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真的可以使一个人变得很坚强,也能使一个沉静的人,脸上蒙上一层幸福的微笑。
医生给小雅做了检查,拿着结果,立在小雅的床头,说了一些很乐观的话,更是激励小雅说,很好,很好,求生意志很强,心情也很好,这些比药还重要。……虽然我行医这么多年,但还是有很多无法解释的医疗奇迹,所以,小姑娘,要好好的保持这种心态啊!!
小雅笑了,小雨自然也是开心的。
爱情嘛……
她辛小雨特能体味。因为她不也心心念念的想着杨君业吗?虽然那家伙不承认喜欢自己,可大家都看出他对她很好。没事时,老约朋唤友的去她们家小吃店吃东西。辛小雨直接问过:“我家小吃店的东西有那么好吃么?天天来报到?”杨君业说:“只有照顾你家的生意,你爸爸你妈妈和你,才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啊。”
看看!这样为她一家着想,还说不喜欢她?那么害羞干什么嘛啊?
正想着呢,杨君业就过来了。
“放学了,我们一起走吧!”
辛小雨乐了,看看,憋不住想要对她好了吧?
她乐滋滋地说好。
走在路上时,他几次欲言又止,辛小雨不悦道:“嘛呢这是?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啊,连我都看出你有心事了,你看你做得多明显!”
杨君业扛不住了,他一脸神秘兮兮地说,“小雨,其实我喜欢上……”
他说到一半,话又吞了回去,然后真剌剌的盯着小雨的脸。
“你没看出来吗?”他莫名其妙地追问:“你真的没有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
“我喜欢一个人呀,喜欢了她好久了!为什么那个人一直没有发现呢?难道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他猝然凑近了她的脸,与她隔得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他拂面的气息。
辛小雨屏住了呼息,心跳激烈。
不是吧,他……他在向她表白!?
凌飞扬跟姐姐表白的时候,她做为旁观者,觉得感动得不得了,没有想到,自己将成为主角时,心脏跳得这么激烈。杨君业还这样子看着她,她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真的喜欢了好久吗?”她讷讷地问,脚尖撮着脚尖。脸红得像猴子屁股。忍不住低下了脑袋,抿住了嘴,却怎么都抿不住笑意。
“嗯,也不是,就是最近几天发现的。”
最近?
她也是在最近才发现自己喜欢上杨君业的。
“跳楼”事件后,突然……,突然,见到他会感到很紧张,不见他,却觉得心里空虚得难受。紧张,空虚,空虚,紧张。情绪在此间不易于人察觉地变换。早知道他要表白,今天就穿得漂亮一点啊,说不定,一会儿他们还要拥抱……
以下省略想歪情节若干。
哎哟喂——!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子演的吗?表白神马的过后,就会小小地激情一下下。
哎哟~~!
真是急死人了!
早知道……今天就穿裙子了,这一激动起来玩抱抱,被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误以为是两个男生搞BL怎么办?
急死了!
糟糕死了。
挨千刀的,怎么在这个时候表白?来得这么突然,这可是人家的“初抱”唉。
呃——!?
初抱?
听起来好像粗暴~!
我是不是还要跟人解释我是女生不是男生?
我的头发已经长长了,我看上去……应该像个女生了吧……
等一下……
我昨天好像没洗头吧!?
这要抱在一起了,他会不会闻到不好的味道?
去去去!
就一天没洗,我不会脏到那种地步。
我好郁闷啊啊啊啊~~!!
“辛小雨?”杨君业一头是汗的看着小雨,很是不解地问:“你……你自言自语地说什么啊?你自言自语就算了,怎么边说还边围着这棵小树打转转啊?这树的树皮都快被你扒光了,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辛小雨大窘,一手甩掉手里的树皮渣渣,说:“这种事情,我第一次遇到,我真心不知道说什么啊!”
杨君业道:“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我也是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我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小雨,你说,我要告诉她吗?”
他急切等待她回答。
她羞得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了。
那样子直剌剌色迷迷地盯着她,盯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她涨红了脸,一拳头打向了他的胸口,侧着身子对他说: “要表白就爽快一点,别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
他哎哟一声,就捂住了胸口,却高兴起来。身体更加拢近。
被风鼓动而飘起的衣摆,已触及她的身体……,他更近了,她的心……,更慌了。
“这么说,你同意了?”
“嗯!”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去约杜紫月。虽然想要表白,可是还是不好意思,你帮我约她,然后你们去逛街的时候,假装和我碰巧遇上,然后,我们一起去吃饭,你中途撤走,这样子的话,帮我们制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让我们一点一点的熟悉起来!”
身体好像被凉水泼过。凉叟叟的,快要冷得没有知觉。
她看着他时,眼神楞楞的。
他陡然一惊。
“怎么了?”
“没什么!”
“那你决定帮我了?”
“为什么是我?”
“因为杜紫月是你的好朋友啊!”
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比这件更悲催么?
以为自己是主角呢,结果……龙套都不是。
明明想拒绝,更悲催的是,她深受打击下,迷迷糊糊的答应了。
按杨君业说的,周未约杜紫月出来时,假装在路上遇到杨君业,然后她们仨儿去咖啡馆,中途她说有事情要离开。之后,把他们留在那里,谈情说爱,而她却独自来到街心花园的小秋千上,脚蹬着地,然后秋千咯吱咯吱的响。
不远处的小树林下有情侣在拥吻。
枝错影稀看不分明,她不好意思的别开了脸。
杨君业和紫月又在干什么啊?
是不是像那对情侣一样啊?
真是好好笑!
他们干什么,关她什么事?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鸡婆了?
辛小雨,你真是搞笑,真是……搞笑到了极点。
明明想笑的,明明很想很想笑的。
莫名无助地喃喃自语:“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我这么喜欢你,我还以为……你喜欢的人是我呢。我怎么就从我自以为是的主角,变成一个跑龙套的呢?
无力的脚一软,本来低矮得只适合小朋友们玩耍的秋千停下了。铁制的坐板搁痛了脚踝。生疼,疼得辛小雨咬紧牙齿将脑袋低下时,手紧紧的攥着细细的秋千钢索。指节开始泛白了。疼出一额冷汗,背后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令衣服和身体粘在了一起。
十指连心,脚也一样!
一会儿就好了。
不停的告诉自己,一会就好了。
可是,痛感为何如此泛滥?如此前继后涌,无止无休呢?心口为什么会有喘不上气的感觉?越来越痛,越来越痛呢?
好疼啊!!!
狠狠的朝胸口拍了两下,真的……好疼……
大千世界,总无奇不有。
比如说,有人钓鱼,一甩杆子,鱼钩带线甩到电线上,当场被电打死。
比如说,有人被车子撞了,当时没事,晚上却内出血,死在了床上。
再比如说:学生打蓝球,扣蓝时,被倒塌的蓝球架当场砸死。
无论怎么样,都没有人想过凌飞扬会死,死得非常突然,死在放学的路上,路过江边时,救一个轻生的女人,跳了下去,女人死命攀在他的身上,他把她推上去了,他却筋疲力尽的被江水给淹没了。
亲人及辛小雅一无所知。
江边打捞队打捞着凌飞扬的尸体时,旁观的人,在凌飞扬下水前抛在江边的书包里,掏出书本等物,确定了凌飞扬的身份。
于是,他们给学校打了电话,学校给班主任打了电话,班主任马上给凌飞扬的爸爸打了电话。
手机……,这个年代还未普及。
但有种奇妙的东西,叫“心电感应”。
凌爸爸摆放在一边的茶具从中间裂开了。
凌妈妈突然感到窒息,莫名的从街心花园的楼梯上摔了下来。
凌海啸突然泪流满面。
而辛小雅,突然心神不宁,痛苦的倒在了床上,好像什么捂住了口鼻,呼吸困难。
她痛苦万分,手上的报纸掉落在地上,而报纸上赫然登着他们穿汉服的像片呢~~
那是昨天,他带她出去晒太阳的时候,宁南大学的学生在校园门口举办了兴办汉服的服装秀。他们看到路人就发传单,看到有兴趣的,就拉他们进路边搭的棚子里,试穿汉服。
其实中国有五十六个民族,无论哪一族都是中国人。可是,看到其它几族在盛大的节日里,都着有属于自己上辈传承下来的服饰,心底不免得感伤和羡慕。
手里的宣传册印着千年前甚至百年前出土的汉服文物:汉马王堆曲裾复原图、西汉时期曲裾素纱禅衣、辽代黄褐色罗夹袍、东汉魏晋绢袍,是上下五千年的文化,是深厚文化的积累。
什么是华夏?
《左传》有云:“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在世人心中华夏民族与礼仪之大和服章之美密不可分,却是毋庸置疑的。 由此可见衣冠服饰和礼仪制度、思想文化一样,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可分割的重要一环。中华古老的服饰文化绚丽多彩,与民族属性息息相关。中国也因此自古以来被尊称为“衣冠上国”、“礼仪之邦”。 一个文明有了认同感就要确定出一系列标志性的东西,冠服制度就是其一。我们很早就在服饰上重点作文章了,所以才能叫“衣冠上国”。 汉服无论如何千变万化,关键的要素始终都保持不变。那就是:交领右衽、无扣结缨、褒衣大袖。一整套汉服穿起来的特点就是领口明显的层次感。汉服系带的地方一般在袖根,穿在外面的衣服比里面的衣服袖根大,越是外面的衣服袖根越大,系带的地方也越下,所以汉服的层次感是通过往下实现的。
有人不屑甚至闹场:“嘁,做秀!那种衣服袖大摆大,做事不方便。复兴它干什么?完全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
“就是就是,什么春秋衣啊,东汉衣啊,五唐盛世的衣服啊……,我不穿就是背祖忘宗了?那些古人的祖先还是古猿人咧,合着这样一来,我们是不是应该扯几条芭蕉叶遮丑以示记念祖宗了?”
“宽袍大袖事都不能做,还拖到地上一天就能吧衣服磨破。热爱民族不是靠穿什么衣服传出来的。太做作太恶心了。”
宣传的姐姐气得眼都红了,可是,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一位笑得很甜的小妹妹走上前来。她在试穿前扭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对话的人,“我是少数民族的,只有在盛大节日或者传统节日时,才装上我们的民族服饰。那被视为我们的传统和文化,是没有办法抹去和亵渎的文明,那不像便服,也不是T恤和牛仔裤,不是随随便便的场合就可以穿上,不是用来逛街,不是用来招摇过市,不是用来做服装秀的。连我们都懂汉服分日常的窄袖汉常服和重大节日才穿的宽袍大袖,你们怎么说出‘宽袍大袖事都不能做’的可笑话呢?汉服的新娘服,也能让小姑娘们在闲瑕时日天天穿吗?你去参加别人的婚礼时,难道是穿三点式的泳装吗?去参加别人的葬礼,难道是穿着大红之色的喜庆之装吗?因人而宜、因地而宜、因时而宜、因价而宜,难道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凌飞扬看着那两个反对的人灰溜的走掉。心底突然被什么重重一击,击得他心血澎湃,击得他热血沸腾。怀念和宣传并不代表让每个人都穿着汉服逛街。每个民族都有每个民族的服饰,满族一样,汉族也一样,要想让哪一个民族忘掉自己的历史,本来就是一件荒唐的事。
毕竟那段历史已成为过去,我们现在都是华夏儿郎,炎黄子孙,我们现在怀念的是祖国的文化,是代表了一个民族的符号,一种宝贵的文化资源。它曾经失去,可并不是不曾存在——也正因为失去显得珍贵。我们要的是那种文化传承的根脉,是希望在举行重大庆典的时候,在国家间进行文化交流的时候,在开展各种民间活动的时候,可以像其他国家一样,展示出自己的以民族服饰为代表的优秀传统文化,毕竟,上下五千年,我们文化的本身可以让我们自豪!”
宁南大学服装秀的气势很大,从东街到西街,都扎起了排档似的小棚子里,每个棚子里,都坐着穿漂亮汉服哥哥或者汉服姐姐,他们给路上的人递汉服复兴的宣传单,他们让感兴趣的行人进入棚子,试穿汉服,让专门请来的发型师,为她们盘弄着头发。每一个从门帘子里出来的美眉都很美。
音箱里,播放着某名歌手用吉它弹奏的歌曲。
小雅问:“这是什么歌呀?”
拿着宣传单的姐姐告诉他们,这首歌叫《汉家衣裳》
“小时候我做过一个梦
藏在心中永难遗忘
梦里我有一件美丽衣裳
衣袖飘飘衣带飞扬
多年以来我苦苦地找寻
梦中那件美丽衣裳
偶尔有人说起她的消息
却茫然不知她的去向
你可曾见我汉家衣裳
世界上最美丽的衣裳
她失落在多年以前的黑夜
苍天不语日月无光
经过多少岁月的沧桑
当年的梦仍难遗忘
那天忽然看见一群少年
身上穿着那件衣裳
终于再见我汉家衣裳
她重现在这片土地上
她散发出蒙尘已久的光芒
照亮我喜悦的心房
终于穿上我汉家衣裳
再也止不住热泪盈眶
祖先的血液在心中流淌
告诉我你的名字是炎黄
……
这曲歌的配乐只有吉它。曲风平缓,好像轻风拂面。演唱者好像面对心爱的姑娘,将爱慕与思念之情娓娓道来。特别是最后一句“祖先的血液在心中流淌,告诉我你的名字是炎黄。”令人的内心莫名的激情彭湃。
小雅试穿汉服之前,凌飞扬也有要去试穿,可是,试穿的人太多了,他一直在排队。轮到小雅进去试穿时,他还在排队。她进棚之前,凌飞扬还嘱咐她:“头发就别盘了。会掉……”
小雅笑道:“不怕,会长出来的,不是吗?”
轮到凌飞扬去试穿的时候,为他穿衣的哥哥一边帮他穿,一边讲解,汉服的特点在领子,领子挺立能体现人的英气,更是汉服的特点。小小的细节制作失误真的能导致一件衣服的整体效果下滑。——汉服制作其实可以用一个字概括:合。就是衣料左右交错,合起来将人包在里面的意思。汉服的领子、袖长等都是有其特色的,做不好就会四不像。作为内衣穿的褶子称衬褶。接下来是帔、官衣、开氅、蟒服。
好一个英俊少年郎啊!真是颜如宋玉,貌比潘安、东墙窥宋、面目清秀、温文尔雅、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英俊潇洒、少年才俊,英气勃发,帅气俊郎。
小雅也终于出来了,她穿着的是红色礼服中的曲裾。大红色的曲裾,穿上的感觉就像新娘,特别漂亮,有女人味,再加上作揖,更像回到了古代。她的头发简单的绑起,并在前面留出两绺。当真是: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们彼此眼睛一亮,待她走近时,他目光有些痴了,“你好漂亮!”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真是奇怪急了,穿上汉服的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就高雅了起来。走起路来,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纤纤素女,儒服雅步。”
穿上了汉服的人,都可以在那边拍照留影。等待时,她依在栏杆处,凝视着远方出神。
“你在想什么?”他忍不住问了。
“我在想,如果婚礼的那天,也可以穿上红色的汉服新娘服……”
“对哦,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想如果我们结婚了,就一定穿汉服!”他马上高兴地附和着。
她忍不住涨红了脸:“口无遮拦,没羞没臊……”
他笑道:“娘子说得是,小斯这厢有礼了!”
他恭身,行了一个儒家之礼。
而这一幕,被街头采写的报纸记者给拍了下来。于是,这像片变成了报纸的一部分,还登在头版,标题名为:汉服,民族之魂。然后,医院里,护士最先看到这页报纸,就乐呵呵地拿着它给小雅看。并在小雅看报纸时,乐着问:“是你吧,是你吧?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和你的小男友了。”
小雅脸红道:“是我,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只是……男性朋友。”
大家只知道开心,却不料那是……凌飞扬和辛小雅的第一张合影,也是……最后一张,就天人永别了。
辛小雅莫名其妙的痛苦,痛得竟一下子晕昏过去时,凌飞扬的父母守在江边,抱着儿子冰冷的身体,哭天喊地。
而辛小雅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美的梦。
一个穿着红色婚礼汉服的少年,在她的梦里,唤着她“娘子”。
“相公!”她道了一个万福,竟是身不由已,却异常甜蜜。彼此礼毕,等他起身后,她竟也身着艳红的新娘汉服,头上步摇点缀,影影卓卓,金光闪闪地晃动着,晃出两相柔情,晃出含糖似蜜的微笑,更晃出温心甜蜜。
她笑着,笑醒了。茫然无措地失落着,莫名心悸,一波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底滑落下来。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只觉得……慌得很,且一阵阵地痛着。
黑色7月!
什么叫黑色7月?
就是高考的7月啊!
那时候的高考,就是在7月份进行,所以,就叫黑色7月。
辛小雨早在6月底就考完期末考了,可每天还得去学校,是因为学校要补课。没办法,她是初一升初二,老师们拼着命的赶教学进度,说是要在初三上学期把初中的课都上完,这样的话,可以留下大部分时间,做大量的复习试题。所以,还没发初二的新课本,老师就让他们向高年级的借了,这哪里是赶课,就跟赶命一样。完全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而且,还别跟老师说什么“不合制度”,老师就是制度,她从初一带到初三,犯她手里,就她说得算。所以,辛小雨大热天里还得往学校赶,好在,补课不用上晚自习,所以,四点半就放学了,她就回家给辛小雅做饭,再帮她带到医院去。
辛小雅心疼她,让她不要送了,可是,医院里的饭,能长期吃么?再说,要高考了,她还要去考试呢,准考证都拿了,也很坚持要在考试的当天去考试,不做点好吃的给她,怎么行呢?以前给老姐送饭吧,都能看到和她一起在病房里复习的凌飞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两天没见着他了。这不正常啊!凌飞扬来与不来,都会跟姐姐说的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他抗不住压力不要姐姐了?
是的,她辛小雨承认,姐姐大把大把的掉头发,吃激素,吃得嘴边的汗毛都深了,确实没有以前好看了,可是……凌飞扬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吧?
在医院的“小教室”里,他的一通真情告白,很明确的说,他知道这种病吃药治疗后的负作用,他说过他完全有心理准备,而且也不在乎的,怎么……这两天就没来了呢?
推门而入时,姐姐正在失神呢。是在想凌飞扬了吧?!就像自己想着杨君业吧?
她失落着,她再喜欢杨君业,杨君业也不喜欢她,她怎么能抢好朋友的男朋友?虽然紫月还没答应杨君业,可也没拒绝,能算得上精神恋爱。
根本不像多年后的这个年代,一表白了就拥抱,一拥抱了就接吻,一接吻了就那什么……
他们超级含蓄的。
所以,就算杨紫月还不是杨君业的女朋友,但……也是彼此都默认的。这种横刀夺爱的事情,她真心做不出来,也太不地道了。除非杨君业很喜欢她,可是……如果君业喜欢她,也不会让她替他与紫月牵线搭桥了。说到底,他不喜欢她,不像凌飞扬喜欢辛小雅一样喜欢。凌飞扬对辛小雅才是真爱……
一想到这里,辛小雨忍不住心生疑窦:凌飞扬怎么就没来了呢?
姐姐的笑,当然是勉强的,当然还有些敷衍和期待的。
这令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决定去找凌飞扬。
明翔高中沉浸在一片悲痛中。
班上的人都不肯承认凌飞扬死去的事实。
有女生哭,“飞扬死了?!飞扬怎么就死了?!”另一个女生放声大喝,“你乱讲什么?飞扬没有死,他没有死,你听懂了没有,他没有死!”
“他明明就死了,你别不接受事实了!”
“我说他没有死就没有死,你给我闭嘴,你别在那里诅咒飞扬。”
“你以为我想吗?你要清楚他真的……”
“叫你闭嘴,你听到没有!”那女生被推到了地上,她的手撑破了,不知道是手痛还是心痛,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也不想他死,我也不想他死啊,我喜欢他。我从初中的时候就喜欢他,就算他有喜欢的人,我也一样喜欢他。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也喜欢他。只要他看我一眼,只要他给我一个微笑,只要他稍稍的注意一下我,我就可以连续几天沉浸在开心与快乐里。我不乞求这份感情得到回报,我只要每天看到他,我就会感到很幸福。你以为我想他死吗?你以为他死了我会开心吗?啊——!我说服你,其实就是想说服我自己,我想你清醒,其实是想让自己清醒。你明不明白啊——!”她放声一吼,推她倒地的女生失去支撑似的半跪在了地上。两个人相望着,泪流不止,最终发泄似的抱头痛哭。
足球场上,大孙一队人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前锋、中锋、后卫。大孙对着左边,那原是凌飞扬的位置偏了偏脑袋,“老大,我们是最好的搭档对吧!我们是黄金组合,对吧?我们简称黄金搭档,对吧?有人笑我们是脑白金,没错吧?”
大孙笑了,“我想跟你搭档下去,说好一起念大学,一起继续踢球,这是你答应过我的,对吧!你一直都是我们信任的老大,你一定不会说谎的……对吧!”
大孙微躬了身体,做出了起跑的姿势,“老大——!”他放声一喝,“我们领先进球,刮他们一个零蛋!”
“大家准备好了吗?”
“好了——!”中锋及守门员人等,大喊着回应。如狮怒吼,喊声震天。
一球进了!
再一球进了!
大孙今天特别的神勇,他不停地奔跑着,在烈日下,不停地跑,好像凌飞扬就在身边,好像跟平常一样,以踢球来缓解学习的压力。他跑得脑袋晕涨,他跑得口干舌燥,他跑得浑身无力,连腿都像被灌了铅铜,跑得……脚下的绿色场地变成移动的重影,他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身体像散了架,向地面直扑下去时,不知道是摔痛了身体还是摔痛了鼻子,致使这痛逼出了他的眼泪。所有人的都围住了大孙,就要弯身去扶他起来时,他痛苦地捶着地板,死命的捶。
“大孙,大孙你在干什么?”大家围拢过去,想阻制他。大孙此时突然将脑袋仰起,悲鸣着,大吼一声:凌飞扬——!
喊声凄历,直冲云宵,穿透厚如棉花的白云。摔得流血都会笑着打趣的这些队员加哥们儿,耸立在大孙的四周,全部……哭了!
辛小雨傻傻地站在操场上。
因为大门的门卫不让她这个初中生进来,她就只好翻墙嘛!
最好翻的地方,当然是离操场最近的地方,因为远离门卫嘛。
但没有想到,刚翻进来,就看到大孙摔倒,就听到大孙咆哮,更是听到大孙大声的哭喊凌飞扬的名字。
她傻了!
这……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踢球踢输了,输不起,摔到地上,才这样喊一个人的名字吧?
这么多男生哭什么?
奇怪了,怎么没有看到凌飞扬呢?
她跑了过去,拉住一个人就问:“喂,凌飞扬在哪里啊?”
那人只是哭。
“喂,你哭什么啊?鼻涕都哭出来了?!到底什么事情啊?至于哭得这么伤心吗?”
那人还是哭。辛小雨放弃了:
“不问你了,我问别人去!”
她又换了一个人问:“你知道凌飞扬在哪里吗?”
唉,她又没干什么?怎么……那个大个子,“呜”地一声,哭着跑远了?她没打他啊,真没打啊!连碰都没碰到,他哭得那么惨,跑什么啊?
这群人到底是怎么了?
“那人跑什么啊,我又没有打他,你们到底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啊?”
没有人作声,没有人说话,只有各自的哭声,此起彼伏。
“神精病啊,都?”
“哭得跟死了人似的!”
大孙突然从地上挣起身来,一把扯住辛小雨的衣领,蛮力将她扯得双脚离地,凶神恶刹地吼:“你家才死人了,你家才死人了!”
“我……我靠,你……TMD还跟我玩咆哮,你以为你是马景涛啊?你敢动我?我TM会让你在地上哭着求我!”
大孙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我现在最痛恨听到一个‘死’字,你TM再说,我揍你!”
他勒得辛小雨喘不上气,身边的人只知道哭,完全失去了反应,而辛小雨无奈之下,对着大孙的面门就是一拳。大孙的脑袋后仰,再仰回来时,伸手一摸,摸到一手鼻血。他抬起手臂一捋,随后发泄的大吼:“臭**,老子饶不了你!”
……
他自然……讨不到好处。
辛小雨打人,打的全是穴位,酸麻难忍,她又以巧制胜,几下,就把大孙打得趴在了地上,她反扭了他的手臂,跨坐在了他的背上。
大孙先是痛得忍着,后实在忍不住了,啊地一声,皱紧了五官,痛苦的呻吟出来。
队员们满脸是泪的去拉辛小雨。辛小雨站起身来,又放倒一个,然后也喊:“你们算什么男人啊?我就想问一下凌飞扬在哪里,你们凭什么以多欺少围攻我啊?”
大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身边有人忍不住说:“飞扬老大他已经……”
“闭嘴!”大孙猛然睁开眼睛,大吼着制止那个人说出真相。
他不相信真相,他绝对不相信真相,也不肯别人说出来。
于是,那人只得说:“我们的老大,有事先回去了。”
辛小雨奇怪道:“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早说就行了,有必要哭吗?输球输的?还逼我动手?真是的——!”
“喂!”辛小雨问身边的人,你知道凌飞扬家在哪里吗?我是辛小雅的妹妹,我找他有事情。
那人哭得说不出话来,艰难的说:“我……我写给你。有……笔吗?”
辛小雨扯下背上的书包,从书包里掏出笔和纸,递给那人,那人将凌飞扬家的地址写给了她。
然后,她来到凌飞扬的家,只见走道里,摆满了花圈,还有……那些亲朋好友的哀嚎。
“辛小雨,早!”
上学的路上,杨君业看到辛小雨,追上来跟她打招呼,她转首时,他吓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这……,这你哭什么啊?到底怎么了?”
她很悲伤,更是脆弱,更是在要不要告诉姐姐真相的情绪中挣扎,自我折磨地失眠了一宿。
爸爸工作一天,收了摊,就在小吃店的楼上过夜了。
而妈妈守在小雅的病房里,没见着她,也还没来得及去告诉她。藏不住心事的辛小雨守着这个秘密,在“说”与“不说”中,痛苦得无法言语。
突然有一个人来问她了,突然有一个人出现了,这个人又是她喜欢的,她突然感到自己站不住了,一宿未睡,头晕眼花,向前跄了一步,差一点摔倒。
杨君业扶住了她,拉扯时,她顺势来到他的怀里,她就这样搂住他,哭了起来。
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至少可以见到他。
而相互喜欢的人,突然不见了某一个,那是怎样的悲伤和绝望?
小雅的病情好转,就是因为有了凌飞扬。
现在凌飞扬没了,辛小雅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这世间上的情情爱爱,令人难以割舍,这世间的意外和突发事件,往往令人措手不及。
明明喜欢凌飞扬,辛小雅却没有亲口告诉他。
她突然没有了安全感,她突然感到了害怕,她更是突然不想把秘密藏在心底,怕万一有那么一天,想说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于是,她在杨君业的怀里哭道:“杨君业,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只听到他“啊”了一声,身板一僵,一把将她扯出怀里,推开了。
小雨的心,好像被他的拒绝捅了一个大洞,凉叟叟地透着风。她哭着说:“如果不是姐夫突然死去,我绝对不会告诉你我喜欢你!”
她淌着泪说:“我很恐慌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喜欢的你不知道我喜欢你,我该怎么办!”
他惊大了眼睛,表情是错愕的,好似听到无法置信的天书奇谈。
什么姐夫?
她到底在说什么?
还有,她说她喜欢他?
“辛小雨……,我喜欢的人是……”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我还是想告诉你。至少,我没什么遗憾,至少我不用收在心底,收得那么难受了。”
泪……
仍在细水长流。
小雨却心酸凄美又释然地笑了:“呵,轻松多了呢!终于说出来了,可以松一口气了!”
无力的转身,还不忘给他一抹夹杂凄楚和释然的笑。
只是一转身,看到杜紫月一脸错愕的表情。
突然间觉得……事情糟透了。
更糟糕的是,凌飞扬的舍己救人,得到媒体的关注,特别是媒体知道他品学兼优,更是得到了保送的名额,却执意放弃,要自己考的时候时,媒体开始大肆宣扬。连学校都挂了条幅,上面写着:“向凌飞扬同学学习。”
每晚新闻联播后的地方电视新闻台,也播放着这条消息。
要命的是,坐在病床上看电视的辛小雅,听到新闻后,突然头晕眼花,鼻腔涌血,不省人事的晕死过去。
辛小雅不省人事的晕死过去,急救了几个小时,护士搬动着医疗仪器进进出出,就是不见医生出来。等医生终于出来了,却要求将辛小雅立马转进重症监护室。
急救且晕迷了几个小时后,辛小雅终于醒了过来。醒过来时,视力模糊,好容易对准焦距,却见穿了一身白的人趴坐在自己床边,好像睡着了。她吓了一跳,动动手指,却将那趴坐在身边的人惊醒且惊喜得坐直了身体。
“小雅……”
是妈妈——
她穿着全套的防菌服,还戴着医用口罩,除了眼睛,整个人……包括手,都包着严严实实。……那是传说中的防菌衣吗?或者说,她所呆的地方,是无菌室吗?
她微侧了脑袋,牵动了鼻子上的吸氧管,再虚弱的扫视着四周,终于发现这里确实是无菌室,因为那边……半张墙,都装上透明的玻璃,玻璃那边,是随时观察她的医生。
她也明白了,自己的病情恶化了,恶化到即使是一个小小的感冒病毒,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我……出不去了吗?”她摇着脑袋,心碎的哭着,哽咽着说:“我再也……出不去了吗?”
“小雅……”
“妈妈……,我……还想高考。”
“……”
“我还想出去晒太阳。”
“……”
“我想和飞扬念同一所大学。”
“……”
“我们说好结婚的那一天,穿汉服新人服。”
“……”
“我都想好了,我要好好的活下去,我要和他一起。”
“……”
“凌飞扬……”
她突然想到什么,好像吃到极酸的东西,被酸意扭曲了面孔。她“吭”了一声,哭了出来,哭得压抑,哭得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着,哭得肖琳的心碎了一地。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不知道如何安慰时,辛小雅床边的心跳血压监控仪“滴滴滴”地紧急报起警来。
肖琳还不知道凌飞扬去世的消息,她只不过去买点日用品,回来就看到医生和护士在为小雅急救。而她现在醒了,又激动的哭了,哭得她这个当妈的心一阵搅痛,哭得她忙应着说:“小雅,小雅,别哭,乖闺女,妈这就让小雨把飞扬找来,你别哭啊,别哭!”
辛小雅含着眼泪看向了肖琳,随后,虚弱,却又激动地说:“好……,好,妈妈……妈妈,让小雨把飞扬找来!快让小雨把飞扬找来!”
她的心底燃起一丝希望,因为……她晕迷许久,已不确定晕倒前的细节。
依稀记得晕倒前,她在看电视。
电视里看到什么?
看到飞扬逝去的消息?
不确定了!
就像很多人转身下楼,陡然间不记得出门前,自己有没有关好门一样。
更像小时候尿床前,会梦见到处找厕所,然后……梦以为真,梦以为找到了,就让人脸红的尿床一样。……梦境……有时候,像真的一样,所以,她一定是在做梦,那所谓的“新闻”根本当不了真,因为飞扬只是两天没有来,两天的时间……不会让她和他天人永隔。
妈妈对她说让小雨去找飞扬,那么,飞扬一定是还活着的,那个“新闻”一定是在梦里发生的事情。
梦啊!是梦,一定是梦,所以,她不小心当真。
是这样的!
一定就是这样!
绝对的!!
对……吗?
肖琳脱下防菌衣,想去清理小雅留在普通病房里的衣服及日用品,走到一半的时候,看到拎着饭盒来送饭的小雨正双手撑在前台,焦急地问值班护士有关她姐姐去向的事情。
护士还不不及说话,辛小雨就感到谁在扒她的肩膀。她不悦地回首,与肖琳对上眼时,两人皆是一楞,因为对方红肿的眼睛。
“你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肿成这样?”肖琳不解地问小雨。小雨马上觉得尴尬,低着脑袋,转身躲闪:“没……什么!”
“眼睛都肿了,还说没什么?这声音也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
小雨侧着身,挡着肖琳的视线,更是璇身换位,不让肖琳转到她面前,更一步的发现她哭肿的眼睛。
肖琳急了,一把扳住小雨的肩膀,怒道:“你给我说清楚,到底谁欺负你了?把你弄成这样?”
辛小雨想哭,却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不自然的掩饰道:“没什么,就是放学回家,给你们做饭的时候,看了一部很悲惨的偶像剧,看得我伤心死了,就忍不住哭了,一哭就没打住,就这样了。”
肖琳不太相信:“你看偶像剧会哭?”
这……这假的吧?让她辛小雨乖乖地呆在电视机边上看电视,她情愿玩游戏机,还说……最讨厌看这些言情剧了,那男主和女主老是产生误会,误会来误会去,把人烦死了。还有所谓的校园偶像剧,真的很坑爹啊!
曾经,她的好友杜紫月为一部偶像剧哭得食不知味时,辛小雨就机关枪一样吐过槽啊!
你有木有听过这样的总结啊:
校园的背景一定要是贵族学校,男主家最好是欧美国家最大的独裁者,他们打个喷嚏,全宇宙的星尘都要抖一抖。
交通工具是直升飞机,一定要在巴黎吃早餐,英国吃午餐,澳大利亚看袋鼠。总统和他会面要预约,世界名流是跟班小弟,一流明星随他点,要有私人岛屿,“性”能好得“一夜N次君”。不带套不避孕,根本不用担心得性病,不用担心除女主之外,第二个人能生下他的孩子。偶像剧嘛……,女配的孩子就是用来陷害女主的。这女主呢,没长相一定要有性格,没性格一定要有人格。总之,一定是人见人关爱,花见花都开,车见车爆胎。男主角爱上她后,就算之前是个花心大萝卜,也一定是非她不“举”。(咳咳,内涵了啊内涵了啊!)。
形容男主的长相时,常用“他的长相就是武器”,特别是眼睛,像最纯的水晶……
你姑婆的,谁的眼晴能长得像纯晶体啊?
见过纯水晶没啊?水晶原石很“朦胧”的,里面有裂痕,还有棉絮物,那是因为地球内部运动,挤压造成的。谁的眼睛长得跟那玩意一样啊?就算打磨成球体了,那水晶球的光线也是折射的好吧!
亮亮闪闪,亮得剌眼的是人造水晶,假的才完美得过份,真货大多是残缺美。
于是,我终于明白男主的眼光异于常人的原因,真心的……折射的,非人类视觉。
所以,你们就能理解男主的审美怪异性了吧。不然他们凭什么放着国色天香娇媚百态的未婚妻不要,就要平凡得掉渣的女主啊?
如果不是一见钟情,肯定就是男二号逼男主“二见钟情”。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咧?
不是一见钟情,肯定是看不上眼撒,所以,男二号的作用来了撒。
男二号肯定最先发现平凡的女主的坚强或者不为人知的魅力,并对女主表示兴趣。
这个时候,男主一定会觉得很奇怪男二号为什么会对女主和颜悦色,接触了女主,才发现女主这么可爱,这么性感,谁敢跟我抢,我就跟谁急!
抢来抢去,女主的感情也在里面摇摆不定。朝三暮四产生一堆误会,跟这个在一起,觉得这个帅,跟那个在一起,觉得那个很温柔,明明知道人家对她有意思,还故意装不懂。一脚踏N船,也不怕玩完。说到底,就是自私。吃着碗里瞅着锅里,拣了芝麻,还想西瓜。幸福得让人想扁她,把男主和男配折磨得让人恨不得把她一脚踹出来,自己代替她上场。
随后而来的,肯定就是鬼扯鬼烦的误会。
很烦的啊——!
不是女配从楼梯上摔下来掉了孩子赖在女主身上,就是男二号和女主告白时,女主才发现自己“接受无能”,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人是男主。于是说:“对不起,我爱的人是男主!”男主这个时候,打死都不出现。等到男二号深情的说,“即使这样子,我可以拥抱(KISS)一下你吗?”这时,我们的男主就出现了!精典对白是:“你居然敢背叛(欺骗、玩弄,伤害)我?”
“你听我解释啊!”
“我不听!”狂奔!
我汗啊,你听一下,会死人啊?
对于不相信你的男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啊?还追到别人家的门蹲着守着,贱不贱啊?
就像我们家对门的,女的就是这样学着偶像剧,守人家男人的门口,结果怎样?
结果没等到男人感动和心疼的眼神,就等到他家正好来了人,一拉门,看到她,一张呼,一下子从屋子里冲出他亲爹亲妈七姑婆二大爷,叉着腰问你,小丫头唉,你找谁——!?
世道不平啊,防火防盗防偷人。是不是特别傻?
所以……
这种神精病写书,傻子哭,呆子模仿,弱智感动的剧,我会去看它?
消磨时间啊?
我还不如去喂我们院子里王大妈养的小鸡娃!
看吧,这就是辛小雨!
对于射手座的人来说,生命就是充满激情和探索人生及冒险和旅游的,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快快乐乐的和朋友在一起的。
青春不是用来浪费的。
辛小雨就是这样讨厌看纯哄人、无逻辑的小说或者电视剧的。她觉得,那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谋杀生命活力,还不如出去走走或和朋友逛逛。
所以,以肖琳对她的了解,她怎么可能看一部电视剧,看哭成这样?
一定有问题!
还有,她目光躲闪,根本没有底气。
这孩子总是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这正常吗?
就算这孩子四岁之前离开他们,在老外婆手里长大,但她是她亲妈,怎么着也不可能完全不了解她吧?更何况,连外人都知道她是一个藏不住心思的娃,她这亲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就是不肯说。看吧,倔啊!天性,哪改得了啊?还转移话题问肖琳:“你别老说我了,你眼睛怎么比我还肿啊?我姐呢?”
肖琳唉了一声气道:“你姐这病啊……不知道怎么的,就严重了。这会转到重症病房去了。”
小雨焦急道:“怎么病情就加重了呢?是不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
肖琳奇怪了:“说了什么?”
“说……”
小雨打住了,她也没看电视,自然也不知道新闻已经报道了凌飞扬“舍己救人”而不幸遇难的事情。
心在挣扎着,思想在斗争着,要不要告诉她们,要不要?
肖琳在这个时候说,小雨啊,你姐姐想见凌飞扬,这孩子都两天没来了,你去问问他,什么时候方便,过来看看你姐吧,没时间过来也没关系,写个小纸条啊,信件什么的,只要能安慰一下你姐就行了。”
小雨的眼泪汩汩地流了下来。
肖琳惊恐道:“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眼泪跟不好使的水笼头一样往下淌啊?哭得这是……这是怎么了?”
辛小雨被酸楚拧紧了心脏,痛得她起手捂住,狂流着眼泪,发声艰难地对肖琳说:“妈……,飞场哥哥……死了。”
肖琳傻了一下,随后,“噗”地一声笑了。
“这孩子,说什么笑话呢。”
小雨哭道:“我也希望这是笑话啊,可是,有这么真的笑话吗?他们学校的人都知道他死了,他们学校门口还挂着条幅,记者都去采访了,说他是救跳江自杀的人,他把别人救上来了,他自己却没上来。他的家里都设了灵堂,空地上,都摆着花圈,一屋的人都在哭,我还随了礼,我还送了一个花圈,你觉得我的样子是在说笑话吗?”
“妈啊!”
小雨上前一步,拉住肖琳的说手:“飞扬哥哥,真的……去了。”
肖琳震惊了半天,哆嗦着嘴唇,哭出来的,竟是:“我苦命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没有人知道,凌飞扬在三天前,又给了她十五万块钱,给钱时告诉她,不要拒绝,请她一定不要拒绝。也不要过意不去,就当……就当他是自己的儿子,当自己的一份心。
凌飞扬同时也告诉肖琳说,就算他不喜欢小雅,也喜欢她这个妈,因为……他的父母早感情不合,他根本尝不到家庭的温暖,现在的后妈对他也不好,怀了孩子后,对他更不好。同时,也怨他爸在离婚时净身出户,让她落到什么都没得到的下场,所以,她不停的迁怒。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家的感觉。却看到肖琳的家,喜欢上这种家的氛围。他说,他喜欢这个家,也喜欢小雅。小雅好了,便希望肖琳把小雅交付给自己。就算他现在没有家底,但他一定会努力。如果……退一万步说,小雅走了,他也会替小雅孝敬她。
凌飞扬说,阿姨,你让我知道了妈妈的感觉。
他说,我从小家境就好,我是保姆养大的,我妈是事业型的女人,根本就不怎么管我们。我真羡慕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感觉。……你和小雅留我吃饭的时候,我就感动到了心底,我想要这样的生活,我想和你们生活在一起。请您……钱一定要收下,这是我与我兄弟们的一点心意。
她早把凌飞扬当成半子、一半的儿子。
那孩子……真诚,那孩子阳光,那孩子……就像充满活力的朝阳,朝气蓬勃,令人过目不忘。若是有孕的母亲想生一个儿子,便大多想生的就是他那样的。
多好的孩子,多好!
就是太好了,所以……才跳到长江里,去救轻生的女人。
为什么要这么好?为什么要去救那个人?就因为他是重视生命的凌飞扬?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肖琳哭得伤心,是真心的伤心。就像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哭得肝肠寸断。
一个人需要有多勇敢,才能面对自己心爱的人突然不在世间的消息?
一个人又需要多痛苦,才不得已用谎言去编织一个虚幻的事实?
你恐惧过吗?
你恐惧过,你就知道什么是惊恐,或者说你的惊恐,正告诉你,什么叫恐惧。正如肖琳,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半子,哭得伤心,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像被人抽走主干的木偶,腿打颤得……不由自主。
“完……了!”
她本来被小雨扶进小雅原先的病房,在门边时,突然靠在身边的墙上,就控制不住身体,一屁股滑坐在了地上。
辛小雨挂着一脸的眼泪,傻了眼,忙去扶她:“妈,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坐地上了?哎哟,我拉不动你,你起来啊,你快起来啊!”
肖琳只是满脸是泪,一脸恐慌:“小……雨,你姐姐……怕是熬不过去了。”
辛小雨骇然:“老妈,你在说什么啊你?哪有当妈的这样咒自己的女儿啊?”
肖琳拉着辛小雨的手哭道:“闺女啊,你姐现在重症病房,她应该就是知道飞扬的事情,才晕死过去的。”肖琳哭道:“完了,你姐撑不下去了……”
辛小雨悲愤的低喊:“什么叫撑不下去?为什么要撑不下去?没有了飞扬哥,她就撑不下去?她怎么可以活得这么自私?她怎么可以……抛下我们、活不下去?老妈!”她弯下身去攀住肖琳的肩膀说:“辛小雅是我姐,她没那么自私,她不会不顾我们,她会努力地活下去的。”
肖琳哭得直摇头:“你……你是没看到,她那张床上……全是血,全是她鼻子里涌出来的血。她现在在重症病房,连我进去看她,都要穿无菌消毒衣。我刚才……刚才我不知道飞扬‘去’了,我还宽慰你姐,说替她找飞扬。她哭着求我,让我找飞扬来看她……,她激动得想起身,但是又倒到床上,她就不停的叫飞扬的名字,医生又跑来为她急救,所以我才出来,我……是想让你帮着把飞扬找过来的,我是想让你帮着把他找过来的啊——!”肖琳更加激动的攀住了辛小雨的肩膀,哭得眼底充血,突然闪过一丝东西:“小雨,小雨!”她攀住小雨肩膀的手,更加激动的摇晃起来,哭泣着,艰难的说话,断断续续:
“你不是说……不是说……飞扬是双胞胎吗?你不是说……不是说飞扬还有一个孪生弟弟吗?””
辛小雨不解的看着肖琳,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肖琳觉得自己很自私,无以面对小雨,只得转首向一边,羞愧地说:“我知道我很自……私。我知道飞扬‘去’了,我都哭得不能自已,何况飞扬……的……亲人。可是……我……,我想让小雅撑下去,撑多久都行,只要她活着,我就想她活着,不管怎样,我都想她活着。”
肖琳哭着求小雨:“小雨,妈妈知道妈妈很自私,但是妈妈求你,求你去找一下飞扬的弟弟,让他冒充一下他哥,给她个念头,让我的小雅活下去,让我的小雅活下去啊……”
如果……你说,与其这样痛苦,还不如早点让得这种病的人解脱掉,就不用受这种折磨。
我说,恭喜,能说出这般话的人,是幸运的,因为你的亲人都不用摊上这么坏的事情。
辛小雨起初无法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假思索,起身……就往凌飞扬家的方向跑,冲着凌海啸“李代桃僵”的主题奔去。后来长大了才懂,为什么那么多的医托和假冒的大师能屡次得手,为什么那么蹩脚的谎言也有人信。也为什么有的人都成了毫无意识的植物人,亲人也不愿意拔了他们的氧气,让他们早些‘去’了。
现在懂了,只要能让病好,是没有理智,是什么法子都想试的;那时候,只要那个有血缘关系的人活着,只要活着,不管以什么方式存在,都是愿意的。
活着!
只要这个有血缘关系的人活着,就别无他想了。
这是凌飞扬过世的第二天,凌飞扬的遗体还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按当地的习俗,这种英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白丧,要行祭礼三天,才能拖到火葬场火化。
而凌飞扬门栋的空地上,已搭起了棚子,棚子里架了灯,摆了牌桌,守夜的人边打着牌边守夜。
辛小雨赶到凌飞扬的家里时,凌海啸正从屋子里出来,他已走到他的坐骑前,跨坐上去,戴好了头盔,辛小雨满脸是泪的冲了上来,拉着他的衣服说:“凌海啸,凌海啸,拜托你帮帮我们。”
凌海啸冷冷地看了辛小雨一眼,一声不响的踩了油门,摩托“轰轰”作响时,小雨再次紧拉了他的衣服:“凌海啸,我姐知道飞扬哥去世的消息,她快熬不住了,我求你帮帮我们,帮我们冒充一下你哥,让我姐姐多撑一点时间,我不想她死,我不想她这么死。”
“关我什么事!”他冷冷的拒绝了,明明有着和凌飞扬一模一样的脸,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为什么……你这个人这么冷血?为什么……你哥死了,所有的人都在伤心,就没看你脸上有半丝难过?”
“因为你们不是我。”
他拧动油门,车刷地向前飚去。而大家怎么都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这事儿让凌海啸的脸色突变。
“放手!”他转首看着拉着他衣服一起奔跑的辛小雨,厉声大喝!
“不放!”辛小雨大喊:“你不答应我,我死都不放!”
凌海啸微眯了一下眼睛,阴冷地威胁:“别后悔!”
辛小雨奋力地跑着:“死都不后悔!!”
油门加码……
加码!
再加码!
那个倔强的辛小雨死都不松手,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跑着,衣服汗湿地跑着,直到体力不支,脱力摔倒,即使凌海啸紧急刹车,还是被他的摩托拖行十米之远,厚实的牛仔裤都磨破了,摔到地上的手掌和胳膊轴都破皮出血,翻皮的血肉边,还粘着肮脏的尘土。她的脑袋磕在了地上,已然晕了过去。
凌海啸大骇,来不及将车停稳,就将爱骑放倒在地,向倒地不动的她奔去。
“喂,喂!”
将她抱起,翻转过来,只见她到处是磨破皮的伤口,脑袋边还有流淌下来的血迹。他慌了,从来没有这样慌过,抱起她,就拦了一辆计程车,向医院驶去。
辛小雨在医院里悠然转醒。只见凌海啸冷漠的立在床头,面目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无情。
她一下子坐起身来,却不料,头部剧烈的痛了,导致她痛得球住身体将脑袋捂住,可刚起手捂住脑袋,手关节处,传来更痛的感觉。她抱住自己,发现身上全是包着的纱布,疼啊,浑身都疼。
凌海啸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只是皮外伤,晕倒是因为你跑太急了,缺氧和撞击让你短时间休克。除此之外,没有大碍。”
他转身欲走,辛小雨忍着剧痛,从床上跳下来,奔到门前,将门狠狠的关上了。
这只住她一个人的病房,就留下了他和她。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让开!”
“不让!”
“我说让开!”
“我死都不让!”
凌海啸狠狠地推了她一把,“那你去死吧!”
辛小雨摔倒在地上,忍着剧痛,啮牙裂嘴地从地上坐起身来,复而又起手,拦在凌海啸的面前,按捺不住情绪,又痛又伤心道:
“我姐是白血病,她知道你哥去世的消息,病情恶化,你就冒充一下你哥,安慰一下我姐,不行吗?”
“不行!”
“她快不行了,她真的快不行了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
“凌海啸,你……”她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他没有答她的话,只是冷森森地说:
“既然要死了,就早点死去吧,既然喜欢凌飞扬,就早点过去陪他。可以在那个世界在一起,就早点在一起,何必要用谎言拖得她苟延残喘?”
“你真的很冷血。”
凌海啸冷笑:“就是因为我冷血,我才会活到现在。凌飞扬热情,所以凌飞扬死了。他热情,你去找他去!”
她涮地一下将拳头举至胸前,“我已经愤怒到无法忍耐了。我告诉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管你去不去,我都会先慰劳一下我的拳头,是你逼我以暴制暴的,这是你凌海啸自找的。”
他忍不住耸肩一笑,笑得有些轻视。
“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她转过了身去,背对着凌海啸,猛然转过身来,旋身抬腿横扫过来,那动作一气呵成。
以为可以狠狠的踢扫到他的脸上,就此将那个可恨的家伙踢飞出去。
怎料……
根本没有看到他是怎样出手的,脚踝就被他用左手紧紧摄住。
凌海啸紧摄着的是辛小雨足部的昆仑、解溪,商丘三处穴位。就在脚后跟一寸方、凹进去的地方。那里是人的薄弱地位,平常人捏拿一下,都会酸痛不已,何况他捏准了穴位?
辛小雨高抬的腿,就以那样的姿态,被他轻而易举的捏在了手里。
她痛得冒冷汗,却不服输的讪笑:“小子,身手不错啊!敢不敢再狠点?”
那点再狠点呗!
凌海啸暗中用了力,辛小雨立马感到酸辣的感觉由昆仑、解溪、商丘传来。好像有人将腿筋向外拉扯,至她的整条腿不住的抽蓄着,直到麻木。
她紧咬了唇,就是不吭一声痛!
他的眼底突然滑起一丝饶有兴致的笑意。
一扫腿,扫向单脚独立的她。她单立的脚被一记突然袭击后,毫不争气地弯曲了下去。
倒地的一瞬间,凌海啸放开了捏拿住辛小雨腿的手。
辛小雨一屁股坐到地上时,重重一震,连骨骼都震痛了。心脏也被震得扯痛一下。
她从地上爬起来,“再来啊!”她大喝,比划起了攻击时的起势,双拳紧握,一拳位于胸前,一拳位于更前一点。
无论怎样攻击,凌海啸都轻易化解,他轻侧脑袋,就可以轻易躲过她的拳头。轻手一挡,就可以挡开她踢向他的腿。
他每次轻巧躲开的那些拳头,都是她拼命全力打出去的。
她体力不支,他的笑却越来越让人恼火!那分明就是猫戏耗子的有趣。
一记重踢,终于踢到了他的胳膊!
可是,他的胳膊一挡,她的腿被震伤似的发起颤来。
撕心裂腿的痛就此袭来。她痛得啮牙裂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血从包裹她伤口的纱带面上渗了出来。
凌海啸的脸上居然闪过一丝不忍。
“你不疼吗?”
她紧皱了眉头,咬紧牙关,抱着胳膊忍了半天,才说:“疼,但是,没有心疼!”
“我很佩服你,但是,你们的家事,跟我没有关系!”
“那我告诉你,我就是输了也不服的人,何况我还没有输!”
辛小雨冲起身来,抵着脑袋,向凌海啸的肚子狠狠地撞了过去。
力道之猛,令人措手不及!
凌海啸惊愕过后,只感到肚子一阵绞痛,便不住地后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倒下了!”
她直起身来,她高兴地快跳了起来。
“是的,我倒下了!”
“那你跟我走!”
“你要弄清一件事情!”他从地上站起身来时,冷冷一笑,笑得有几分邪气。
“我从来没有说过输掉就跟你走!而你……,也没有说我输了,就应该和你一起去!”
她撑目结舌目瞪口呆的样子有趣极了,有趣得他饶兴致地笑了,笑得轻挑了一下细而斜挑的眉毛。
“凌海啸——!”
她的拳头紧紧的捏住了,她知道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知道她刚刚攻击他的时候,就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即使最后的“头击”,她也没有力气再来第二次!
这家伙身手很不错,一上手就知道他是练过的。
凌海啸的眼底,尽是猫耍老鼠的兴致。
“你到底……怎样才肯跟我去见我姐?”她噙着眼泪,大声的咆哮,你到底想我怎样?
她的眼泪滴了出来。
她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这般狼狈地哭过!
“那么……,你怎样才会放弃?”
“我绝对不会放弃的——!”她说得斩钉截铁:“即使是欺骗,即使是付出最惨重的代价,我也一定要你去见我姐——!这是我唯一可以为她做到的事情!即使是欺骗也没有关系。让我放弃?除非我死——!”
“最惨重的代价?”他一怔,随后觉得极其搞笑地笑了。笑得别开了脑袋,笑从鼻子里迸了出来。
“你所谓最惨重的代价是什么?”
“尊严!”她毫不犹豫地大声告诉她:“我的尊严!即使给你下跪!”
她扬起脸,那张脸就醒目地刻在了他的瞳孔里。
那是一张……倔强得让人无法忽视的脸,倔强得睁大了眼睛,眼底有越集越厚重的泪不住地翻滚。那泪光蒙了她的眼,她硬是倔强地盯着他的脸。
就是不服,不服,绝对不服!
无由得……,有一种欣赏的目光从他的眼底升起。
无由得打量了她,再打量了她。发现她身上有种无人可及的野性。
像一只小小的狼仔,即使还未长出牙齿,也要用牙床咬住你不放。一但认定的目标,即使付出生命,也绝不放弃。
他审视她的目光,莫名的柔和下来。他突然想到更有意思的事情。他来到她的面前。一步一步走向她时,只感到他在灯光下的影子像一张网伸延下来,令她立马感到喘不上气。
他的气息让人窒息得喘不上气。
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着。
“怎么?怕了?”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玩味地笑道:
“我承认,你很有个性!”
她皱起了眉头,起手打开了他的手。他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将她的下巴捏住。
“告诉我,你的名字?!”
“辛小雨!”
“哪三个字?”
“辛勤劳动的辛,小不点的小,下雨的雨。”
“辛小雨……是吗?好好一个女生,怎么把头发剪得这么短?”
“因为我仇恨我姐,就跟你仇恨你哥一样!”
凌海啸面色一凛,寒声道:“什么意思?”
辛小雨注视着凌海啸,颤声道:“刚才摔在地上,把我摔醒了,看着你,我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在不久前,我期待我姐快点死去,因为我讨厌她,我讨厌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将她和我放在一起‘存在’?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只注意她却不注意我?……所以,我做不了那个最好的,我就做那个最坏的,反正,不管我做得多好,我都会被她的光辉比下去,我为什么那么辛苦的拼命,去做着讨好别人的事情?他们好就就他们去好,我坏,就让我坏到底。别人不在乎我,我就做到最先不去在乎别人,那么,我就不会害怕任何人伤害我,因为我根本不在乎。”
“……”
“是这样的心情,对吧?凌海啸?你也是这样仇视你的哥哥的吧?已经被比较得让自己想吐了,都犯恶心,都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
“……”
“我理解你,看在我们曾是同类人的份上,你可不可以帮我一次,我知道我姐我妈还有我家人对我的感情后,我发现,我比谁都在乎他们,我不想我姐死,不想!”
凌海啸面无起伏,冷静的听着,只是至始至终注视着辛小雨。
“口才不错啊!口口声声让我帮你,就是这样拿拳头招呼我的?”
“你……你想要什么?我……我有钱,我存折上有七百块钱,我等明天银行开门了,我取给你。”
久远的年代,还没有取款机,而他只是忍不住滑稽笑了下:“我不缺钱,我也根本不缺那点钱,七百块钱,想买通我帮你做事情,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了。”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要你,你给得起吗?”
“我……”
她没有会过神来,她才十四岁,她只暗恋过杨君业,冲动的表白,并且搞砸了那件事情,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人对她示过好,也没有人对她说过喜欢,更没有人如此直白的说“要你”。
她傻了:“可不可以说明白一点?要我干什么?”
凌海啸勾起一边唇角,略带些邪气地说:“要你陪我上床。”
“你……你不要脸!”
“你说过,你可以付出任何代价。要想求我,就应该懂得要想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做些事情,就应该让他尝些甜头!……如果你觉得付出那样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你让我得到满足,我就会好好的考虑一下你的要求。”
他低俯下身,近在咫尺,被她一把推开,两者分离的瞬间,他似笑非笑地笑了,笑得“果真如此”,笑得他明白她玩不起这个,笑得他知道自己过分得让她害怕,而放弃她对他的请求了。
意外的,她的眼泪滴了出来。
“不就是上床吗?不就是上床吗?!”
她红着眼睛,豁出去似的一吼:“要上,就他妈的快一点!上完后,你跟快他妈的跟我去见我姐姐!”
他怔然。
她竟直直地爬上了身旁的床上,摆成了一个“大”字,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
“来啊,快点啊!”她大吼着,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不会后悔?”他挑眉一问,问得有些震然。
“少啰嗦!”
“你最好想清楚!”
“我就当鬼压床了!”
她的脑袋转向了另一边,她的拳头紧紧地握起,他听到她在压抑地吸鼻子。
只感到……,那人走到了床边。
只感到那人已坐到了床上,床适时地下陷了一些。
只感到他的手指轻覆上了她的肩头。
只感到那手已游移到了肩膀上,扒下外衣,拨动着内衣的带子。
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她剥得干干净净。
她闭了眼,紧紧地闭着。闭得很紧。浑身的毛孔好像就此张开,想告诉自己,就当死去了,就当死去了。可是……
明明感觉到他离她近在咫尺的呼息,明明感到他俯悬在身上零点零一毫米的距离。下一秒,他抽身离去时,她只感到他带起了一阵风,冷得她好像躺在了露天广场上。
她猛然地睁开了眼睛。见他正从床上坐起。
她也很快地坐了起来,用手护着胸,目光追着他的身影问:
“你又想怎样?”
凌海啸站起身来说:“谁会在医院里做这种事情?还有,你真心不像个女的。”
“我不想让人以为我是同性恋!”
“那你……”
“我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不怕你跑了。”
“……”
“床债,先欠着,我会向你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的。”
双胞胎不需要长得那么像的……
比如说,神情,比如说感觉,比如说,发型和生活习性。
凌海啸终于把黄色的头发染回来,并且,修剪得清爽,让发型师撤下他的围布时,他看着镜子,有一瞬间的呼吸不畅。
那就像……凌飞扬面对面地与他站着。
就像凌飞扬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这样面对面站着的感觉,好像是在他们初中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和现在的辛小雨一样大。他也是阳光的,他也是爽朗得被人寄于希望的。
偶尔间发现了父母双方的婚外情,他们倍受打击,而后,两个人的性格有了不同的变化。
凌飞扬拼命的学和拼命的努力,让优秀的自己更加优秀,就是为了让父母舍不得离。
而凌海啸越发的叛逆,干脆把跟拍收集的证据摆到桌面上,给他们看。气得妈妈哭,说,他们是为了他们才不离的,还这样伤他们的心。
凌海啸说:“不要拿我和凌飞扬当借口,没人捆绑你们的婚姻,别在我们面前演戏,这让我觉得你们的恩爱无比的恶心。”
凌飞扬就是在那个时候,面对面的与他站着,他无比痛心的说:“我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把这层真相揭开,你才开心?”
凌海啸说:“为了什么人才这样,为了什么人才遭受这些。也不问我们需不需要这样,与其这么虚伪的生活在一起,为什么不趁早离了。何必硬绑在一起,同床异梦,在外面养着情夫情妇,也是为了我们?虚伪!连我们都跟着一起虚伪起来,你喜欢这种变异又粉掩幸福美好家庭的人是你,但你不能强迫我,因为我不喜欢!”
正是因为他揭开了这层纸,所以,父母干脆就离了。
凌飞扬跟了爸爸。
凌海啸跟了妈妈。
一个住城东,一个住城西,尽管居住在一座城市,却再也没有见过面。
再见……
竟是他的灵堂和遗体。
——水泡肿的凌飞扬,肿得都变形了。
看到从太平间的冰柜里推出来的哥哥,他想哭,哭不出来,但奇怪的是,听到亲人唤着他的名字,那具遗体的七孔居然流出了血。
传说,枉死的人,听到亲人的呼唤,尸体就会七孔出血,这……竟是真的。
凌飞扬的遗体七孔流血。
凌海啸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淌。
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是血浓于水。
好久没见凌飞扬了,似乎也没多久,可修了凌飞扬的发型,站在镜子面前时,凌海啸还是呆呆怔怔的,一时间失去了心魂。
“谢谢你!”辛小雨站在他的身后,面对着镜子,目光交集时说谢谢。
他什么话也不说,很酷的眼神瞥了一眼镜子里的小雨,很简短的说了两个字,“带路!”
迷弥之中的辛小雅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辛小雅!辛小雅!我是凌飞扬!”
那声音模糊,却又感到暖心的亲切。
小雅,小雅,我是凌飞扬!
就像他意欲向她表白时,拦在她面前时,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
只感到暖暖的,像一团阳光将她包裹!
她努力的穿越那团光团,好像时光倒流,倒流到她和他相识的那天下午:
“辛小雅,我叫凌飞扬!”
“我叫凌飞扬,辛小雅,我叫凌飞扬。”
他跑出很远后,左手打着厚厚的石膏,右手在半空中挥动着。
夜色下……
凌飞扬的笑容像交明的灯光,灿烂极了。
……
凌海啸握住辛小雅的手,在她耳边说,“你醒醒,你醒醒,我是凌飞扬!”
他柔风细雨,他温情至极。
“你醒醒,你醒醒,我是凌飞扬!”
她的眼皮轻频地跳动起来,她的指也渐渐的颤动一下,她的眼球在下意识的转动。
画面不停地停留在飞扬左手打着厚厚的石膏,右手在半这中挥动着,说:“我叫凌飞扬!”
他很灿烂的笑着:“辛小雅,我叫凌飞扬!”
……
“小雅,你醒醒,我是飞扬!”
凌海啸的声音依然在小雅的耳边响起,小雨则在一边双手捂住了唇部,怕自己的声响影响凌海啸对辛小雅的呼唤。
辛小雅的眼球越转越快,什么剌耳的声音取代了飞扬的声音,好像有一堆人在哭,哭得很伤心,哭得很痛苦。是在谁她朦胧的意识里哭道:“凌飞扬死了!昨天晚上,他路过江滩的时候,跳下水去救为情自杀的女生……,再也没有冒出水面。他死了!”
她的意识有些混乱了。
不断的有噪音剌激着她的意识。
“凌飞扬死了!”
……
“小雅,你醒醒,我是凌飞扬!”
……
“凌飞扬真的死了!”
……
“小雅,你醒醒,我是凌飞扬!”
她只觉得自己站立在放满影视机的房子里,那里昏天暗地,抬头,是放映的画面。低头也是放映的画片,左边也是,右边也是。
她看到教室里有人在哭,听到哭声剌耳。
她看到凌飞扬的葬礼,所有人都在哭泣。
她看到学校晨会上,老师在主席台念着悼词。
她看到报纸是追悼着某少年见义勇为……
那些画面嘈杂而交错,那些声音混乱而刺耳。
她捂住了耳朵,她的意识在告诉她,凌飞扬死了凌飞扬死了凌飞扬死了……
那么,是谁的声音不断的从耳边传来,不断地说:“小雅,醒醒,我是凌飞扬,小雅,醒醒,我是凌飞扬!”
她似陷入了梦魇,张合着嘴,好像陷入水底被蔓草缠住身体,好像陷入水底,唤喊她的声音显得那么模糊,像透明的水泡,不停地围绕着她,呼唤着她,“小雅,小雅!”
她的额头上出汗了,汗湿了额头的头发,她一脸挣扎,唇呻吟般的张合。
“飞扬,飞……扬!”梦呓般叫着飞扬的名字,叫得辛苦,叫得吃力,将布满汗珠的额头挤皱了一起。
“小雅,你醒醒,我是凌飞扬!”
辛小雨冲过来,拉住了凌海啸的胳膊,她激动的摇晃着:“继续啊继续啊,她有反应了,她听得到了!”
“小雅!”
她的眼皮很沉,好像千均之重,可是她努力地将眼睛睁开了。睁开后,他的脸印入了她的眼帘,先是看不分明,再是一点一点的清淅,再是,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她饮泪而悲,唤了一声,飞扬?
声音沙磨般的沙哑。
凌海啸握紧了她的手,对她点点头。
“是的,我是凌飞扬。”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你死了!”
“哦,是死了。但那不是我,那是我的弟弟凌海啸,是他们都弄错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的话,不会是假的!我是凌飞扬。一点都没有错。”
“是的是的,我证明他才是凌飞扬。姐,我向上帝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辛小雨在边上急。
小雅心碎的笑了,她拿起了他的手,看了看又笑了,笑得很勉强,却凄美:
“小雨,谢谢你……帮我找到他。”
小雨忙说:“不谢不谢,我……我先出去了,你们两个好好聊。”
她穿着消毒衣,长衣长袖的,把伤口都遮住了,辛小雅自然没看到,自然也不知道辛小雨和凌海啸发生过什么。
小雨出去了,凌海啸尽量放柔脸上的表情,尽量的对她微笑,却,笑得非常勉强。
“你是不是……奇怪,你哥哥为什么会对我这样一张脸情有独忠呢?”
辛小雅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虚弱,却如雷贯耳。
“你在说什么?”
小雅虚弱的笑道:“我在说,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在怀疑你哥怎么会看上我这样一张脸,对我念念不忘的。……我很丑吧?我已经发肿了,对吗?丑得……不能看了,对吧?”
“你……怎么了?什么我哥?我就是凌飞扬啊……”
“你不是……他,你不是!”
他的脸上原来带着僵硬的笑容,听她这么一说,他笑得更僵硬了。
她笑了,睁开了前几秒还闭上的眼睛,拿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撑开了。
“你不是飞扬,飞扬的掌心……我看过,里面的掌纹……和你的不一样!”
“你记错了!”
“不会记错!你是男生,你就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就是无论武侠小说还是侦探小说里,一个人的掌纹都是唯一的,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重复的!”
她的掌轻轻地复在了他的掌心上。
“我知道……你是他孪生的弟弟!我知道……死去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凌飞扬!不会认错我心爱的人,即使你们有一样的声音一样的面孔!可面对你们两个的感觉,是绝然不同的。
他惊愕:
“既然你知道我是凌海啸,你为什么不在辛小雨面前戳穿我?”
“因为小雨,因为小雨一定想让我活下去,才求你过来的,对吗?”
她注视着凌海啸的脸说:
“我不是个好姐姐,我妹……为我受尽了委屈,后来我们冰释前嫌了。所以我想补偿她,她也想补偿我,我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飞扬,看了你的手,更确定你不是。可我还是接受小雨的好意,因为我想让她在我死后,可以觉得……,即使以前和姐姐再不好,也还好,在她临终前,让她见到心爱的人,也算为她做了些事情,能让她走得很安顺。”
“……”
“你不会明白的,不会明白拼命想为对方做点事情的心情。”
“……”
“我懂她,因为,我也想这样拼命的想为小雨做点事情。所以,请你替我保密,不要告诉她我认出了你……好吗?”
“辛小雅,我没有想到你可以为她做到这一步。”
小雅说:
“我真的没有什么遗憾,我最大的遗撼就是,我没有办法孝顺我父母了,我不孝。我也不诚实,因为我没有亲口告诉过飞扬我喜欢他,一直都是他辛苦地追我,我却从来没有给过他回应。”她吸了吸鼻子,眼圈红了一大圈。
凌海啸只感到心底酸涩。
“双胞胎者都是有心灵感应的,即使死亡,也切断不了这种关系,所以……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吧,我替你转达给他。”
“真的吗?”
“真的!”
“凌飞扬摔伤,同一时间他受伤的位置我也会疼。凌飞扬……去了,那个时候,我感到窒息,好像落水一样。我总觉得……我们间的默契已超越了死亡的界线,所以……只要我听到了,他也一定能够听到!”
她微笑,脑袋依在他的脖子间,笑得从眼角里渗出了眼泪。
“谢谢你!请你……替我转告他……,我也喜欢你!”
凌海啸指住了自己的胸膛,“我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我觉得……他听到了!”
凌海啸出来后,对守在走廊拐角的辛小雨及肖琳说:“不用担心,她把我当成他了,很……顺利。”
辛小雨不停的说谢谢,凌海啸还是冷冷的说:“不客气!”但心性却有了不易察觉的微妙变化。正如,有些人来了,有些人走了,有些人深入心底,有些人擦身而过,有些人淡交如水,有些人刻骨铭心,有些人,来过了,就再也不会走。有些人……能改变我们的一生,却不一定相伴永远。
两天后的早上7点,辛小雅呼吸系统衰竭,临终前,产生幻觉,望着空气,迷离着眼神微笑。
“你……来了?你……来接我的吗?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