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等短信喽。我冲大家喊一嗓子：“今夜无眠，愿意夜宵到天亮的，现在就出发！”

等候一夜到天亮，看了无数遍手机，连个广告短信都没收到！直等到曙光初现，我才疯疯癫癫地唱着崔健的《一无所有》回到宿舍，倒头便睡。中午起床，蒙眬中从枕头旁摸出手机，哇，8条短信，爽！等看完，发现爽得有些早。

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一幕一幕在脑海中闪回，正闪着呢，忽然想起廖总一句话：“你该回敬逸总才是，是他跟老板推荐你来做酒店装修的……”

言念及此，不禁打个激灵：“哟，想起来了，我头次见廖老大，曾问是谁保荐我，凭啥推荐？他只说因为我穿得花里胡哨……哎哟，是老逸搞鬼啊，嘿，墙缝里的蝎子，蜇人不显身呢。立项以来，前有工程部明面拆台，后有广告部暗中使绊，中有廖总不信任，前后夹攻，搞得我两立军令状，五遭小人害，呕心沥血，掉下10斤肉，可谓九死一生！现在回想起来，纵然我有广告手段，但如果缺乏装修实操经验，照样玩不转大场面！如果失败，必被廖总赶出H公司，甚至滚出集团！他借廖总之手玩借刀杀人？！”

越想越可怕：“没准儿老板批示的800万装修费，也出自这厮的脏心烂肺！更狗血的事情是，酒店做成他有保荐之功，失败则除掉心头之患！嘿嘿，两头吃利，高手，绝对高手……这厮是老板跟前的红人，要人脉有人脉，要能力有能力，要手段有手段，他有点儿像和珅啊！看来，老逸单兵作战能力还在我之上，今后跟这厮共事，得处处提防，事事小心……”

正想心事，一笑忽然跑来通报：“老大，老大，珺总上午撤了。”

本来心情就不咋地，又听说小珺走了，不免怅然若失：“哎哟，女神吃了，喝了，住了，怎么连句感谢话都不留呢？小黄的主意没起作用啊！”

一笑见我低头不语，又忙来报喜：“我们上午在FN集团打听半天，搞定珺总手机号了！喏，给你。”

“真的？！”我刚兴奋起来，马上又摇摇头：“唉，又不是她主动发短信，我突然把电话打过去，不妥。”

“犹豫可非老大你的风格啊，直接问她休息得好不，希望多提整改意见，不就结了嘛。”

“不，不，不，不浪漫。去，去把哥儿几个喊到宿舍来。”

时间不长，一帮兄弟伙又嘻嘻哈哈来了。小黄一进门歪词就来了：“老大确实需要女神了，这间房的主人简直是乱‘室’英雄啊！”

没工夫搭理他，我指着他手机说道：“我和一笑的号码是H市的，不便动手。你用你的C市号给她挂个电话。”

“我打她电话？老大，还没醒酒呢吧？”

当我说完想法，众人笑作一团。很快，小黄拨通珺总手机：“您好，请问是FN集团的乔总吗？”

“是啊，哪位？”

“哦，是这样，您家先生刚刚得了急性阑尾炎，我是他朋友，请您马上打1万块到医院……”小黄是演员坯子，模仿别人说话惟妙惟肖，声音里还透着一股焦急劲儿。

小黄挂上电话后，屋里一阵欢腾，因为人家单身。嗯，妥了！

闹腾完，狼友们又是一番脑力激荡，群策群力想出个浪漫策划——制造他乡偶遇场景！既然我们工作与生活没交集，那就人为创造偶遇，制造交集。A集团广州分公司即将成立企划部，王小辉任部长。在负责筹建部门的同时，春节前务必搞定珺总秘书，随时报告目标人动向。当然，公关费由我顶。有了潜伏内线，我，手眼通天啦，既能在广州城跟小珺“偶遇”，又能在外地继续“偶遇”，想什么时候“偶遇”就什么时候“偶遇”。呵呵，妙不可言。

分配完任务，小辉心情忐忑，苦着脸说：“老大，我去搞定她助理，这事太有挑战性了。他们卖化妆品，我们卖牛奶，以什么理由勾兑呢？”

“小辉，你没做过销售吧，你到底是怎么混进企划部的？理由大把啊，哼，第一步，先到网上搜化妆品信息，研究FN产品和竞品区别，再到商场的FN专柜，打着送礼旗号做咨询，然后把所有化妆品的资料搞回来；第二步，在时尚杂志上找FN广告；第三步，我们按广告思路，仔细分析产品定位、市场定位、价格定位、宣传策略、目标消费群，逐一找问题；第四步，你以广告人和集团采购双重身份上门提建议，借机要名片，呵呵，故事还用啰唆吗？”

这时哪能缺了小黄的表演？果然，他又蹿出来：“小辉，哥哥善意提醒一句，老大是叫你搞潜伏，别买咸鱼放生——尽做傻事。造人不宜过早……”

听不下去了，我要替小辉出头：“喂，小辉，这块人渣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吗？”

“可不是嘛，刚从屁股里……”

“去去去！”小黄使劲儿推了把小辉。

小辉还不依不饶地补上一句：“洗衣粉再好，也洗不掉你衣服上残留的人渣味儿！”众人一片哄笑。

“感谢大家出谋划策，但咱们一码归一码。今晚企划部开年度总结会，后天各自奔赴战场，迎接年底收官战。春节前，我会给人力资源总部打报告，不能叫兄弟们白忙一年，论功行赏的时刻到了，替集团省这点儿工资，没必要！还是那句话，又想叫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那可不行！”

小黄满脸馋样儿，他又开始眉飞色舞自由发挥上了：“这是玉帝下请帖——天大的好事哦！”

我白了他一眼：“丑话说前头，谁干活差劲儿，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小黄赶紧把脸一抹，故作严肃样点头。

“王小辉，你组建广州企划部，任重道远。提醒三点：1.全面复制企划部干活方法，招聘前，先把716模式定调；2.遇工作难题多问小黄、贺平、陈东和一笑，哥儿几个互相帮衬；3.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与广州公司一把手胡总搞好关系。今年廖总家地板起鼓，我叫Y公司免费重铺和刷墙，事后廖总对我说话就变客气了。销售总部宋总的二公子，在省城开了一家茶餐厅，我喊同事给他免费提供了全套服务。总之，无论是公是私，我都伺候得好好的，人家自然对部门额外照顾三分，你明白了吗？”

一笑在旁边做了补充：“茶餐厅装修设计由老大主持，施工图是Y公司帮忙出的，晓峰负责监理。招牌、店内广告、促销宣传单是设计部干的，而报纸、公交、附近楼宇广告都是老大亲自找广告公司谈的，享受A集团待遇。宋总为此曾两次打电话感谢。”

小辉不住地点头。

给廖总装修的事，还得从那场装修谈判说起。当时林总不同意我的红包变折扣方案，仍维持底价不变，导致我的必杀技失效。酒店工程快收尾时，林总神秘兮兮地找来，厚厚的牛皮纸袋往我眼前一放：“谢谢雨总关照，酒店进展顺利，确实没做大调整。上次您谈的那事，虽然我不同意再打折，但该表示的一定要……”

等林总啰啰唆唆说完，我把纸袋朝前一推，轮到他吃惊了。“谢谢老大的美意，但无功不受禄，这份礼物受不起。当然，您要真有这份心也成，那天廖总自言自语提了句，说他想给家里重新装修，呵呵，您肯帮忙就照着这数做吧。”

“不，不，两回事。廖总家的事你放心，包我身上。但你这块该怎么表示感谢，就怎么表示感谢，您什么也别说了，定了！”

……最后林总高高兴兴地拿走钱，嗯，一举三得。廖总和林总满意，而我更满意，既捧了廖总场子，还能继续拿捏乙方。我要是没把这些公事、私事办妥，那帮大佬能力挺咱？洗洗睡吧。

安排完工作，才想起我午饭还没吃呢，难怪好饿。正在宿舍冲泡面时，手机收到短信，这时我心情已平复下来，也没多想，拿起就看：“雨总，酒店装修不错，为客人想得周到，住得舒服，夜宵也好，谢谢。小珺。”

生活就是如此，激动企盼，短信不来；平静如水，勾人的事又不期而至。呵呵，现在是手抖心颤，眼前的景儿在晃动……想了一会儿，我回了条短信：“谢谢倒不必，听廖总说你绝顶聪明，不如帮个小忙。集团有人重金悬赏金句：‘什么话叫高兴的人听了难过，难过的人听了高兴？’能否救在下于水火？小雨不胜感激！”

亲爱的珺大小姐有好胜心，哼，请将不如激将，焉有不回之理？咱有耐心等。

果然，傍晚时分，短信如期而至：“这一切都会过去。”哇，女神冰雪聪慧啊！

顾不了许多，憋了整整半年，哪里还有一丝冷静？马上拨通电话：“珺总，你好呀，呵呵，我是小雨。”唉，没出息的家伙，声音都带着颤音。

“哦，雨总呀，你好。”

声音悦耳，令人浮想联翩啊。嘴上却大献殷勤：“你是救兄弟我于水火，该是我谢谢才是。呵呵，要不哪天我到广州出差，请赏下面子，吃顿感谢餐？”

“嘻嘻，到时再定吧。”

“珺总，昨天一见面，我觉得你的形象气质挺适合做A集团形象代言人，不知道愿意下海试试不？”我又不失时机抛出新话题。

“谢谢，我不成，不成，呵呵，你开我玩笑吧。”

“没，这是言真意切的实话，我看到了作品，眼前一亮啊！呵呵，我觉得集团形象代言人要不请你加盟，真是双方损失呢。”

“作品？什么作品？”

……

挂上电话，心有不甘：“意料之中，她说话不咸不淡，水泼不进啊……”

马上喊橙子进来：“哥们儿，今晚重点突击形象代言人设计稿，以她的形象，按海报形式设计，A3快印，然后快递过去。”

“老大，有一点我没想通，万一她同意当代言人，你怎么收场？”

“她知道我也就那么一说，打哈哈而已。”

橙子不依不饶地追问：“老大，我就是有些好奇，她较起真来，你怎么办？”

“你猪脑啊，她是廖总同学，还用得着我去游说？显然就是亲近的借口嘛。当然，如果她想逗咱玩儿，那也不怕。单独给她做百八十张海报，然后发到各企划部，叫人下市场时挂到士多店（即小商店），连招牌带海报拍回来，不就证明代言人已出街了吗？退一步说，她真动心，我也有办法说动廖总同意，怕个球！”

“呵呵，那代言费呢？”橙子笑嘻嘻问道。

“滚！”故事够跌宕起伏了，没心情搭理他。

晚上，小王电话来了：“雨哥，你说的那个叫巴，巴……”

“巴菲特。”

“对，对，你说的那个巴菲特定律：在其他人都投资的地方投资，你是不会发财的。我做完市调，觉得你说养野猪的建议挺好。这片的猎人在大山里每年都能打到野猪，一头活公猪去年的行情是3 000块，比市场卖价便宜一半。我找到曾卖过野猪的那个猎人，跟他讲好了，今年要再捕到野猪，马上电我。我想先养一头野公猪，和家猪交配培育二代野猪，育肥后再卖给饭店。前两天去趟石家庄，有些大饭店对野猪肉感兴趣，收购价比家猪肉足足高4倍！这块油水真值得好好捞捞，哈哈。”

“呵呵，哥们儿你进步蛮大嘛，算个好消息！如果咱们有机会养特种野猪，利润起码翻三倍！现在农村家家户户养猪，但养家猪能赚几个子儿？而我们开办野猪场，立刻与散户形成差异化……”

“对了，我还去周边调查了几个养猪场，规模大的猪场养500头，效益跟咱们算的差不多。那个猪场老板前些年养猪赚了钱，后来关掉猪场到石家庄开酒楼去了，但生意不咋地，现在又重新回来养猪，听伙计讲，过两年他能赚50万，这回他哪儿也不去，打算把猪场开到1 000头的规模。”

知道这话的意思，但我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猪舍选址呢？”

“我跟家人说了，在自家地里盖猪舍。一是不和别人扯皮；二是离村子远，防疫好；三是猪舍旁有口水井。只不过猪场没电，我问过村长，他说帮忙从村里拉线过去，不过竖杆子和拉线要4 000多块。”

“哦，是个新情况，哥们儿啊，今天有点累，明天再细说吧。”

放下电话，感觉异地泡妞、职场打拼和创业养猪，三件不搭的事装进一个脑子里，这是1G的大脑装了2G的烦恼啊，不想了，洗洗睡吧。

周末，小珺收到海报，我的电话也随之而至：“珺总，海报做得满意不？”

“先不说海报，嘻嘻，你从哪儿搞来我这么多照片啊。”

“整场宴会数你靓，谁不注目呀，呵呵，我感觉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到咱们桌上来啦，当然，也包括企划部的镜头啦。”

“哼，不是那么一回事吧，你的神通我了解，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一句最普通不过的话，听来都是可爱至极。我会心一笑：“呵呵，珺总不愧是老总，这么隐秘的事都被您一眼看破，呵呵，邀你加盟，当然要下点儿功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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