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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量

较量

刘武忠还是大步向前的走着,无聊的言论对他构不成威胁,没有证据的空谈根本伤不了他。不过他还是为自己没把周桂弄死感到后悔,现在他担心的是周桂好起来,并且成功的出狱之后把他说过的话兑现了,刘武忠不希望周桂好起来,不希望周桂看见自己的儿子,周桂还有三年就出去了,而刘武忠还要晚一点,他不能让儿子有半点危险,离开妻儿已经是最大的罪过了,如果再因为得罪了周桂而带给家人更多的伤害,那就是天大的造孽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往家里打电话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那一次跟老婆吵得很凶,结果两人基本上是同时挂掉电话的。现在想想,都记不起来吵架的原因了,只觉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要不是电视里北京奥运会到处写着2008的字样,他都想不起自己入狱六年了。

亲情电话在经过汪会仁同意之后,刘武忠才得以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那边是孩子的声音:哈喽!谁呀?

刘武忠一猜就是自己儿子,不禁激动地说:我是你爸呀!好儿子,快叫爸爸。

“爸爸?大人不能撒谎,妈妈没告诉我有两个爸爸啊?我爸正在厨房帮妈妈择菜呢?”

“什么?去你妈那个B!叫你妈接电话!”

紧接着刘武忠听见孩子哇哇哇的哭着跑开了,边跑边喊他妈:妈妈,妈妈,电话里又有一个骂人的爸爸,让你接电话。

女人放下手中的韭菜,牵着孩子的手走到电话旁。

“喂!”

“喂你妈喂,你居然背着我偷男人?你个狗娘养的贱人,你等老子出去的,出去弄死你。”刘武忠最受不了的不是老婆出轨,而是自己的儿子叫别人爸爸,老婆出轨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但他接收不了老婆让儿子重新认爹的事实。

女人顿了一秒钟,恶狠狠的回敬到:你就死在里面吧,永远都别出来。

“想得美,老子在里面当牛做马就为了出去跟你娘两团聚,你是不是跟野男人结婚了?”

刘武忠的话说到这里,那边就挂断了,等他再拨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拔掉了电话线。他正想将电话通摔在墙上,被周全一把按住了:你要干什么?

“别拉我,我要杀了臭婆娘。”

汪会仁见状,跑过来几棍子就把刘武忠制服了,然后朝周全笑呵呵的说:你啊,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使用工具,国家给你发武器不是让你当装饰品,是拿来办实事的。汪会仁教育完周全,摇着头将刘武忠带走了。

消息很快就在监区蔓延开来,不是别人传播的,刘武忠自己跟伙房组的人交代了他有个不要脸老婆的实事,然后伙房组以最快速度传到了周桂耳朵中,周桂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笑容,随后,他闭上眼睛,安静的品味着这份美妙的消息:恶人的恶报终于来了,老天开眼了。带着刘武忠的劲爆消息,周桂美美的度过了一个晚上。

这几天操场上人声鼎沸,各种赛事轮番上演,络绎不绝,有几个跳高把脚崴了,来医务室处理一下又出去了,然后进来几个打篮球把脸打烂的人,也是随便贴一张创可贴就又继续出去边打球边打脸了。只有周桂成为了医务室的常青藤,他的后脑勺被东非大裂谷占据着,从后面看像是一把生锈的锯条嵌在里面,让人看一眼都会打怵。他静静的躺着,他终于让自己从软柿子的行列中全身而退,后脑勺顶着这么大伤疤,以后见到谁他都不用低声下气了,就算见到区强他也敢直溜溜的抬起头来。

周桂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但全耀并不这样看,周桂的迅速复苏让全耀怀疑起刘武忠的办事能力,他不想就这样放过周桂,他觉得周桂左手之所以能写字,完全是他全耀训练出来的,现在把他左手也废了,算是收回自己的东西,但周桂欠他的东西他还要重新拿回来。

全耀走到篮球场,把带着情绪边打球边打人的刘武忠揪了出来。

“老婆跑了?老婆跑了你就乱打人?有本事打仇人去啊,现在是奥运期间,国家提倡安全和谐,你再乱来,小心上面收拾你。”

刘武忠知道全耀口中的上面指的是许剑,他不服气的说:等我出去的,我先把野男人杀了,再把贱女人打个半死。

刘武忠瞪着血红的双眼,汗珠子从鼻尖上滴下来,一把甩开全耀就冲到医务室去,由于运动会的事,医务室这边的民警全都被全耀调过去巡逻了,所以刘武忠很轻松就闯了进来,他见到周桂就冲过去将其按住,一把掏住周桂刚缝好没几天的伤口,扯住线头用力一拉,随着棉线的收紧,周桂刚刚开始消肿,准备愈合的伤口又冒出了血珠子。周桂疼得哭爹喊娘,李瑾从刘武忠身后给他来了一电棍,将他一下就击倒在地。很快,接到安欣电话的周全就赶了过来,将刘武忠直接送到禁闭室去了。

周桂后脑勺的血珠子将李瑾和安欣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占去了。因为止痛药已经用完了,麻醉剂上面一直没货,所以周桂这一次伤口的缝合是在汪会仁和周全五花大绑的伺候下,由李瑾一针一针的完成的。周桂也叫了一个下午,叫声盖过了运动场上的加油呐喊声,两种声音交叠在一起,彼此起伏的震动着监区大院。

借用这次运动会,区强也对方程展开了攻击,他主动跟许剑和文登申请了摔跤的竞技项目,文登考虑到项目本身的攻击性,予以否决,但许剑认为这恰恰是打破常规,勇于尝试的一种体验,就批准了区强组队比赛。自己也当起了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为了将方程击倒,他拟定了参赛人员,故意把自己和方程列为一组,这也是他第一次面对面的跟方程交手,方程就要进教研室跟他抢地盘了,这是他为方程设计的第一个关口,就算方程要进教研室执教,他也不会让方程舒舒服服进去的。

许剑的插手把文登气走了,倒也不是有多大的气要撒,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这个习惯文登坚持十五年了,每个月的月末他都会偷偷去一趟市老残看护所,这里住着一位文登的老朋友,为了帮老朋友交付看护费用,文登和儿女关系僵持了很多年,他的那点积蓄基本上都用在了朋友身上,对儿女的栽培却花费甚微。但在文登心中,一个健全的人是需要独立的,他不给儿女钱花就是对他们好,所以他把钱都花在了他一辈子都无法回报的朋友身上,虽然大脑瘫痪的朋友连文登是谁都不知道,但文登一直靠着一颗良心在坚持着这件事。

一个人要连续保持一个习惯长达十五年,已经不是意志力的问题,而是把这件事看成事业的问题。虽然不被理解,虽然始终孤独的在行走,但文登只有这样,心中的愧疚感才会稍稍减退。他当天看完朋友就回到二监区继续主持运动会了。

区强和方程的对决自然引人注目,围观的人除了犯人还有监区全体民警,为了看这个百年难遇的赛事,正在参加其他项目的犯人也停止了比赛,跟着裁判一起跑过来凑热闹。在场的观众大致可以分为三个群落,像文登,安欣,邓纪华这样担忧方程安危的半亲友团,还有以区强为中心的几股势力团体基本都希望方程被区强摔死在地上,永远从二监区消失,这是他们的美梦,最后就是碌碌无为的老实人,这些人没有既定的追随目标,自己也不需要追随者,他们更像是灾难片里成片倒下的无辜战士,根本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还不如留在最后跟正义一方角逐的负面角色,最起码负面角色镜头多啊,但这些所谓的群众演员真的只是为了场景和气氛的存在而存在,本身没有决定性的剧情。说可悲那是言重了,只能说他们甘愿沉默在硝烟弥漫的战场,把生死全部交由战事来定夺。

方程年轻,按理应该占据上风,但区强在这里摸爬滚打了这些年,打人摔跤的手段不知练就了多少种,所以方程在区强的预期招数内趴倒在地。龙二作为裁判,区强没有打爽,他根本不敢喊停。文登一看情况不对,二话不说就上前制止,这让一旁观战的安欣放心了不少,就在文登刚喊出住手的时候,全耀的拳头风一样的擦过区强脸庞,把区强变成了一个原地旋转的陀螺。

“比赛不好好比,你这是比赛还是比武?”

刚才还呐喊助威的观众一下子鸦雀无声了,全耀打区强,一些老犯以前见过,但全耀为了方程打区强还是头一次,别说是犯人们,就连文登张开嘴都合不上了。全耀和方程就像火和水,水火相容的矛盾现象居然在这时候发生了。

全耀做事自然有他道理,特别是冒险打许剑的忠实骨干,他肯定是左右权衡之后才下定的决心。为了让大家专心把运动会搞下去,他和文登交代了一声就将区强带下去了。

两人来到谈话室,全耀锁死门,把烟拿出来在掌心敲打着,区强见状,掏出兜里火机就要给全耀点烟,全耀瞪了他一眼,还是很乐意的把嘴喂过去。随着烟雾逐渐在狭小的屋子扩散开,区强紧张的神经也得到了缓解,他还天真的认为全耀收拾自己还真是因为他对方程下手太重。

“死病鬼,我听说你又欺负下边人了,还捞了一大笔?”全耀把烟头扔到地上,用皮鞋碾碎。

“谁说的?尽瞎扯。教导员,以后别叫我病鬼了,我现在身体很好,好长时间都不生病了。”区强狡辩道。

“老子说你捞了一大笔你就捞了一大笔,还谁说的,潘兴那小子给你交了多少学费,你还不老实,别以为我不知道。”

“啊,啊啊,潘兴啊,教导员,人家潘兴跟我学画画,画画总要买笔买纸,他还要个画架,不给我钱我怎么帮他买啊。”

全耀思索片刻,表情严肃得像张皱巴巴的油纸,一种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他嘴巴泄了出来。

“哦,呵呵,挺好,去吧,好自为之。”

区强被全耀奸诈的呵呵声吓得有些无所适从,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全耀轻描淡写的一句好自为之包含了多少没有讲明的话,面对无形的恐慌,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教导员,是我的错,你看,违规罚金我应该交多少啊?”区强还算会说话,全耀就喜欢这样圆滑的人。

“嗯,我想想啊!”全耀翘着二郎腿,扒扒手指算了算,张口就要五千。

“啊!”区强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耳膜上面印着大大的两个五千,他认真的看着全耀,想再确定一次。

“啊什么啊,我的罚款算轻的,要不是看在许教导的面子上,我非得让你交个八千一万的。”

“教导员啊教导员,我当了二十多年三无人员你不是不知道,哪里见过五千块钱的样子,你就别难为我了。”

“少跟我废话,你还有脸说自己是三无人员?围在你身边转的人比你亲爹还亲,比你亲爹对你都好,要我说,你是二监区亲友团最多的老犯,最不缺关注的就是你。再啰嗦我就罚款一万,交不出来就再让你在里面住几年抵债。好好思考思考,把问题想清楚了抽时间找我交代,想不清楚以后留着慢慢在号子里想。”

他不想再申请什么多住几年,多住一天他都不愿意,也不是生活上出了问题,主要是精神上有些不如从前了。自从王侯离开他之后,区强再也找不到那么随和的性伙伴了,再加上那次在黑灯瞎火的储藏室被全耀踢中了老二,老二就经常出现问题,很多时候都力不从心。所以像他这种不愁吃穿的大哥大,唯一的追求就是精神层面,而对他这样层次的人来说,性欲的满足基本能够占据他全部的精神需求,就算是急着出监,他唯一的念头还是找个漂亮女人给自己生一堆儿子。

区强不想再跟全耀讨价还价,落井下石的事全耀干过太多,区强很懂这个,就算有许剑罩着他也架不住全耀天天找他麻烦,区强知道,只要全耀想让他加刑期,那是随时随地就能办到的,就像他说的,直接写封信到上面,让许剑连屁都闻不着上面就会下来调查,到时候许剑还敢出来给区强说话吗?

全耀施展完拳脚拍屁股去了运动场,把问题交给区强去完成。他这次突击进行得还算满意,最起码跟自己预想的不相上下。没错,最近他心情很不好,沈庄毫无情面的做法让他不得不到上面做做活动,不管行政处分能不能撤销都要把活动做到位,这也是他惯用手法,既然要活动,用嘴皮子肯定是不行的。恰好区强的生财能力极强,还有两年就要出狱,一般来说,这个时候的犯人不敢轻易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破财免灾的心理暗示也无形中演变成为全耀趁虚而入的漏洞。

曹根作为篮球场上的主力队员,比赛正在关键阶段,突然膀胱揪作一团,肚里的尿早在比赛开始前就已经在酝酿了,曹根本想多运动运动出点汗,顺带把膀胱里的尿液也排出体外,免得还要抽时间上厕所,耽误了比赛,得不到表扬就不值了。但现在他确实直不起身子拍球了,腹部的胀痛将他后腰使劲往下坠,整个人就像是发过水的面粉,全身上下紧作一团。

跟吹哨子的民警要了个假,他就去了厕所,谁知道到厕所还没等脱掉裤子,膀胱的闸门就断裂成块了,哗啦啦滚烫的尿液顺着他的大腿钻进他的篮球鞋里,这是花他老爹钱买的最新款耐克鞋,可惜尿液已经把它给灌满了,曹根顾不上来,扭头就要回篮球场继续奋战,汪会仁要求他先回去换鞋,再回来把从鞋里溢到地上的尿收拾干净。他不肯,说是球赛太紧张,他一旦走了,就会输掉比赛,最关键的是要和加分失之交臂,汪会仁不管这个,他不能让一泡尿就这样静悄悄的留在这里,特别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还装作不管不问。

曹根没有办法,只好把耐克鞋脱下来扔给汪会仁,他早就知道汪会仁惦记着这双球鞋。

“回来,干什么去,把鞋捡走,什么态度?乱扔东西,不像话。”汪会仁嘴上骂着曹根的不是,眼睛却盯着地上的球鞋。

“不要了,都让尿浇了,还穿个屁啊。”

“诶诶诶,注意言行,动不动就屎啊尿啊的,不要就不要嘛,好好说话不会?你不要我帮你扔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汪会仁的确把曹根的鞋扔掉了,不过他扔着扔着还是扔到了自己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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