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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关上房门,柳凝丝打开白天老锹还给她的那只紫檀木盒,取出那只晶莹玉润的玉蟾,坐到台灯前仔细端详着。她想起父亲柳烟尘第一次传授她柳绣诀时的情景。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清晨,周围十分安静,家里没有其他人,但父亲还是特意把前门关了。然后父亲拉着她来到柳绣坊后面的垂柳下,让小凝丝坐在那张她从小就使用的绣架前。父亲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凝丝,今天爸爸要告诉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小凝丝被父亲那郑重其事的样子弄得有些紧张:“爸爸,什么事情?”

父亲说:“我要传给你一个秘诀。”

小凝丝的好奇心被激发起来,忽闪着大眼睛:“秘诀?什么秘诀?是不是像仙女的咒语,一念就能飞?”

“不,不是那种秘诀。仙女的秘诀是假的,而我要教给你的秘诀是真的,它比仙女的秘诀还要重要。”

“爸爸,到底是什么样的秘诀呀?”

“关于柳绣的秘诀。这几句秘诀是这样的——我佛无罪遭腰斩,短茎下移居中央。南来北往东西乱,柳氏祖训代代传。”

“爸爸,这不是一首诗吗?这首诗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父亲说:“凝丝,这就是咱们柳家代代相传的柳绣诀,是老祖宗经过深思熟虑改写成的,每一句秘诀还对照一种针法。”

父亲说着,拈起银针,手指轻舞,随着吟诵,一幅简洁的图案便在绣布上落成。

小凝丝困惑地搔着小脑袋:“爸,这句秘诀在刺绣中到底该怎么用啊?它好像跟刺绣没多大关系呀。我们平时刺绣,也从来不照着这个图案的样子去绣啊。”

父亲凝望着小凝丝,欲言又止,半晌才说:“凝丝,这就是柳绣的秘诀,柳家列祖列宗代代相传,现在传到我们这儿了,你要把它牢牢记在心里,切不可遗忘,更不可外传。因为,它不仅关系着我们柳家的荣辱,还关系着柳家祖先的安宁。”

小凝丝忽闪着一对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柳凝丝打了冷战,从回想着惊醒过来,但当年父亲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仍然如同惊雷似的在她的心间轰响:

“它不仅关系着我们柳家的荣辱,还关系着柳家祖先的安宁……”

柳凝丝突然站起身,打开房门,朝母亲房间奔去。只奔了两步,她又想到什么,放轻脚步,蹑手蹑脚朝前走去。

母亲的房门已经关上了。她试着推了推,门被从里面牢牢地插上了,纹丝不动。她打算找一个缝隙,朝里面观望,可是找来找去,除了门顶端翻窗上漏出那么一丝光线以外,再也看不见什么漏光之处。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张凳子,便轻轻地搬过来,爬上凳子,踮起脚尖,从那漏光处朝里看去。才看了一眼,她便觉得一阵眩晕,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她看得很清楚,屋子中间站着两个人,正是老锹和妈妈孙红菊。他们俩的脑袋几乎抵在一起,都在俯身仔细观看着桌上的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是一张摊开的图。柳凝丝觉得这张图是那样眼熟。她很快认出,这张图,跟玉蟾背部的图案一模一样,应该就是照着玉蟾上的图案描摹下来的。柳凝丝觉得自己的心直往下沉。他们把图描下来是什么意思呢?这张图到底是谁描下来的呢?想来不会是妈妈,妈妈连大字都不识几个,一定是老锹,老锹的画画得那么好,临摹一张图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一眼就可以看出,那图线条那么流畅,一看就是出自一位绘画功底很好之人的手。

这两个人看了一会儿这张描摹的图,又一齐探过头去,观看紧挨在旁边的一块布。柳凝丝也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她边吟柳绣诀边绣上针法图的绣布,而绣布上放的那张纸,分明就是她写有柳绣诀的那张纸。

片刻,老锹的声音隐隐从门里面传出来:“你确信这就是柳绣诀和那套针法吗?”

孙红菊说:“没错,就是它。刚和柳烟尘结婚那阵子,曾经听到我那死鬼提起过柳绣诀和针法,虽然没能学会,但毕竟还有那么一点印象,刚才听凝丝那么一说,就知道,肯定没错,就是它。哎,老锹,真的要凭什么这什么柳绣诀和那什么针法,才能找到若萱陵?”

老锹说:“要是光凭这幅图就能找到若萱陵的话,我还会等到现在吗?”

孙红菊倒吸一口冷气:“照你这么说,柳家的老祖真是太有心计了!”

老锹长长地吁了口气:“柳家老祖的智商真是出人意料,佩服,佩服。幸亏你把凝丝带到了这儿,要不然,我还真没办法了。”

门外的柳凝丝一下子全部明白过来,上当了!而且诱使自己上当的,竟然是自己的妈妈!

伤心与气愤,使得柳凝丝手脚冰凉。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鲍翰林的声音,这时他刚洗好碗出厨房:

“凝丝,你在那里干什么?”

喊声惊动了屋里的人。老锹转眼间便蹿到门边,动作之迅速,根本不像是一个废了一条腿的残疾之人,简直是一只无声无息攫取猎物的灵猫。柳凝丝还没有来得及从凳子上下来,老锹已哗地拉开门,一把揪住柳凝丝,老鹰捉小鸡似的,把凝丝提进屋中。在这一瞬间,柳凝丝看到,老锹满面狰狞,在这之前所见到的那个温文尔雅的画家老锹已经荡然无存。

鲍翰林慌忙赶了过来,喊道:

“爸,别!她是凝丝!”

老锹这才松开手。凝丝几乎站立不稳,孙红菊一把托住她。鲍翰林也连忙冲到柳凝丝面前,心疼地说:

“凝丝,弄疼你了吧?”

孙红厉声问:“死丫头,你在干什么?”

柳凝丝见那张图就在眼前,伸手想去拿,但被孙红菊拽住。孙红菊的力气大极了,与人打斗正是她孙二娘的拿手好戏,对于她说,这可远比拿绣花针容易多了,否则她也不会熬到今天才拿绣花针。在她一抓之下,弱不禁风的柳凝丝根本动弹不得,孙二娘还只使出了三分力气,毕竟现在所对付的对象,是她的亲骨肉,骨子里她还是心疼的。柳凝丝悲愤地喊道:

“妈妈,您为什么要欺骗我?您把我弄到这儿来,就是想骗柳绣诀。怕我不上你们的当,你们,你们还拿玉蟾来哄我!”

鲍翰林大吃一惊:“爸爸,真是这样吗?”

老锹恶狠狠地看着儿子:“你闭嘴!你想看着你妹妹她们被撕票吗?你想看着你亲爸爸被逼得跳楼吗?”

鲍翰林被父亲的凶样儿镇住。老锹扭头看着柳凝丝,点点头,那股温文尔雅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他的身上,他的神情与语气是那么坦然,仿佛他所做的,完全是一件正义的事情:

“孩子,明人不做暗事,我老锹虽然以钻老坟为生,可也不喜欢藏着掖着。你说得没错。是我特意安排你妈妈把你带到这儿来的。本来把你和翰林救出来以后,不必带到这里,而是直接托人把你们送走。但是,我们遇到一个难题。把你请到这儿来,就是想请你来帮我们解决这个难题。我们拿到玉蟾以后,满以为这下子可以找到若萱陵了。我背着画夹,带着玉蟾,借着写生的由头,到处寻找。只要是跟图上有点相似的地方,我都找遍了。你妈妈也找了很多地方。可是,连若萱陵的影子也没有找到。后来我才意识到,肯定是玉蟾上的图有蹊跷。后来,你妈妈想起,很多年前,你父亲跟她说过,柳家有一种秘诀,跟柳绣有关,代代相传。我一听就怀疑,几句跟刺绣有关的秘诀,用得着这么保密?比柳绣名头大得多的刺绣,比如苏绣、湘绣、蜀绣,也没听说有什么秘诀,人家的技艺都是公开的,巴不得发扬光大呢。保密了上千年,柳绣不还是这个样子吗?出了镜溪老街,几乎没人知道。所以我断定,这句秘诀,决不是什么柳绣的秘诀。可是,什么样的秘诀能够让柳家代代相传,当命根子一样保存了上千年呢?我想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跟若萱陵有关。因为对于柳家来说,最最重要的,莫过于守护好祖陵。我们知道,你轻易不会说出柳绣诀,所以不得不先把玉蟾还给你,让你放松警惕。”

柳凝丝脸色煞白,毫不畏惧地迎视着老锹:“那是我们家的东西,谁也没有权力得到它。”

老锹不屑地一笑:“孩子,你太天真啦。你真以为你们家的祖陵就是你们家的?不是!自从它埋到地下的那天起,它就属于这个地球上的每一个人,就看谁能先拿到它。别的不谈,从古到今,多少皇帝都被推翻了,皇宫里的东西都被抢走了?埋在地下的皇陵,有几座没有被动过?那些皇帝的后人可不比你柳家的后人差,人数也比你们柳家多,他们都没能守住老祖宗的东西,你就那么自信能够守得住?”

孙红菊把女儿摁坐在椅子上,手指像戏台上的老旦那样冲着女儿抖索着,完全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她也的确是痛心疾首了。憋了半天,她才一跺脚,说:

“死丫头,你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你以为我今天当着鬼手梁的面说的那些话,都是风凉话?那是我说给你的掏心窝子的话!鬼手梁为找到若萱陵,连绑架的勾当都做出来了。世上只有一个鬼手梁吗?我跟你说,世上有多少掏墓的,就有多少鬼手梁。我再跟你说一遍,若萱陵就是鬼手梁不去争抢,别的人也会去。掏墓行里有句话,不怕不会挖墓,就怕找不着墓,世上没被掏过的墓,早成了稀缺资源啦,比大熊猫还稀少!别说我们专业人士眼馋,普通老百姓得知哪里有座古墓的话,也会偷偷摸摸来挖!你以为你老妈我就不想保护祖坟啊?好歹我孙红菊还是柳家的媳妇儿。埋在地下的宝贝,反正守不住了,是让别人得好,还是自己人先动手挖起来好?自家人挖起来,还能挑几样东西,世世代代传下去做个念想,要是让别人抢了先,他们会把挖来的东西白白送给你吗?你屁也得不到!自家人挖,那叫保护性挖掘、抢救性挖掘,知道不?”

老锹打断孙红菊的话:“今天见着老花头了?”

孙红菊点点头:“见着了。”

老锹目露寒光:“我老锹生平最痛恨吃里扒外的人。吩咐黑白无常,等我们离开大陆以后,让他们跟老花头要一样礼物。”

孙红菊问:“什么礼物?”

老锹咬着牙说:“一条腿,让他从此以后也像我老锹一样,只用一条腿走路。”

说着,他扫了柳凝丝一眼,目光如同三九天屋后的冰棱一样寒意逼人,所有的人都打了个冷战。所有人都明白,老锹是在拿这些话来震慑不识好歹的柳凝丝。孙红菊畏惧地看了看老锹,又把目光转向女儿,声音低了一些,仿佛一位温柔的母亲在耐心地劝说着不听话的孩子一般:

“死丫头,你在阻挡我们拿到玉蟾上动了多少脑子,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向姓林的那小子通风报信的是你吧?哼,你以为你鲍叔是好惹的吗?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早就把你给收拾啦!”

老锹又换了一副语气:“凝丝,我知道翰林从小就喜欢你,说句心里话,我也喜欢,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们家的儿媳妇。若萱陵中的财宝难以估量,我估计只需要花掉很少的一部分,就能还清我所有的债务。我们都老啦,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这么多年挣这些家当,又是为了谁?虽然说我在马来那边还有一个家,还有一个女儿,但是,翰林是我的儿子,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鲍家将来就靠翰林来传宗接代。所以,剩下的财宝将来绝大多数是你和翰林的。”

孙红菊说:“别看你鲍叔在外面又成了一个家。可他和我说好了,将来和我一块儿过,以后咱们就是一大家子。”她向老锹抛了一个媚眼,“是吧,老锹?”

老锹含笑点着头。

柳凝丝知道,和眼前的这些人没有道理可讲了。她扭过脸去,细白牙的齿紧紧咬住嘴唇,直欲把嘴唇咬出血来。

老锹叹了口气:“孩子,我知道你还没想通,你心里放不下祖坟,你这样惦念着祖上,我也很欣赏,但问题是,你这样想没用,因为只要是掏墓的,都会想方设法来掏若萱陵。你慢慢想吧。翰林,你好好陪陪凝丝。你们就先在这里呆着,不要外出,等时机一到,会有人来接你们。”

说着,他拿起摊在桌的那张图,收走写有柳绣诀的纸条以及绣有心法的绣布。想了想,又说:

“那只玉蟾仍由我们收着。等你到了国外,自然会还给你。”

听老锹提到玉蟾,柳凝丝身子动了一下,但被孙红菊的目光狠狠压住。鲍翰林知道柳凝丝很想得到玉蟾,脱口说道:

“爸,您这是干什么呀?这只玉蟾,您不是打算还给凝丝吗?这本来就是凝丝家的东西。您反正已经知道若萱陵的方位了,要这只玉蟾也没用了。”

老锹阴郁地瞥了柳凝丝一眼:“是的,我原来倒是打算还给她,可是你没有看到她刚才的态度吗?她知道柳绣诀,再凭借玉蟾上的图案,完全能找到若萱陵的位置。如果我们正在那儿掏墓,她带着警察来了,我们不是给堵在那里了吗?我把玉蟾带走,她就是想找,也找不着我们。只要她安心跟你一块儿出去,她还是我的儿媳妇,将来别说玉蟾,我还会从墓中挑几件最值钱的宝贝送给她。否则,哼哼,别怪我老锹心狠手辣!”

鲍翰林又急又恼:“爸,您别多想,凝丝不会的!”

老锹没有再说话,和孙红菊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

鲍翰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搓着手,内疚地说:

“凝丝,我知道,你是对的。可是,可是……”

柳凝丝回过脸来,静静地看着鲍翰林,说:

“翰林,你没做错什么,不必内疚。你从小就很关心我,相处了这么多年,我理解你的感情。虽然我没有真正爱上过你,但是,我心里一直感激你。”

听了这些话,鲍翰林一愣:“凝丝,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没事吧?”

柳凝丝说:“翰林,你能为我倒杯水吗?我渴了。”

鲍翰林迟疑地看了柳凝丝一眼,拿起一只杯子,走向饮水机。就在鲍翰林弯腰倒水的功夫,柳凝丝突然跳起身,向门口跑去。当鲍翰林发现柳凝丝的动静时,她已经跑出门外。鲍翰林大喊一声:“凝丝!”丢下水杯,朝门外追去。

柳凝丝第一个念头,便是跑回来自己的房间,去取玉蟾,她要抢在老锹前头夺回祖传之物。可是她刚朝自己房间的方向跑了两步,便见老锹和孙红菊已经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老锹正在把玉蟾收进紫檀木匣中。听到鲍翰林的喊声,老锹扭头向门外张望。凝丝知道,玉蟾是不可能带走了,再耽搁的话,连自己也跑不了。她当机立断,向院门冲去。老锹放下玉蟾,朝门口追来,边跑边喝道:

“凝丝,你去哪里?站住?”

院门关着。柳凝丝双手握住那只上了年纪的铁门栓,用力气拽了两把,才将门拉开。她闪出门外后,又一把将门带上,想用根木棍什么的卡在门环上,一时却找不着。见门边有一棵树,便抓着一根树枝用力往下拽了几把,总算把树枝折断。却因为用力过猛,右手食指的指甲都掰折了。但她的心情太紧张了,竟丝毫没有觉察到。她用断枝在门环上连卡带缠,总算卡住了铁门。就在这时,里面的人几乎同时扑到门边。因为门环被从外面卡住,一时拉不开门,只得从门缝里冲外面喊。

“凝丝,你去哪里?”

“凝丝,你回来,有事好商量!”

“死丫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凝丝头也不回,拼命朝远处逃去。

老锹喝道:“拿菜刀去!”

鲍翰林吓了一跳:“爸,您想干什么?”

老锹说:“开门!”

转眼间,鲍翰林从厨房里取来了菜刀,老锹接过,从门缝里探出刀身,对着卡在门环上的树枝一阵猛砍,大铁门终于开了。老锹哐地一下丢下菜刀,几个人一齐朝门外追去。但是,柳凝丝已经不见了。

孙红菊放开嗓门喊了一声:

“凝丝……”

老锹一伸巴掌,啪地一下捂上孙红菊的嘴巴,捂得那么猛,简直跟打了她一记耳光似的,把她的后半句话生生地捂进嘴巴里。老锹压低声音,严厉地训斥道:

“喊什么?你想把警察招来?回去!”

鲍翰林说了一句:“爸,我要去找凝丝!”

老锹喝道:“都回去!”

他不由分说,一手扯着孙红菊,一手扯住鲍翰林,把他们拽回了院内,随即关上院门。昏暗中,他的眼睛灼灼发亮,仿佛一头饿狼似的:

“这个地方不能呆了,我们得赶快走。”

孙红菊说:“不行,得带上凝丝!”

鲍翰林说:“不能丢下凝丝!”

老锹狞笑一声:“笨蛋,还看不出来吗?她跟我们根本不是一条心。说不定,她这会儿正在报警呢!”

孙红菊惊恐地抓住老锹的胳膊:“老锹,她不会的,凝丝不会的。何况,我也跟你在一起,我是她的亲娘,她再心狠,总不至于带人抓她的亲娘吧?”

鲍翰林说:“要走你们走,我留下来等凝丝。”

老锹简直有点气急败坏:“你以为她还会回来吗?她这一走,我们的这处藏身地就很可能暴露了。不但警察有可能知道,其他掏墓的也可能知道。你还想被第二次绑架吗?你也看到了,老锹的实力已经大如从前了,昔日的手下一个个跑了,连跟了我那么多年的老花头都背叛了我。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得到若萱陵,一个个都疯啦!要是再有人绑你,我可救不了你了。”他顿了顿,接着说,“你不要担心凝丝,这个女孩子外表看似柔弱,其实很有主见。将来等我们出去了,有的是时间慢慢找她。”

“不!”鲍翰林后退一步,叫喊起来,态度异常坚决,“我要留下来找凝丝,她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天又黑着,我不放心。反正我跟凝丝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情,警察不会抓我。凝丝也不会把我的行踪告诉给其他盗墓者的,她从来没有坑害过谁,更不会坑害我,她从小对我那么好,比谁都好,她决不会害我!”

孙红菊也不满地嚷嚷起来:“老锹,你可不能丧良心,你只顾着你国外那个女儿的安全,操心过我的女儿吗?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没个人照应,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我看,翰林比你有良心,翰林,你就留下来照应凝丝。”她狠狠在老锹身上拧了一把,“没良心的,还敢在外面娶小,不娶那小的,能有这些事儿吗?看我到了那边怎么收拾你!”

老锹啪地打开孙红菊的手,狠狠一跺脚:“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翰林就留下。”

鲍翰林担心地问:“爸,我以后到哪里去找您?”

老锹留恋地看了儿子一眼,说:“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老锹说完,快步走进凝丝的房间,直接拿起桌上的玉蟾,放进那只紫檀木匣中,边朝孙红菊说:

“抓紧时间,赶快动身!”

鲍翰林瞧瞧天,担心地说:“爸,天这么黑。要不,明天走?”

“明天?要是这丫头召来了警察,我们一个都走不了!”他狠狠瞪了孙红菊一眼,“哼哼,瞧你,养了一个多么厉害的女儿,吓得我老锹连夜逃亡!我老锹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嘿嘿,我老锹的儿媳妇多厉害,我应该感到自豪呢!”

孙红菊难过地说:“老锹,不会的,凝丝毕竟是我的女儿,是你的儿媳妇,她不会那样的!”

老锹没有再说话,抱着紫檀木匣子,来到停在院中的一辆半新旧的黑色途观越野车前。孙红菊早就利索地跳过去,重新打开了院门。鲍翰林怔怔地看着父亲风一样蹿来蹿去。直到父亲和孙红菊跳上了途观车,他的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悲凉,夹杂着那么一股留恋,还有一点想流泪的感觉。他冲着父亲叫了一声:

“爸。”

正向门口行驶着的汽车停了下来,老锹从驾驶室里望着他,在灯光的映照下,鲍翰林的两只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你当心点……”

老锹点点头,默默地盯了儿子一阵,说:“我不会有事的。”他想了想,说,“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到来找我,你不能掺和到这桩事情中来,要做一个清白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鲍翰林听得鼻子直发酸,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锹踩下油门,往前驶出一小段后,却又停了下来,对儿子招招手,等儿子靠近了,附在耳边轻声说:

“儿子,柳凝丝跟你不是一路人,不要太痴心。只要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

说完,老锹一踩油门,汽车呼地一下,直朝院门外驶去,连车灯都没开。鲍翰林知道,父亲是故意没开灯,他要避开摄像头。

柳凝丝就藏在五百米开外的一处建筑物后。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指甲被掰坏了,痛得钻心。都说十指连心,这话真是一点没错。老锹他们重新回到院内以后,她也没敢马上出来。直到老锹他们的车驶出院子,她才匆忙从建筑物后面走出来,朝一间亮着灯的杂货店跑去,她知道,老锹他们肯定是找墓去了,必须抢在他们前头阻挡住他。

柳凝丝的突然出现,把正悠闲嗑瓜子的店主吓了一跳:这个女孩手上鲜血直流,头发蓬乱,脸色苍白,气喘吁吁,还不时张惶地朝后看着。

“姑娘,您没事儿吧?要不要打110?”

柳凝丝慌忙摇头:“不不,大爷,我没事,没事。我刚才自己不小心摔着了。我想借个电话打一下,告诉一下我的家人我在这里。可不可以?”

店主捧出电话机。柳凝丝忍着手指的剧痛,拨了林昱的手机。电话听筒里,林昱那怪异的手机铃声一遍遍响着,却久久无人接听。就在柳凝丝焦灼难耐的时候,里面终于响起林昱那熟悉的声音:

“喂——”

然后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响起了鲍翰林的喊声:

“凝丝,柳凝丝,你在哪里?凝丝——”

喊叫声不断向这边靠近着。柳凝丝慌忙丢掉电话,跑出店外,重新一头扎进黑暗中。她不想让他找到自己,她已经被他绑过一次了,现在一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可不想再被绑一次。 cI9W0j+xp5jg/K94KvJV1I/WPtIRdUXTJSdLvXetG0DXLd3tjvdVre/4rukznMk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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