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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修队

装修队

就像随季节盛开又凋谢的花朵,就像飞走又归来的燕子,你解释不了正在发生和已经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这些降临物就像一只只会说话的精灵,你年轻的时候,它们来跟你谈理想,谈性冲动,等你老了那天,又跟你谈人生无几何,谈生死无常在。总之他们就是些不经意光顾家门的远客,不管你喜欢不喜欢,舒服不舒服,来了就是缘分,走了也是缘分。就像李瑾,天生有着救死扶伤的天使心灵,遇见需要帮助的人总是会忍不住冲上去。周全在大沟里陪着方程他们熬了一个冬天,陪母亲的时间很少很少,有时候从工地回来晚了就直接住在监区,李瑾放假的那个月,几乎天天陪着周全母亲,因为上次周全醉酒回家,周全母亲对李瑾存有了好印象,因此那个月李瑾和老人相处的十分融洽,老人高兴了就让李瑾当她儿媳妇,李瑾说自己哪有这个福分。但不管谈了什么,周全都全然不知,李瑾每次在周全下班之前就离开了他家,安欣和她就像商量好似的,不约而同的各自去了男方家里。

但李瑾是满不过周全的,周全母亲已经把事情跟周全谈开了,在方程见安欣之前,周全已经跟方程说了他和李瑾之间的事。周全说他之前因为安欣的事没站好岗位,没尽到一个管教的责任,让方程别跟他一般见识,方程说错的人是他,他要是不来二监区,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周全又说他现在已经放下安欣了,他觉得像他这种家庭,能有李瑾这样的女孩看上他,已经是祖上焚高香了,加上母亲年岁已去,最大的愿望就是看见他把媳妇娶回家来,周全说他不能再耽误自己耽误青春了,他说是李瑾的孝心感动了他,李瑾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孝心,这是周全最看重的,虽然安欣也有孝心,但他等不到安欣的孝心在他母亲身上发挥作用的那天,他想让母亲在他这一代人身上感受一次家庭圆满的感觉,这是在父亲离开他们之后,周全唯一能办到并且让母亲满意的事情。所以李瑾进入了他的世界,周全不再像个层层包裹的洋葱,让人摸不到心,一个人漂泊这么多年,是时候停下来听听耳边吹过的风了。

安欣还纳闷呢,怎么这几天周全不过来烦她了,原来精力都放到李瑾那去了,听完方程的话,安欣为周全感到开心,同时也在心里祝福李瑾,只是李瑾作为她的好姐妹,居然瞒着她搞男女关系,安欣觉得应该挑挑李瑾的理,不然说不过去。

随着周全和李瑾关系的稳定,时间也来到了零九年二月,顾仁倒下之后就再也没起来,大病小病都一起光顾门下,呼吸道感染还没好,又检查出糖尿病,许剑靠在椅子上靠了一个冬天,他不断在想顾仁这副身体,他想的不是别的,他想的是万一顾仁真的倒下了,那监区大组长的位置谁来干,其实谁干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这面沉重的大旗扛起来。许剑是很感激顾仁的,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耕耘在一线的艰苦劳动中,为了给犯人做榜样,现在把身体搭进去了,如果从此站不起来,那他真要成一块化石榜样了。

方程他们是很想去医院探望一下顾仁的,没有他的日子,方程尝到了领头羊承受的心里和身体上的双重压力,方程已经用尽头脑,但还是不能把所有犯人都统一起来,效果跟顾仁在的时候比,差了不知多少。许剑没有权利让犯人离开监区,但还是让全耀到医院拍了一段简短的视频拿回来供大家看,就算是现场探望了。

周桂是死是活没有人知道,方程跟周全打听了好几次都没有结果,周全说:周桂那小子犯了大错,教导员说了,谁也不能去看他。

“万一死了呢?连饭都不给吃?”方程很担心周桂安危。

“给吃,怎么不给,不过我听说他一口都吃不进去,好像伤口还在发炎。”

“让李医生去看看他啊?”

“哼,就是因为李医生,周桂才被关进去的。”

然后周全把自己给周桂送饭,从周桂那里听来的事件经过讲给了方程听。方程一听受害人还有安欣,一下子心就凉了,周桂身上那团微乎其微的火苗终于在方程心里燃烧结束了,方程觉得周桂是一个彻底的失败品,不管大家前期投入了多少时间和精力,现在周桂都以丑恶的姿态作出了不该有的回应,这是让人最失望的一种做法,既然周桂选择了这样一条路,就要承受失去一切的结局,其实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方程坐在空荡荡的操场上,凉风依旧不让他安歇,他回想了周桂这几年的牢狱生活,总结起来就两个字,悲苦。悲苦让周桂看起来完全是个弱者形象,包括他最后展示给大家的医务室事件更能把弱者姿态体现得淋漓尽致。

周桂这个人终于在方程心中画下了句号。

接下来方程要干一件他早就想干的事情,恰好赶上了周桂事件,这件事成功的可能就更大了。在向许剑提议之前,方程先给沈庄写了封信,信件当然不能经过许剑和全耀手中,他拜托李瑾以私人形式转交给沈庄,然后才和周全谈装修医务室的事情。方程想把医务室分割成会诊室和治疗室两个房间,这样,犯人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的时候,医务人员就能独立在会诊室里,把门一锁,既能确保医生的隐私,又能保证安全。这个大胆的提法让周全很吃惊,吃惊过后,周全开始了一番大加赞赏。同样,沈庄看到了一封事关他小姨子安全建设的提议书,马上给许剑拨了电话,要许剑赶紧组织人把事情办起来。许剑就是在这种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开始组织改建工队的,加上在周全的支持下,上下夹击,方程很容易就得到了这次装修工作的承包权,重要的是,监狱财务科也在监狱长的同意下拿出了部分资金支持这次医务室的改建工程,其余不足的资金,监狱长让监区自己想办法解决。

方程领着军师,斗争,邓纪华,蒲家兄弟,还有张嘉跟他的几个老乡一起干起了这个活。其实钱到位的话,这个活很简单,无非就是中间砌面墙,再设计道门。由于这次承包,方程他们完全出于自愿,不要任何报酬,所以小人们一点都不羡慕他们,不羡慕自然就不会来搅合他们,因此几个人把这次劳动当成是一种无比清静的享受。累了就瘫坐在地上,饿了刘武忠就会过来送饭,渴了,李瑾和安欣会给大家打来百分百的开水,让他们暂时告别五十度开水的日子,周全也经常过来鼓励大家,让他们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再提高进度。这就是方程想要的生活,难得的轻松,难得的自由,难得的一群朋友聚在一起同心协力,难得的一起进步,向着阳光。

施工的第三天,方程就在大家原地休息的时候发现了从军师衣服里漏出来的移动电话,他看大家都闭着眼睛睡着了,赶紧蹲下身子把电话掏了出来,翻看里面的通话记录,并记下了里面唯一一个手机号,短信一条都没有,他还想看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军师突然醒了,用夸张的眼神凝视着方程,有点愤怒,也有点紧张。

方程已经把他的手机缴获到自己手中,军师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尽管他很紧张,但不敢动静太大,他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方程手里的东西。军师的表情涂上了一层不友好的颜料,方程皱着眉头懊恼的看着军师。军师点了根烟,朝厕所走去,方程心领神会的跟了过去,军师一到卫生间见立马调转头来。

“东西拿来。”军师很严肃,他很少跟方程这样,也难怪,这个电话跟他的复仇大业紧密关联,跟他对儿子的爱密不可分。

方程不是随便拿人东西的小毛贼,就连何尚那样的老毛贼都在施放的调教下金盆洗手了,更何况方程。他赶紧表露自己意图,好让军师卸下心里包袱。

“东西我不要你的,卢大哥,你怎么糊涂了,在这里用电话有多危险不知道啊,万一被他们发现,你……”

军师无所谓的说:我是无期犯,不怕加刑,也没想过减刑,电话我自有用处,你别插手进来,赶紧还我,还有,你最好别跟人提起这件事,别再碰我的东西,方程,我敬你才不跟你计较,不管你看到什么,赶紧忘掉,不要惹火烧身。

军师就像被人发现软肋一样,变得一点都不友善,说起话来也显得很生疏。方程知道若不是确有苦衷,军师不能这样跟他说话,所以他还是很理解的,把手机递过去,军师一把抢了过去。

“他们发现不了,既然他们能让我带进来,就能让我用下去。等忙完这些事情,我再跟你解释,方程,你做任何事我都支持你,但我的事情希望你站在旁边看就行,别参与进来。”

方程当然相信军师能把事情搞定,但他还是怕万一的到来,身上放个手机,危险级别就上升了好几个档次。他不想军师像区强那样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他更希望军师能像翟小峰那样可以从无期减刑下来,慢慢看到人生的新起点。但方程恐怕不知道,军师的人生早就毁了,从儿子离世,妻子离开他那天起。这或许就是军师要向方程解释的东西。

但不管怎样,方程记住了那个手机号。

过了二月,工期进入了收官阶段,顾仁终于从病床上站了起来,也就是同一天,许剑接到了裘才千电话,裘才千告诉他市教育局长和老婆复婚的消息,让他酌情对待吴松的事情,许剑本来是要赶到监狱参加竣工仪式的,但裘才千的电话让他不得不先把吴松的事情放在首要位置。

吴松其实前不久就在和他妹通话中得知复婚的消息,只是他没有必要跟任何人提起,现在吴松作为一个无业犯,一身轻松,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的花,花就是他的命,一天不跟花见几次面,他连觉都睡不好。站在许剑办公室,许剑先给他泡了杯茶,然后请他坐下来,问他愿不愿意回来当校长,接着找了一大堆区强的不是,其目的就是为了证明新航校长只有吴松适合。吴松很平和的谢绝了,他从许剑的脸上看到了墙头草的气质,他说应该把机会留给年轻人,很多年轻人其实是有才华的,虽然才华在这里并不是关键,但没有才华的时候,就能体现出它的作用了。许剑看吴松心意已决,实在没招,只能骂骂全耀。

“全耀这个乌龟,工作不好好干,把禁闭室当他家的了,想让谁进就让谁进,也不看看别人符不符合进去的条件。吴松,你放心,我会还你一个公正的。”

吴松说自己有错就该受罚,让许剑别为难下属,许剑不听劝,连和吴松干了几杯茶水表决心。吴松只能是当做闲话听听,许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让他再回去当校长是不可能了,还有一年就出狱,他只想把心思放在花上面。

那天,吴松在监区好好的思考了一下他今后的打算,就在他把精力都用在个人私事的时候,工地上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庆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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