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玩一个游戏好不好?”她说:“算是对我很懂事的成全你姐和我哥的奖历,让我做一次辛德瑞拉。”
——传说中的灰姑娘。十二点钟一过,就会打回原形的魔法。
既使是对凡事漠不关心的他,也知道这个流传已久的故事。刚想回复她什么,只见她又一脸可惜道:
“好可惜哦,没有水晶鞋,没有南瓜车,只有一个王子……,还穿着一身黑衣服……。我也不漂亮,怎么看我都像给你赶车的女仆。”她说这话时,垂头丧气得样子,像一只搭耸着耳朵的猫。无由得,让人无法拒绝,甚至又无由得击起人一阵笑意。
……
……
这是很热闹的电子游戏室:
那个男生在努力的/全神贯注的/有些笨拙的打着老鼠机时——
“三少,你真的好笨,老鼠机都不会打。”
秦瑶拿着大锤子,指着老鼠机里穿出的那些老鼠。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一只。”
司徒明辉拿着大锤子。老鼠机的灯光,将他的脸映成五彩缤纷的颜色。
“喂,你只知道站在一边说空话,你怎么不打?”
他用手拭了拭额头。满额是汗。
他从来没有“玩”过这么幼稚的东西。他从来都觉得这很幼稚。
——“可是……这是人家第一次约会。”
一想到她“可怜兮兮”,在他答应陪她“打老鼠”的时候,她又高兴得笑得像“奸计得逞”。
她要打老鼠机的理由也让人笑破肚子:“我不会跳舞,能和你做的最浪漫的事情,当然是和你一起打老鼠。”
绝倒啊绝倒。
这辈子,他头次听到的论调是:最浪漫的事情,是跟人一起打老鼠。
没有想到,她打了两下,就立起身体,对着机器比比划划,将军般的指点江山的叫嚷。气得他问她。她居然回答:
“我又不属猫。”——怎么会对老鼠感兴趣。
“喂。”司徒明辉站起了身体,拿着大锤子……
砰——!
一声惨叫。
“三少,你打我?”她手里拿着捶子,又捂住了脑袋。一脸可怜兮兮。
“你的意思是我属猫吗?”他的手居然叉上了腰。他的领子已拉开,他的袖子已卷起了大半。
她的脑袋啊。
“居然骂我对老鼠感兴趣。那么……你是老鼠的同类吗?”
“啊?”她一脸调皮的笑着,一手拿着锤子柄,一手拿着锤子的脑袋,轻轻的敲击着自己的手心,一脸淘气道:“三少,你没有否认你对老鼠感兴趣,那我承认我是老鼠,你是不是对我感兴趣?”
“你……”他气得结舌。
“你脸皮什么做的?”
她淘气的嚷着:牛皮嘛。你早就知道的嘛。她说着,淘气的掂掂脚,她小包上的铃铛响着。
清脆。剌激着人的笑腺。
“喂,你……”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她,一开始都说自己是牛皮脸,那,……做什么,都成了“理所当然”?
“可是,如果我当老鼠的话……我可不可以姓米?”
她笑得纯洁而喜悦。
“米……老鼠?”他好似漫不经心的重复,陡然惊大眼睛,并再次极度不信的重复那三个字:“米老鼠——?”
他再次内伤吐血。莫名滑稽的说出一句:
“我还唐老鸭咧。”
“唐唐,你好可爱哦。”
倒!她接得可真快。他拿着锤子倒退几步。
别说是他,就连他老妈老姐看到了,也不会相信他脸上的表情会滑稽到如此地步。
“我的老天啊。”他突然长叹一声:“我真的怕你了。”
一转身……
“我怎么会遇到这么可怕的家伙。”
再一转身:
人呢?
秦瑶?
秦瑶——!?
他陡然焦急起来。莫名神情紧张的放下手里的锤子,向人群里找去。
“三少”
那个熟悉的声音。他惊喜的回头。
一杯插着吸管的果奶出现在他的面前。大红色的吸管,隐隐可见珍珠果的白色奶茶杯。
这个调皮的女生,穿着白色短装裙,背着KIKI小挎包,有一头长到腰际束成马尾的长辫子。发顶端别着一颗粉红色的水钻小星星。灵动着和她清澈的眼睛相映成辉的闪动着。她的脑袋向左边歪着,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淘气和俏皮。
她笑眯眯的,边吸着手里的水,边将另一只手里拿的杯子递给他。
他愕然……
“你什么意思——!?不说一声就走掉,不懂得有人会担心吗?人这么多,你走丢了怎么办?”
她咬着吸管扁扁嘴,一脸超惹人怜爱的“可怜兮兮”的样子低起了脑袋。
“我只是看你满头是汗,想你口渴,就去给你买水喝呀。”
“喝什么喝?跟小时候一个样,眨眼就不见,死性不改啊你。”
“小……小时候?”她震惊了,“你……原来你还记得小时候?”
小时候,她家境还不错,在私立幼儿园,正好跟他同班。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在她家玩,他说他想妈妈了,她就偷偷拉着他去找。结果,人群里,两个小不点走散了,他去找她,找到她时,她吓得哇哇哭,他就跑去安慰她。边安慰还边拍着小小的她,说,不怕不怕,辉辉在这里,我不找妈妈了,我们回家。
其实他很想妈妈,好久都没有见到她了,可是,瑶瑶哭了。
那么小的他,只为了不让她哭,便放弃去找自己朝思暮想的妈妈。
那个时候的他,很粘她。
去幼儿园就是为了见到她。
“我要去找瑶瑶。”
“瑶瑶,长大后,你做我的新娘吧!”
“瑶瑶,你要搬家了吗?瑶瑶,我会想你的,你别忘了我啊,长大后,我会去找你的。”
她从来没有忘记,只是以为他忘记了。
再一次见到他时,他冷漠,冰冷得她不敢认了。
而自己的脸……
让她不敢去“认”他,去提醒他。
那时候的她,萌得像个糯米娃娃,脸上的胎记只有一点点。现在的她,还记得那时候的他,只是没有勇气去告诉他,她是小时候的那个她。
更何况……
那么小,那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怕是只有女孩子才会记得那样的“童言无忌”吧?!
可是可是……可是他刚刚说的是什么?
小时候?
他真的有说小时候。
难道……他还记得她?
她惊喜万分地问了出来。
他的脸色仍不好看。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试探。
“三少,你发脾气了?”
“我……发脾气?我……”他直起身来,倒吸一口气里,眼底流露的是他也无法解释的“不信”。
“我……没有发脾气……,我只是……”他突然无法解释,甚至窘迫到无地自容。特别是,他一转眼对上她的眼睛……
她居然偷瞟他。还……笑得,笑得……贼兮兮的……
“喂,你笑什么?”他简直是气坏了。
“我哪有。”
没有才怪——!
他分明在担心她。分明在看到他的表情的反应后,令她的心田有一股暖流注入了心底。她吸着吸管低下脑袋,才不是“俯首认罪”,而是……咬着吸管,怕自己会忍不住幸福得笑出来。
秦瑶的心被一种叫幸福的小虫子噬咬,它每到一处,都击起一丝抑制不住的涟漪。是痒痒的,甜甜的,并留下一种毒汁……像扶桑花的花语般,新鲜美妙。
可是……好失败哦,还是笑了出来,居然还被他发现了。
他气极了:
“还想狡辩。”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她嚷得像个被委屈的孩子。
“秦瑶——!”他突然孩子气般的叫嚷:“你这只老鼠——!”他的手高高的举了起来。
秦瑶缩住肩,就害怕得闭住了眼睛……,双手一送,拿着两杯水的手就举在了自己脑袋前面。
他的手扬……起。挥——不下去。
“你……”
她令他哭笑不得。
小时候,他就喜欢萌萌的她,可爱得像个糯米团子。她的眼睛有说不出来的吸引,灵动,黑亮,透着机灵,又有说不出来的楚楚可怜。
那么小那么小的时候,他和她在一起,手牵手后,就决定保护他。
她真的有一种魔力,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现在,他佯怒。
扬起的手,明明高高扬起,扬下后,到了她的脸边,竟捏了她的鼻子、一脸无奈而溺宠的笑道: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他的笑里,居然带着一丝爱怜。他突然明白,秦潇为什么那么宠着她。她的身体里无时不刻的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喜的愉悦。
也明白张锦为什么保护她,是因为她有令人无法抗拒的人格魅力。
更懂自己为什么会拿她没有办法。
因为,他真的拿她没办法。
她一定是妖的转世。无意间,就夺走人的心魂。一定是花的轮回,不然,不会娇脆得捏捏她的鼻子,她就痛得捂住了面孔,一副眼泪快要满出来的样子。
“怎么了?”他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手。一脸奇怪。——他只是轻轻的捏了一下,没有下很重的手呀?她怎么像痛得鼻子要掉的样子?
他确实没有使劲。他轻得让人感到溺宠。可是……鼻子很痛。钻心的疼。疼得让她想起那天被人殴打的事情。
赵德芳毫不留情的攻击她的脸。她下手太狠,所以,秦瑶的鼻骨皮上,还有末消肿的痕迹。是因为耍了一点小心计,戴着面膜故意撞墙,才让哥和爸爸以为那是撞出来的青紫。
虽然那些青紫现在看起来很淡很淡,几乎看不出它们曾经存在过,可是,司徒明辉刚刚正好捏到那里,虽然很轻,却还是一种钻心剌骨的痛疼。
她捂着鼻子时,他关切的目光,又是那样一波一波的温暖着她的心。令她感到,就算再疼,也要吸着气强忍。因为,她舍不得破坏这来之不易的约会。
她调皮的笑:“紧张我啊?”她笑着放下鼻子,冲他吐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一脸淘气道:“我骗你的嘛。我就想看看你会不会紧张我呀。”
汗,狂汗,瀑布汗,成吉思汗。
“你?”她笑得那么皮,让他觉得自己被她骗了。
“秦瑶——!”他力睁圆目,想要冲她发脾气,可是她的笑化解了他的气恼,想要渲泻的怒火,竟由大变小,由小变无。
司徒明辉想要发脾气,而又力不从心。一脸的沮丧,一脸的滑稽和气恼。
“不要气啦,喝水喝水。”她向前递杯子。
他看了她一眼,看到她一脸“我真的错了,不要气我”的表情,于是,他自嘲的笑了笑,再决定原谅她般的伸出手去。正要接住她手里的杯子,他的手突然指向了她正在喝着的水。不解的发问道:
“为什么你的是紫色的,我的是白色的?”
“因为我的是香芋味道的呀。”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也要香芋味的。”他说着,就抢过她手里的杯子。简直就不给人商量的余地。
“三少……那个我喝过的。”秦瑶毫无防备的看着司徒明辉抢去了她的杯子,再见他用手一把拈起吸管,含在了嘴里。她惊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那个吸管,可是她用过的。……
当她把那句话叫嚷出来时,他却一脸不在乎道:
“我都不嫌弃,你干嘛叫得那么大劲?”他的那句话把她堵得哑口无言。他看到她傻乎乎的样子,怕自己又会笑得滑稽,于是他转身,背对着她,却听到她在背后滑稽的叫嚷着,我的香芋我的香芋——!
他于是觉得非常的好笑。那种笑像心底爬满了虫子的痒,强烈得无法按捺它们由一点扩散到全身。无由得扯起了嘴角,边走,边笑,边笑,边咬住了吸管。
水不好喝。太重的糖精和味素。
他含了一口,马上松开吸管,看了看手里的杯子,觉得很难喝的皱起了眉头。
“三少。”
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司徒明辉的前面。司徒明辉陡然站住身体,本能的抬眼望去。
秦瑶从身后追来,在司徒明辉的身后,他陡然站住,她差一点撞到他的背上,差一点再次撞疼她可怜的鼻子。
“三少,为什么突然……”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这么简单的问话,竟在她看到突然挡住司徒明辉的的人的时候,吓得将后面的半句话吞了回去,并吓得拿住杯子,且一动也不敢动的站住。
“三少。你怎么会和这个丑八怪在一起?”
赵德芳的手狠狠的指向秦瑶。眼神冷冷的,满是恨意的看向秦瑶。她身后的两个女生,秦瑶认识。就在几天前的那个下午,就是她们扯住她的头发,把她扯到学校的拐角。并把她摔到地上,在司徒明辉面前踩住她的手。
赵德芳那一指,令秦瑶在这喧哗的电子游戏场满是侵人发颤的寒意。她害怕。
她只是撞了三少一下,就得到了那样子的惩罚。而她现在跟三少在一起,她会怎样……
不——!
不用想——!
因为这一秒,赵德芳已上前一步,一手攥住她的衣领,一脸狞狰着叫骂着:“你这个不要脸的丑女人,居然敢跟我喜欢的男生单独相处……,你没有得到教训是不是?”
赵德芳叫骂着,她真的不敢相信,她怎么都追不到手的男生,怎么都得不到他一丝垂怜的男生,居然会和这个丑八怪在一起。
刚才在一边看到他们时,他们间的对话,他们间的言谈举止,就像一对很相恋的情侣。他居然对她笑,他居然还伸手去捏她的鼻子。还喝她喝过的吸管。
这个不要脸的婊子。
她算什么?
她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够什么资格跟她抢?
秦瑶被赵德芳带有强烈恨意的眼神吓傻,好似被定身咒定住……
赵德芳的脸被恨意扭曲得历害,看到秦瑶那越来越楚楚可怜的样子,她竟恨不得当场扒光她的衣服,让她成为人尽可夫的娼妇。
——女生啊女生,被嫉妒扭曲心灵后,总想扒光另一个女生的衣服。
你即使扒光了别人的衣服,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男生,只会让人觉得你可怕,凌驾于别人尊严的污辱,向来不会得到好下场。都是女生,何苦,何必。
被嫉妒扭曲的脸,只会可怕与狞狰。
狞狰如赵德芳。
她一手紧紧的攥紧了秦瑶领口的衣服。另一只手并得拢拢的巴掌高扬着,带着凌利的掌风向下击来。
这么丑的脸,她会让它更丑一点。
狠狠的一响,仿佛所有的音乐和声音都停止了。
在玩游戏的,在看人玩游戏的,在行走的,在坐的,在动的在笑的……皆觉得不可思议的看了过来。
赵德芳摔得远远,撞在不远处的娃娃机上,轰的一声闷响后,撞到正在钓娃娃的小朋友身上。她整个身体撞在机器上面时,手撑在了“钓”的按扭上,那玻璃柜子里的娃娃钩子一下去,居然奇迹般的钩起了一个娃娃。
那小朋友本来是哭丧着脸的,可是,一看到自己钩了半天都没有钩到娃娃,居然这般幸运和奇迹的钩了起来,他张着掉了门牙的嘴大声的叫着,我钩了娃娃了,我钩了娃娃了。
于是,更多的人看了过来。
此时的赵德芳握着自己的一只手腕,满眼噙泪的转过身来。
“三少……”
她不信的看着司徒明辉。她身后的两个女生也惊大了嘴表示不信。
在赵德芳就要打向秦瑶的脸时,他居然伸手打开了她的手。
三少的手像铁般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赵德芳的手打在上面,就像打在生铁上。随后而来的一股力道,竟由手腕传来,将她的身体“甩”出去,甩到摔到不远处的娃娃机。
手腕的痛疼像断裂般,令人感到烧心痛骨。
那两个女生围上来扶住她的身体。赵德芳好似受到了无比的屈辱。
“好一个冷漠的三少……”她念诗般呢喃,她陡然发起巨大的脾气。两手向后一架,耸开扶住她的两个女生,一脸嘲笑的大声音叫嚷着:“好一个……对女生不理不睬的三少——!那么丑的你也要?”
“比你美!”
“你……”
她的呼吸急促,声音越来越激烈。转而将一腔怒火转发到“罪魁祸首”秦瑶的身上。一声大吼:
“你瞎啊?!她丑得像个鬼!”
赵德芳狠狠的指向司徒明辉边上的秦瑶。她被她的样子吓到,吓得捏住水杯的手,紧紧的,紧紧的,手将它捏得陷了下去,指也深深的陷入了透明娇软的塑料杯里。
静……
很静——!
背景无由得空白。
无由得,所有的人的定义成了模糊的虚影。
只有他们三个。
只有司徒明辉,只有赵德芳,只有秦瑶……
他们的身影,在空白里璇转纠缠。
“别怕,有我。”
他伸手一捞,牵住了秦瑶的手。
“她不敢对你怎样。”
他一脸威胁的看着赵德芳。他第一次正眼看这个追他追得发狂,而他却不屑一顾的赵德芳。他的语调低沉,却是对秦瑶无尽的保护。
她确实是校长的女儿,可校长只是一个职位,就像某个店的店长,无非是被背后出资者聘用的管理者,真正拥有实权的是司徒明辉的家族。
没有司徒家的钱,没有他们家的资金链,就没有这个学校,自然也不会有这个校长。
他家才是背后的金主,怎么会像别人一样惧怕什么校长的女儿?
“你再敢动她一根毫毛试试!!!”他的眼神突然凌利,猛然指向赵德芳。
手指位于她的鼻尖处,就差一毫米,就能贴近上来。
赵德芳的身体像被冰水冻住,浑身强烈的一震,猛然被剑剌入咽喉般的僵直。
秦瑶看着司徒明辉。
震惊,不信,却更无由的欣喜。
是在……是在保护我吗?
为什么……明明感到幸福,却难以抑制酸涩的感觉……想哭呢?
她的眼底蒙上了一层雾气。她只看着她的司徒明辉。他的目光撤离了被威胁到的赵德芳,牵起了她的手。与赵德芳擦身而过时,她不敢看赵德芳的脸。
但是,他们拨开了人群走出去时,赵德芳在三米处,挥着手失控的叫嚷着:
“秦瑶,你真的很贱,你别忘记了司徒明辉他那天是怎样从你身上踏过去的。”
她停住了。
他的手亦牵着她时,紧得颤抖一下。他应该记得他对她做过什么,并深刻得不可能忘记。
她的手紧了紧,是那种“不会放手,不会放开你”的安慰和承诺,然后,转过了脑袋。
“没有忘记。因为……我根本没有放在心里。”秦瑶淡定的笑。她说:
“不怪他,就像不怪你一样。我和三少的约会,会结束在这个夜的十二点钟的钟声响起的时候。明天他是他,我还是我。”她略有些伤感,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小得连脑袋也一起低了下去。
“可是。”她马上转折的抬起了脑袋,一脸真心道:“不管他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他。我真的很喜欢辉辉。比你想像中的还要喜欢……。”
“我呸。如果不是因为三少有钱有势,你会对他死心塌地?”
鬼才信——!
她赵德芳又不是笨蛋,如果三少一无所有,看她秦瑶还会不会这样子不要脸的说“喜欢”。她一脸不齿道:“少拿爱的名义犯贱。”
“我……”秦瑶的睫毛垂了下来,长长的,在眼睑处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阴影。再看向赵德芳时,她笑得幽然似有轻碎的叹息:
“我是喜欢他,可是,我不会因为喜欢而毫不原则的下贱。”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还记得妈妈说过,喜欢一个人,喜欢就好,如果没有结果,也不要没有原则的委从。因为,失去了尊严的爱情终究还是一场自取其辱的独角戏。
她一直都记得,所以,他喜不喜欢她都没有关系。她一样的开心,一样的快乐。她相信能和三少单独相处是一种机会。可是,能让三少开心,却是她由内而外的处世魅力。
——什么都看得开,什么都往好的地儿想,能让边上的人感染到她的快乐,让大家幸福和开心,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她说:
“我对三少的喜欢,是在我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只是习惯性的在人群里找到对方的时候。”
赵德芳不信,一脸轻蔑的喝断她:“少来了。我才不信你跟三少在很早以前就认识。”
秦瑶“呵呵”的笑:“不信也没有办法,事实就是事实呀。”
“你说谎不打草稿吗?”赵德芳身边的女生说:“如果你和三少早就认识,他为什么那么对你?”
秦瑶和三少对视一眼。她一直看着他的脸,目光是纯纯的依恋,并舍不得从他的脸孔离开。
三少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静默的与她相视。
秦瑶的心被他的冬日阳光般的目光捂暖。
于是,她的笑,有些勉强:
“辉辉……,他变成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原因,可我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是不要紧,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紧。往前看,就不会伤心了,往前看,就会有不一样的惊喜。”
未知,才是生命旅程中最大的奖励。
她的眸光转向他,与他对视时是情人与情人间的默契。
她笑。
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她……叫了他的名字。
这么多年来,心里叫了无数遍的名字,今天终于可以真正实实光明正大的叫唤出来。
从他们相见的第一天起,他们就知道彼此是认识的。
他认识她。
她也认识他。
他们好早就认识了。
“我最喜欢瑶瑶了。”
“我也最喜欢辉辉了!”
——小小的他与小小的她,曾相拥而眠,嬉笑拥抱着说了这样一番话。
不知道他为何变成这样,就像不知道她脸上的胎记为何扩展成这般。
人生的旅程如此未知,让充满着未知的新鲜与猎奇。
她另一半脸是很丑,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可怕。
只是这些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改变了他的心性,那些事情,细说下来,竟有一些与她相关,他有些恨她,可真正再次接触,又无法恨及。
内心的喜欢,总能打败仇恨。
她给他的感觉,一如小时候一般,只想和她在一起,只想见到她,只有她,能让他的内心产生依恋。
“我要瑶瑶,我要去找瑶瑶,我想和瑶瑶玩。”
这是小时候的他,说得最多的话。
喜欢你!
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无关恩怨,无关年龄,就想跟你在一起。
秦瑶看着司徒明辉的脸。静静的看了一小会儿。与他对视时,她笑道:“所以,我会用最真心的感情去对他……,喜欢他,很喜欢。不管他是一无所有,还有应有尽有,我都只喜欢他。”
司徒明辉与秦瑶对视,轻轻的闭合几下眼睛。还是不肯轻易流露出自己的情绪,可他看她的眼神,足以将人软化。
赵德芳恨得咬紧了牙齿。
司徒明辉视而不见,只是一言不发的拉住秦瑶的手,离开这个令人不悦的地方。
“不怪她。”事后他跟她谈起这件事情。说如果她敢对你怎样,他就怎样。可是,她却跟他说:“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喜欢一个人,只知道占有。其实这样子不对,这样子会让那个人跑得更远……,因为……因为……”她有些急红了脸,在脑海里搜了半天的词,都不知道如何妥切的比喻,随后一脸笑意道:“因为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比她可爱吧。”
跟她讲话,东跳一句,西闪一句,简直就像走在一片看不到头绪的泡泡里,冷不防的啪的一破,如醍醐灌顶般,浇他一头肥皂水。
但是,妈妈说过,站在别人的立场去替别人想事情,就很容易原谅那个人。因为,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这样子比起来,秦瑶又觉得好开心,因为,芳芳的妈妈一定没有这样子教她,所以,她才会什么事情都看不开,什么都想霸道的占有。
而他……竟拿起牵住她手的手,将她向前带了几步,让她与自己面对面,贴得更近一些。看她的脸,看着,只是不发一语的看着,目光很暖,出人意料的暖。
她有些心虚,“我……”
心虚得……忍不住起手,去遮住脸上的胎记。
“会治好你的脸的。”
他拿住她的手,在她泪眼莹莹地看向他时,他跟她说:
“我会找最好的美容医生治好你的脸。”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因为……”
他竟情不自禁地拥住了她,很轻很轻,轻得她以为那是错觉。
“因为我想瑶瑶了。小时候的瑶瑶。”
她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
“你真的……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攀住了他的胳膊,很轻,小心翼翼,依然怕这是错觉。
他“嗯”了一声,轻轻的点了头,下巴点在了她的头顶上。
他那么高大,她那么小巧,最萌身高差,便是他们这个样了。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你那样对我,我真的以为你把我忘了,我都不敢问你,你还记不记得瑶瑶。”
“……”
“就算你记得,你也不会喜欢变丑的我。我知道我丑,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小小的胎记,会到现在越长越大。”
“……”
“明明想着,长大后,你会回来找我,一定会漂漂亮亮的等你,却没有想到,我长成这样。”
“……”
“我都张成这样了,你真的……真的不介意吗?”
“不介意,我……一直记得你。只是……对不起……,看着别人欺负你,我还袖手旁观,没有出面保护你。”
“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了,没关系。你记得我就好了,只要你记得我,只要记得……”
她哽住了。
眼泪泛滥,再也说不出话了。
只是委屈,难过,失而复得的欣喜复杂的交织在了一起。
“辉辉……”
她轻轻攀住她胳膊的手,紧紧的拥住了他。
她哭得伤心,声音颤抖,令人心碎的表白。
“我喜欢你,辉辉,我喜欢你。”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可是,我依然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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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童话里有个小女孩,从小父母双亡,她穷得没有地方住,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和手里拿的一块面包外,什么也没有了。那面包也是个好心人送的。她无依无靠,四处流浪。
一次她在野外遇了一位穷人,那人说:“行行好,给我点吃的,我饿极了。”小姑娘把手中的面包全部给了他。往前走了没多久,她又遇到了一个小男孩,哭着哀求道:“我好冷,给我点东西遮一遮好吗?”小女孩取下了自己的帽子递给他。
她又见一个孩子没穿罩衫,在风中冷得直发抖。她脱下了自己的罩衫给了他。又有一个在乞求一件褂子,她把自己的给了她。最后,她来到了一片森林,这时天色渐渐暗起来了。走着走着又来了一个孩子,请求她施舍一件汗衫,这个善良的小女孩心想:“天黑了,没有人看我,我完全可以不要汗衫。”想着就脱下了自己的汗衫给了这孩子。
当她一无所有时候,突然有些东西从天上纷纷落了下来,一看尽是些亮晶晶的、星星变成的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