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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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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飘起了雨,给这个冰冷的夜增添了一丝坚硬感,这个季度的处遇评级就要开始了,每个人都在思考总结几个月来的表现,都在回忆现在的自和几个月前相比是进步了还是落后了,回忆每月考评结果,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的处遇是升了还是降了。

这个时期是刘武忠伙房小队活动最频繁的时候,考评之前,按照惯例,全耀要给他们开一次动员大会:我还是以前那套,我手中有些人的位置已经不保了,啊,有的呢也要进严管队,还有一大批人被批评被警告,有的人呢,明明可以获得表扬、物质奖励、记功、授予改造积极分子、奖分、升级、离监探亲、狱外参观等,但因为有几个臭钱就胡吃海喝,自己的内务也花钱找人做,这些人严重扰乱了我们的工作路线,也要列入重点提醒对象。这一次活动意义深远,任务艰巨,把侧重点放在新人身上,重点挖掘,深入挖掘,不能漏掉一个,啊,不能漏掉。这是你们给自己加分的大好机会,多劳多得,但谁要敢给我交白卷,就当做是误工,误工就要扣误工分。

全耀的动员会演讲得生动而正式,很有大领导风范。

刘武忠知道这又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每次帮全耀办完事他都六亲不认,事情顺利还行,不顺利就拿伙房的四个人出气,要不是考虑到伙房岗位有不用外出劳动的待遇,他们早就退出了。明明不愿意,但还是没办法,谁也不愿意被扣分,谁都想着加分。特别是刘武忠,入监的时候媳妇肚里还没有孩子,听说现在有了,这他小子有过夫妻间接见的待遇,那次他媳妇就是来接种的。前几天刚收到儿子的一岁照片,这四年他每天晚上都会梦见儿子跑着来看他,有的时候大白天就产生幻觉,他跟同改们说看见儿子了,他儿子胖乎乎的,儿子的笑声是世间最美的音乐。每次他这样,同改们都说他又犯病了。为了获得减刑,他甘愿听全耀使唤,只要可以获得减刑的机会,他什么事都做,这一次不过是四年来又一次动作的重复。

区强也为这场难得的考评做足了准备,他这次弹药十足,手握大量同改狱内违法的证据,有了这些筹码,他就可以好好捞一笔,也为即将到来的寒冬备好物资。很少有人敢跟区强作对,原因很简单,监狱限制抽烟,但区强能搞到,这种限制早就被他破了,监狱禁酒,区强却能源源不断给大家提供,谁要想看看色情小说,弄几张美女裸照用来打飞机,区强也能一一满足大家,可以说区强掌握了二监区地下商道的流通渠道,谁要是不买他的账,想抽烟喝酒只能自己解决,自己解决的风险无疑提高了很多倍,但凡有闲钱的都不愿自己去搞定,他们喜欢破财免灾的生活方式,时间长了,反倒感觉区强成了他们的跑腿。

按照全耀提供的名单,刘武忠先找到方程:你最近表现挺好啊,我听说上面要给你一个大奖励呢,不过啊,你也犯了不该犯的错,怎么样,想不想把污点去掉?

吴松就在旁边,知道刘武忠的来意。“老刘,方程一毛不拔,你是怎么想的,他能有什么给你,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看我面子,你跟全副关系那么好,替方程求求情。”

刘武忠一抓脑袋,扑哧笑了出来:求情?老吴啊,你怎么也糊涂了,全副要做的事岂是你我可以阻挠的,你也别多管闲事,我呢也是在工作,就别为难我,行不行?

“工作个屁,你还真把自己当正经人了,我问你,方程犯了哪条哪规,三课学习门门优秀,我们劳动组领跑全监区,他还帮了多少人,啊,光何尚就好几次,邓纪华,斗争,这样优秀的人你们也来收保护费,怎么想的,不交,爱怎么罚怎么罚,身正不怕影子歪。”

方程自己还没回应,吴松已经准备打发走刘武忠,不过,既然方程不说话,证明他是同意吴松说法的,刘武忠知道,方程这一票要是搞到手,对全耀来说就是最大的胜利,没想到来到这里,人家方程还没说话就有人站出来把他顶回去了,换成别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教研组长,偏偏是新航学校校长,吴松连区强都不放在眼里,更不惧怕全耀,要是把吴松惹火了,三课学习的道路就会笼罩上各种不确定性,刘武忠也不想自己的三课栽到吴松手里,谁都想一马平川的通过文化学习,毕竟涉及到加分,不谨慎都不行。

许剑和区强合作了这么多年从来都保持着自己正面的形象,这些事情他从来不参与,交给区强去办他放心,每次区强都不会让他失望,也不管别人怎么做,监狱就是这样的地方,民警挣得少,犯人又被限制起来,他也不想让情况陷入最糟状态,以前就是因为管得太紧,结果民警辞职,犯人暴动。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自己去掌握主动权,我把警戒线拉好,告诉你在哪,只要你别来踩,我就管不着。

作为区强新收的小弟,曹根当然要有所表示,他先自觉的给区强账户上汇了一张百元大钞,说是当做自己的入伙费,曹根家里有的是钱,根本不在乎。然后他和王侯兵分两路,他去找何尚,何尚刚出完事,犹如惊弓之鸟,这个时候不敲诈更待何时。

王侯盯上了军师的小弟蒲二强,蒲二强这人其实没大毛病,唯一一点就是从来不跟他哥蒲一刚站在统一战线,他哥向东他就向西,但区强这个老滑头一边把酒卖给蒲二强,一边找人拍下了他偷喝酒的照片,其实整个监区就翟小峰敢用相机。大家明知道翟小峰收了区强的好处费,还是不敢有怨言,翟小峰和区强,他们谁也不敢惹。

王侯拿着照片在蒲二强眼前晃来晃去:有烟吗,没有的话我交到全副手里,让你试试他的拳头。

蒲二强单独一个人,王侯身边还站了好几个马仔,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出来吓人。蒲二强还没碰到过这种场面,一下就六神无主了。

“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喝酒了,千万不要给全副,交给他我就惨了。”

“那好办啊,十分的简单,给烟,有酒也行,实话跟你说,我兄弟曹根找何尚去了,要价两百,所以呢我劝你乖乖的拿货,也别跟我费口舌了,行不行,男子汉,一口价成交,别婆婆妈妈的,弄得你不好受,我也交不了差。”

王侯在区强身边果然练就了一张铁嘴,明明是勒索,从他口里出来却变得那么轻松。

蒲二强正不知道怎么办呢,他哥看见冲了过来,谁亲也不如亲人亲啊,欺负了亲人就跟欺负自己没什么两样。

蒲一刚一把从王侯手中抢过来照片,当着他面撕了:滚蛋,你再来找我弟麻烦,老子跟你拼命。

王侯的气势敌不过蒲一刚,他两边的小弟一看情况不对,准备撤走,王侯一声吓到:站住,干什么吃的,白眼狼,强哥白养你们了,给我教训这对不识抬举的怪胎,给强哥长长脸,强哥的脸刚才让人给糟蹋了,你们都瞎了?

一听到强哥这两字,众小弟马上充满鸡血,朝蒲家兄弟扑过去。厮打由点及面传染在监舍的过道里,军师正在上厕所,听到蒲二强的叫声马上提裤子冲了出来。

王侯见军师来了,火气越发旺,他是个记仇的人,军师在专列上唆使他自杀的事情成为了他视军师为死敌的引线。

军师不跟他一般见识,将手里的水杯哐当一下摔到地上,“滚蛋。”

军师的暴怒让王侯彻底哑火,区强就躺在他床上翻看一本黄书,正在兴头处就听见军师在外面叫嚣他,好在他冷静下来,不能为了一个蒲二强把事情搞大了,耽误了其他生意就损失大了,所以他硬是忍着没出来,周桂在打扫监舍,看了看区强,区强气得将黄书直接砸到他脸上:看什么看,扫你的地。

曹根这边也紧锣密鼓的张罗着。

要是以前,给钱就给钱,但自从何尚梦里回了一次家,就再也不让儿子寄钱了,现在的他也加入了三无人员行列,两百块对他来说也成了笔巨款。

面对曹根的威逼,何尚没有半点想惹事的打算,他自杀未遂之后,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变得让人很不习惯,他那无赖嘴脸也从身上脱干净了。

本来以为生活可以平静下来,没想到意外总是无情的关顾。事情被马广看见了,很快就传到军师耳朵里,不出半个小时,马广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偷偷交给何尚:我大哥给你的,别惹区强,把钱交给他。

蒲二强想不通军师的做法,刚刚还对王侯那种态度,还把区强说的猪狗不如,现在为了别人的小弟反而要向区强低头哈腰,还真给他钱。

他把苦闷说给马广,马广说:你懂个屁,大哥的境界你怎么会懂,你就说他给没给你把面子挣回来吧?

“嗯,当然。”蒲二强点点都。

“那不得了,你的脑子就不要想大哥的事情了,这辈子你都跟不上了,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以后少喝酒,别给大哥找麻烦了,听见没有。”

蒲二强不说话了,他看见他哥站在远处操心的看着他,他低下头不敢和蒲一强对视。

何尚总是最幸运的,每一次幸运之神都会及时出现。等他把钱送给刘武忠之后,才和施放坦言这件事。施放显得很平静,一点也不激动,他拿了香皂洗了洗手,跟何尚说:事情别张扬出去,我找卢培清去。

其实上一次军师出手帮助何尚,施放就想过来问个究竟,这一次军师又无缘无故的帮他料理了大麻烦,这不得不让施放心存戒备,他不相信这里有好人,至少没有白做事的好人。

“说说看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施放知道军师是个聪明人,就开门见山的问他。

军师把话停在嗓子里,想了想才说:七哥把我问蒙住了,怎么问我要什么呢?

“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就别跟我藏着掖着,何尚是我的人,你三番两次帮他,什么意思?你想要我做什么?明说。”

军师没想到施放如此警觉,句句说到要点,不过现在还不到他坦言的时候,于是他继续保持自己的态度:没什么意思,我就是看不惯区强他们,何尚都七老八十了,他们还不拿他当回事,我这么做就想帮帮他。

施放也清楚,既然你不说,我也就装作不知道,这么多受欺压的人你不帮,偏偏粘着何尚不放,肯定没憋好屁。不管怎么说,无功不受禄,规矩施放也知道。

“这份人情我先欠着,你尽快找机会让我还你,我心里放不下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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