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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流人才

分流人才

随着二层小楼情况的稳定,方程开始抽时间考虑他棉花种植的下一个步骤。同时,吴松的花卉种植拓展计划的实施在文登和方程的努力下,终于在条件最充裕的四监区得到了回应,吴松可以带着他的技术和课程到四监区作客讲座,这是吴松万万没想到的,从一开始的只允许开设课程到现在的可以实际种植,发生了质的变化。作为酬谢,吴松终于是向方程交代了自己的背景。

吴松告诉方程,局长监舍那几个老干部都和他妹夫是世交,他妹夫五十出头了,娶了她妹妹这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别人都说她妹妹被包养了,其实他妹夫早些年就丧偶了,遇见他妹妹是因为他妹夫以前是大学教授,又是他妹妹的研究生导师,后来他妹夫到市里当了教育局长,就把他妹妹娶了。作为市教育局长,当然手底下一大推学术能人了,找两个研究棉花领域的大学教授根本不是问题。所以吴松这次为了方程的事业,主动向他妹夫请求帮助,他知道就凭方程那两下子要想培育出高杆高产抗倒伏的棉花品种是很不现实的,加上现在盐碱地居多,培育抗盐碱棉花的实用价值会更大,所以他妹夫给方程找来一位在棉花领域研究做得相当出色的张教授,张教授是处级干部,为人谦逊,见到许剑这个科长的时候并没有摆出领导架势,既然是受局长支托,他当然要把事情办好。所以这次来到监狱,张教授是带着他三个表现相当出色的第九代棉花家系过来的,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这三个品系交给方程,想让他帮忙做一下抗盐碱的鉴定,同时他也想看看方程经过两年工作配置的那些杂交组合有没有出品种的潜力,既算是帮助方程完成梦想,也算是和监狱的一次小小合作。

本来吴松可以利用他妹夫的关系把花卉事业扩展开的,但他发誓不会为自己的事去麻烦这个繁忙的局长,忙到经常让他妹妹一个人独守空房。要不是看见方程那股热情,吴松说死也不会开这次口的。但这些方程都不知道,他知道到的就是吴松的慷慨和无私。

许剑把张教授带去见了方程,令张教授吃惊的是,方程在跟他谈论棉花相关话题的时候,无论是从常规育种还是分子育种,言语上都表现出惊人的专业性和学术性。为了保证张教授的三个材料能取到良好的试验效果,张教授在播种的时候又特意来了一趟,亲自带领方程把材料种进了刚开垦的盐碱地里,张教授说,经过清水洗过的盐碱地基本符合目前生产用田里土壤的盐碱浓度,张教授又取了土壤回去做了离子分析,确定无误后才将材料种下去。同时方程收货的第二代部分棉花种子也让张教授带回到自己试验地进行了多环境种植,为了让方程更好进入研究领域,张教授每次过来都带来一大堆相关文献,并让方程把看不懂的做上记号,下次来的时候再给他解答。

西部大开发十一五规划的脚步终于在漫长的跋涉中来到了塔克木,青藏铁路提前一年顺利投入运营,三峡三期、四川紫坪铺、广西百色水利枢纽、连霍高速公路、重庆一怀化铁路、新疆那拉提机场等一批重点工程建成投产,这些都是过去几年中规划取得的基础成效,大批的建设目标正在改革的道路上闪闪发光。

全额保障是监狱体制改革的前提,国家针对西部偏远地区监区分散带来的管理上的不便和因警力不足给犯人改造带来的诸多影响提出了强力合并监区的计划,今年以来,监狱管理局为切实解决监狱警力不足问题,超前谋划,在充分调研和先行试点的基础上,提出了在监狱实行大监区管理模式,减少中间环节,压缩非执法岗位上的民警人数,充实一线,为基层解放警力,提高战斗力。为稳妥推进工作,监狱管理局边试点、边论证,逐步拓展,建立完善大监区管理配套运行机制,切实保障了大监区的规范运行。

而塔克木正是这次革命的一个试点,这也是二监区在面临无家可归之时,正好赶上的好政策,传言中的二监区跟四监区合并就这样拉开了行动的帷幕。新中国建立初期,在监狱选址问题上,基本遵从几大要点,第一是要远离繁华,地处偏僻,第二要交通封闭,环境艰苦,这样的基准点营造出的两大功能就是不扰民和避免逃亡。但随着现代化进程的加剧,这样原始的布局观已经适应不了当前犯人改造的需要,所以撤并、搬迁就变得势在必行。

而塔克木正是老一批监狱的代表,现在政策落到头上,也属于再正常不过了。

这次监狱合并主要将塔克木五个监区合并为两个大的监区,一监区女犯转监到省女子监狱和其他地方女子监狱,第三第五监区合为一个监区,第二第四监区合为一个,新建两个监区位于现二监区以北30公里处,此次改建面积为25000平方米,项目总投资6420万元,全额审请国家资金。其中一栋两层民警宿舍楼,两层武警营房楼,四层监舍楼,两栋服刑人员劳动改造技能房,禁闭室,食堂,巡道砖砌监墙,岗楼,锅炉房,柴油发电机房,水泵房及一引起辅助设施。项目由市煤炭设计院承担,建设工期为2013-2014年。

进入六月份,挖机和装载机就开到既定的施工地点,奠基仪式由塔克木监狱副政委沈庄主持,监狱长裘才千介绍了项目情况,省监狱管理局巡视员,以及各监区教导员,武警部队官兵,项目单位代表及其他相关人员出席了奠基仪式。鞭炮声响,挖机的发动机就开始隆隆发作了。方程卷起袖子擦掉脸上淌下的汗水,隔着遥远的施工现场,他仿佛听到了挖机触碰泥土的挤压声,看着地里长起来的棉花苗,绿油油一片,除了极个别需要补苗之外,整体出苗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方程似乎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棉花盛开在大地上,柔软,轻松,透着花香,无边无际,荡漾在清风里,抽动着生命的旋律。

这是个不安和躁动的季节,随着二监区进入一监区领地,随着新监区开始施工,随着国家全额拨款的下达。塔克木监狱根据自身情况进行了监区之间的人员转移,随话说,只有时常更新血液,新陈代谢才会保持畅通,监区之间的人员交流基本每过一年或两年就会有一次,当年周桂就是四监区转到二监区来的,现在周桂虽然因为监区集体转移的原因暂时从小黑屋中走了出来,但他躺在床上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方程几次找许剑,要求让周桂上好的医院救治,许剑说现在连监区都快黄摊子了,哪还有钱给他治,保外就医是自己掏钱治病,他有钱吗,他的情况多严重你不是不知道,像他这样的就能活一天就算一天,别的就别奢求了。老温看见了周桂和马广的结局,看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王侯,看到了突然消失的曹根,他对二监区已经失去信心了,大家来到一监区,再也没有人把心思放在赌博上面了,没有人赌博对老温来说就等于失去了存在感,他无法容忍自己以这种状态苟活着,所以他要想办法离开二监区。老温没有别的办法,纪检书记曾少新已经为了老温的事情跟沈庄发生过很多次口角了。这一次同样如此,但与之不同的是,这一次沈庄抓住了改革的浪潮,大力摧毁纪检书记的政权大本营。

“曾少新,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啊,纪检书记别光检查别人,也要梳理梳理自己的职业道德。”沈庄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知道曾少新为了老温的事开始活动。

“沈庄,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知道相关法规里怎么写的啊,凡是跟监狱民警有亲属关系的犯人不得关押在其民警所处监狱,你做到回避了吗?”沈庄拿法规说事,腰板十分坚硬。

“又不是我让他来的,不关我事。”

“不关你事?我告诉你,你这是知法犯法,明知故犯是要罪加一等的,你明明知道他是你家亲戚,为什么不申请帮他转监,为什么不向组织交代情况?你说,你收了他多少好处?”

“你……你简直……不跟你理论……”曾少新被沈庄的一连串炮弹打得毫无还击之力,只能无言以对。过了一会才说,沈庄,不要不给面子,你我都是干部,不要为了一个犯人把关系搞僵了,你说就为了他这个事,你跟我顶多少次嘴了,咱们不要这样,让下面人见了笑话。

“你也知道被人笑话?我告诉你,曾少新,你能干就干,不能干我帮你申请下台,少给我讲什么情面话,这里没有情面可讲。”

曾少新以为吵完就吵完了,像每次一样,过后的暴风雨从来没刮起来过。所以配合着这次监狱内部的犯人转移计划,他还是把老温的名单报上去了,直到审批下来,消息才传到沈庄耳朵。沈庄端起水杯重重砸在地上,把办公室其它人吓得一声不敢出。

“曾少新,你个混球。”

沈庄找到混球,说:曾少新,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以后纪检工作你不要干了,像你这种干部,简直就是组织内的寄生虫。

“不干了?你说不让我干我就不干啊?我当纪检书记的一天,工作还得我来干,你少吓唬我。”

“吓唬你,我要不顾及同事情面,现在就可以把你给检举了,我不跟你开玩笑,这次监狱新建,拨款数量巨大,这笔钱用不好是要出大事的,你有能力监督好吗?嗯?”

“怎么没有,不就是重点抓贪污腐败吗?”

“有个屁,我跟监狱长说了,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交给我就行,等什么时候把你那些勾当交代清楚了再跟我谈工作的事,现在你就坐办公室喝茶,外面风声紧,别瞎出来乱跑。”

曾少新也摔了他的水杯,沈庄的权力欲望这次在抓住曾少新把柄的前提下,得到了彻底爆发,将曾少新手中的大权强势接管了。

事情既然出了就没有回头路,曾少新也认了,他要是来硬的,真有可能把沈庄逼急了,周全思索再三之后,他还是听了沈庄的话,专心在办公室喝茶看报。

跟老温一起获得转移的犯人还有刘武忠、潘兴、蒲一刚,还有各位局长大人等人,大家要么有背景有钱,要么得罪了法规得罪了民警,刘武忠因为出手打周桂的事,在二监区影响最不好,用官方的话说,这样的人只有给他换个环境才能让他重新找到改造的希望。刘武忠的希望没了,这是万人皆知的事情,他和汪会仁一样,成了绿帽子先生,伙房的工作最近被他搞得一塌糊涂,成员们按期上货的事情也被刘武忠忘得一干二净,直到全耀找他要的时候他才拍脑袋说:哎呀,忘了!

全耀也意识到刘武忠的变化,他已经不是那个性格粗野的汉子了,他现在就像浸泡在婚姻坟墓里的一具腐尸,焦头烂额之后学会了心软。但拿全耀的话来说,这就是懦弱,既然占着伙房组长的五星级岗位不发挥作用,那么全耀就要找能发挥它作用的人来替代刘武忠。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在哪儿都实用,监狱就更是如此。为了不让他留下来碍手碍脚,全耀只好把他转到四监区,刘武忠这种级别的犯人,他说一句话还是能办成的,像方程那种承载着监区建设重大使命的犯人就不是全耀可以随便转移的了。

潘兴和蒲一刚之所以也被转到四监区,是因为人才犯的扎堆现象严重,区强已经是画画的一把手了,潘兴应该带着从区强那里学到的才能造福其他监区,而蒲一刚这样的文人,在二监区地皮上更是一抓一大把,扎堆现象一严重就会出现攀比滋事的情况,监狱正是在借鉴以往发生的事故和经验教训才做此决策。

犯人可不会站在监狱角度想问题,特别是区强,曹根是死是活他还不知道,潘兴如果再离开他,那身边的富二代就全都走了,他们一走,区强出狱前大捞一笔的打算就泡汤了。泡汤就泡汤,这就是区强的无奈,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潘兴收拾自己物品,一手带出来的好徒儿要离开师傅了,没有什么值得相送的,潘兴就把他的一副李清照作品赠给了区强。当他打开画纸给区强展示的时候,正好斗争也在旁边,他一眼就看出画上的女子是他的偶像,但又打眼一看,他的偶像居然裸露着上半身,下半身也只是裹着一段似有似无的青纱。斗争一下就生气了。

“谁画的?”

潘兴早就知道斗争跟李清照的关系,不屑的说:我画的,怎么了?

“你他妈瞎画什么,你怎么不给她穿件衣服?”

“穿衣服?哼,手是我的,我想让她穿她就穿,不想让她穿她就得光着。”

“去你妈的。”斗争很少这样发火,一拳就打到潘兴脸上,他觉得侮辱了李清照就等于侮辱了他自己,这种亵渎身体的行为是罪大恶极的。

潘兴虽然跟在区强身边,但除了画画,什么都没学会,打架就更是如此了。他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站起来,抹着鼻子说:打什么打,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我告管教去,让你蹲禁闭。

“点灯?你那是点灯吗?你把李清照都快毁了,你那是无情的燃烧,你赶紧滚蛋吧,你要再敢画李清照这种图片,我撵到四监区干死你。”斗争知道,潘兴除了告密,除了有几个臭钱,什么本事都没有。

过了十分钟,汪会仁来带他们走,潘兴指着斗争的鼻子跟汪会仁说:汪管教,这臭小子打我脸,你要替我主持公道。

汪会仁不管不顾的说:“走走走,以后就见不着了,临走还干仗,见不着面有你们哭鼻子的时候。”这要是平时,汪会仁可能真会帮潘兴教训一下斗争,但潘兴去四监区的话,对汪会仁来说就没有什么价值了,汪会仁也得不到他任何好处,没有好处凭什么替他出头。

蒲二强抱着他的吉他靠在墙上看着他哥拎着双肩包离开了,临行前,蒲一刚交代蒲二强好好跟方程学习,别再偷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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