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亲爱的老鼠:
我们很高兴收到你的信。很高兴知道你足球踢得那么好,知道学校如你预期的那般好。格格给你写过信说贝茨的死。这事真叫人难过。它得的病跟波尼一样,病了很久才死。我们给它吃了所有该吃的药,很细心地照料它,尽了我们所能。格格很难过,我们不知道他如何能最后过这关。他表现真的很好,因为他有很好的理智。虽然他爱贝茨,但知道我们也无能为力。另一件让他解脱的事情是:沃尔佛成了一只优雅的猫咪;泰斯特生的新宝宝也是只奇迹猫。
它看上去就像博伊西;只是它是波斯猫,毛很长。它跟熊一样结实,体型像条小狼。泰斯特跟它在一起时很可爱,很照顾它。自它诞生以来,几乎每分钟都在呼噜。昨天它就三周大了,现在能发出呼呼声并四处走动。真是只好猫。格格跟他的球队玩球,很能掷球。大主教队打败洋基队,那对他来讲是个打击。在系列赛上他输了15块钱。他跟马依托[·梅纳科尔]头一天就去了[泛美]打探消息,第二天跟胡安[·杜纳贝提亚]去公园看大记分板。之后,他还跟我回家听实况。无线电上说得很好,也记录分数。我们在海滩的船上收音机里听到最后一场比赛,对老人来讲,那一击够厉害的。
博伊西体态很优雅;威利也是。新生的猫咪和斯杜皮·沃尔佛也是。我发现你的猫薄荷的问题是种得太浅。你得挖深洞种深点,因为长出的那长干其实是植物的根须。一旦你种得深,叶子就有机会生长。
玛蒂正往纽约去呢,11日到那儿。她和沃尔佛[·盖斯特]会出来到学校看你,假如有可能。假如她去不了学校,那无论如何也会打电话跟你说说话。你会有机会去加迪纳岛,感恩节假期在那儿打猎。我会跟沃尔佛安排的;他来这里时我跟他讲讲到底怎么个在岛上打猎。
假如这封信太垃圾,讲得不那么清楚,那就责备爸爸的口授录音机吧,我第一次用它。无论如何,有个口授录音机还是很管用的,至少事实表明如此。芬卡这地方现在很可爱,我们当然想你,希望你也在这儿。乡野深处有许多鹌鹑。每次玛蒂或者格格出去,总会碰上至少两三个大的鸟群。格格还没有去打大群的鸽子或者大群的鹌鹑;不过,他在射猎的队伍里赢过约50美元。也有没打着的时候,也出局过。即便是“世界系列赛”上输了,他还有65美元高出别人的成绩呢。
现在有很多鸟来到这里。鸣鸟、金莺以及我还没有时间确认归类的各种小鸟儿。也有大群的水鸭飞来,也许这意味着今年冬天会早来。
所有的科学项目 都很成型,一切都好。亲爱的老鼠,我们非常想念你;你是个好弟弟,一个好伙伴,一个能开玩笑一起相处的人。没有你,这里的一切都不同。我让玛蒂给你订飞机座位,过了圣诞就上飞机。我保证你能上飞机的,你没有借口不来这里。《丧钟为谁而鸣》的电影就要拍完了。他们说把片子送纽约,让我去那儿看。我想办法让他们把片子送这儿来,我们一起看。库珀和褒曼该不错的;不管其他人演得怎么样。
老鼠,写写学校的情况,跟我们说说所有的事情。我们想知道学校怎么样。问候H.F.家的人。我们都爱你。
很爱你的,
爸爸
我会多写点信的。格格昨天写信给你了。麦克斯·帕金斯正寄我编的那本大书呢[《战争里的人》]。
关于橄榄球——记住,擒抱的时候胳膊要甩开。擒抱的那一刻大甩胳膊,然后狠狠地击掌。就像以掌击胸那样。跌倒时要侧身,如此就像拳击时那样可以护住你那蛋蛋。打球的时候要戴护膝。
爸爸
(此信藏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
亲爱的阿奇:
你能找到我们的老哥们埃兹拉[·庞德]广播的波段和时间吗?(我之所以问你,是因为我记得你有个天晓得奇妙的玩意;你冲里说话,人家就回馈你知识。)当然,他早晚受审。我要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这样等审判他的时候就知道情况。我想我俩都该尽量多了解些,因为这种事情病态得很,也许会让我们出庭作证。我希望能就此跟你谈谈。
你何不抽时间来我这里?我有时在有时不在。不过,假如我外出,会尽量赶回来跟你见面;或者在别的地方相见也行。玛萨写完那本书后会去战地。你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这地方可爱极了。你何不7月份来啊?我可以带你去些特别的地方,你可以换换脑子。我保证绝不再自以为是,决不再犯浑,像我1937—1938年那个时候那样不好。那时我疏远了所有朋友(我现在很想念他们)(更别提1934年那么操蛋的时候了,我那时更糟)。我那可爱的阿达怎么样?我那美丽的米米怎么样?肯尼在干什么?邦姆比现在是列兵海明威,准备去军校。他希望上军校,一两周内就去。这个结果对他来讲还不错。
萨拉和杰拉尔德[·墨菲]的情况你了解多少?假如我有萨拉的地址,就给她写信了。
原谅我写这么枯燥无味的信。我刚回来。在旅行的时候,我常想到埃兹拉的事情。我该多了解些情况。我知道没有时间了。不过,假如你知道点什么,请写信告诉我好吗?
问候阿达,问候米米——即便她已幸福地嫁人。
Pappy
(此信藏国会图书馆)
亲爱的阿奇:
我收到你从[国会]图书馆 来信之后,没及时给你回信;因为你说是从家里给我写信的。今天我收到你4月27日来信,很开心。
你把手头有的埃兹拉广播的图片报道寄给我好吗?这该死的事情无论什么时候被追究起来,我俩也许会被传唤,获许该被传唤。我觉得应该了解这都是怎么回事。假如埃兹拉有理智,他就该自杀。我个人觉得他在写完诗第12章的某个时候就该自杀了,也许还要早一些。他活得肯定没有尊严,居然因为一个政府把他更当回事,就跟这政府站在一边。整个事情就病态得很。他就该因此受惩罚,而不是别的什么前提。
你个老混蛋。我们俩一定都在想着自己要行将就土,就变得这么宽恕起来。我这些年来就难过。任何人都忍受不了这煎熬。最近一年来我变得乖了,但我没碰见老朋友,所以没有人欣赏我的乖。所以,我想让你来这里,看看我变得多乖、多不自以为是、多不夸夸其谈、多不喜欢吹牛,几乎都没有什么鸡屎的事了。否则我也当死,没人愿把我的死当个事情。
看在基督的分上,别担心这场战争。我俩是一条战线的。我过去常想有可能的话操军旅生涯。可[文森特·]吉米·希恩当了上校,我就更想静悄悄地干点别的了,既不想橡树叶子,也不想当吃鱼的好老鳖,更不想肩章和领子上的天空星星了。我实际上是拼命工作了一年,从未这么幸福过。你到这里来晒晒太阳,换换脑子,别老呆在华盛顿。假如你两个月内来,我安排你坐飞机,我们在哪儿你就在哪儿降落。你可以换换脑子,休息一下,看看这该死的奇妙的岛屿。
今夏之后,我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我想我们会在东边打十年仗。也许我在中国还有点用处。会仔细想一下的。假如你来,我们可以谈谈许多事情。事实上我想我们余生就要在战争里度过了。那样似乎很愚蠢,但必要时我会就此争辩。无论怎样,我要再写一本小说,因为,我已经找到两三件事情可写;一般写一本书时,只有一件事情可资利用。你知道——1927[1926]年的《乱交》没有结果——有一段文字你还引用过——1929年;1936年“男人独自没名堂”篇;1939年“没有人全然是个孤岛”篇;我知道现在有三个新题材。虽然我常看不准。还是真看不准?问问多恩。他知道。爸爸也许脑子从不好使,但对耶稣发誓,他骨子里的思维还是好使的。也许1945年写这本小说。把它列入计划了。你觉得国会图书馆会在那一年给我资助写小说吗?还是到那个时候,作家们都被废除了?1942年我支付了104000元个人所得税。今年或者去年就没有挣钱。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从一个银行的账户已经透支104.36美元了;另一个银行账户透支1732美元。我每个月都要支付赡养费给一个女人[宝琳],而这个女人的父亲拥有76000英亩土地,她的叔叔[戈斯]身价40000000美元。我们的财政结构一定有某种略微荒唐的东西,居然存在这种情况。可我还是要说“新大陆万岁”,让他们在另一条道路上重振雄风,因为那个老人也许是瑞普·凡·温克呢,我们希望这事看上去像是他们合演的一出戏。为莉迪亚·品克汉姆饮料歌唱歌唱歌唱,你对人道主义的大爱无疆;缝纫机歌手在每一户不可触碰的家里吟唱这歌。然而,这歌并非来自伯明翰,除非是阿拉巴马州的伯明翰。大广播里播四大自由的时候,玛蒂像个士兵那样偷听到了。她在加勒比海某处。听广播的时候,谁也不说什么;广播结束后,一个家伙说:“我们有自由就够了。”我想人们厌倦了说教,明白说教包裹愤世嫉俗是多么的不成功。也许我得多听你说说情况,帮我辨清是非。不过,我跟你说过,我骨子里思考问题还是很灵验的;我的骨头现在沉甸甸地思想着。不过,我希望你能来,告诉我许多事情;因为,今天骨头思想套件运作不佳。也许,思想着的是断了的骨头。晴雨表不准。过去觉得味道不错的许多东西,现在觉得味道不对。
无论怎样,问候你和阿达。
Pappy
(此信藏国会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