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柳凝丝就坐着鲍翰林的那辆二手国产车,直奔康平路。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柳凝丝真的想不到鲍翰林在康平路居然有一栋这么大的房子。这是一座独栋别墅,面积足有三百平方米。
打开别墅的大门,一股霉味便扑面而来,鲍翰林身子一闪,挡在柳凝丝的前面,挡住了这股霉味。柳凝丝心里一阵感动,她相信,如果扑过来的是一把刀,一把枪,甚至是一头猛虎的话,鲍翰林也会这么毫不犹豫地挡在她的前面。唉,如果不是母亲与他父亲的那么一层关系,面前的这个瘦小的男孩,无疑是除了过世的父亲以外最可靠的依靠。
这股令人窒息的霉味告诉柳凝丝,这栋房子已经常年没有人居住了。鲍翰林扇动着巴掌,继续驱赶飘到柳凝丝面前的霉味,说:
“我只跟爸爸来过一次,就是交给我手机的那一次。后来我再也没有来过。我……不想住这样的房子,它不干净,它是靠扒死人墓挣来的。所以,我就在外面租了房,用的是我自己挣来的钱。”
等里面流淌出的霉味淡了许多,两个人才进了屋。在一个积满灰尘的抽屉底下,鲍翰林找出那部手机。手机的款式已经很老了,但是却很新。摁了摁电源开关,已经没法开机了。柳凝丝担心地问:
“坏了吗?”
“可能是没电了。放置这么多年,电池里的电早耗光了。”
“瞧,充电池就在旁边。可能你爸爸早就想到,你拨打这部手机的时候会没电,所以连充早器也早就准备好了。你爸爸肯定是个细心的人。”
柳凝丝的话,勾起了鲍翰林的遐思。他边把充电器插上插座,边说:
“是啊。我爸爸不但细心,而且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我记得小时候住在村里,有一次我爸爸给我做了一只风筝,上面还画了一只老鹰,可漂亮了,比所有的风筝飞得都高,小伙伴们羡慕极了。”鲍翰林叹了口气,“如果我爸爸不去盗墓,而是从事一项正当的职业的话,他一定能够干得很出色。”
鲍翰林说着,不由得把目光投向窗外,他仿佛看到自己童年时,和爸爸一道拉着风筝,正在满山遍野地奔跑。那个时候无忧无虑,周围也没有异样的眼光,是多么快乐啊!
片刻,鲍翰林把思绪收了回来,重新拿起手机,试着摁了一下电源开关,手机屏亮了。
“可以了。”
鲍翰林说着,打开通讯录。根本不用寻找,里面只保存着一个电话。头两遍拨过去,却没人接听。柳凝丝的心渐渐提了起来:
“翰林,这个号码的主人,不会忘了这个电话吧?毕竟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打过这个电话。”
鲍翰林想了想,安慰柳凝丝说:“不会。电话拨过去时,对方的铃声在响。这就说明,对方的这个号码仍在使用。也许是主人刚好不在旁边。我们总是这样拨下去,对方迟早会听到的。”
当拨打到第四遍时,手机中终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
因为激动,鲍翰林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喂喂,您、您好。我是鲍翰林,是,是鲍秋生……老锹的儿子,老锹是我的爸爸。”
对方显然也有些意外,沉默了一阵,片刻才说:“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打了这个电话。你有事吗?”
鲍翰林静静地听着,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柳凝丝在一旁悄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鲍翰林没有回答柳凝丝的话,而是对着话筒里面说:“我想见我的爸爸。”
“为什么?”
“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现在可联系不上他。”
“为什么?”
对方顿了顿,说:“电话里说不太方便。这样吧,我们见个面。你到天香花圃来找我。”
说着,对方挂了电话。鲍翰林却仍举着手机,愣在那儿。柳凝丝奇怪地问:
“翰林,怎么了?”
鲍翰林怔了半响,说:“对方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呢?”
“谁?”
鲍翰林却又不敢确定,摇摇头说:“肯定不是他,世上声音相似的人也很多。走,去天香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