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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尚的报复

何尚的报复

何尚掏出许剑给他买的火车票,看了看时间,还有五个小时车才开。所以他不着急的在车站外面的台阶上坐下来,当他发现鞋带散了准备系鞋带的时候,才想起同改们交给他的任务,他赶紧把纸条从袜子取了出来,都是一些拖他帮忙的,打打电话啊,找找人啊,在众多让他帮忙的人中,其中就有王侯,这就是何尚跟王侯永远结束不了的交情,不管有多少深仇大恨,交情都会跳出来解决掉一切外因。经历了生死挣扎,王侯现在虽然稳定下来了,但这些年来,王侯始终没有忘记他还有个家,虽然爹没了,但至少妈还活着,这次他拜托何尚的真正目的是让何尚帮他打电话到家里劝劝他妈,让他妈来看看他,或者写封信也行。

区强只能暂时跟着何尚,何尚才进来四年,世界再发生变化,四年他还是能接受的,但区强就不同了,二十多年前的马路,横行一时的还是自行车,大家穿着补丁衣服,穿着拖鞋满地跑,谁也不会嫌弃谁,一眼看上去,大家都差不多,但现在看上去大家差多了,先不说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拔地而起的高楼让区强有多不适应,光是那些形形色色,穿着讲究的,邋遢的,走路带着风,说话喘着气的人,就让他感觉人跟人已经拉开了差距,变得很有层次,这个时候再谈嫌弃的话题,恐怕就大有说头了。女士的高跟鞋像跟地面有仇似的,咚咚咚敲个不停,从区强眼皮子底下走过,看着这些女人,区强只想用妖精来形容,在他骨子里面,女人应该是夹着腿,低着头,连放个屁都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人的淑女形象,像白春霞那样的都有些稍微过了,最起码不应该对男人笑得那么夸张,不过他接受白春霞是因为她最起码没穿露大腿的裤子,但他眼前的这个世界,大腿就像菜市场被施过肥的大葱,一堆一堆,一摞一摞,看得他眼花缭乱,分不清是腿还是电线杆。

区强当着何尚面骂了一句:这帮傻女人,都把大腿露在外面,看上去都一样,就是一根包裹着皮肉的骨头,还不如穿条裤子呢,哼,神秘感都让她们败光了。

何尚拿着那张纸,不知道区强想说什么,他只是觉得四年前也有露大腿的,只是今年特别多。

“你拿张纸瞎研究什么,你识字吗?我跟你说话怎么不理呢,信不信我揍你?”区强开始怀恨何尚不跟他讨论大腿的问题,一把将那张纸抢了过去。

“区强,这四年我可不是白在里边混日子,七哥教我认了几个简单常用的字,摆平这张纸一点都不难,别以为你还是二监区狱霸,醒醒吧,现在你不是了,还想打人,你打打试试,在这里打人跟在监狱打人可不一样啊,你可想好了,在监狱动动手,碰着周管教的话也就教训你几句,在这里,要是被警察看见了,效果就不一样了,再说了,你连女人大腿都怕?狱霸可不怕这个。”

何尚的一番话让区强意识到对自己来说变化最大的地方在哪里,鸡群里的头目来到羊群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区强不安分的一屁股坐到何尚边上,问他:“何尚,真看不出来,你都出来了,还想着里面人的事,你还要帮王侯联系他妈?你忘了,那小子把你的新毛巾抢去擦他老二,还到处说你坏话,你就不恨他?”

“区强,我说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别跟着我,你赶紧找你火车去。”

“我……我……那边人那么多,我不敢过去。”区强终于向何尚吐露了自己面临的最大问题。

“哟,我的强哥,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区强啊,光天化日的怎么还不敢见人呢。我可没时间帮你,上车前我还要去打几个电话,帮王侯他们把事情办了。”

“那我跟你去,等你办完了,你领我去找火车,我怕我坐错车。”

“那也不行,打完电话我还要去找一下许剑家呢。”

“许剑?何尚,你怎么不叫教导员呢?你上他家干什么?”

“叫什么教导员,你没看见我眉毛都没了,我就这样去给我老婆烧纸啊,都是他干的好事,我要把他干的好事告诉他爹。”

区强摸摸他寸长的头发,说:那你还能坐上车吗?到时候火车早跑了。

“坐不上就坐不上,我又不是认不得路。”

“那你还有钱买车票吗?许剑可没给你多余的车票钱。”区强问到了何尚的要害。

何尚愣在那里,开始没有主见了,这是他没考虑周全的问题。

“我有办法,何尚,只要你让我跟你去,到时候我帮你买张票。”

“真的?”

“真的,我还会给你买点车上吃的东西,到时候随你选。”

“你真有钱,区强,诶,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年你赞了多少钱啊?”

区强斜楞何尚一眼,“怎么,要打劫啊?实话告诉你,我的钱啊,够取好几个老婆的。”

何尚不知道区强衡量他娶老婆的钱是指现在的钱还是二十多年前的钱,不过他没再细问,按照出监前打听好的地点,何尚一分钱没花,领着区强把市区绕个遍才找到许剑家。许剑家条件怎么样区强说不好,但要让去过裘才千家的汪会仁来评价许剑家所在小区的话,可以用天壤之别这个词加以概括,但即便许剑家很一般,但比起周全的小平房还是显得很气派。

站在一单元501门前,何尚上去敲门,区强缩在他后面。

一分钟后,一位戴着花镜的白发老人把门打开,他的手腕缠着一串佛珠,穿着朴素干净,脸上稀稀拉拉的老年斑让他看上去不是那么憔悴,一看就是很利索的老人。老人凭着多年监狱的工作经验,凭着一个秃子和一个虽然长了头发却掩饰不住他全身上下那种犯人气质的判断,老人心中有数的将二位请进屋来。

“进来!”

“谢谢!”区强站在何尚后面,举起手来向老人行礼,但马上就意识到这里不是监狱了,用不着对别人的礼貌待见行此大礼,他一脸窘态的把手放下,何尚嫌弃他露了怯,瞪了他一眼。

老人背着手,走向茶几,给两位客人满上茶水,并递到他们手中,安排他们坐在皮制沙发上谈话。

看了半天,老人才发现何尚眉毛没了。

“诶!你怎么?”老人指了指何尚眉头,何尚赶紧用手挡住。

“你怎么不问我们是谁就让我们进来呢?”何尚还是注意到了老人的不同寻常,不像区强,紧张的连茶水都喝不到嘴里,他的嘴就像漏斗,茶水顺着他嘴角哩哩啦啦滴掉在地上。

何尚告诉老人他的眉毛是怎么没的,他的恩人施放当年是怎么进的禁闭室,老人的脸色很不好,区强一看何尚说的过瘾,也加入进来,他说在监狱这些年,自己真的没少挣,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许剑对他的栽培,诸如此类的话,两人你来我往的一句接着一句,听得老人没有还嘴的余地。这是何尚干过最疯狂的事情,倘若不是因为眉毛的事,何尚或许就真的和许剑划清界线了,但问题直到现在才得以解决。

从许剑家出来,区强很守信用的给何尚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他自己也买了一张,在何尚的带领下,两人找了家环境一般的旅店住了一晚,区强请何尚吃了碗滚烫的牛肉面,还要了盘小菜。为了不耽误上户籍所在地公安局报道,两人手持释放证在车站做最后的离别。

何尚万万没想到,就在他踏上火车的时候,许老爷子已经来到一监区大院,他不是作为退休老领导下来视察的,他是带着一肚子火气过来搞宣传教育的,这不是上下级的较量,而是父亲对儿子的不满。上一次许老爷子来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许剑正四平八稳的坐在办公室,没有任何预兆的前提下,老爹就走进了二层办公楼,年轻的民警都不认识他,正好文登下来检查新犯入监的收监工作,刚从许剑办公室出来就见着他。

“许书记?你怎么过来了?”文登还记着这位当年的党委书记。

“许剑呢?”老爷子表情凝重,老花镜泛着光。

文登指了指身后的门,老爷子就闯进去了,当着一监区民警的面张嘴就骂:你个兔崽子,尽给我丢人现眼,组织你的犯人,我要开会。

许剑一听,这下完了,他是有过经验教训的,给犯人开会是假,批斗自己才是真。难怪昨天回家还问我今天犯人外不外出的事。许剑现在知道姜还是老的辣,乖乖的回到监舍,把正在打牌下棋的犯人统统叫到小院,他不想在一监区领导班子面前丢人,所以没把人往操场带。

队伍排成了一个方阵,全耀,周全等人站在一边不敢话语,只听老爷子讲话。

“各位服刑人员,你们辛苦了,为了西北建设,你们献出了自己,但同时也遭受了一些不公平不合理的待遇,今天我来这里就是要打压打压这些不公平。”老爷子刚一顿,众人掌声就腾飞起来。

“我这个不孝儿子,是不是又打你们了?”大家都不敢直视老爷子眼睛,他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爷子等了半天,谁也没站出来指证许剑的不是,“许剑,你给我过来。”

“爸,你……”许剑低着头支支吾吾。

“我叫你过来,听不见啊?”

许剑甩着脑袋走了过去,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你给我做出道歉,跟大家好好道歉,今天不做出保证我饶不了你。”

全耀知道上一次许老爷子也让许剑作保证了,但效果并不是很好,看来定期治疗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许剑这个病不是一次性就能根除的。

许剑当着二监区全体犯人的面诚恳的道了歉,他说法律和情感是一对很不好控制的矛盾体,有时候可能死扣法律就会在人情面前暴露人性恶劣的一面,依法行使权利顾名思义是要用法律解决问题,法律实效性的体现最直观的就是人为的语言和动作,许剑觉得自己只是没有掌握好实施法律法规的度才导致大家产生不公平的错觉感。

许老爷子问大家对许剑的认错满不满意,大家都不说话。老爷子说:你重说,说得不够好。

许剑又说,众口难调在处理群体矛盾时是很常见的弊端,也是避免不了的,把生活的情绪带进工作,还有职业病的本身养成,这两方面在处理人际关系和事件关系的时候往往会引发不良后果,动动手,骂骂人本来在这里就习以为常,但有些时候可能表现过头了,给各位服刑人员造成了伤害是我们工作的疏忽,随着监狱改革的进一步完善,相信会有更多素质完备的民警队伍加入到我们身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来年开春,咱们塔克木就会面向社会有大幅度的招聘计划,我认为现代化监狱的建成会为大家的物质和精神世界带来前所未有的转变,目前监区的情况大家都心里有数,很多想干的事干不了,不想干的有时候还不行,但这些都会翻过去,民警压力的增大是造成咱们之间矛盾升级的根本,希望大家谅解!

这回大家满意了,还没等老爷子问,犯人们就集体鼓掌了。这时候一监区那边议论声已经覆盖了整座办公楼,矛头指向许剑,不过这不是一次公平的议论,而是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诽谤大赛。

就在许剑令人深思的滑稽事迹发挥它化学作用的时候,文登领着老爷子在一监区大院看了看。老爷子说他想到二监区那边看看任坤,他们是老哥们了,退休之后,老爷子很少过来跟任坤闲聊。文登说自己没事,愿意陪老爷子走一圈。

一路上老爷子问文登还要干几年,文登说,打算年底就退休,老爷子鼓励他退休之前再为监狱做点什么,文登说他已经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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