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会,老宫让林昱早点回家休息,拿老宫的话说,就是“把精神头养得足足的,像春天的公猫,好应对下午的侦查活动”。
经过离镜溪老街不远的盘溪路时,林昱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今天上午下班这么早,为何不顺便去镜溪老街看看,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他越来越能理解老宫他们的心情。老宫所担心的,也正是林昱所担心的。老宫担心若萱陵被盗,是出于一名老文物保护工作者的职责。而林昱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想去,若萱与他们家可不是一般的渊源,刨了她的坟,就等于刨了自己祖宗的坟,林逋先祖非得从阴间把他那只惯于写词的手伸过来,狠狠给他一嘴巴不可。他心里很明白,上一趟去柳绣坊得到的情报其实并不多,安队还表扬自己,其实这是变着法给自己打气,够他脸红的了。再拉着老宫一起出来,多不好意思啊。他发狠地想,最好凭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把打若萱陵的幕后黑手找出来,做出个样子给老宫他们看看,那多扬眉吐气!
骨子里,林昱还有另一层想法,想早点见到那位如宋词一样宛约中带着感伤的女孩子。实际上午镜溪茶缘一别后,那位女孩便如同小时候背诵的那些美妙宋词一样,牢牢地嵌在了他的心里,离得愈远,愈觉得神秘幽美,朦朦胧胧。
可是,当林昱来到柳绣坊的门前时,却傻了眼,只见柳绣坊大门紧闭,那门上写着一行字:“此房已出售,本店暂停营业”。在店门外停着一辆外地牌照的路虎越野车。一个戴墨镜的男子坐在驾驶座上。看到林昱过来,他注意地看了林昱一眼。但一接触到林昱的目光,他的脑袋又扭过去。因为车窗贴着高档防护隐私防晒膜,林昱根本看不清车里有什么人。
林昱站在那紧闭的店门前,正不知该怎么办时,却听到门里面传来争吵声。他听到其中一个声音正是今天上午在镜溪茶缘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发出的,她似乎在哭:
“妈妈,这房子是爸爸留下来的,您为什么要卖它?爸爸虽然去了另一个世界,但这里仍然是他的家,他的骨灰、他的遗像也安放在这里。您把它卖了,爸爸住哪儿?”
一个公鸭嗓的人回答道:“人都死了,还用得着占活人的地方?到时候我烧一栋纸别墅给他,十个柳烟尘也够住了!为什么要卖这房,凝丝,你还不明白吗?还要我解释多少次?你想得通得卖,想不通也得卖。这房子是你爸留下的,我是柳烟尘的妻子,按照当前法律,我才是第一顺序继承人,我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买主已经几次问我什么时候交房了,人家这是碍于我的名声,才好言好语跟我说话,换作别人试试?我可不想再听到买主催了。”
林昱心想,哦,原来这个女孩名叫凝丝,既然她姓柳,那么她的全名自然就是柳凝丝了,多么诗意的名字!这个公鸭嗓子自称是柳烟尘的妻子,自然应该是这个女孩子的妈妈了,那么,她就是宫队在会上所说的那个大名鼎鼎的孙二娘了?声音可真难听。他们为什么突然要卖这房子呢?
女孩子说:“不,我哪儿也不去,我就住在爸爸住过的房子里,我要在这里陪伴爸爸!”
门外的林昱惊讶地想,这位女孩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弱,可是声音听起来却是那么坚决,这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
他听到里面传来啪的一声响,似乎是谁打了谁一记耳光。林昱的心也不禁跟着一抖,不会是这个名叫凝丝的女孩子挨打了吧?谁能对这个柔柳一般的女孩下得去手!公鸭嗓子提高了声音说:
“我看你的脑子是烧糊涂了!将来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别的不说,在本地就有多少人恨我孙二娘。要是这些人知道我们都走了,他们还不得来啃你的肉。好,你就先呆在这里吧,哪儿也别去,我再给你一天时间想一想,明天翰林回来接你,要是你还想不通,我派人绑也要把你绑走!”
林昱心想,这个翰林是谁呢?这个名字取得可真够学问的。能够来接柳凝丝的人,与柳凝丝的关系自然不同一般。正想着,店门哗地一下被从里面拉开了,一位穿戴得珠光宝器的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浓妆艳抹,面带横肉,目露凶光,果然就是上午安队在幕布上放出的那个孙红菊孙二娘。孙二娘一见到门外站着的林昱,怔了一下,面带戒备,斜着眼睛问道:
“你找谁?”
或许是事先听说过了孙二娘的威名,林昱竟心中一慌,赶紧说:“哦,我不找谁,我是来买绣品的。”
孙二娘冷冷地说:“这里的绣品不卖,柳绣坊也关门歇业了,你没看到门上的字儿吗?”
孙二娘往台阶下走了两步,又转回身来,哗地一下拉上卷闸门。就在门拉上的一瞬间,林昱看到,那个女孩子坐在一张精致的藤制小圆凳上上。林昱一眼就认出,那天女孩子绣花时所坐的凳子,也正是这张小圆凳。她侧身而坐,一动不动,有如一尊雕塑。虽然她的脸侧向里面,但林昱依然能够看到她那外侧的脸颊上隐约有几道红印,肯定是被刚出门的母老虎打的。她的脸颊上还挂着一道亮晶晶的痕迹,那是泪痕。她显然也听到门口林昱的说话声,身子不安地动了一下,但没有扭过脸来。
那妇人走到停在外面的那辆白色路虎越野车边,又回头深深地看了林昱一眼,然后狠狠地拉开车门,爬上车后,又砰地一下狠狠摔上车门,那感觉是把刚才的火气,全撒到车门上了。很快,越野车犹如一头暴躁的公牛似的,低沉地咆哮着在古老的街道上招摇而去。
林昱立在门前,有点进退两难。都来到柳绣坊来了,也看到那个女孩子了,如果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老宫要是问起来,怎么交代呢?可刚才人家已经说了店已经关门了,不营业了,再进去干什么呢?他一时无法可想,只得怏怏地朝回去的路上走去,心里盘算着是不是下午再来。
走到镜溪老街的入口处,他又站住了。那个女孩子侧坐流泪的形象,犹如闪电一样,嗖地蹿进他的脑海中,并且不断地撞击着,那强劲的“电流”电得他的心一阵阵抽搐,连整个人也跟着发起抖来。不知道怎么的,他的脑中蹿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行,我得回去找那个女孩,他突然跳起来,转身朝柳绣坊的方向跑去。因为动作过于迅猛,把一条正在垃圾箱里辛勤觅食的流浪狗惊得跳起来,满腹怨气地朝相反的方向飞逃而去。林昱跑到柳绣坊门前,抬手敲响那紧闭着的卷闸门。
“喂,喂,开门,开门!姑娘,我是林昱,林氏词坛的林昱!开门,快开门!”
里面毫无反应。他突然想起,那个妇人不是曾喊这个女孩“凝丝”吗?便又喊道,“凝丝,柳凝丝,快开门,我是林昱,就是那天与你在镜溪茶缘见面的林昱,快开门!”
可是里面仍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林昱急了,弯下腰,用力提了提卷闸门,卷闸门却纹丝不动。急切间,林昱想起第一次来柳绣坊时,看到柳凝丝在后门口的镜溪边刺绣的情景,心想,也许后门可以进入柳绣坊。他拔腿沿着街道跑去,企图找到一条通往后门的巷口。没跑多远,果然看见一条通往溪边的小弄。当他顺着小弄跑到溪边时,却傻了眼,沿溪边根本没有路,各家各户也互不相通,一道道水泥墙把各家各户隔开,每道水泥墙都一直伸进溪水里。林昱顾不得多想,扑通一下跳进镜溪,趟着齐胸深的溪水,迅速朝柳绣坊的后门方向移动,林昱的举动引来了对岸路人的惊呼。一个穿着一身紫红色外套的女孩尖叫道:
“不好,有人跳河了,快打110!”
一个中年男人喊道:“不对,不像是跳河,瞧这人的样子,好像急着上哪儿去。”
目击者们纷纷举着手中的手机、相机,咔咔咔地拍起来,仿佛这一刻林昱成了一位明星似的。林昱可顾不上别人在干什么,脚下一边往前趟,双臂还一边划着,以加快前进的速度。从林昱跳水的地方到柳绣坊的后门口,其实只有短短的三十来米距离。可是此刻在林昱心中,这三十米却似乎比三十里还长。好不容易趟到柳绣坊的后门口,他手脚并用,直向柳绣坊的后门口攀去。他的举动,又引起对岸围观者们的大叫:
“哦,上去了,上去了!”
“他不会是想偷东西吧?”
“废话,哪儿有大白天众目睽睽下偷东西的?”
“也说不定是偷了东西,被人追得无路可逃,只好跳进了河里。”
“可追的人在哪儿呢?”
“肯定是钥匙掉家里了,只好跳河从后门回家。”
“嗯,这样做倒也聪明。撬坏一把锁,起码得几十块钱呢,跳河回家,一分钱不用花。”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林昱湿淋淋地攀上河岸。一看,柳绣坊的后门开着,只凭那条精致的湘帘隔开外面的世界。那只绣架仍然摆在镜溪边的垂柳下,一只拖着明黄色丝线的银色绣针正插在绣布上,似乎是柳凝丝正在刺绣,她的妈妈突然来了,她便随着妈妈进屋去了。
林昱叫了一声:“凝丝,柳凝丝。”
屋内却仍然没有什么动静。林昱掀开那散发着幽香的湘帘,只朝屋内看了一眼,便魂飞魄散。只见一条淡黄色长裙飘在半空,裙摆下,一双穿着米白缎面绣花鞋的脚无力地垂挂着,那张本应用来坐着绣花用的精致藤凳歪倒在地上。林昱大喊一声:
“凝丝!”
他踉跄着扑进屋内,抱住柳凝丝双腿,拼命朝上一顶,把柳凝丝从绣布做成的绳套里摘了下来。他喊了两声:
“凝丝,凝丝,柳凝丝!”
但是柳凝丝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她已经失去了知觉。林昱顾不得忌讳,凑上柳凝丝的嘴巴,为她做起人工呼吸来。做了一阵,他感觉到柳凝丝轻轻哼了一声,伸手在她的鼻子底下一探,发现她已经有了一些自主呼吸,便抱起她,朝大门的方向奔去,企图带着她上医院。但刚迈开步,便觉得衣服被一只手抓住了。柳凝丝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说:
“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里……”
林昱说:“凝丝,我带你去医院,你刚才都晕过去了,太吓人了。”
林昱嘴里说着,但脚下却没有敢继续迈步,因为他感觉到柳凝丝抓住他衣服的手在颤抖,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他看到,柳凝丝的眼角淌下两道晶莹的泪水:
“我哪儿也不去,这里是我爸爸住过的地方,我就守在这里,我要永远和我的爸爸在一起。”
看到柳凝丝态度如此坚决,而且她已醒了过来,林昱只好暂时打消了带她上医院的念头。况且,通往店外的卷闸门关得紧紧的,他没有把握打得开。他看到屋中有一张躲椅,便抱着柳凝丝,将她轻轻放在躺椅上。林昱不放心地问:
“那,你要紧吗?”
柳凝丝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林昱只好倒来一杯水,小心地喂她喝几口。片刻,她的气色恢复了许多。她毕竟刚才只是一时窒息,一旦呼吸恢复了通畅,身体便能很快复原。林昱又找来一件衣服垫地她的脑袋下,这样她的脑袋能够舒服点。
柳凝丝闭着眼睛,虚弱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林昱说:“对不起,刚才在柳绣坊门外,我无意中听到你妈妈跟你之间的对话——刚才那个女士,就是你的妈妈吧?我听到你的妈妈喊你‘凝丝’。” 他顿了顿,问,“你妈妈为什么要带你离开这里呢?”
柳凝丝扭过头去,定定地看着后门。湘帘外的镜溪边,柳条无声地拂动着,仿佛不动声色却无所依托的心思。柳凝丝久久没有吭声。林昱心想,自己的话肯定触到她的伤心处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呢?再怎么着,也不能走上绝路呀。”
她重新把眼睛闭上,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你怎么知道我会……”
林昱说:“是天意。我的确已经打算往回走了。但老天又让我回来了。老天告诉我,你这里正在发生一件不寻常的事情,他让我赶快回到柳绣坊来救你。”
柳凝丝轻轻叹了口气,说:“你走吧,不用管我了,我们家的事情,你管不了。”
林昱扭头看着湘帘外,声音不高,语气却无比坚决:“不,我不会走。我知道,我一走,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可能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这两个生命不是今天才认识的,一千年前就认识了。”
“那只是个传说。”
“就算是传说,那也是个美丽的传说。”
屋中沉默下来,二人仿佛一时无话可说了。林昱能感觉到身上的水还在嘀嘀嗒嗒往下流着,脚下早已湿了一大片。柳凝丝看着他那湿漉漉的身体,难受地说:
“你快回去吧。你身上都湿了,你会着凉的。”
林昱摇摇头:“身上湿点,总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他想起什么,说:“你妈妈说,明天翰林要来接。翰林是谁?”
柳凝丝没有作声。林昱好奇地猜测,这个翰林是不是她的男朋友?是那天在柳绣坊看到的那个男子吗?可也不对,上午的会上,安队不是介绍说,老锹的儿子叫鲍掘吗?林昱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心底居然产生了一些醋意。当然不会是那个男孩,他想,如果真是的话,就那个男孩子的长相,可真不配,除非那个家伙才高八斗,有着不世之才。这些醋意在林昱心中一闪即逝,他忧心着眼前这个女孩的命运呢。
“你妈妈说,你不搬走的话,她就要把你绑走,到时候你怎么办呢?”
“你不要管我了,你走吧。”
“你说,你这个样子,我会走吗?我倒有个办法。”
柳凝丝仍不吭声,仿佛不相信林昱的话似的。林昱说:“你躲到我老家去。”
柳凝丝诧异地看了林昱一眼,仿佛在说,你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林昱不管不顾,继续说:“我的老家是个古老而美丽的村落,是一方人间净土,当年你的先祖若萱娘娘就曾到过那里。对了,你知道我们老家后面的那条河叫什么名字吗?也是镜溪,就在我们家后门的门槛下面,和柳绣坊后面的镜溪是同一条河。我听我父亲说,那通往水里的石阶,就是老祖宗留下的,当年,若萱先人就是踩着那些石阶,和林逋先祖一起乘船逃向远方。其实我们两家相隔得并不远,我们同饮着一溪水,这条流淌了千年的镜溪一直把我们连在一起。”
林昱看到,有一朵光芒在柳凝丝的眼中闪烁了一下,就像是镜溪里那些无声翻卷的浪花一样。林昱继续说:
“跟我走吧,那些逼迫你的人不会想到你会藏到我们老家去的。我爸爸妈妈都很善良,那里的村民也很淳朴,他们都会爱护你的。在那里,你会得到别处得不到的温暖。”
柳凝丝低下头,默默地绞着手指,片刻抬起头,苦笑着摇摇头:“不可能的,你不用为我操那么多心了。玉蟾的事情,已经为你们家带去了那么多麻烦,我不会再去你们家的,不会再为你们家增添新的麻烦。”
林昱正视着柳凝丝,说:“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在这里等,等到明天接你的人来了,我再把你亲手交给她。我决不会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间屋里。”
柳凝丝瞪大眼睛盯着林昱,眼神里带着不解与责备。
林昱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这事没得商量。现在就是派一头大马力拖拉机来,也拉不走我。我知道,你一定会在心里谴责我这么做太狠心,你也一定不会快乐。但是,我这样做,至少还可以保证你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想再看到你发生什么意外。”
柳凝丝一时语塞。
林昱说:“我们在镜溪茶缘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作好了离开这个世界、追随父亲而去的准备?你把你父亲的诗稿留给我,实际上是在割舍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留恋,是这个意思吗?”
柳凝丝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白皙的脸上飞起两片红晕。红晕还没消失,眼中却又泛起两股潮水。她垂下眼皮,咬着嘴唇,用裙带一圈圈绞着手指头。林昱不由得一阵心疼。
“你现在的所有行动,你在天国的父亲一定都看在眼里。你以为你真的追随父亲而去了,你的父亲就一定高兴吗?如果你真的那样做了,你父亲一定会在天国里哭泣。”
也许是触动了柳凝丝的最伤心处,柳凝丝泪如泉涌。但她侧过脸,使劲儿憋着不让自己啜泣出声,这种伤心到极点却还得使劲忍着的痛楚,让人看了更加心酸,林昱忍不住也眼圈红了。他握住柳凝丝的手,动作是那么自然,仿佛这两双手已经握了无数次似的,都感觉不出是在握手了。
“走吧,别犹豫了,趁着你妈妈他们还没有找来,先躲到我们老家去,躲过这阵风头再说。至于这房子,”林昱仰起头,环视着这间年龄远远比他大的屋子,说,“不管是谁买去了,反正它还在这儿,以后再想办法赎回来。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人都没了,要这房有什么用呢?”
柳凝丝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一个物件——父亲柳烟尘的骨灰盒上。她终于压抑不住,哭出了声。但她仍使劲咬着自己的嘴唇,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这种饮泣吞声,是最令人难受的。林昱心头一阵抽搐,他用力捏了捏柳凝丝的手,说:
“别担心,凝丝,咱们带着柳叔叔一起走,咱们到哪里,柳叔叔就到哪里。”
出门的时候,遇到点小麻烦。拉开卷闸门,门外赫然站着几个街坊,领头的是隔壁烟杂店的胖老板娘。他们先是听到店后面的镜溪对岸一片喧闹声,这才知道有人跳河了,然后跳河者又爬进了相邻的柳绣坊。一半是出于中国人的爱看热闹的天性,一半也是出于对街坊的关心,街坊们自发地聚到了柳绣坊前。
林昱和柳凝丝都吓了一跳,看样子,里面再不开门的话,这群街坊们就要破门而入了。领头的胖老板娘乜斜着林昱:
“你是谁?想把凝丝带到哪里去?”
瞧胖老板娘那眼神,仿佛林昱是人贩子似的。林昱连忙解释:
“大家别误会,我是林氏词坛的林昱。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带凝丝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让她好休息休息。”
柳凝丝也连忙帮着解释:“没事,胖婶,他不是坏人,他只是想帮我。”
街坊们这才让开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