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铁皮人的心

说

到这里，温基国王停顿了一下，他拿过油桶，仔细地给喉咙的关节处上了一点儿油，此时，他的声音有些不流畅，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伍特已经吃饱了，他好奇地看着铁皮人上油的过程，表示自己还想继续听这个故事。

“我蔑视那位穿银鞋的女巫，她怨恨我的存在，发誓绝对不允许妮米·艾米嫁给我。因此，她施展魔法，让斧头砍掉我的另一条手臂，铁匠又为我换上一条铁皮手臂。你看看我这双被连接得很精巧的双手，它们是那么灵活自如。天哪！凶狠的女巫继续施展法术，那把斧头将我劈开，我躺在了地上。在树丛里偷盯着我的女巫，高举着斧头冲了过来，把我砍成几块，然后她扬扬自得地大笑着跑掉了，以为彻底地把我销毁了。

“后来，妮米·艾米找到了我，她捡起我的手臂、腿和头，把它们放在一个包裹里，带到铁匠那里。铁匠立刻为我做了纯铁皮的身体，等他把我的手臂和腿都连接好，又把头放在铁皮项圈里，我立刻变成了另外一个更强大的我——我的身体不再疼痛，而是那么的明亮、闪耀，再也不需要穿任何衣服，毕竟穿衣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衣服会脏、会破，还得重新换，我的铁皮身体仅仅需要上一点儿油，或被擦拭得干净明亮。

“尽管女巫用这样恶毒的行为阻止我和妮米·艾米在一起，但那位美丽的女孩依然愿意嫁给我。她告诉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光芒四射的丈夫，当然，这也是事实。然而，邪恶的女巫却不肯善罢甘休。在我出去干活的时候，我的斧头再次脱手，砍掉了我的脑袋，这可是我身体上剩余的唯一肉体。不仅如此，那个恶女巫还拿走了我的脑袋，并且藏了起来。恰巧，妮米·艾米走进树林中，发现我正无奈地行走着，由于我看不到方向，东跌西倒，于是她牵着我的手来到了铁匠那里，那位忠诚的铁匠朋友立刻为我做了一颗铁皮脑袋，等他完工的时候，妮米·艾米刚好从女巫那里偷来了我原来的脑袋。我思考了许久，还是选择了铁皮脑袋，我认为它比血肉脑袋要强大得多——现在，我的脑袋就是铁皮的，你们可以看到它的外形是多么高雅、优美，妮米·艾米也是这样认为的。其实，一个全部用铁皮做成的人肯定比一个用其他材料组成的人要完美得多。铁匠对他的手艺感到自豪，整整三天，他一直在惊叹我的无懈可击，称赞我的完美无瑕。

“我终于成了一个铁皮人，不用再害怕凶狠的女巫，她已经无法与我抗衡了。妮米·艾米建议我们马上结婚，她想立刻住进我的小屋，跟我生活在一起，让我这一身铁皮永远明亮、闪烁。

“对了，我那时候的名字叫尼克·乔珀，那个美丽而善良的女孩对我说：‘亲爱的尼克，我想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丈夫——成为你的妻子，我不需要为你做饭，因为你不用吃饭；我也不需要为你收拾床铺，因为你根本不知疲惫，不用睡眠；当我们一起去参加别人的舞会，音乐不止，你就不会说自己累了想回去休息。白天，你在森林里砍伐树木，我可以在家偷懒自得其乐，我相信天底下没有几个妻子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最重要的是，你的新脑袋从不会生气，能够成为伟大的铁皮人的妻子，我真是无比自豪啊！’ 妮米·艾米所说的这些话，深深地打动了我，她真是一个勇敢、漂亮而又聪慧的女人。”

流浪者伍特说：“妮米·艾米真是个好姑娘，不过我很想知道，被砍成一块一块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立刻死掉呢？”

“在奥兹国的土地上，任何人都不会被杀死，比如，一个拥有木腿或铁皮腿的人和原来的自己其实是一样的，我只是一点点丢失了身体的各个部分，因此我始终是原来的自己，即使我最后成了铁皮人，没有了血肉之躯，但我仍然活着，我还是原来的我。”

伍特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后来，你和妮米·艾米结婚了吗？”

“没有结婚，但是她说依然很爱我，遗憾的是，我却不再爱她了。因为我的铁皮身体里根本没有心，没有心就无法去爱。所以，那个可恶的女巫最终还是胜利了，后来，我离开了芒奇金国，可怜的女孩依然是女巫的奴隶，每天都必须服从女巫的吩咐。”

伍特又问道：“那你去了哪里呢？”

“我去寻找一颗心，这样我就可以重新爱上妮米·艾米，但是得到一颗心却是出乎意料的难。有一天，在陌生的森林中，我忘了给关节上油，它们就此生锈被锈住了。我站在那里，无法动弹，就这样一直站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桃乐丝和稻草人经过我的身边，救了我。从此以后，我总是活得小心翼翼，以免自己再次生锈。”

“哦，又多了一个女孩桃乐丝？”伍特很好奇。

“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一次意外的龙卷风把一座房子从堪萨斯吹到了奥兹国，她正巧就在这座房屋中。房屋落在了芒奇金国，恰巧落在恶女巫的身上，把她压在了下面。那是一座硕大无比的房子，不出意外的话，我想她应该还在下面压着呢。”

稻草人说：“桃乐丝说了，女巫早已化为灰尘，被风吹散了。”

“遇见稻草人和桃乐丝以后，我就跟随他们来到了翡翠城，奥芝魔法师给了我一颗心。无奈的是，魔法师仓库里的心数量有限，他能给我的是一颗仁慈之心，并非爱心，所以我依然无法爱上妮米·艾米。”铁皮人说道。

男孩又好奇地问：“难道奥芝魔法师真的无法给你一颗既仁慈又可以爱别人的心吗？”

“不可以，那时我已经请求他了，他说仓库里仅剩下一颗心，我只有两种选择——选择没有心，或者接受这颗心，毕竟它是一颗健康且善良的心。”

伍特沉思了一会儿，反问道：“也有可能是奥芝魔法师愚弄了你，我觉得你拥有的并不是一颗善良的心。”

温基国王说：“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你抛弃了爱你的女孩，这说明你并不善良，在你遭遇不幸的时刻，她始终都以诚相待、忠贞不渝。如果奥芝魔法师给予你的真是一颗仁慈之心，你肯定早就回芒奇金国了，然后娶妮米·艾米为妻。你还应该带着她来到这里，封她为后，让她和你一起住在这座金碧辉煌的铁皮城堡中。”听到伍特的话，铁皮人异常震惊，他盯着眼前的流浪者，沉默了许久。

稻草人也摇晃着他那塞满稻草的脑袋，表达了自己的疑惑：“这个男孩说得有道理，我也时常想不通，你为什么不回去寻找那个可怜的女孩呢？”

铁皮人把目光转向稻草人，无可奈何地说：“坦白说，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去寻找妮米·艾米，她一定还住在芒奇金国，是眼前的这位流浪者让我想起了她，我想我很有必要立刻去寻找她。是的，我已经不再爱她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妮米·艾米却是无辜的。如果我可以让她获得平安和幸福，我就应该尽力而为，以我最大的能力回报她对爱情的付出。”

稻草人点头同意，说：“我的朋友，我支持你！”

铁皮人问道：“你愿意和我一同前往吗？”

稻草人点点头，说：“当然愿意，义不容辞。”

流浪者伍特也立刻恳求道：“你们可以带着我一起去吗？”

铁皮人说：“假如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何乐而不为呢？毕竟你是第一个跑过来告诉我——找到妮米·艾米并且正式娶她为妻，是我的责任。我想证明一件事情——一旦有人指出尼克·乔珀的过错，温基国的铁皮人肯定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

“如果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孩，我想寻找到她既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同时也应该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伍特一想到即将开始的冒险，内心就抑制不住地兴奋。

“美好的东西即使不被爱上，也应该受到尊敬。”铁皮人感慨道，“比如一朵花是美丽的，但我们不和它结婚，就谈不上责任。责任就是行动的命令，不管你是否身不由己。事已至此，我就必须听从责任的命令。”

稻草人也兴奋地说道：“我可不管什么命令不命令的，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动身呢？”每次开始新的历险，稻草人总是充满期待，比任何人都要激动。

温基国王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们准备准备，就立刻出发！我要把侍从们聚集在一起，和他们商量一下，为这场即将开始的追寻之旅做好充分的准备。” 8WytcI7L1PSCMAKJCYLkQ5g3X6UdMRErOETjQ2m8K2v8VanWygSE7jfIm7+UPZm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