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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给自足

自给自足

监区暖气管道维修的承包,最近许剑又让区强在号子里放话了。方程捧着肚子呆若木鸡的听着区强的叫吼声,脸上泛出无力的灰光。

但当晚,许剑就把承包项目交给了方程。

“教导员,我没有承包这个项目,我哪有钱干这些事。”

许剑笑眯眯的望着背身走进水房的军师,给了方程最好的解答。许剑在这个问题上其实一直没有找到很好的机会,维修是要花钱的,不维修,犯人随时可能因为受不了冷冻而发生动乱,这种潜在的隐情他是不希望发生的。既然军师愿意承包这个项目,加上方程这一年多的优秀表现,跟他达成协议也是很可取的。但有一点,许剑是不会掏钱的,他只负责安排管道维修工,至于维修和零件更换需要的费用许剑一概不管。

遇见军师和方程这样的犯人,对许剑来说简直就是上天的眷顾,对于全耀来说同样也是,方程从把花圃办起来,全耀和许剑的工作业绩可谓是蒸蒸日上,什么拓展监区经济发展区域,营造花园式大墙生活等一系列主题报告会在各监区进行了长达数月的演讲,光是有关学习二监区领导班子带领犯人开辟疆土,勤劳致富的学习会议就不计其数。这样学来学去,大家什么也没学到,反而把如何应付会议精神,如何钻资本空子的技能磨练的炉火纯青。各监区讨论小组对许剑的工作持有怀疑态度,都站出来抵制二监区强势崛起的势头,但许剑不管这个,对攻击性的语言,甚至是行动,他都不予以回应。他只要管理好他的团队,开好荒,养好花,让上面满意的同时,也让自己的钱包升值。

所以说,没有方程,就没有许剑的今天,也没有全思思的今天。

因此许剑很快雇来暖气维修工,工头是许剑的堂兄,专门靠安装和维修管道为生,暖气管道的维修对他来说更是小菜一碟,方程作为工程负责人,一方面要监督好工头,毕竟他和许剑是亲戚,所以从人品来说,可信度就不是很好,他也不想要这个人,但怎么办呢,许剑怎么会把挣钱的机会留给外人呢,另一方面钱怎么花才合理也是个问题。

军师终于开启了他无法抵挡的智慧囊,他可是当时区强三顾茅庐都请不动的活诸葛,现在自愿投在了方程门下,论聪明,方程也算得上个人物,但要从知识面上讲,军师绝对是个全才,只要是人能接触的东西他都有研究。暖气管的维修他更是不在话下。

“方程,我让蒲二强统计了一下,一共有十间屋子暖气有问题,趁着停暖日期还没到,现在抓紧修好吧,今年就这样过去了,明年大家就能住上好房间了。”

“卢大哥,你说得对,我就是担心这个工头?哎……”

“你是担心许剑吧?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乱来的,你把事情交给我,我来指挥他干,我就不信他能在我眼皮底下偷天换日。暖气不热,无非就是过滤网堵塞,麻丝腐烂,要不就是管口缩径,反正不是大问题,换换零件就可以了,现在市场上暖气片零件报价我心里有数,他们不可能瞒天过海,给我报高价。”

方程听军师解读暖气不热的原因时,眼睛里充满了崇拜,有这样一位好手,他当然愿意把事情交给他料理,当时在火车上第一眼看见军师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不俗,但他想不到这么一个超凡的人居然能被他所用,这对他来说也算是额外的惊喜。

“卢大哥,这次谢谢你,帮了我大忙,真是……”

“诶,方程,你把我从阎王手里救了回来,我做这点屁事根本不值一提。”

方程抿嘴笑着,他知道军师正在知恩图报。君子之交淡如水虽然值得借鉴,但要做朋友,就该不拘谨,就该懂得接受和馈赠,这叫理解的友谊,也叫友谊的理解。

他倒是高兴了,许剑也高兴了。但有一个人现在正在家跟媳妇打架。

叶双双发疯是有原因的,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蛮横无理的野蛮女人,要不是全耀过分的言语或者人品方面暴露出不良嗜好,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轻易发疯,毕竟她还有女儿全思思,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全思思,如果世界上没有全思思,她可能早就远远的离开大西北,远离全耀的行为暴力了。

方程一旦把暖气管修好,全耀出租暖房的伎俩就不攻自破了,这让全耀很难接受,这几年,房顶破损和暖气管的问题,让他的收入变得很客观,全思思上大学买的手机就是他黑色收入的一部分,包括全思思身上的衣服,鞋,银行卡里的钱,女儿吃的用的都是犯人身上抠下来的血和汗,只是全思思不知道。现在全耀再也不能收集这些血和汗了,落差一下子让他情绪变得失控,习惯了的拥有一下子沦为失去,对他思想的冲击很大。为此,他对许剑恨之入骨,如果不是许剑,他坚如磐石的吸金石就不会面临毁灭性打击,更恨方程多管闲事,虽然他帮助全思思考上了梦想的警官学校,但全耀对他仍然失望透顶。

叶小双脸上有十来个手指的印记,跟犯人脸上的手指印如出一辙,她瘫坐在地上,一头散发,嘴里叼着全耀的腰带,这是她从全耀手中抢到的武器,她叼在嘴里,用坚硬的牙齿一点点撕碎,然后吐在地上,她要把全耀打人的武器亲口咬碎,她要让全耀的裤腰带永远没有着落,让他走到哪裤子掉到哪,让他在同事和亲朋面前丢人现眼。

全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看着叶小双那样,他知道她又疯了,她疯起来就是条母狗,见到什么都去咬,他受不了了,他把工作的压力带回家就想让叶小双帮他消化消化,但叶小双越来越不能分担他为这个家付出的辛苦和劳累,这样的婚姻让他看不到继续下去的希望。

无能的男人总是这样考虑问题的,把内心排泄不掉的苦闷统统归给陪了他半辈子的枕边人,这就是他们所谓的互相理解,而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可耻的笑话。

“叶向双,别撕咬我的裤腰带了,听见没有,我再警告你一遍。”全耀用了警告这个词,在叶小双神志不清的时候,自然变成了全耀的阶级敌人,他可以不必考虑用词问题。

叶小双根本不知道谁在她身边,更不知道对她说些什么,所以继续撕咬那根皮带,全耀终于忍不住了,刚要展开第二轮的袭击,全思思的电话来了,全耀接过电话,绕到屋里想要把门关上,叶小双对别的可能没有反应,但女儿的来电铃声是她不会忘记的声音,听到铃声后她一下子警觉过来,去追全耀。

“喂,思思。”全耀先开口。

“爸,怎么是你,我妈呢,把电话给她,我要跟她说几句话。”

“你妈……你妈她……”全耀犹豫的声调让全思思马上产生了怀疑。

“我妈怎么了?”

“没怎么,你妈出门买东西去了,手机忘在家了。”全耀的应变能力还是这么强悍。

这时候叶小双在外面使力敲门,边敲边骂:把我姑娘还我,把我姑娘还我。

全思思听到了她妈失常的声音,马上明白怎么回事:爸,你们两个又打架了?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吵了几句。”全耀想提前承认错误,把事态严重性降到最小。

“让我妈接电话,要不然我就……”全思思话到嘴边没有往下说,全耀已经知道女儿没说出的话,他不想女儿再伤害自己。就把电话给叶小双,叶小双一把抢过电话,张口就说:思思,妈想你了。

“妈,我爸是不是又打你了?”全思思只想听她妈亲口说出来。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吵了几句。”

叶小双在面对女儿的时候,也撒起了谎,为了女儿,她真的是一个能屈能伸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有病,知道一发病就不拿全耀当人看,什么难听骂什么,拿起什么摔什么,她也知道这样做不对,给全耀带来了心理上难以承受的痛苦,但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发病,所以她最后还是把所有的起因算在全耀不是个好男人的头上。

犯人是不会管全耀一家死活的,对他们来说,死了更好。看热闹和找麻烦事是他们最擅长的。翟小峰自从进了严管队,生活落破了不少,有传言说他小组长的位置保不住了,因为南慕容北小峰的大战,他输得一无所有,下面的几个兄弟已经改投区强那边去了,只有龙大和龙二还陪在他身边不愿离开,也因为翟小峰团队的凝聚力在下滑,区强开始把爪牙伸向一直以来都不去冒犯的翟小峰。严管嘛,严管你就得老老实实的呆着,等哪天表现好了才能恢复好的待遇,所以被严管的犯人行事都很小心,也是他们最没脾气的时候。区强正是抓住了翟小峰不敢再惹事的软肋,找他来要零花钱。

曹根气焰很嚣张,他必须要做得比王侯好才能被区强器重,来到翟小峰监舍,什么也不说,以前见到翟小峰都会叫一声小峰哥,现在不一样了,他改口叫姓翟的了。

“姓翟的,强哥让我来跟你借点吃的,问你有没有。”

龙大龙二一直因为翟小峰的软弱变得抬不起头,现在连曹根这种低年级学生都敢上门收保护费,兄弟二人实在憋不住了。龙大这次先动手,猛扑过去,抽了他一耳光,还要继续的时候,翟小峰拉住他。

“别冲动,有事好说。”

然后看看曹根,关心的问他:怎么样,疼不疼?

“疼个屌,拿东西来。”

“多少啊?”翟小峰还从来没有松过口,他也知道,在这里面,只要松口一次,就等于把自己彻底交出去了,以后再想往回走就不可能了。

“有什么都拿出来吧,我听说你家那里盛产坚果。”

“滚,狮子大张口,你他妈找死啊。”龙二受不了翟小峰这样,暴脾气又犯了。

“曹根,你跟强哥说一声,我最近手头紧,等我有钱了再给他送过去。”

“手头紧?强哥知道你手头紧啊,手头紧也不是办法啊,给你一天时间吧,明天再不送来,强哥就给你几个断烟断酒。”

区强也是闲的无聊,有方程在这里,轮不到他抢风头,他就只能干干自己能干的事,维修暖气管这种高尚的事情他还暂时做不来。不但做不来,他也不想让方程好好做,特别是看见许剑的堂兄走进翟小峰监舍的时候,他更是气得要命。

“他妈的,方程真是个活菩萨啊,现在又多了个活诸葛,曹根,我是贫下中农出生,你和潘兴都是富家子弟,既然跟了我,我就把话讲清楚了,你们也看到了,最近一年,方程的变化多大,何尚傻逼呵呵的,王侯残了,马广死了,就他还活的好好的,这些人哪个不是跟方程有过节的,照情况看啊,早有一天要轮到我,老子还有两年就出去了,你们要是有心,多孝敬孝敬我,这年头保护费越来越难收了,特别是潘兴啊,咱两师徒一场,你是不是该给我涨涨工资了?”

潘兴能说不给涨吗,当师傅的对徒弟有怨言了,徒弟就该反思一下,“涨,一定涨,我给我爸打电话,让他给你打钱。”

曹根没有必要用钱的形式回报区强,毕竟区强又没教他画画,所以他想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孝敬心。就围在施工的监舍里故意影响工人维修,特别是许剑堂兄不在的时候,他更是放肆,直接朝工人要烟抽,还故意将工具藏了起来,延误他们的施工,有一次曹根正在偷工具就被外面进来的工头逮个正着。

“你干什么?犯法了不好好改造,还想偷盗?你说,你叫什么?我让我弟整死你。”许剑的堂兄根本不把大墙之中的恶霸放在眼里,直接搬出许剑来砸死曹根。

曹根当然不能说自己叫什么,放下东西乖乖走了,他东一枪西一枪的破坏节奏并没有打乱施工的整体进度,五月初的时候,方程给工人结了两千块钱的工钱,暖气不热的问题终于得到解决,那几天无论是吃饭还是外出劳动,大家看方程的眼睛都是笑盈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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