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吧,九位缪斯,唱支神圣的歌儿让我听,
解开那庄严的合股线,把我的情人节信卡扎紧!
啊,创造世界就为了情侣,为了痴心的情郎和少女,
为了轻叹,悄声细语,二者合为一体。
万物都在求爱。无论在大地、天空,还是海洋,
上帝的造物都不孤单,只有你茕茕孑立在他美丽的世界上!
有新娘,就有新郎,有两个,就合二为一,
有亚当,就有夏娃配偶,有月亮,就有太阳相匹;
生活证实了这条规律,服从的人幸福无比,
谁不为这位君王效力,谁就会在命运的树上吊死。
高追低,大求小,
在这个地球上,寻求的一定能找到;
蜂儿向花儿求爱,花儿接受了他的求婚,
他们举行快乐的婚礼,绿叶是他们的嘉宾;
清风向树枝求爱,树枝就被占有,
慈父为儿子向少女提出请求。
暴风雨在海岸上漫步,哼出的调子好凄凉,
海涛遥望着月亮,目光格外忧伤,
他们的精神聚在一起,他们的盟誓异常庄严,
他的歌声不再忧伤,她的悲伤也随即消散。
虫子向凡胎求婚,死亡要娶活的新娘,
黑夜与白昼成婚,清晨与黄昏配作鸳鸯;
大地是个快乐的少女,苍天是位真诚的骑士,
大地喜欢卖弄风情,向她求婚枉费心机。
现在对于应用,对于读经,
对于给你做公断,以及引导你的灵魂:
你是一曲人间独奏,一个生命,孤独冷漠,
你不会有好心的伴侣,你总是自食其果。
是不是从来没有安静的时刻,分分秒秒是否太长,
是不是有大量悲哀的回想,并以恸哭代替歌唱?
那里有萨拉、伊丽莎和埃米琳,个个貌美如花,
还有哈丽雅特、苏珊,以及长一头鬈发的她!
你的眼睛瞎得可悲,但你仍然可以欣赏
六个真纯漂亮的少女坐在树上;
小心翼翼走近那棵树,然后大胆爬上去,
把你爱上的一个抓住,对时空不要介意!
然后把她带进葱翠的树林,为她建造一个闺房,
满足她的一切要求,珠宝、鲜花、小鸟,皆无妨——
带上横笛,敲起鼓,吹响喇叭——
向世界问声好,然后荣归老家!
1850
1894
这首情人节赠诗作于“1850年3月4日”,赠送给当时在艾·狄父亲的律师事务所当实习生的埃尔布里奇·鲍登。五位少女是狄金森的闺蜜,“长一头鬈发”的是她本人。
另有一片天空,
永远宁静灿烂,
另有一种阳光;
尽管那里是黑暗;
管它林木凋残,奥斯丁,
管它田野肃寂——
这里有座小树林,
它的树叶长青;
这里有座靓丽园,
从来不见霜凝;
它的花儿永不凋谢,
蜂儿在花丛中嗡营不断;
哥呀,请你来
我的花园参观!
1851
1894
这些语句是1851年10月17日写给她哥哥奥斯丁的信中的话,没有分行。也许这就是富兰克林未收编此诗的原因。
“世间的荣光风流去散,”
“忙碌的蜜蜂怎么办,”
“人生在世须尽欢,”
我把我的敌人阻拦!
啊,“我来了,我见了,我胜了!”
啊,彻头彻尾地!
啊,“切记无常”
当我与你远离之时!
万岁,彼得·帕利!
万岁,丹尼尔·布恩!
三呼万岁,对那位
第一个观察月亮的先生!
彼得,展现阳光;
帕蒂,安置好星星;
告诉月神,茶斟好了,
管你的兄弟叫战神!
把苹果放下,亚当,
跟我一起离开,
这样你会得到一颗酸果果
但从我父亲的树上摘!
我把“科学山”攀登,
我“把风景饱览;”
那种超验的景象,
我先前从未看见!
我的祖国吩咐我
去从事立法;
我要穿上我的橡胶套鞋,
以防风刮!
在我上学期间,
我听到这样的说法
万有引力,偶然发现,
从苹果树上掉下!
人们一度认为
地球在轴上旋转,
通过一种体操技巧
向太阳表示礼赞!
正是勇敢的哥伦布,
乘风破浪去远航,
他向那些国家通报了
我后来居住的地方!
死亡不可避免——
斯文得到称道,
流氓成为英雄,
无力还债,崇高!
我们的祖先感到疲惫,
在邦克山 上躺下休息;
尽管有多少明媚的晨光,
他们依然安睡不起,——
先生,号角定会把他们唤醒,
在梦中我看见他们起身,
每人扛一支庄重的火枪
向着九天挺进!
先生,懦夫会呆到,
战斗终了;
但不朽的英雄
将会戴上帽子,飞跑!
再见了,先生,我要走了;
祖国在把我召唤;
允许我,先生,临别时,
把我的眼泪擦干。
为了纪念我们的友谊
请把这朵“漂亮的花儿”接受,
而当摘它的这只手
在月亮照不到的时候,
对我的骨灰的记忆
将会成为一种安慰;
别了,塔斯卡洛拉人 ,
别了,先生,何日才能再会!
(1852年圣瓦伦丁节)
1852
这也是一首情人节赠诗,受赠者是从阿默斯特学院刚毕业留校任辅导员的威廉·豪兰(1822—1880)。后来发表在1852年2月20日的《斯普林菲尔德共和日报》上,但不知是谁交给报社的。这是艾·狄生前发表的十首诗中的第一首。也是她最早的诗作之一,无疑是最长的一首。
在这片神奇的海洋
静静地扬帆远航,
嗨哟!领航员!
你是否知道
没有狂涛呼啸——
风消雨歇的海岸?
和平宁静的西方
许多船只在休航——
抛锚停泊稳如磐——
我领你前进——
嗨,陆地!永恒!
船终于 靠岸!
1853
1896
这是艾·狄赠给苏珊的第一首诗,写于1853年3月,当时苏珊在新罕布什尔的曼彻斯特。
我有一只春鸟
为我高歌长啸——
诱来一片春光。
夏天姗姗地来了——
玫瑰慢慢地开了,
旅鸫不知去向。
但我并不苦恼
因为我知道我的鸟
虽然飞往海外——
却在大洋彼岸为我
学唱时新的歌
一定会回来。
在更加安全的手里依傍
于更加实在的国度飞翔
我的小鸟们——
它们虽然已经离去,
我告诉我疑虑的心绪
它们属于您。
在更加宁静的明朗里,
在更加灿烂的金光里
我看见
这里区区的疑虑与恐惧,
此间小小的矛盾和冲突
统统被驱散。
那时我将不会苦恼,
因为我知道我的鸟
纵然已经飞去
但在远方的树上
为我尽情欢唱
必回无疑。
1854(1854)
1932
1854年秋,艾·狄的哥哥和她的闺蜜即未来的嫂子苏珊去密歇根考察,谋求在中西部发展,艾·狄极其思念。这首诗包含在给苏珊的一封信中。
层林时而粉红——
时而一片棕黄。
山峦时而卸下盛装
玉立在故乡的后方。
往往有座山头戴上凤冠
我频频放眼眺望——
屡屡又有一道缝隙
出现在常见的地方——
而地球——人们讲——
绕着地轴运转!
神奇的旋转啊!
只按十二 圆满地表演!
约1858(1858)
1891
旅人迈步回家
鞋也欢腾——
番红花——最终挺身而立
做了雪的扈从——
吟咏赞歌的嘴唇
经历了长年的操练
终于这些舟子们
吟唱着漫步于海岸。
珍珠是潜水者的小钱
从海里强行取来——
羽翼——天使的车辇
曾经也是步行——亦属吾侪——
夜是晨的篷帐
失窃——遗产——
死亡,不过是我们
对永生的迷恋。
我的算术说不出
那个村落有多远——
它的农民是天使——
它的乡镇缀满天——
我的经典遮住了他们的脸——
我的信仰崇敬那片黑暗——
从它庄严的教堂里
复活喷泻如涌泉。
约1858(1858)
1914
有一个字眼
持一把利剑
能把披坚执锐的武士刺穿——
它将带刺的音节投掷
然后复归沉寂——
但在它坠落的地方
获救者会念念不忘
在爱国者纪念日宣讲,
有位佩戴肩章的兄弟
自己却断了气。
凡是屏息的太阳驰骋的地方——
无论白昼在哪里游荡——
总有它无声的攻击——
总有它辉煌的胜利!
看那盖世无双的神枪手!
弹无虚发,百发百中!
时光至高无上的标的
就是一个“被遗忘的”魂灵!
约1858(1858)
1896
穿过小径—穿过荆棘——
穿过树林和林间空地——
在荒僻的大道上
草寇常常与我们擦肩而去。
好奇的野狼前来窥视——
鸱鸮投下困惑的目光——
蟒蛇的锦缎身条儿
偷偷儿地滑向前方——
风雨吹打我们的衣衫——
雷电闪动它的利剑——
我们头上的危岩
饿鹰尖厉的叫声令人丧胆——
林神举起手指招呼——
“来吧”山谷喃喃发出轻唤——
这些就是所有的伙伴——
这就是唯一的道路
这些孩子急匆匆地往家赶。
约1858(1858)
1924
我的轮子在黑暗中滚动!
我看不见一根辐条
但却知道它湿淋淋的脚
一圈又一圈地奔跑。
我的脚踩在潮头!
人迹罕至的路一条——
但条条道路的尽头
风景开阔奇妙——
有的放弃了纷繁的织机——
有的在热闹的坟墓里
找到了别致的差事——
有的迈着新异——庄严的脚步——
堂而皇之地穿过门户——
同时把那个难题
甩向我和你!
约1858(1859)
1914
我从未说过金子
就在山上—深埋——
我看见太阳——劫掠过后
蹲下守护他的横财。
他站的距离就跟
你这里站的一样近——
相隔只有一步之远——
若有一条蛇横切矮林
我就会命丧黄泉。
那是一笔极大的横财——
但愿它来得堂堂正正。
那些都是吻过铁锨的
最最精粹的金锭!
该守口如瓶——
该大肆张扬——
该如我所思
基德 会突然启航——
精明人若能劝导我
我们不妨予以平分——
精明人若要出卖我——
就让阿特罗波斯 决定!
约1858(1858)
1914
晨光更为温顺——
毛栗正在变棕——
浆果的面颊更胖更圆——
玫瑰花儿出了城。
枫树包着更艳的头巾——
原野穿上了大红袍——
我怕自己太老气
打算戴件小珠宝。
约1858(1858)
1890
睡眠让清醒的灵魂看
应当是
合上双眼。
睡眠就是那大车站
下边,左右两面
见证者站了一大片!
清晨,有身份的人知道
应当是
天色刚刚破晓。
晨光尚未露!
那一定是曙光——
永恒的东方——
又是彩旗招展
又是红装耀眼——
那才是昧旦!
约1858(1858)
1890
苏珊的女儿比安奇太太说这首诗是写给苏珊,“送给她逗乐子的——说的是她父亲有让她们早起的癖好……”
我家里有一个妹妹,
还有一妹在篱墙那边。
尽管户籍上只有一个,
但两个妹妹我都眷恋。
一个与我同走一条路——
还穿着我去年时的衣衫——
另一个如同鸟儿筑巢,
把巢筑在我们的心间。
她像我们一样地唱歌——
但是曲调全然不同——
她自己就是自己的音乐
恰如那六月里的蜜蜂。
如今已经远离了童年
然而上山下山
我把她的手抓得更紧——
这样能把路途变短——
岁岁年年
她的哼唱,
仍哄得粉蝶儿翩翩;
她的眼里
紫光依旧
让多少春光黯淡。
我把露珠儿洒落——
却把晨光带走——
从长夜满天的星河
唯独挑这么一颗——
苏 啊——天长地久!
1858(1858)
1914
奥斯丁和苏,于1856年7月1日结婚并搬进父亲专门为他们在附近修建的房子。这首诗也许是1858年12月19日写给苏珊的生日贺诗。
这位客人挂红披金——
一位乳白、银灰的嘉宾——
身着白鼬皮紧身上衣——
嘉布遣斗篷如花似锦——
他在日暮时分进城——
驻留在家家户户门前——
谁若在清早把他寻觅
我求他也——打探打探
云雀的纯净领地——
或者麦鸡的湖畔!
约1858(1858)
1932
我要蒸馏甘醇一杯,
端给我所有的朋友,
举杯祝她不再躁动,
对着小溪、水泉,或沼泽!
约1858
1894
这首诗包含在给塞缪尔·鲍尔斯的一封信中,不分行,所以富兰克林本未收编。约翰逊注:“她”也许是指夏天。
仅仅困惑了一两天——
窘促难堪——并不恐惧——
在我家花园邂逅
一位不期而至的少女。
她招招手,林木萌动——
她点点头,万物复苏——
无疑,我未曾到过
那样的国度!
约1858(1859)
1945
此诗曾抄送给霍兰夫人。一朵玫瑰花蕾仍然被一条穿过撕开的纸洞的丝带拴在诗稿上面。
黄龙胆编织她的流苏——
枫树的织机红彤彤——
我的就要离去的花儿
取消了列队游行。
一种短暂,但又缠绵的疾病——
要一个小时准备,
这个清晨下面的一个时辰
正是天使们所在的席位——
那是一个短短的队列,
长刺歌雀就在那里——
一只老蜂对我们致辞——
然后我们跪下求祈——
我们相信她很乐意——
我们乞求我们也会。
夏天——姐妹——天使!
让我们把你追随!
代表蜜蜂——
代表蝴蝶——
也代表微风——阿门!
约1858(1858)
1891
注:约翰逊本本诗分三节,富兰克林本只有一节,第二节、第三节编为独立的两首诗,编号为22、23。
萼一片,花一瓣,刺一根
一个平常的夏日清晨——
露珠一瓶——一两只蜜蜂——
一丝清风——树林里一阵闹腾——
我却是一朵玫瑰!
约1858(1858)
1891
由于不信任龙胆——
正要转身离去,
她的穗毛飘摇
斥责我的背弃——
焦躁地等着我的——
我决意高歌行进——
我将感觉不到冻雨——随后——
将对寒雪毫不恐惧。
于是那幻影般的草地
飞驰在气喘吁吁的蜜蜂前面——
于是沙漠里溪水潺潺
流淌在行将失聪的耳边——
于是暮景中塔尖辉煌灿烂
对着正在合拢的双眼——
天是如此遥远——
向下界的一只手高悬。
约1858(1858)
1945
我们输—因为我们赢——
赌徒们——想起了这一点
又掷骰子手不停!
约1858(1858)
1945
凡此种种都是我的旗帜。
我播种我的盛典
在五月间——
它一连串地涌现——
然后又威严地安眠——
我的圣坛一整个平原
今天。
失却——如若能复得——
错过——假使会相逢——
那样一来——盗贼抢不走——
掮客难欺蒙。
那么,我的小铁锨
你快乐地堆造小山
给雏菊,给耧斗菜
留出一些幽僻的空间——
番红花的秘密
你我都了解——
让我们柔声歌吟——
“再也没有白雪!”
对于他,由于怀着一颗红门兰的心——
六月到来,沼泽泛起粉红。
约1858(1858)
1945
我曾有一枚金几尼——
我把它丢失在沙滩上——
尽管这点钱不足道
陆地上还有的是金镑——
但在我节俭的眼里
它的价值非凡——
所以找不到它时——
我只好坐下长叹。
我曾有一只红旅鸫——
他整天放声歌唱
但当层林尽染时,
他也飞往他乡——
时光送来别的旅鸫——
歌曲依然未改——
但我为失踪的吟游歌手
保留了那座“家宅”。
我曾有颗天上的星——
它名叫“普勒阿得”——
我一不留神,
它便游离出原辙。
纵然天空群星荟萃——
通夜星光灿烂——
但我却毫不在意——
因为都与我无干。
我的故事另有寓意——
我有一位丢失的知己——
它名叫“普勒阿得”,还有旅鸫,
以及沙滩上的几尼。
当这哀伤的小曲
和着泪水——
与远乡负心人的
目光相会——
但愿他追悔莫及
痛感理屈心亏——
让他在天底下
休想找到安慰。
约1858(1858)
1896
托德夫人推测此诗是寄给在欧洲旅游的某位友人的,文雅地提醒应当勤写信。
有一个人所未见的清晨——
少女们出现在辽远的绿茵
把她们天使般的五月庆祝——
终日舞蹈、玩耍、做游戏,
都是些我说不上名堂的游艺——
就这样她们把节日欢度。
按照轻松的节奏在这里移动脚步
它们再不会在村巷里彳亍——
树林也不见它们出没——
这里的百鸟曾有逐日的壮举
那时候去年的捻线杆闲置
夏天的眉头紧锁。
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奇观——
那样的绿茵上有那样的圆环——
还有那样宁静的阵式——
仿佛繁星在夏天的夜晚
晃动它们的玉盏——
通宵达旦狂欢不息——
人们在这神秘的绿茵场——
像你那样舞蹈——像你那样歌唱——
我邀请,每一个新鲜的五月清早。
我遥盼你神奇的钟声——
在别的幽谷向异样的黎明——
宣布我的来到!
约1858(1858)
1945
她睡在一棵树下面——
只有我来思念。
我碰碰她的摇篮,悄然——
她认出了那脚板——
穿上她胭脂红的衣衫
看看!
约1858(1858)
1896
我今天要带的就是这些——
这,还有我的心——
这,我的心,以及所有的田野——
还有所有广阔的草坪——
你务必数一数——如果我忘记
有人能讲的林林总总——
这,我的心,以及所有
在红花草居住的蜜蜂。
约1858(1858)
1896
多少个这样的早晨—我们分开——
多少个这样的中午——她起来——
起初扑扑腾腾——然后稳稳当当
去好好安睡。
从未喁喁哝哝说过话——
话也不是说给我听——
她——无言是由于快乐——
我——则是痛苦无声——
直至——夜晚临近
一个人拉上窗帘——
唰!一声急促的窸窣!
这只朱顶雀飞远!
约1858(1858)
1891
第一节包含在由苏珊·狄金森撰写并刊登在艾米莉下葬的前一日,即1886年5月18日的《斯普林菲尔德共和日报》上的讣告里。
一朵雏菊今天
已经从田野里消失——
许多浅口便鞋踮起脚尖
向着天堂走去——
在红殷殷的泡沫里
渗出白天退着的潮汐——
开花——轻跳——漂流——
你可跟上帝在一起?
约1858(1858)
1945
如果我的所爱失去
哭号者的声音会对我讲——
如果我的所爱找到
根特的钟就会敲响——
如果我的所爱休息
雏菊就会将我激励。
菲利普——感到迷惑时
就想起了他的谜!
约1858(1858)
1945
这首诗可能是读了亨利·泰勒爵士的著名诗剧《菲利普·范·阿尔特威尔德》后有感而作。狄金森家的藏书中有该剧的两个版本。菲利普·范·阿尔特威尔德(约1340—1382)曾领导根特人民反抗佛兰德斯伯爵的统治,后来兵败被杀。
漂流!一叶小舟漂流!
而黑夜就要降临!
难道无人将一叶小舟
引向最近的城镇?
水手们说—昨天——
正当暮色昏黄
一叶小舟放弃了拼搏
随波往下瞎闯。
天使们说——昨天——
正当曙光泛红
一叶小舟——苦遭浪打风卷——
重修桅杆——再扯风帆——
欢欣鼓舞——勇往直前!
约1858(1858)
1896
我可能为你提供夏天
当夏日飞逝以后!
你的音乐依旧,当三声夜鹰
和金黄鹂—停止演奏!
为了你开花,我要跳过坟墓
把我的花儿摆满!
请把我摘下——
银莲花——
你的花儿——永远!
约1858(1858)
1896
先生,当玫瑰停止开花,
紫罗兰已经凋谢——
当庄严飞行的蜜蜂
已经把太阳超越——
那只在这个夏日
停下来采撷的手
将会在奥伯恩——歇息——
到那时,请把我的花——接受!
约1858(1858)
1896
显然艾·狄指的是与波士顿一河之隔剑桥镇的奥伯恩山公墓。1846年8月她去波士顿时曾到过那里,并写信给朋友阿拜亚·鲁特描述了“死人之城”给她留下的深刻印象。
如果想起就是忘记,
那我就不再记忆。
如果忘记就是想起,
我多么接近忘记。
如果思念愉快,
如果哀悼欢乐,
那些采撷了这个的手指
今天又是多么快活!
约1858(1858)
1894
这首诗是寄给塞缪尔·鲍尔斯的。
献给女王的,也许是花环——
月桂——则献给魂或剑
中的精英。
啊——除了记念我——
啊——除了记念你——
豪侠的自然——
慈善的自然——
公正的自然——
把玫瑰选定!
约1858(1858)
1945
这朵小玫瑰无人知晓——
它兴许只会流离辗转
若不是我从路上捡起
把它举到你的面前。
只有一只蜜蜂会把它思念——
只有一只蝴蝶,
匆匆地来不辞遥远——
在它的胸口安歇——
只有一只鸟儿会惊奇——
只有一股清风会叹息——
啊,小小的玫瑰——像你这样
凋残是何等的容易!
约1858(1858)
1891
我数到它们满天狂舞
它们的便鞋把城镇飞跨,
然后我拿起一支铅笔
把那些反叛者记下。
接着它们变得如此快活
我就把这一身古板气甩掉,
我一度庄重的十根脚趾
被引导着把快步舞跳!
约1858(1858)
1945
池塘里尚未结冰——
滑冰的人还未前往,
夜幕降临时哪一张面庞
还未被雪打得黯然无光——
田野尚未完成劳作,
圣诞树还不存在,
奇迹加上奇迹
将会向我走来!
我们碰到的只是
一个夏日的衣边——
是什么仅仅行走在
一座桥梁的对面——
它又是唱——又是说——
在这里没有人的时刻——
我在里面垂泪的那件长衣
会不会答应让我穿着?
约1858(1858)
1896
给某某先生的
某一件赠品,
把生命的网编织——
殉道者的纪念册这样表明!
约1858(1858)
1945
它并没有让我惊讶——
我这么说——或这么想——
她会拍动她的翅膀
并把巢窝遗忘,
飞越更加浩瀚的森林——
在更加安乐的枝杈上造窝,
对着更加摩登的耳朵
把上帝的老式声明悄悄陈说——
这不过是只雏鸟——
如果我心中的钟爱
已经弃我而去
那将如何对待?
这只不过是个故事——
如果心里藏的只是
那样一具棺材
那又怎样处理?
约1858(1859)
1945
当我算计播在
地下的种子,
不久会开花——
当我考虑那些人
安置得如此低下,
会被当作高等人接纳——
当我相信那座花园
肉眼凡胎不会看见——
全凭信仰采它的花
躲避它的蜂,
我就能诚心宽宥这个炎夏。
约1858(1859)
1945
我抢劫了那些树林——
那些信赖人的树林。
那些毫无芥蒂的树木
献出它们的刺果和青苔
要讨我幻想的欢愉。
我把它们的饰物细看,心里好奇——
我紧紧抓住——我拿上走开——
那庄严的铁杉会说些什么——
那棵橡树又会如何表态?
约1858(1858)
1955
一天!嘿!嘿!又一天!
你的祈祷,啊,过客一闪!
从这么一个普通的球里
竟可把一场胜利奉献!
从这么简单的集结中
各国的国旗招展。
稳住—我的灵魂:什么问题
在你的箭上悬!
约1858(1859)
1945
想活—就活个痛快——
想死——就死得其所——
想对全人类笑脸相迎
通过对素昧平生的——人的信任,
介绍他的灵魂。
想从熟悉的场合
去一个从未涉足的环境——
想怀着毫不迷乱的心
沉思这次旅行——
那种信任我们中间的一个具有,
今天却不在我们中间——
我们见过启航
却从未航过海湾!
约1858(1859)
1945
如果她曾经是枝槲寄生
我曾经是玫瑰一朵——
在你的桌子上结束我天鹅绒的一生
那是何等的快活——
既然我代表德鲁伊特 ,
而她代表露水——
我要装饰传统的扣眼——
便送给你这朵玫瑰。
约1858(1859)
1894
在这间里屋里有件东西
比睡眠还要安静!
它在胸口上插根细枝——
却不肯说出它的名姓。
有人碰它,有人亲它——
有人搓着它闲着的手——
它有一种简单的庄重
我却无法参透!
我要是他们,我就不会哭——
一个人抽泣多么失敬!
也许会把那娴静的仙子
吓回她的故林!
心地单纯的邻居
闲聊“早逝的人”
我们——说话爱绕弯子,
说什么鸟儿已经飞遁!
约1858(1858)
1896
我履行自己的诺言。
我未受传唤——
死神没有注意到我。
我送上我的玫瑰。
我再次发誓,
凭着每只封圣的蜜蜂——
凭着从山坡召来的雏菊——
凭着从小径唤来的长刺歌雀。
花儿和我——
她的誓言,我的誓言——
肯定还要回还!
约1858(1859)
1896
心啊!我们要将他忘记!
你和我—在今宵!
你可以忘却他给的温暖——
我则要忘掉那片光照!
你忘却以后,请告诉我
好让我立即开始!
快!免得你磨蹭下去
我又把他想起!
约1858(1859)
1896
又一次,我现在迷惘的鸽子
拍动她不知所措的翅膀
又一次,她的女主人
把她烦乱的问题投向海洋——
先祖 的鸟儿第三次
回到漂浮的窗扉,
鼓足劲!我勇敢的信鸽!
兴许还会有陆地!
约1858(1859)
1945
我连遭两次惨重损失,
它都在草皮下面。
两次我已沦为乞丐
伫立在上帝门前!
天使—两度降临人间
弥补我的贮存——
强人!钱商——父亲!
我再度陷入贫穷!
约1858(1858)
1890
我尚未告诉我的花园——
免得那样我无法收束。
我还没有十足的勇气
现在把它向蜜蜂吐露——
我不愿在街道上把它讲
因为商店会把我凝望——
那人如此腼腆——如此无知
竟然敢于直面死亡。
千万不能让山坡知道——
那是我经常漫步的场地——
也不能告诉多情的森林
我要走的那个日子——
也不能在餐桌上絮叨——
也不可偶尔掉以轻心
在谜里暗示说
有人会在今天出行——
约1858(1858)
1891
放学回家的途中
我常常从村边经过——
纳闷那里的人在干什么——
村子为何这么静默——
当时我不知何年何月——
将会传来对我的召唤——
按照日晷,必定早于,
其余的人离去的时段。
比日落时还要寂静。
凉爽胜过黎明时刻——
雏菊敢到这里涉足——
鸟儿可在此地飞落——
所以如若你感到疲惫——
迷惘——或者冷落——
请相信地下
那亲切的许诺,
喊一声“是我,”“带上多莉”,
我就会拥入心窝!
约1858(1858)
1945
“多莉”是对苏的爱称,估计此诗曾给她抄送过一份。
我的船是否下海
她是否与狂风遭遇——
她系住她驯顺的风帆
是否对着着魔的岛屿——
什么神秘的锚链
今天把她系住——
这是已到海湾的
眼睛的任务。
约1858(1858)
1891
今晨—从人们那儿带走——
今天被人们抬着——
众神摇旗热烈欢迎——
他们又把她领走——
一个小姑娘——脱离了游伴——
一颗小心灵走出了学堂——
伊甸园里准有客人——
所有的房间都满满当当——
遥远——如东方离开黄昏——
昏暗——如那颗边界上的星星——
一些王国里的老臣
都是我们的故人。
约1858(1858)
1891
如果我死了,
而你还活着——
时光继续向前流动——
晨光依然焯焯——
正午仍旧炎炎——
一如平素——
如果鸟儿早早筑巢
蜜蜂早早出去忙碌——
人们便可以随便
脱离下界的事业!
惬意,知悉我们与雏菊共卧时
资本将会坚挺充足——
商业还会继续——
贸易同样飞速发展——
先生们如此轻松地
处理这喜人的场面——
这会使离去的心情平静
并让灵魂保持安恬!
约1858(1858)
1891
骑士认为小小不言,
一朵花,或者一本书,
微笑的种子已经种下——
它们在黑暗中把鲜花绽露。
约1858(1858)
1945
如果在过节的一天
我不再送一朵玫瑰,
那就是因为我已被召回
超越了玫瑰的范围——
如果我不再使用
我的蓓蕾所纪念的姓名——
那就是因为死亡的指头
合上了我喃喃的嘴唇!
约1858
1945
普通的日子领着季节经过,
要对它们表示崇尚,
只消记住这一点
它们可以从你我身上,
拿走的那件小东西
叫做无常!
约1858(1859)
1896
延宕到她人事不省——
延宕到她慈爱的心胸
藏在它白雪的衣裳里面——
飞逝的呼吸后的一个钟头——
比死亡刚刚晚了一个钟头——
啊,落后的昨天!
如果她能猜出结果——
如果一个快乐的欢呼者
能够把远山攀登——
如果福气的步子不是这么慢
谁能说这张如今投降了的脸
不会不言败?
啊,如果会有什么分离
被胜利忘记
在她帝国的方圆——
那就向他们展示这件温顺的穿衣服的东西
它无法停下称王称帝——
能否戴上王冠也在未定之天!
约1859(1859)
1890
约旦东边一点,
福音书作者们记录,
有个跤手跟天使
角斗得持久、艰苦——
斗到晨曦触山——
雅各越斗越强,
天使要求休战
先吃饭——再开仗——
狡诈的雅各说,不行!
“你若不为我祝福
我决不放你走”——生客!
这个条件得到了满足——
阳光晃动银色的羊毛
在“毗努伊勒”山后面,
这位深感迷惘的跤手
发现他竟然把上帝打翻!
约1859(1860)
1914
雅各与天使摔跤的故事见《圣经·旧约·创世记》第32章。第30节说:“雅各便给那地方起名叫毗努伊勒,意思说:‘我面对面见了神,我的性命仍得保全。’”艾·狄最后给希金森的一些信中,有一封大约写于她去世前不久的1886年早春,她说到她日益加重的病情,最后对希金森及其家人有这样一段深情的回忆:
大胆的祈福,雅各对天使说“你不给我祝福,我就不容你去”——拳击师兼诗人,雅各是正确的——
像她一样,圣徒们退去,
戴着他们烈火的帽子,
像她一样好斗!
像她一样,黄昏偷窃
胭脂红和紫色
在白天逝去以后!
他们说—二者——“离去了”!
也就是收走了,
再找不着,
紫菀仍旧争执——
水仙也在说理
非常深刻!
约1859(1860)
1932
天上的爸爸!
请关注一只老鼠
它在受猫的糟蹋!
请在你的王国里
为耗子保留一座“华厦”!
在天使的食橱里好安逸
啃噬日夜不辍,
而不知不觉的轮环
却在庄严地滚过!
约1859(1860)
1914
“所种的是羞辱的”!
啊!真的!
这会不会是“羞辱”?
如果我自己有一半的好
我对谁也不会注目!
“所种的是必朽坏的”!
不会这么快!
使徒看法偏颇!
《哥林多前书》第十五章
把一两种情况述说!
约1859(1860)
1914
如果痛苦为和平做准备
看哪,什么样的“奥古斯都”太平盛世
我们踮脚翘盼!
如果春天从冬季萌生,
银莲花能不能
得到计算?
如果黑夜领先—中午跟上
让我们准备好迎接太阳,
什么样的凝望!
从千重天
正午的光焰
直射到我们见多识广的眼上!
约1859(1860)
1914
某一条虹—从集市来!
某种克什米尔世界的异彩——
我满怀信心地看见!
要么一条孔雀的紫色尾巴
羽毛片片——在平原上拖拉
把自己耗残!
梦悠悠的蝴蝶儿舞蹁跹!
昏沉沉的池塘恢复了去年
断调的呼呼声!
从太阳上的某个古堡里
贵族般的蜜蜂——一个个——喃喃地——
成排挺进!
今天旅鸫站得密密实实
像昨天的雪片儿堆积——
在篱笆上——屋顶上——细枝上!
红门兰把她的羽毛扎上
为了她的老恋人——披上阳光!
把沼泽重访!
不计其数!安安静静!没有司令员!
树木和山峦的军团
站成鲜亮的独立分队!
看哪!这些是谁的百万雄师?
谁的缠头海洋的孩子
或者什么切尔卡西亚 陆地?
约1859(1860)
1890
我没法告诉你—但你能感觉到它——
你告诉我也太难——
圣徒,用销魂的石板和铅笔
解破我们的四月天!
甜蜜胜过从消失了的
绿地上消失了的嬉戏!
迅疾胜过梦的岩礁周围
骑手的马蹄!
谦虚,让我们在其中漫步
蒙着我们的脸面——
正像他们说的彬彬有礼的
天使长们把上帝参见!
不用我——将它夸夸其谈!
不用你——遇见
时髦的女士就说
“迷人的四月天”!
而要——天国的“彼得·帕利” !
依赖它,迟钝的孩童
做好准备去参加
更加崇高的背诵!
约1859(1860)
1914
从通红的
金黄的土里
将会冒出许多球茎——
狡猾地躲过了,
锐利的眼睛。
从茧子里
许多虫子
像高地人一样雀跃,
农民们像我,
农民们像你
莫名其妙地瞅着!
约1859(1859)
1914
从未取得成功的人们,
认为成功最为甜蜜。
欲品味玉液琼浆
只有你迫切急需。
紫袍裹身的诸公
如今执掌着大旗
谁也说不清楚
胜利的确切含义
他—奄奄一息的败将——
耳朵已经颓唐
忽又迸发出遥远的凯歌
如此痛苦嘹亮!
约1859(1859)
1878
野心找不到他,
爱心不甚了然
多少里格 的乌有乡
横在他们中间。
昨天,平常!
今天翘秀
为了我们共同的荣耀,
不朽!
约1859(1859)
1914
埋头做着我的题,
又来了难题一道——
它比我的更重大——更泰然——
涉及的算术更显深奥。
我收起忙碌的铅笔,
把我的数字归档。
我为难的指头,你为何
如此迷惘?
约1859(1859)
1914
“大角”是他的别名——
我倒爱管他叫“星星”。
科学未免太下作
竟去干预这类事情!
近日我杀死一条虫子——
一名“学者”从旁走过
喃声念叨着“我将再起” ——“百脚”!
“主啊——我们是何等脆弱”!
我从林子里拔了一朵花儿——
一个拿放大镜的怪物
立马把雄蕊计算——
又把她归入“纲目”!
尽管我先前捕捉蝴蝶
用的是自己的帽子——
他如今端坐在“陈列室”里——
连红花草铃铛都已忘记。
过去本是“上天”
现在成了“天顶”——
那是我等时光短暂的假面舞会结束
打算要去的地方
现在也被绘进陆海舆图。
万一南北两极欢喜雀跃
用头倒立那又如何!
我希望我准备好应付“最坏的局面”——
不管出现的胡闹是些什么!
也许“天国”已旧貌换新颜——
我希望那里的“孩子”
在我来时不会“时新”——
把我笑话——把我瞪视——
我希望天上的父亲
会抱起他的小女孩——
老式——顽皮——不一而足——
翻过那“珍珠”台阶。
约1859(1859)
1891
脸上的剧痛——
呼吸的匆忙——
分别的迷狂——
称之为“死亡”——
提及的痛苦
变成耐心的时候,
我就知道给了
返回它自己的允许。
约1859(1859)
1891
靓丽的是她的软帽,
靓丽的是她的面颊,
靓丽的是她的长裙,
她却不会说话。
更加像那雏菊
从夏日的山丘上绝迹
为她作记录的
只有含泪的小溪——
只有多情的朝暾
在寻找她的面庞。
只有无数的脚步
歇息在那个地方。
约1859(1859)
1914
谁从未失去冠冕
谁就不准备把它找见!
谁从未感到口渴
谁就不打算把酒壶和凉快的罗望子发现!
从来没有跋涉过漫漫倦途——
难道那样的足
就能探索皮萨罗 海岸上的
紫微微的领土?
多少军团一败如水——
皇帝能坦言?
多少旗号将会打出
在革命的一天?
多少枪弹击中?
你可有严重的伤疤?
天使们呀!在士兵的
额际写上“提拔”?
约1859(1860)
1891
一位靓女红艳艳—在山间
严守秘密,岁岁年年!
一位靓女白生生,在田野
温馨的百合花里睡眠!
爱整洁的微风拿着扫帚
把河谷——山丘——和树木清扫!
试问,我漂亮的主妇们!
会企盼谁的来到?
邻居们尚未想到!
树林相互微笑!
果园、毛茛和小鸟——
刹那间异常活跃!
但景色是多么和平宁静!
树篱是多么无动于衷!
仿佛那“复活”
并不十分陌生!
约1859(1860)
1896
她在游玩时死去,
蹦蹦跳跳打发走了
她租借的斑斑点点的时光,
然后乐不可支地像个土耳其人
跌卧到百花床上。
她的魂儿在山上流连
昨日,今天,
她的衣裳酷似银羊毛——
她的面容如水花飞溅。
约1859(1860)
1914
狂喜就是内陆的灵魂
向大海的投奔,
经屋宇—过海岬——
深入永恒——
我们是山里人,
海客岂能体谅
离开陆地头一里格的
那种心醉神往?
约1859(1860)
1890
我一听到“逃”这个字
血流就会加快,
一种突然的希冀,
一种飞翔的姿态!
我一听说宽阔的监牢
被士兵砸成破烂样,
我就幼稚地拉我的门栓
只落个再次失败的下场!
约1859(1860)
1891
一颗可怜的—撕碎了的心——一颗残破的心——
坐下来休休闲——
没有留意那消退的白日
把银光流向西天——
也未注意夜幕悄悄地降临——
也未注意星座熊熊地燃——
专注于未知
地域的景观。
天使们——恰好路过
把这颗蒙尘的心窥视——
把它从辛劳里温情脉脉地捡起
然后送给了上帝——
那里——有为赤脚准备的鞋——
那里——由于狂风卷过,精力平添——
蓝色的海港用手
指引着漂泊的风帆。
约1859(1859)
1891
上天堂!
我不知何时去上——
请别问我如何前往!
我确实太惊讶
想不出怎么回答!
上天堂!
听起来影影绰绰!
但这准能做到
就像羊群夜晚回家
扑向牧羊人的怀抱!
也许你也要去!
谁知道?
如果你先到
只需给我留个空
紧挨我失去的那两个——
最小的“长袍”我穿也合身
还需一点儿“王冠”——
因为你知道我们回家时
对衣冠看得很淡——
我很高兴我不相信天堂
因为天堂会停止我的呼吸——
我倒想再多看一眼
这样一个奇妙的大地!
我很高兴他们相信天堂
那些人我再也没有发现
自从那个非凡的秋天午后
我把他们遗留在土地下面。
约1859(1859)
1891
我们的生命像瑞士——
那么静——那么凉——
直到某个奇异的下午
阿尔卑斯山忘挂幕帘
我们便向更远处极目!
意大利就在对面!
像一名哨兵戍边——
庄严的阿尔卑斯山——
诱人的阿尔卑斯山
永远插足中间!
约1859(1859)
1896
对这样的一朵小花我们不应在意——
除非它把我们失去的
小花园悄悄地
带回那片草地。
她的康乃馨头点得多轻快——
她的蜜蜂跌跌撞撞,喝得烂醉——
百支长笛从百棵树那里
溜出来,闪着银辉——
所以凡是看见这朵小花的人
确实可以明辨
长刺歌雀绕着御座
蒲公英金光灿烂。
约1859(1859)
1914
这是谁的脸蛋?
什么样的桃花面
今天失去了赧颜?
我在树林里把她—普勒阿得斯 ——发现
并把她带走,十分安全。
旅鸫,在传说中
用叶子来隐蔽,
但哪个是面颊——
哪个是柩衣
我的细察蒙欺。
约1859(1859)
1932
心,没有我的那么沉重
迟迟才回家去——
它经过我的窗户
自个儿吹起了歌曲——
即兴瞎吹——一首歌谣——
一支街头小调——
但我烦躁的耳朵听起来
和镇痛剂一样神妙——
仿佛一只长刺歌雀
一路溜达过来
一阵欢歌,停顿 片刻,接着欢歌——
然后兴致勃勃地慢慢离开!
仿佛是一条潺潺的小溪
在一条灰土 路上流淌——
迈开流血的脚走几分钟的路
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明天,黑夜会再度降临——
疲倦,疼痛,或许——
号角呀!我求你
再次经过 我的窗户。
约1859(1859)
1891
她的胸膛适宜佩戴珍珠,
但我不是一名“潜水员”——
她的天庭适宜贲临御座
但我没有一顶王冠。
她的心适宜守着家——
我——一只麻雀——在那里拾掇
巧妙地用枝蔓筑造
我永久的安乐窝。
约1859
1894
“他们没有选中我,”他说,
“但我选中了他们!”
勇敢——破碎的心的声明——
发表在伯利恒!
我本来不能往外说,
但既然耶稣敢于——
至尊!结识一朵
你的耻辱分享过的雏菊!
约1859(1859)
1894
南风把它们推搡——
蜜蜂成群飞来——
盘旋——犹豫——
啜饮,然后离开——
蝴蝶纷纷停在
他们的通道克什米尔——
我——轻轻地采撷,
把它们敬献在这儿!
约1859(1859)
1891
艾·狄常常给人送花时附上一首诗,这就是其中的一首。
一股钻心的恐惧——一派浮华——一滴泪——
一日清晨初醒
发现醒来的目的,
吸进了异样的黎明。
约1859
1945
这些语句以散文的形式包含在大约1859年3月写给约瑟夫·黑文太太的信里。富兰克林未予收编。
如同我们爱坐在死者身旁,
便变得亲切得出奇——
如同我们抓紧失去的东西
尽管其余的都在这里——
我们用残破的数学
把自己的奖品估算
巨大——按它衰微的比例
对我们酸溜溜的眼睛而言!
约1859(1859)
1891
有些东西会飞行——
鸟儿——时光——蜜蜂——
对它们没有挽歌赠。
有些东西能长存——
伤悲——群山——永恒——
这也不是我的责任。
有些安歇的会升腾。
我能否细讲一下天空?
谜是多么的安静!
约1859(1859)
1890
在我够得着的地方!
我本来能够碰上!
我本来可以那样子碰碰运气!
悄悄地蹓过村庄——
再悄悄地蹓去!
这样,未曾想到的紫罗兰
走进了草地里——
对于努力的手指为时已晚
因为已过了一个小时!
约1859(1859)
1890
我察看她时她如此害羞!
如此美丽—如此惭愧!
如此在她的密叶中深藏
以防有人发现踪迹——
她屏住呼吸等我走过——
我转身并带她离开
她简陋的活动场所,
她挣扎,脸红,十分无奈!
我为谁把这条小谿劫夺——
为谁把这条幽谷出卖——
很多人无疑会这样问我,
但我永远不会交代!
约1859(1859)
1890
我的朋友肯定是只鸟——
因为它会飞翔!
我的朋友肯定是凡胎,
因为它会死亡!
它有刺,像只蜜蜂!
啊,奇怪的朋友!
你可叫我发懵!
约1859(1859)
1896
今晚,增长了一年!
我回想起来,历历在目!
没有钟声、没有喝彩时
旁观者们才会说出!
快活—就像去逛村庄——
安静——就像前去歇息——
纯洁——如同进礼拜堂!
这位谦卑的游客起身!
绝口不谈回来的事情!
不提任何时间
在风顺的时候——
我们兴许会把他探看!
一生各种花束中的玫瑰
他一律表示感谢——
轻声谈到了改天
要采的新的类别;
这样诱骗神奇
神奇的东西就更加接近——
多少只手忙着系留——
人群表示崇敬——
从我们的视线
升向新的面目!
一种差异——一朵雏菊——
是我知道的其余的全部!
约1859(1859)
1891
天使们,大清早
可以看见,在露珠中间,
躬身—采撷——微笑——飞翔
花蕾是不是归他们掌管?
太阳最热的时候
可以看见天使们在沙子中间,
躬身——采撷——叹息——飞翔——
把他们拿的花儿晒干。
约1859(1859)
1890
我的花束要献给囚徒——
只见黯淡——长久期盼的目光,
没有采撷许可的手指,
一片耐心等着进天堂。
面对此情此景,如果花束
把清晨和旷野的气息流露,
它们便不虚此行,
我也就别无他求。
约1859(1859)
1891
教堂司事!我的老师在这里睡眠。
请把我领到他的床边!
我前来筑造鸟巢,
并把早发的种子播散——
当积雪从他卧室的门前
慢慢爬走的时候——
朵朵雏菊在那里指路——
还有那吟游歌手。
约1859(1859)
1935
彩虹决不告诉我
风雨已经过去,
但她比哲学
更加令人信服。
我的花儿不上广场——
但却雄辩地宣告
加图 无法向我证明的事情
除了鸟儿曾到这里来过!
约1859(1859)
1929
一种尊严尽管姗姗来迟——
但在一个冠冕堂皇的午后——
人人都要紫袍加身——
个个必须王冠上头!
它保证提供车驾仆从——
寝宫、国土和民众——
我们的车马浩浩荡荡
村里鸣钟一路相送!
多么威严的侍从!
我们一停步,服务多周到!
离别时又是何等的忠诚
千百人一起致敬举帽!
气派超过貂衣贵胄
简单平常的你我之辈
亮出我们温顺的纹盾
来获取这种死的地位!
约1859(1859)
1890
新的脚步在我的花园里行走——
新的手指拨弄着草皮——
榆树上面的行吟诗人
流露出那份孤寂。
新的孩童在绿茵玩耍——
新的倦客在下面沉睡——
忧思的春天依旧回归——
准时的雪花依旧飘飞!
约1859(1859)
1890
一门科学—大学者们如是说,
“比较解剖学”——
用它可使一块骨头——
展露土里某个稀罕的
房客的秘密,
否则它早已化为石头——
由于被引向预期的目光,
草地上这朵最温顺的小芳
在一个冬日里,
成为金色的代表
把各种玫瑰和百合花含包,
还有蝴蝶不可胜计!
约1859(1860)
1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