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我也生在阿耳卡狄亚
,
我尚在摇篮时代,
自然答应给我极大的造化;
从前我也生在阿耳卡狄亚,
可是,短促的春天只给我眼泪。
生命的春天只有一度开花;
如今已萎谢凋零。
沉默的神——我的弟兄们,哭吧!
沉默的神熄灭了我的火把,
幻象
已无踪无影。
我已站在你的昏暗的桥上,
令人恐怖的永劫!
请你收下幸福的全权委任状!
我没有拆开,再送回你的手上,
我不懂幸福喜悦。
我要在你宝座前作不平之鸣,
蒙面的审判者
。
在世间流传一个可喜的传闻:
你用审判的天平统治世人,
你自称为报应者。
据说在这里,等待恶人的是恐怖,
等待正人的是欢畅。
你能把内心的隐私完全揭露,
你会把天意的哑谜解释清楚,
你会给受苦受难的人们结账。
这儿,受逐者找到回家的大道,
这儿,受苦者结束荆棘的路程。
有一位神子,真理是他的名号,
躲避他的人很多,认清者极少,
他给我执掌急躁的人生缰绳。
“我要在另外一个世界报答你,
把你的青春交给我!
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指示。”
我考虑另一个世界而接受指示,
我全部交出我的青春的欢乐。
“交出你那位万分心爱的妇女
,
将你的劳拉献给我!
在彼世会加倍补偿你的痛苦。”——
我从流血的心中将她掏出,
大声痛哭,把她交给他。
“这是一张开给死人的票据,”
世人发出了嘲笑;
“这个受暴君雇用的谎言之徒
,
他给你以假乱真,鱼目混珠,
等这张票据到期,你已经死掉。”
一群讥刺者无耻地冷言冷语:
“难道你竟怕这过期的妄念?
神道算什么?是捏造出来的救主,
为了弥补世界规划的不足
,
由人类头脑想出的济急灵丹。
“什么是未来,它在坟墓中隐藏?
什么是永恒,你那样夸夸其谈?
由于它藏而不露,才受人景仰,
它是我们的‘恐惧’
的巨大影像,
映在良心呵责的凹镜上面。
“它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幻影,
时代的木乃伊
,
它被涂上‘希望’的防腐香精,
又被送进了冷冰冰的墓茔,
你热昏时的胡话竟说它不死?
“对于希望——腐烂证明它说谎——
你可曾有过什么孝敬?
死亡已有六千年沉默不响,
可曾有一个死尸从墓中还阳,
报道关于报应者的音讯?”
我看到时间向你
的岸边飞逝,
抛下灿烂的自然
在身后躺着,仿佛干枯的尸体,
没一个死者从他的墓中升起,
可是我还坚信神的誓言。
我把全部欢乐献出做牺牲,
现在在你的审判席前跪倒。
大众的嘲笑一概置若罔闻,
只有你的至宝才觉得可珍,
报应者,我要求你给我酬劳。
“我对孩子们钟爱,完全一样!”
守护神在冥冥中叫着说。
“人子们,听着,有两种花在开放,
专供那些聪明的发现者欣赏,
它们叫做希望和享乐。
“如果摘下二者中的一枝花,
另一枝就得放弃。
不能信者,就享乐。这句古话
像世界一样永久。能信者,克制吧!
最后审判总结一部世界史。
“你有了希望,酬劳已付给了你,
信仰就是实现了的幸福。
你可以去请教贤士,
瞬间使人蒙受的一切损失,
永恒决不给与偿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