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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神奇的生命药粉

普经过一番认真的思索以后,决定把杰克放到离家不远的马路拐角上。主意打定,他就开始将杰克往那儿搬。可是这家伙还真重,费了好一番力气,也才只拖动了一小段路。蒂普于是先让杰克站直,然后弯曲他一条腿的关节,再弯曲另一条腿的关节,同时在后面把它往前推。就这样才慢慢让杰克往马路拐角那边“走”去。当然,一路上蒂普免不了要摔几跤。但是因为受搞恶作剧的心理驱使,加上他也很想检验一下自己灵巧的手艺,所以蒂普比以前在地里和森林里干活儿时可要卖力多了。

“杰克不赖,做得好极了!”蒂普一边气喘吁吁地使足了劲儿,一边自言自语道。但这时,他发现南瓜人左边的那只胳膊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只好返回去找胳膊。并且他又削了一根新的结实的木栓作为南瓜人的肩关节,把胳膊安得比以前还要牢靠。

蒂普还发现杰克的南瓜脑袋已经转到背后去了,不过这倒很容易纠正。最后南瓜人终于“走”到了目的地,被安置在老莫姆比必经之路的拐角旁。他乍看上去很自然,就像是随便哪一个吉利金国的农民;但又很不自然,恐怕会把任何一个突然遇到他的人吓一大跳。

看看天还早,蒂普认为老莫姆比这会儿还回不来,就走到农舍下面的山谷里,采集那儿树上结的坚果。

但是这次,老莫姆比回来得要比平时早。她刚刚遇见一个孤零零地住在山上洞穴中的驼背巫师,用几个重要的巫术秘密作为交换,从他那儿弄到了三个新配方、四种魔力粉,以及一些具有奇异功效的草药。得到这些东西以后,她一瘸一拐地匆匆往家赶,想尽快试验一下新巫术。

由于莫姆比满心惦记着她刚到手的宝贝,因而在道路拐角看见南瓜人时,她只是点一点头,说了声:“晚上好,先生。”

可是她等了足足一分钟,发现那人既不动弹,也不回答。她仔细地朝他脸上看去,立刻发现那是个南瓜脑袋,而他的五官明显是用蒂普的折叠小刀精心刻制出来的。

“嘿!”莫姆比咕哝一声,“这又是那个浑蛋孩子在捣鬼了!好极了,好极——了!他想用这种方式来吓唬我,我非得狠狠地揍他一顿不可!”

她生气地举起了手杖,想要打碎这个木头人龇牙咧嘴的南瓜脑袋。但是,一个突然冒出的念头使她停住了手,高举的手杖停在空中一动不动了。

“哎呀,这倒是我试验新药粉的好机会!”她兴奋地说,“我马上就会知道,那个驼背巫师告诉我的是真的还是像我耍弄他那样耍弄了我。”

于是她把篮子放下,伸手去里面摸刚刚弄到的一种珍贵的药粉。

在莫姆比搜寻药粉的当口,蒂普正走回来,口袋里装满了坚果。他一眼就看见老妇人正站在他的南瓜人身边,但是显然一点儿都没被吓着。

一开始蒂普很失望,但很快他的好奇心浮了上来,想弄清莫姆比站在那儿是要做什么。于是,他藏到了树篱后面,偷偷往那边看。那是个他能看得见别人,而别人看不见他的地方。

老妇人找了一会儿,从篮子里掏出一只用旧了的装胡椒粉的瓶子,瓶子上有个褪了色的标签,标签上面是那个驼背巫师用铅笔写的“生命药粉”。

“哈——找到了!”莫姆比高兴地喊道,“现在,让我看看它是不是真的能起效。那吝啬的巫师给得不多,仅够用两三次的。”

偷听到这话的蒂普吃惊极了,这时他看见老莫姆比举起胳膊,把瓶里的药粉撒在了杰克的南瓜脑袋上——就像人们在烤土豆时撒上胡椒粉那样。粉末从杰克的头上落下去,落到蒂普给他穿的红色衬衫、粉红色马甲和紫色裤子上,甚至还有一些落到了旧鞋子上。

接着,莫姆比把瓶子放回了篮子,举起左手,小手指竖起来向上,说:“卫呜!”

然后她举起右手,跷起拇指,说:“替呜!”

最后她把两只手都举起来,而且所有的手指都张开,大喊:“匹呜!”

这声音刚落地,南瓜人杰克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用埋怨的口吻说:“别这样大声嚷嚷,你以为我是聋子吗?”

老莫姆比高兴得像发了疯,围着他跳来跳去。

“他活了!”她尖叫道,“他活了!他活了!”

她一边叫着,一边将手杖扔向空中,又在它掉落下来时一把接住,然后,用双臂紧紧地环抱着身体,像要跳起快步舞来,嘴里还一直狂喜地重复着:“他活了!他活了!他活了!”

现在,大家可以想象得到,在一旁亲眼目睹这一切发生的蒂普,该是怎样一种惊异的心情啊!

起先,他惊讶极了,甚至害怕得想要逃走。但是由于两腿直打哆嗦,他根本就迈不开步子。后来,他又觉得,杰克变成活人是件非常有趣的事,尤其那个南瓜人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滑稽古怪,一看上去就能引人发笑。于是当最初的恐惧过去以后,蒂普马上哈哈大笑起来。那欢快的笑声响亮地传到了老莫姆比耳边,她立马走到篱笆旁,拎着蒂普的领口,把他拖到她留下篮子和南瓜人杰克的地方。

“你这个鬼鬼祟祟、阴险无比的下流坯子!”她怒气冲冲地叫着,“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看你再敢不敢偷看我的秘密还笑话我!”

“我没有笑话你,”蒂普辩解道,“我是在笑那个南瓜人!你瞧啊,他不是很滑稽吗?”

“我希望你不是在批评我的外表。”杰克说。他的声音阴郁,然而表情还保持着愉快的微笑,令人忍俊不禁,蒂普再次放声大笑起来。

莫姆比对这个被自己的巫术变活的人感到十分好奇,她目不转睛地打量了他一会儿,问:“你懂些什么?”

“呃,这可难说,”杰克回答,“因为我感觉我懂得很多。但是我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东西是我还不清楚的。我需要花些时间才能弄明白,我到底是非常聪明呢,还是非常愚蠢?”

“这个自然。”莫姆比深思地说。

“可是,他活了,你打算怎么安置他呢?”蒂普疑惑地问。

“这我得考虑考虑,”莫姆比回答,“不过天很快就要黑了,我们必须赶紧回家。去扶着南瓜人走!”

“我不用人扶,”杰克说,“我能走得和你们一样好。我身上有腿有脚,还都连着关节呢。”

“是这样吗?”老妇人转向蒂普问。

“那当然,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小男孩骄傲地回答。

于是他们朝家走去。等他们走到院子里,老莫姆比先带着南瓜人去了牛棚,把他关进了一个空牛圈中,并在外面牢牢地闩住了门。

然后她转身朝蒂普说:“我得先好好管教管教你。”

蒂普感到很不安,因为他知道莫姆比是个坏心肠的人,而且报复心很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们进了屋。这是一座有着圆顶的圆房子,就和奥兹国所有的农舍差不多。

莫姆比一边比把篮子放到橱柜里,把斗篷挂到木钉上,一边吩咐蒂普去点蜡烛。蒂普很快照办了,因为他怕莫姆比。

蜡烛点亮以后,莫姆比又让蒂普去炉边生火,自己则开始吃晚餐。等到蒂普忙碌完,火苗在炉中发出哔剥的响声时,蒂普就走到莫姆比身旁,请求给他一些面包和奶酪。可是莫姆比拒绝了。

“我饿了。”蒂普生气地说。

“你不会饿很久的。”莫姆比看了他一眼,阴恻恻地说。

蒂普很不喜欢这种说法,感觉像是一种威胁。不过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口袋里装满了坚果,就砸了几颗吃了。那妇人这时已经吃完了晚餐,她起身抖了抖围裙上的碎屑,把一只小黑锅搁到了火炉上。

然后她在锅中倒入了同样分量的牛奶和醋,接着又拿出几包草药和药粉,她将每样都添加了一些到锅中,不时还会凑近蜡烛去看一张黄纸片,上面记载着她所配制的这锅大杂烩的制作方法。

蒂普看着她忙乎这些,心中的不安更强烈了。

“这是要做什么?”他问。

“给你喝的。”莫姆比简短地回答。

蒂普简直坐立不安了,他在凳子上扭个不停,盯着锅看了片刻,锅里已经烧得沸腾了。他又盯着老巫婆那满是皱纹的严酷面容暗想,自己以后随便去哪儿,也不要待在这烟雾弥漫的阴暗厨房里。在这样的地方,就连墙上烛光投下的阴影都令人感到恐惧。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周围万籁俱寂,能清晰地听见锅内咕嘟咕嘟的冒泡声和火苗的哔剥声。

蒂普终于忍不住再度开口了。

“我真的要把这东西喝下去吗?”他用下巴朝锅示意着问道。

“是的。”莫姆比回答。

“我要是喝下去,会怎么样?”蒂普问。

“要是调配得当,”莫姆比回答道,“这东西可以将你变为一尊大理石像。”

蒂普发出了一声呻吟,伸出袖子抹了抹额前的汗。

“我不要变成大理石像!”他立刻明确表示反对。

“那没关系,我要你变。”老妇人严厉地看着他回答道。

“那样我还有什么用?”蒂普说,“就没有人来为你干活了。”

“我会让南瓜人来为我干活的。”莫姆比说。

蒂普再次发出一声呻吟。

“你何不把我变成一只山羊或是一只小鸡?”他急切地问,“大理石像对你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谁说没有用处,”莫姆比回答,“明年春天我要开辟一个花园,正好可以把你放在花园中央当摆设。我真奇怪,以前怎么没想到这点,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是我的麻烦。”

这番可怕的话让蒂普浑身直冒冷汗。但他只能一动不动地坐着,打着哆嗦,心绪不宁地望着那口黑锅。

“也许这药不灵。”他喃喃低语着,其实毫无信心。

“噢,我想它会灵的,”莫姆比高兴地说,“我很少出错。”

又是一阵沉默,长时间而恐怖的沉默。最后一直等到快半夜了,莫姆比才从火上取下那口锅。

“需要等它凉下来,你才能喝。”老巫婆说。她已经不顾法律的禁令,要施展她的巫术了。“现在我们都要去床上躺下休息,等睡到天亮,我再叫你,让你变成一座大理石像。”

她说完,就端起那锅热气腾腾的药剂,转身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她的房间。

蒂普听着这老巫婆合上房门又反锁上了,他并没有按照吩咐上床去睡觉,而是愣愣地坐在那里,瞪着炉子里马上就要燃尽的余火。 WbPRLvgbIPEjjQJBTV4sNnPZda2YnkHk8uOW+EoRpocmr7yySbyO0nXUU+IIEd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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