ex Steud.，又名苇（《诗经》）、芦（刘向《别录》）、蒲苇（《圣济总录》）、苇子草（朱橚《救荒本草》）等。通常专指春季初出土的芦芽至苗期的芦苇。蒹和葭都在立秋至秋分期间抽穗，后期都呈银白色，又都生长在水边，所以常被并提作为秋季的象征。

②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太阳从西边落向山寺阁楼的时候，从溪涧那边升起的乌云，迅速铺展开来，山雨未下之前，一阵狂风奔突而至，震撼着城楼上的门窗。这两句描写了一次小尺度的地形雨。在晴暖的日子里，阳光把溪涧中的水汽晒热后上升到空中凝结成云，如果云中积聚的水汽多，其他条件成熟时，便可形成一场小型的地形雨。雨前会先有风出现。由于山区地形复杂，下垫面有的是树林，有的是裸露的山石，使空气受热程度不同，常常导致风向风力的变化。风往往会突然发生，而且风力很强。笔者在20世纪七十年代曾在南京紫金山麓的灵谷寺塔上遇到过这样的一次奇风怪雨。登塔时尚未发现明显征兆，待到塔顶稍作张望，似乎看到偏西南有一片乌云，转眼间突然狂风大作，呼啸突袭而来，这是由于气压突变造成的，塔身内外的气体进行激烈的对流置换，发出像拉风箱似的轰响声，人都难以站稳。看山上树木都向一边倾伏。不久雨滴踏着快步赶到，但是没几分钟风雨都停了，乌云也消失了。溪、 阁： 作者自注：“南近磻溪，西对慈福寺阁。”

③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 秋风雨之后，鸟儿已经在绿草丛生的秦苑中飞来飞去，蝉儿在已有了黄叶的汉宫树上依然故我地鸣唱。 蝉： 从时间和地点判断，可能是指蚱蝉、鸣鸣蝉或蒙古寒蝉，参见9.1.骆宾王《在狱咏蝉》、83.2.贾岛《咏蝉二首》等篇。

91.2

途经秦始皇墓

龙盘虎踞树层层，势入浮云亦是崩。 ^①

一种青山秋草里，路人唯拜汉文陵。 ^②

秦始皇（前259～前210）是个极端人物。他统一了中国，统一了文字，有巨大的历史功绩。但他又是一个极端残忍的暴君。完成统一大业后为求长生不死，派徐巿（福）等四出寻找不死仙药；怕人民反抗，把天下铜铁兵器收入宫中，铸成钟金人；为剥夺思想、言论自由，搞焚书坑儒，株连九族等等。在位时屡遭暗杀，人民恨之入骨。生前用七十余万人筑阿房宫和他在骊山的陵墓。在他执政的第三十七年（前210年7月）暴死于出巡途中。死后就埋葬在骊山陵墓中。墓葬规模极其庞大、复杂，现存的遗址，主墓仅地面上的垒土就周长二千米，高四十三米（经修饰后为五十二米），龙盘虎踞，气势非凡，旷古之未有。

诗第二句是双关语，写生前煊赫声势，气焰冲天，“势入浮云亦是崩”，既然不能升仙长生，那么又何必征役几十万人修筑坟墓，把它搞得“龙盘虎踞树层层”的样子，同样也是要崩溃的。后面两句说，人民怀念的是开明有道的皇帝。

①龙盘虎踞树层层，势入浮云亦是崩 这两句是对秦始皇的讽刺与批判。秦始皇从登基之日起就发全国之力为自己建造地下宫殿，求长生不死而最后竟然暴死于中途。陵墓修得再壮丽再豪奢，封土哪怕高入云霄，最后仍逃脱不掉惨死的下场。而最后一个崩字，显然带有贬义。作为一个文人，最恨的恐怕还是他以极端专制的手段限制思想言论自由，进而下令焚书坑儒。

②一种青山秋草里，路人唯拜汉文陵 这两句写人民发自内心的评论，当然也是诗人的评论。前句“一种青山秋草里”，是对神仙鬼怪世界观的否定，无论是秦始皇还是汉文帝，死后都是平等的，都埋葬在土里，日久化为泥土，人们只是根据他们生前的所作所为，发自内心地作出评价。 汉文陵： 汉文帝的陵墓。汉文帝刘恒（前202～前157），汉高祖之子，前180～前157年在位。他谦和仁爱，执行“与民休息”的政策，减轻田赋、赋役和刑狱，使经历吕后和诸吕之乱之后人民得以休养生息，发展经济，得到人民拥戴。

91.3

金陵怀古

玉树歌残王气终，景阳兵合戍楼空。 ^①

松楸远近千官冢，禾黍高低六代宫。 ^②

石燕拂云晴亦雨，江豚吹浪夜还风。 ^③

英雄一去豪华尽，惟有青山似洛中。

许浑（约795～858），丹阳人，诗多怀古、抒情、写景之作。

金陵是六朝古都，素有龙盘虎踞之险的美名。本诗从隋兵灭陈写起。隋文帝杨坚开皇八年（588）十二月兵临长江，荒纵的陈后主竟不设防，隋将韩擒虎以五百人趁夜渡江轻取采石（今马鞍山）、姑熟（今安徽当涂），进军建康（今南京），吓得陈军将领降的降，逃的逃。不久，这陈后主陈叔宝就被突如其来的隋军活捉了。“玉树歌残王气终”，玉树指陈后主制作的《玉树后庭花》，隋军入城的时候，宫中还在传唱这首靡靡之音呢！诗人指出，陈后主以为长江是不可逾越的天险，可以高枕无忧，于是狂征暴敛，醉生梦死地腐化享乐，丧失民心，可能是这六个王朝不能长久的共同原因。一百多年过去了，这个六朝古都，展现在人们眼前的尽是松楸荒冢，断垣残壁，在破落的宫院间种满了禾黍庄稼，令人想起周大夫所作的《黍离》一诗，不胜感伤之至！只有那疾飞如矢的石燕，依然高翔长空，能拂云而致雨；成群跃出水面吹浪前进的江豚依然能呼唤夜间的风。诗人显然是以石燕和江豚比喻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最后在“英雄一去豪华尽，惟有青山似洛中”的感慨中，阐明了他认为英雄与江山的关系。优秀的英雄人物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这首诗的写作年代尚难确定。大体应是诗人在文宗开成元年至五年（836～840）活动于当涂至润州期间。

①玉树歌残王气终，景阳兵合戍楼空 南朝陈在《玉树后庭花》的靡靡歌声中，隋朝大军兵分东西两路已经进入景阳宫中，活捉了后主陈叔宝。 玉树： 指《玉树后庭花》，陈叔宝所作艳曲之一，主要是赞美嫔妃的姿色。因有“玉树后庭花，花开不复久”句，后来陈叔宝被活捉而国亡，当时人认为这首歌是歌谶，视为亡国之音。 兵合： 隋军攻陈兵分二路，大将韩擒虎自西渡江轻取采石矶（今安徽马鞍山长江南岸）、姑熟（安徽当涂）、新林（南京西南）、朱雀航，一路直入朱雀门，守军或逃散，或投降，一路兵不血刃地进入后主居住的景阳宫，活捉了陈叔宝。另一路由贺若弼从东路渡江，直插蒋山（今紫金山），消灭了陈军最精锐部队，进入景阳宫。

②松楸远近千官冢，禾黍高低六代 宫登高远望，松楸林下，到处是古代王朝官僚的荒坟乱冢，残破的宫殿内外已被百姓种满了禾黍庄稼。 松楸 ：墓地栽种的主要树种。南京一带的松树主要有白皮松Pinus bungeana Zucc.、马尾松P. massoniana Lamb.、金钱松Pseudolarix kaempferi Gord.和杉木Cunninghamia lanceolata（Lamb.）等数种，取其长青不老，庄严肃穆之意。楸，即楸树Catalpa bungei C.A. Mey.，紫葳科高大乔木，树冠高直，春天繁花满树，取其繁荣富贵，肃穆参天之意。 禾黍： 禾，古指谷子；禾和黍旧时是北方人民主要粮食作物。《诗经·王风·黍离》篇据说是西周灭亡，迁都洛阳后，周大夫行役经过故都，见宗庙和宫阙倾废，庭院中已被种满禾黍，心中悲痛感伤而赋的诗。许浑借以寄托对金陵衰败的感伤。

③石燕拂云晴亦雨，江豚吹浪夜还风 石燕高飞拂云晴天也下雨，江豚浮水吹浪夜来风。 石燕： 此前诸多臆说。笔者以为是白腰雨燕Apus pacificus pacificus（Latham）（图436）。《浙中记》载：“陵零有石燕，得风雨则飞翔，风雨止还为石。”说明它栖息在山崖上。白腰雨燕属雨燕目雨燕科鸟类，比家燕略大，主要区别是尾部较短而平截，没有尖长的尾叉；足4趾全部前伸，不能握枝而立，只能攀爬在悬崖峭壁上休息睡眠，如同岩石一般不动，所以称为石燕或岩燕。燕子在空中飞舞是为了觅食，而决不是为了好玩。它们专门捕食在空中飞翔飘浮的蚊、蝇、蚜虫、飞虱、叶蝉等等的小型昆虫，哪里虫多就向哪里飞。通常在风雨前气压开始起变化，如果气压变低，出现上升气流，各种飞翔能力比较弱的小型飞虫会借助空气浮力纷纷起飞，甚至经常会撞到人的眼、鼻、口和耳朵里。以虫为食的鸟儿先是在近地层飞行，张口捕食，后来虫随气流飞得很高了，鸟儿便飞到高空捕食。如果继续发展成为强对流天气，地面上升起来的暖湿气流在高空会凝结成积雨云，最终可能发展成雷阵雨，这或许可理解为“石燕拂云晴亦雨”的意思。这种情况下，雨区盛行上升气流，可见雨燕雨中仍在高空来回上下矫捷地快速翻飞不止。相反，当地若不具备上升气流，甚至出现下沉气流，昆虫凭自己的力量不能上升飞行，它们也只能作近地面飞行觅食。通常在雨后出现下沉气流，在系统性天气过程中降水后出现的下沉气流中常常有外地迁入的昆虫降落，石燕也会积极捕食，否则它们便一动不动地牢牢地攀附在岩石上。本诗创作距今已有一千二百年时间，生态环境已有巨大变迁。现在白腰雨燕在南京较为少见，不能断定唐代也是这个情况。当然同在天空飞翔的还有各种其他燕子。 江豚： 少鳍鲸（《世界兽类名称》）Neophocaena phocaenoides（G. Cuvier）（图437），国家二级重点保护动物。为鲸目鼠海豚科Phocoenidae的水兽。又名鱼（《说文》），鱼（《魏武四时饮食制》），江豚（许浑《金陵怀古》、《本草纲目》），水猪、馋鱼、江猪（《本草纲目》）等。全长1.2～1.6米，重25～50千克，可超过200千克。单独或2～5头小群游弋，繁殖期可成20头以上大群活动。主要吃虾和鱼。分布中国沿海及印度等国，旧时达长江中游及相关湖泊、淮河中下游等水域。古人经验，江豚活泼涌现时，预示未来有大风。《说文》：“，鱼也，出乐浪国。从鱼，妾声。一曰鱼，出江东。有两乳，一曰溥浮。”段玉裁注：“即今之江猪。”段成式《酉阳杂俎》：“顶上有孔通头，气出哧哧作声，必大风，行者以为候。”水上行船者把它作为大风将至的征兆。宋·毛胜《水族加恩簿》：“屯江少尉，宜授追风使，试‘汤波太守’。按谓江鲀（豚）也。”明·彭大翼《山堂肄考》：“江豚……脑中有孔，喷水直上，出入波浪中，见则有风。” 顾野王： “欲风则涌也。”笔者以为，风是气压变化的结果，当本地处于低气压时，水中氧气含量减少，并且一般气温偏高，水中的鱼虾等便会从水层较深处上升至江面呼吸空气，甚至时常跃出水面，这是江豚捕食的最佳时机。不久低压移出，高压来临，于是出现了风，所以民间把江豚成群活跃在江面的现象，看作是大风将要来临的征兆，是有根据的。诗中则隐喻为历史上叱咤风云的英雄豪杰。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后，江豚变得日益稀少。2010年11月3日《扬子晚报》载，有人11月2日在南京下关见有三四只江豚出水群游，十分兴奋。笔者从南京市气象台求得10月31日至11月3日南京逐日各时段气压的实测数据，确证10月31日至11月2日清晨为低气压期间，气温较高，11月2日天亮后（5时）至11月3日9时有高压过境，与笔者推测的情况相符（图438）。

91.4

汉水伤稼并序此

郡虽自夏无雨，江边多穑，油然可观。秋八月，天清日朗，汉水泛滥，人实为灾。轸念疲羸， ^① 因赋四韵。

西北楼开四望通，残霞成绮月悬弓。 ^②

江村夜涨浮天水，泽国秋生动地风。 ^③

高下绿苗千顷尽，新陈红粟万厫空。 ^④

才微分薄忧何益，却欲回心学钓翁。

宣宗大中三年（849）秋，已五十五岁的许浑在朝中当监察御史。朝官生活与他闲适的个性不相适合，便以身体有病为由，要求辞官，后改为润州司马塍州刺史。大中八年八月到郢州当刺史。到任不久，汉水秋洪暴发，写了这首诗。郢州治长寿（明代改名钟祥县），唐辖钟祥、京山两县，汉江中游纵贯全境。这首诗写郢州地区自夏至秋无雨，百姓无法种田，只好种到江边低地里，庄稼长得绿油油一片，十分可爱，眼看丰收在望。明明天晴无雨，可是到夜里狂风大作，汉水暴涨，洪水泛滥，卷走了所有的在田庄稼。旱灾接水灾，诗人担心官仓空虚，百姓挨饿，非常痛心，却又感叹自己没有雄才大略，位低权轻，不能有所作为，产生了弃官隐居的思想。灾年缺衣少食，就在这年冬天，诗人死在郢州刺史任上。

①轸念疲羸 深切怀念灾区受灾的贫苦百姓。 轸（chēn）念： 深切怀念。 疲羸（léi）： 穷困疲乏的灾民。

②西北楼开四望通，残霞成绮月悬弓 在西北城楼上打开门窗可以瞭望四面八方，西方的晚霞像精美的彩绮一样铺展在天上，一弯玉钩似的新月挂在它的上方。描写的是一个晴天傍晚的天气现象。 残霞成绮： 残霞像锦绮一样绚丽优美，是晴好的天气现象。绮（qǐ），平纹底上织出凸起花纹图案的丝织品。由此可以推测这时天空出现的是透光高积云，这种云的出现表示当时和未来24小时内天气晴好。 月悬弓： 太阳落山时出现在西天的弓形月，应是新月，夏历八月初三至初四。

③江村夜涨浮天水，泽国秋生动地风 汉水夜间暴涨，洪水淹没了江边的村庄，还刮起了撼山动地的大风。从地形和地理位置看，郢州处在西部和北部逐步下降的第三阶地起始点，也正是山上洪水下泄时的集水盆口（图439）。南宋·翁卷《山雨》说“一夜满林星月白，亦无云气亦无雷。平明忽见溪流急，知是他山落雨来。”写的也是这种现象，不过范围要小得多了。汉水暴涨，是上游山区暴雨下泻的结果，而且旧时汉江汛期洪水常与长江洪峰相遇，下泄困难，泛滥成灾。参见99.12.李商隐《夜雨寄北》篇。 泽国秋生动地风： 笔者推测有三种情况。一种是大尺度天气系统影响，指秋季北方干冷气团直接突袭南下；一种是大中尺度天气影响，指汉水上游山区降水后气压发生变化，由汉江漫溢的洪水推知雨区范围应该是相当大的，这种天气系统能够对汉水中游的长寿（钟祥）一带产生影响，产生短时大风；第三种可能是上游泻下的洪水水温很低，大面积地淹没土地后使当地气温快速下降，从而引起近地面空气降温收缩，导致气压骤变，虽然是中至中小尺度的变化，也可造成一定时间相当强度的大风出现。

④高下绿苗千顷尽，新陈红粟万空 无论高地或低田的万顷绿苗瞬间都被吞没了，新粮陈粮万仓全空，饥荒就要降临了。 新陈红粟： 仓库中的新粮和陈粮。因为粮食入仓后常发霉变红，所以以红粟代称仓库存粮。详见43.38杜甫《有感三首（选一首）》等篇。 oujtOUb/kLYKfeimUHkU8YZWllTHqcTtuUpQf+V3Oo71nDHRYPj1NuH8G+ob4R1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