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麦克斯:
非常感谢你寄来奥尔登·布鲁克斯所写莎士比亚书的校样。他很有可能把那个人揭穿了;去年秋天在图森他跟我说过这事。他热衷此事,像嗜血的狗獾,也像手握定罪记录的地区检察官一样跟踪可怜的威尔。他这么做会疏远很多人。不过,正如你所说,他堆积了大量证据。无论怎样,这活干得不错。不出版这个东西简直就是罪过。他也是个好人啊,还曾经是个好兵。
我终于写完了“导论”,把它寄给了沃特尔斯;也完成了全书的编辑工作。
也许离开此地一段时间。不过,我会安排人收转你寄来的信的。请你在信封上都注明“要件”。一封写得好的私信或许在任何人那里都是要件。“要件,请收转”。我会想法子收信的。假如有延误,请理解我为何不立刻回你的信。
“现代文库”版短篇小说集的钱来了之后,请存到我的“纽约保证信托公司第五大道分部”的账户。我们又快没钱了,很欢迎这笔钱。手头还有不到500美元。
英格丽·褒曼要出演那部片子[《丧钟为谁而鸣》]里的玛丽亚,太好了。我通读了达德利·尼科尔斯的脚本,多有建议改动之处;绝对有必要修改、增删。结果他还是重写一过,加进了我建议的所有东西。他们还是想让佐丽娜这个可爱的舞蹈演员上镜,可她的脸像只宠物狗,除非你不拍她的脸,看她身体的其余。电影是视觉媒介,如此,在电影上不可能起好效果。她在头几个镜头里太匆忙,在西耶拉斯拍的那几个镜头。在那里拍着拍着,他们终于把她剔掉了,让褒曼姑娘上镜。除非她在过去一年半里有什么不测,否则她该是很好的角色扮演者。
你可以跟[毛瑞斯·]斯佩瑟保持联系,一直到电影制作完毕。请跟他保持联系,看在上帝的分上。这样就不至于在电影上映后失去出廉价版书的机会。要是因为疏忽错过了机会,那就太糟太糟了。
邦姆比还在达特茅斯。就我所知,他还在那里。我写信给他了,但近来还没有收到他的任何音讯。格瑞高里和帕特里克在这里。帕特里克得北上去[坎特伯雷]学校,在康涅狄格州米尔福德附近;9月17日开学。他经过纽约时,你可能见到他。格瑞高里要在这里呆一阵子。
沃特尔斯那本书终于脱手了,感觉真好。不过,我真希望你也考虑过此事,我们可以一起干。我俩合作是多叫人开心的体验啊,我们可以挣一罐子钱。我不知道那样是否这本书就更好一些,因为我们在品位的方方面面都与他们一决雌雄了。你的品位一直比我高,我真愿你在这方面把球带下去。
迈克·斯特拉特结婚的事情你知道吗?我收到布告,但此外一无所知。我给他和新娘(假如有新娘的话)写信道贺,但如果知道细节就更好说点道喜的话了。这事发生在缅因。你就不能从沃尔多[·皮尔斯]那里问出点什么?假如玛吉[·斯特拉特]这些年之后被战胜,那男人和女人之间没完没了的斗争里,我们的性别这边就有希望了。瑟伯描绘这个题材很漂亮——他为什么不再写了?很长时间没有在《纽约客》上看见他的作品了。他几乎失明,有可能在空军陆战队?跟桑顿·瓦尔德和吉米·希恩在一起。这是颠覆性的思想;是玩笑话。查禁。
我寄了份书单,要的书很多。希望韦尔考克斯能找到它们并给我寄来。这里阅读之物难得。你读过贝丽尔·马克海姆的书《与夜一起西行》吗?我在非洲就与她相熟。从未疑心她能动笔、会动笔,除了她的飞行记录本。她却写得这么好,好极了。我全然为自己是个作家而羞愧。我觉得自己只是个文字匠,干活时拿到什么用什么,把东西钉在一处,有时简直就是在盖说得过去的猪圈。这位姑娘据我所知并不让人快乐……居然能写出韵味,居然四周都还有人认为自己是作家。我知道这本书里的真事我只知道亲历的那一部分,因为当时我在那儿,听到别人的故事了。绝对真实。所以,她早年孩提时代的经历你也必须当真,绝对写得好。她省却了一些非常奇妙的东西;我知道这些东西有损女主人公的形象。可写出来又怎样?我希望你得此书而读之。因为,这书真他妈好。
我把查理的信转给玛萨了。她现在加勒比航行呢,船是30英尺的单帆,仓4×5英尺大小,船长室只有4英尺5英寸。有三个忠实的黑人跟着她。我明白,假如她在海上迷失,柯利尔就得双倍付她最后的文章之稿费。我期待他们让我为其无畏的记者写悼念之文。告诉查理,他现在就可以动手写一篇。那样我们就能随时在停尸房取读,不浪费时间。我自己届时恐怕没心情写悼词;查理可以准备悼词的大部分内容。在新泽西漫长的秋夜里他正好有事做了。
请代我问候出版界同人,告诉他们:这里是花花世界,或者又不够花花。
祝好,
欧内斯特
(此信藏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