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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一直到进入林氏词坛的门,林昱的心情都没能从绝望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因为此后的行程中,米妮再也没有瞧他一眼,再也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林昱知道,小母夜叉这回是下了狠心了。所以一回到林氐词坛,林昱就把门插死了,既然语言上说服不了米妮,那他只有在行动上筑牢防线。可是米妮仍旧没有看他一眼,自顾自地从柜子里取出她的背包,那是米妮以往外出时常背的一个包,她把自己的换洗衣服等日常用品往里塞着。林昱扑过去,抢过背包,狠狠地摔到一边:

“你干什么?你真的打算丢下我一个人走啊?你要是实在心里不舒服,我现在就通知我爸妈,让柳凝丝搬到其他地方去。”

米妮的目光落在林昱的脸上,她的眼神非常平静,语气也非常平静,平静得仿佛根本没有经历过什么波折似的。

“你误会啦,林昱。我一点也不恨柳凝丝,你凭什么要为了我,而去伤害一个有家难回的可怜人呢?她是无辜的,你没有理由伤害她。如果你为了我而把她逼走,那不等于是我伤害了吗?我不同意你这样做。”

“那你答应我,你不走,我要你留下来!”

米妮摇摇头:“我只是去作一次旅行。既是一次身体上的旅行,也是一次心灵上的旅行。已经跟你说过了,我需要距离,需要空间,需要站在一个很远的地方,让自己的思绪从纷繁的尘埃沉下来,看清生活,看清我自己。”

米妮走过去,捡起背包。林昱脸色苍白,他有心去重新回夺下背包,可是他挪不开步,他的双腿是那样无力,简直有一种欲虚脱的感觉。他知道,即使夺下了背包,也挡不住米妮的心,她的心已经早已踏上了旅途,从她昨晚见到柳凝丝的那一刻起。

“那,你还会回来吗?”

“会。无论我走多远,这里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站台。”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就在某个小站,我的心会突然重新燃烧起来,结束旅程,踏上归程。也许,我的旅途会一直向前,我也不知道尽头在哪里。一切全凭感觉。人,不就是生活在感觉当中吗?”

米妮一件一件往包里装着衣服。她装得那么冷漠,仿佛正在装着的,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的衣服。装着装着,她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放下包,走到床边,回望着林昱说:

“我们再做一次爱,好吗?”

说着,她开始脱起衣服来,脱得那样从容不迫。外套,内衣,文胸,袜子……

林昱凝视米妮。当米妮一丝不挂地站在了林昱面前时,林昱突然蹲下身子,抱着脑袋呜呜大哭起来。

米妮默然看着悲恸不已的林昱,面无表情,仿佛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似的。片刻,她又穿起衣服来,穿得那样从容不迫。袜子,文胸,内衣,外套……然而,她掏出一块手帕,替林昱擦起眼泪来,她擦得那么仔细,仿佛在擦着一只精美的瓷器似的,但,面前的这个“瓷器”是永远也擦不净的,因为林昱的眼泪在不断地涌出来。擦着擦着,她想起什么,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只红包:

“上次不是说要给方教授准备一只红包吗?我拿工资了,就替你包了一只,不多,也就够买两瓶好酒吧。表个心意,这样人家为你办事儿才积极。毕竟想进省博物馆不是小事,肯定有多少人削尖脑袋想进去呢,不能让人家白干活儿,现在就这风气。”

她把红包递向林昱,林昱却看都不看,米妮缩回手,把红包放在桌上。

米妮收拾完简单的行李,就直奔车站。林昱知道,再也拦不住她了,只得打了一辆车送她。按照规定,送行人员是不能通过安检门的。林昱只能站在安检口,无助看着米妮背着行囊,随着人流朝里走去。在拐入站台的时候,米妮停住脚步,转身向林昱挥了挥手,隔着纷乱的人流,传递给他一张甜蜜的笑脸。对于这张笑脸,林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才是几年来他生活中的太阳啊,现在这个太阳就要消失了。林昱毫无表情,死死地盯着米妮,盯着这个自大二起就和他朝夕相伴形影不离的女孩,盯着他生活中的太阳。然后,在他坚硬的目光中,他的太阳在云涌般的人流裹挟下,消失在拐角处。

站内的广播一遍遍通知着发往昆明的动车即将发车。林昱觉得,每一次通知,都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把米妮朝远处推着。每通知一声,他的心就提得越高。当发车的时间到点时,林昱再也忍不住,拔腿朝站台里冲去。安检人员立即制止:

“先生,请停下,你不能往里去!”

但是林昱哪里听得进去,脚下奔跑得愈发急促。安检人员的声音马上转变为大声喝叫:

“站住!站住!快拦住他!”

林昱已经疯了,他接连推开几名试图拦住他的安检人员,迅速冲向那往缓缓启动的动车。他边跑边喊道:

“米妮,妮妮,你还会回来吗?妮妮,你还会回来吗?”

更多的安保人员冲向林昱,一些人手中已经握上了抓捕用的大铁叉和警棍。林昱的失常行为,引起了站台上旅客们的恐慌,人们纷纷逃避着,一个小孩子惊慌中摔倒了,吓得大哭起来。但林昱不管不顾,依旧拼命朝着动车追赶着:

“妮妮,你还会回来吗?你不会离开我的,你会回来的,对吗?你不会丢下我,不会的……”

行驶中的动车是完全封闭的,里面的人听不到外面的喊声。动车越开越快,当林昱追到铁轨边时,动车的最后一节车厢已经驶离站台。林昱跳下铁轨,向着动车追了几步,终于被合围过来的安保人员扑翻在地。但他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依旧回荡在站台上空:

“妮妮,你会回来的,对吗!你不会离开我的,你会回来的……” qJZg8v5lcnc9s4xh/88m37I862OYbv4v4h0GydkT9+EHwKc6vmoOtmV8RRn28x+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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