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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çois Rabelais
Gargantua et Pantagruel

译本序

初读起来,这部小说讲的都是滑稽突梯、逗笑取乐的故事,有的地方甚至流于粗野鄙俗,然而倘在捧腹大笑之余仔细回味,就不难发现这些故事实则蕴含着严肃丰富的思想内容,虽然同我们相去达五百年之久,仍不乏给人以启发教育之处。

作者拉伯雷的名字在我国读者当中并不陌生,不过因为过去没有出版过《巨人传》的全书译本,所以真正读过这部小说的人可能并不多。这部世界名著以其全貌呈现在读者面前在我国还是第一次。

拉伯雷是十六世纪法国文艺复兴运动的代表人物之一。他于一四九三年(一说一四九四年)诞生在法国中部都兰省的施农城,父亲是律师,并拥有田庄,所以推测起来生活是富裕的。拉伯雷幼年在父亲的田庄过着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优美恬静的乡野风光,淳朴敦厚的农村习俗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中,使他终身难以忘怀。这一点可以在他的小说浓重的乡土气息中得到证明。可惜好景不长,他到十几岁上便被送到教会学校接受死气沉沉的宗教教育,后来又进圣方济各会的一所修道院当了修士。在高墙深院里修行是与他活泼开朗的性情格格不入的,而且这时他已经开始接触人文主义思想,所以终于因为轻慢神学经典,醉心异教邪说的古代文化而遭到迫害,最后只好转到圣本笃会的德马伊修道院去。这是拉伯雷为了追求新思想而遭到的第一次打击,它无疑在年轻的拉伯雷心中埋下了仇恨教会的种子,更加激发了他对人文主义理想的向往。

圣本笃会是一个比较重视学术的教派,德马伊修道院的院长又是一位爱好古典文艺的开明主教,拉伯雷的人文主义思想于是得到了自由生长的土壤。后来,他离开修道院,以在俗修道士的身分作了一次周游半个法国的旅行。途中,他考察了各地的法庭和大学教育,封建法律制度黑暗的内幕和经院教育对人性的摧残使他痛心疾首。这次长途旅行使拉伯雷对法国社会有了更深的认识,对于他日后《巨人传》的写作来说,不但是一次思想的酝酿,而且是一次创作素材的准备。

也许是因为医学和人文主义同样是以“以人为本”的思想为基础的缘故吧,拉伯雷在三十多岁上爱上了医学。他跑到蒙帕利埃大学医学院学习。有趣的是,仅仅两个月他就领到了毕业文凭,有人据此推断他早就对医学有兴趣并且掌握了相当丰富的医学知识。他的医学修养不但使他越发感到宗教迷信的荒唐可笑,而且为他的创作准备了丰富的知识源泉,为他的想象力和无穷尽的诙谐提供了自由驰骋的广阔天地。他表面上在扯着漫无边际的笑话,实则信守着生理、解剖、药物等方面的理论,那些以巫术、迷信和偏见为基础的伪医学无不捎带受到严厉的鞭笞。

以后,他到里昂行医,在那里定居了好几年,《巨人传》头两卷就是在那时创作的。医生这个职业,使他能够广泛地接触社会的各个阶层。凭着敏锐的洞察力和深刻的幽默感,这位高明的医生把法兰西社会的每一个痈疽和溃疡都看在眼里,终于不再满足于做一名医治人体疾病的医生,而想同时做一名医治社会疾病的医生了。一五三二年八月,里昂市的书店里突然出现一本奇特的小说,名曰:《庞大固埃传奇》,作者署名那西埃。小说立刻被抢购一空。原来这那西埃不是别人,正是立志于改革的拉伯雷。他在这部小说中以老大不敬的态度几乎亵渎了社会上一切似乎威严神圣的东西,其思想之解放,揭露之大胆,语言之泼辣,挖苦之刻薄实属前所未有。为了躲避教会淫威的锋芒,拉伯雷把自己名字的字母拆散后重新组合,造出这么一个古怪的字作笔名。相隔一年,他继续用这个假名出版了小说的第二卷《高康大》。这两部小说像地震一样震撼了整个社会。它一方面受到城市资产阶级和社会底层人民的欢迎,据拉伯雷自己说,两个月的销售数量超过了《圣经》九年的销售数量;另一方面受到教会和贵族社会的极端仇视,不久,巴黎法院就宣布这两部小说为禁书。一五三五年,法王弗朗索瓦一世改变了在新旧两教之间的平衡政策,完全倒向天主教,公开镇压新教。一切反对天主教会的进步思想当然也都不能幸免,政治形势顿时险恶起来。拉伯雷处世机敏,加上教会中朋友的庇护,终于逃脱了恶势力的屠刀。虽然如此,在他的后半生,封建王朝和教会一直没有放松对他的迫害。

拉伯雷并不屈服,他与黑暗势力进行了顽强而巧妙的斗争。一五三五年他暂时离开里昂,跟随教会中的朋友先后三次游历罗马。他在朋友的帮助下得到教皇的特许,以在俗教士的身分继续行医,并再一次到蒙帕利埃大学学医,获得硕士和博士头衔。他的生活暂时得到保障。懦夫和庸人可以在平静小康的生活中苟且偷安,但是伟大思想家的思想活力和斗争热情却犹如奔突于深处的地火,是一定要爆发出来的。拉伯雷在与各种恶势力机智周旋的同时,又拿起他的笔,开始《巨人传》第三卷的写作。他经过多方努力,争取到国王的特许发行证,为了保险,又在卷首冠以献给王后的诗,由于有了这个合法的伪装,他第一次署上了真名实姓。小说虽然有了一副温良恭顺的外表,但是字里行间仍凶猛地喷射出批判的火焰,于是神学家们首先哗然,鼓噪而起,最后巴黎议会裁决,小说又被列为禁书。出版商、拉伯雷的好友埃季艾姆被烧死,陈尸示众,拉伯雷不得不逃到当时在日耳曼帝国统治下的麦茨。直到几年以后法王亨利二世得子,有人叫拉伯雷写了一首贺诗,因此“皇恩浩荡”,他才获准回到祖国。

晚年的拉伯雷为生计所迫,不得不在长期过着不受约束、自由放任的世俗生活之后又回到宗教世界中来,担任两个小教堂的本堂神父。但是他虽然羁绊在宗教的繁文缛节之中,一颗心仍旧憧憬着未来社会的理想,人文主义的热情并没有因衰老而减退。他在离开圣职后不久于一五五三年四月九日与世长辞。

拉伯雷同所有文艺复兴的巨人一样,是学识渊博的学者,特别在医学上颇有建树。他是当时的名医,医道高超;他翻译过多篇古希腊的医学论文,也编写过医学著作。不过,他的名字之所以能够流传到今天,却主要是靠着他的长篇小说《巨人传》。作为医生的拉伯雷早已被人忘却,作为人文主义作家的拉伯雷却永为后世所纪念。

《巨人传》全书凡五卷,首先发表的《庞大固埃》是全书的第二卷,后来发表的《高康大》则是第一卷。作者先写了儿子的传奇,又回过头来补讲父亲的故事,而在成书的时候才恢复了时间顺序,故有这样的颠倒。作者生前小说只出版四卷,死后九年即一五六二年,有人整理出版他的遗著凡十六章,作为小说的第五卷,题名为《钟鸣岛》。又过了两年,五卷本的《高康大和庞大固埃》才头一次出版。

《巨人传》的故事虽然奇特,但是却有着深厚的现实基础,所以透过离奇的情节读者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时代脉搏的跳动。大家都知道,十六世纪欧洲发生了一次规模巨大、影响深远的资产阶级思想革命运动——文艺复兴。资产阶级在揭露批判封建社会及其支柱天主教会的腐朽黑暗的同时,针对教会的神权理论提出了为资产阶级利益服务的新的思想体系,即人文主义。人文主义的基本思想是“人乃万物之本”。从这一点出发,人文主义主张尊重自然和人权,主张个性的自由发展,反对天主教会用神权扼杀人性;主张享乐主义,反对禁欲主义;主张科学,反对迷信。拉伯雷诞生的时候,正是法国的文艺复兴开始酝酿的年代,到他进入《巨人传》创作的三十年代,文艺复兴在法国已成燎原之势。此时的拉伯雷已是一个成熟的人文主义者,他勇敢地投身到反封建反教会的斗争中,对黑暗的社会现实采取了不妥协的批判态度。他把自己的全部思想、学说都倾注于笔端,用文艺的形式热情地宣传人文主义,使他的小说具有不可否认的现实主义精神和进步意义。

《巨人传》对法国封建社会的黑暗现实进行了多方面的揭露和猛烈的抨击。作者的批判矛头首先是对着天主教会的。他笔下教会中的人物,不是在侵略者行凶作恶时噤若寒蝉、只会念经祈祷的胆小鬼,便是为非作歹、欺压人民的“可怕的猛禽”,把包括教皇在内的整个天主教会着实地嘲弄了一番。小说揭露了贵族和上层僧侣过着奢侈无度的生活,而广大农民却被像“榨葡萄汁”似的榨干了最后一滴血汗的不合理现象。由于拉伯雷了解许多封建法庭的内幕,所以他更是以极大的义愤控诉了封建法律制度的腐败。他把装模作样貌似公允的法官比作“穿皮袍的猫”,讽刺他们又贪婪又愚蠢,对审理案子一窍不通,只会勒索贿赂。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小说的批判矛头直接指向了“神圣”的封建法律本身。封建法律被形象地比作“蜘蛛网”,专门欺凌弱小,而那些“牛虻”,即封建贵族和上层僧侣们无论如何作恶多端也总是逍遥法外的。作者借书中一个人物之口愤怒地指出在这样的法律制度下,一切都被颠倒了,“把弊病叫作道德,把邪恶叫作善良,把叛逆名为忠贞,把偷窃称为慷慨;劫夺是它们的座右铭”。

《巨人传》的作者在揭露社会黑暗的同时,从资产阶级立场出发,满腔热情地歌颂了人文主义理想,人文主义的基本问题在小说中大都通过各种艺术形象得到阐发,在这个意义上讲,这部小说可以说是人文主义艺术化的百科全书。

小说从“人性”、“人权”的基本观点出发,尽情地赞颂了人的体魄、人的力量和人的智慧,全面肯定了人存在的价值。人代替了神的位置,作为一种充满着自豪和幸福感的活力出现在小说之中。巨人形象就是这种活力的体现。他们体格健美,性情豪爽,头脑聪明,知识丰富。他们自己掌握着自己的命运,既不必祈求神明的庇佑,也不必担心上天的惩罚。应该承认,小说对人和人性的赞美在一定程度上带有普遍的品格,超出了狭隘的资产阶级阶级性的范围而反映了人类的共同愿望。当然,小说所赞美的“人”就其社会本质而言仍然不过是人格化的资产阶级而已。从十五世纪下半叶起,资本主义经济得到了迅猛的发展。随着经济力量的增长,资产阶级的自我意识不断加强,它踌躇满志,在各个社会领域内都活跃起来。它对未来充满幻想,对自己的力量表现出越来越大的自信。它认为自己将是永恒的存在,整个世界将按照它的意志改变面貌。这种以我为中心的阶级意识和蓬勃乐观的阶级情绪,构成了《巨人传》主要人物形象(如巨人父子、约翰修士)的共同性格特征。这里特别要提到巴奴日这个人物,因为在他身上不但有这种共同的性格特征,而且表现出独特的个性,而这种个性更为鲜明地说明了小说人物的阶级色彩。这个人物有两大特点,一是冒险和进取精神,一是足智多谋而至于狡诈。作者花了大量笔墨描绘这个人物,虽然偶尔也微加揶揄,然而基调是赞美,是歌颂,把他称作“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可见拉伯雷这样的人文主义者心目中理想人物的品质是同资产阶级固有的阶级性质一致的,其核心是“利”,是“金钱”。巴奴日的一句话刻画出整个资产阶级的心理:“没有钱就是最大的痛苦。”

个性解放是《巨人传》提出的一个重要思想。拉伯雷痛恨封建社会森严的等级制度,痛恨封建制度对人民的严酷统治,痛恨天主教会对意志自由的扼杀,所以他的个性解放思想在很大程度上是作为一种社会理想提出来的。这个思想顺应资产阶级政治和经济的要求,毋庸置疑具有进步意义。个性解放后来不但成为整个资产阶级思想体系的一块基石,而且成为近代以至当代资产阶级文学的主题之一。英国的人文主义者托马斯·莫尔写了《乌托邦》一书,设计了他的理想社会,《巨人传》用艺术形式展示给读者的也是一个乌托邦社会,这个社会的法则和基础就是个性解放。小说中的特来美修道院就是作者设计的这个乌托邦社会的缩影。在这个修道院里,人与人的关系是平等的,彼此和睦相处,任何人都不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既没有束缚个性发展的宗教礼节,也没有限制个人自由的清规戒律,每个人都有充分发展自我的权利。这种完全的个性解放,作者用一句话加以概括,就是修道院的院规:“随心所欲,各行其是。”作者力图用个性的完全解放作为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统一协调的基础,这当然不过是他天真的幻想而已。

当资产阶级向神权作斗争的时候,教育问题总是作为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提出来。教育在西欧漫长的封建社会里一直是教会手中的工具,从内容到方法都是经院式的,毫无生气。《巨人传》抓住经院哲学和经院教育繁琐无聊、空洞无物的特点,以夸张的笔触、尖刻的嘲讽,剥去其令人生畏的法衣道袍,还其违反科学、违反人性的本来面目。小说中出现的经院哲学家和神学家无一不是头脑褊狭、腹中空空、言不及义、目光短浅的可笑形象。小说刚开始作者就设计了这样一个情节:高朗古杰请了一个神学家给高康大当教师,结果把一个聪慧伶俐的高康大训练成没头没脑的蠢瓜。作者用这个情节说明,经院教育只能把人引向愚蠢,而把人固有的优秀品质化为乌有。拉伯雷的教育观是与他个性解放思想紧密联系的。论其根源,无疑在于资产阶级自由竞争和自由发展的要求;就其本身的意义而论,则显然是对于经院教育否定个性的否定。后来莫里哀的喜剧在嘲笑经院哲学家时,在艺术手法上与《巨人传》一脉相承,而拉伯雷以个性自由发展为核心的教育思想则被卢梭继承下来,在《爱弥儿》这部教育小说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

《巨人传》里还有一个突出的内容,就是对知识的渴望和追求。在中世纪几百年的教会统治下,神的“启示”代替了人类历史创造的全部知识。古代希腊和罗马文化的发现,犹如在河堤上挖开了缺口,对知识和科学的追求汹涌奔泻,不可遏止。知识和神权如水火互不相容,资产阶级为了同神权斗争,迫切需要知识这个武器。《巨人传》的开头,高康大离开母体后不是发出呱呱的哭声,而是用震耳欲聋的叫声喊出:“喝呀,喝呀,喝呀!”显而易见,这个情节是有其象征意义的,这正是新兴资产阶级渴望知识的迫切心情的写照。小说结尾,庞大固埃和巴奴日、约翰一同找到了神瓶,神瓶的启示是:“喝。”法国著名进步作家法朗士对这个情节的理解是:“请你们到知识的源泉那里……研究人类和宇宙,理解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规律……请你们畅饮真理,畅饮知识,畅饮爱情。”

小说,特别是长篇小说,作为独树一帜的文学体裁在文学史上确立其地位,在法国是以《巨人传》为起点的。当然,在后世人的心目中,《巨人传》仍未脱尽口头文学的稚气:纵观全书,结构松散,有时失之拖泥带水,有时又大跨度地跳跃,缺乏整体的美感;人物塑造仍流于一般化,离典型化尚远。不过,瑕不掩瑜,小说的这些缺陷并不能掩盖它的艺术光彩。

首先,我们不能不佩服作者丰富的想象力。这种变幻无穷、似乎永不衰竭的想象力当然是和民间传说的启发分不开的;作者渊博的学识也无疑给想象插上了翅膀。但是,其主要源泉还是作者宽广深厚的生活基础。小说以巨大的篇幅,用神怪传奇的形式叙述了三代巨人的经历,各具特色,互不雷同;现实社会不同阶级、不同职业的人,从国王到农民,从教皇到教士,分别出现在层出不穷的新颖奇特的故事当中;万千社会现象,各种不同的场面都得到淋漓尽致的表现。虽然无所不包,读来却无单调枯燥之感,而且小说自始至终对读者有一定的吸引力。如果没有深广的社会阅历,没有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体验,那是很难做到这一点的。

小说在艺术上的成功,除得之于作者丰富的想象力之外,语言的功力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拉伯雷精通古希腊文和拉丁文,然而他并没有用古人的语言作为写作材料,而是用人民大众的语言,主要是城市商人、手工业者和自由职业者的语言作为小说语言的基调。他大量采用俗语、习语、俚语,使作品的语言生动活泼、平易流畅,而且富于变化。他有时甚至信笔所至,创造新词,别开生面,令人捧腹。特别是人物对话,往往有声有色,富于戏剧性,具有较强的感染力。他的语言深深地根植在现实生活的土壤中,因此能够一扫教会文学和贵族骑士文学矫揉造作的文风,犹如大江流水,具有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语言气势对作品的思想气势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情节松散的缺陷。

拉伯雷是杰出的讽刺大师。法兰西民族的幽默感同对现实的洞察力结合起来,使他的笔具有非凡的讽刺力量。他的讽刺,冷嘲有之,热骂亦有之;前者像白描的幽默画,使人忍俊不禁,后者如重彩的漫画,使人捧腹大笑。拉伯雷具有彻底精神,对社会黑暗务欲彻底揭露之,因此常用夸张的笔法化“庄严”为滑稽,抹去一切“神灵”头顶的灵光圈,暴露其丑陋的真面目,让读者发出痛快的笑声。所以说,拉伯雷的讽刺之所以有力量,是因为它的革命性和战斗精神。

《巨人传》无论在思想内容方面还是在艺术手法方面,都显而易见是中世纪法国市民文学的继续和发展。市民文学是口头文学,《巨人传》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保留了口头文学的格调,因而它的通俗性和民间性使它得到广泛的欢迎。有关高康大的传奇早在拉伯雷写作《巨人传》之前就广泛流传于民间故事之中了。拉伯雷的成就,在于他巧妙地采纳民间传说的题材,然后把自己渊博的知识以及在生活中积累起来的丰富的现实素材糅杂进去,寓严肃于诙谐,寄深刻于庸凡,以聪睿的才智、惊人的决心和勇气完成了法国第一部成功的通俗小说。

拉伯雷之所以采用通俗小说的形式,除了因为他知道这种体裁深受城市市民的喜爱之外,还因为用开玩笑、说故事的方式曲折迂回地宣传人文主义思想(在当时也就是宣传革命思想),比较易于逃避教会的迫害。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拉伯雷的斗争艺术。

《巨人传》在法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这是历代评论家所公认的。虽然他们对小说的社会意义如何理解有不同的看法,但是他们都一致承认作品的伟大艺术力量,承认拉伯雷对于法国文学发展作出的不可磨灭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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