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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2

试飞记

鸟类世界里,有两个特别温馨的场面:一个是鸟妈妈啄开蛋壳,把新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瞬间;另一个是鸟妈妈抚爱、哺育小鸟的情景。彩虹鸽得到了父母最深情的抚爱。抚爱对于彩虹鸽,就像拥抱对于人类的孩子一样,它给幼小的生命带来温暖和快乐,其重要性不亚于食物。这个时期,不要往鸽笼里塞太多棉花或绒布,里面东西越少越好,以免鸽巢里温度太高。有的养鸽人不知道这点,也没有意识到随着小鸽子慢慢长大,它自身散发的热量会越来越多。在这期间最好也不要频繁打扫鸽笼,鸽子夫妇留在鸽巢里的东西,都是为了让它们的宝宝过得更舒适快乐。

直到现在,我对彩虹鸽父母育雏的情景还记忆犹新。从出生第二天开始,小彩虹鸽每次看到爸爸妈妈飞回家,都会主动张开嘴,把肉粉色的身子鼓成一个小风箱。爸爸妈妈把喙伸进小鸽子张开的嘴里,将一种乳状物喂进去。这种乳状物是由它们吞食的谷粒分解、乳化而成的。我发现,它们喂给鸽宝宝的食物已经磨得又软又烂。即使到鸽宝宝快满月的时候,父母也不会把未经自己肠胃加工的谷粒直接喂给宝宝。它们总是先把食物存进嗉囊里软化好,才喂进宝宝娇嫩的肠胃里。

我们的彩虹鸽食量惊人。它的父母为了喂饱它,当一个在守护它的时候,另一个要不停地去给它觅食。我发现鸽爸爸在抚育和照顾孩子上面,和鸽妈妈一样尽心尽力,一点儿也不偷懒。也就难怪它的宝宝越长越肥了。小家伙的身体渐渐从肉粉色变成了浅黄色——它就要长羽毛啦!

不久,它身上就长满了尖尖的白羽毛,圆溜溜、硬邦邦的,有点儿像豪猪身上的刺。它嘴巴和眼睛周围的黄斑开始褪去。渐渐地,它的喙也长出来了,又硬又尖又长。多么尖利的嘴巴啊!记得小彩虹鸽三周大的时候,蹲在鸽笼门口看到一只蚂蚁从它面前爬过,想爬进鸟巢,它就不由分说一口啄去,把小蚂蚁啄成了两半。接着,它低下鼻子,凑过去看着死掉的蚂蚁,似乎在思考自己干的好事。毫无疑问,它把这只黑蚂蚁当成谷粒了,这才无意间杀死了无辜的“路人”,其实蚂蚁对鸽族很友善。但愿它对这件事心怀愧疚吧。不管怎么说,它后来再也没有伤害过一只蚂蚁。

彩虹鸽长到五周大的时候,已经可以跳出鸽巢,去附近的盘子喝水了。虽然它还需要依赖父母喂养,但总想着自己觅食。它会蹲在我的手腕上,一粒一粒地啄食我掌中的谷粒,然后像杂耍人玩抛球一样,把谷粒在喉咙里转上两三个来回,才吞下肚去。每次它都会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仿佛在说:“我干得漂亮吧?等我爸爸妈妈从房顶上晒太阳回来,你可要告诉它们我有多棒!”可事实上,在我养的鸽子当中,它是学本领最慢的一只。

以前我一直搞不明白,鸽子在沙尘暴天气里飞行怎么看得见路,这次通过对彩虹鸽的观察,我终于弄明白了。有一天,我发现彩虹鸽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膜,我以为它要失明了,吓了一跳,赶紧伸出手,想一把把它抓过来好好看看。结果我刚伸出手去,它就睁开了金色的眼眸,退到鸽巢深处。不过我还是抓住了它,带它上了楼顶,在五月炽热的阳光下查看它的眼睑。噢,原来是这样:它的眼睛里又长了层像纸巾一样纤柔的薄膜,这层膜紧紧贴在眼睑上,每次我让它面朝太阳,这层薄膜就会垂下来,盖住金色的眼球。正是在这层薄膜的保护下,鸟类才能在沙尘暴中飞行,才能直视太阳。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彩虹鸽要开始学习飞行了。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别看它生来就是一只鸟。就像人类的孩子,再喜欢戏水,学游泳的时候都会呛几口水。我的小鸽子也一样。它不太敢张开自己的翅膀,整整几个小时坐在房顶上。风呼呼地吹着,却没能让它张开翅膀,乘风飞翔。

我家的房顶是这样的:我们大家夏天会在房顶上睡觉,于是沿着房顶四周修了一圈结实的水泥围栏,足有十四岁男孩那么高。这样即使夜里有人梦游,也不会从四层楼顶掉下去。我每天都把彩虹鸽放在防护栏上,它就迎风坐在那里,好几个小时一动不动。有一天,我在房顶上撒了几粒花生米,召唤它跳下去吃。它疑惑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又低头看着花生,再抬起头来看看我。来回看了几次之后,它确定我不会把那几粒可口的零食拿给它吃,便开始在防护栏上踱来踱去,几次伸长了脖子去看下面三英尺远的美食。终于,经过十五分钟艰难的心理斗争,它跳了下去。就在双脚落地的那一瞬间,为了保持身体平衡,它那双紧紧并拢的翅膀突然像帆一样张开了。这是一次多么了不起的胜利啊!

也就是在那时,我发现彩虹鸽的羽毛正在悄悄变色,不再是那种灰不灰蓝不蓝的颜色了,它浑身闪烁着碧绿色的光泽。一天早晨,在阳光的照耀下,它的脖子突然闪耀出彩虹般的光泽,像戴上了一串七彩的珍珠。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彩虹鸽学会飞行。我等着它父母给它上第一课,同时也在竭尽所能帮它做准备。每天我都会让它在我手腕上站几分钟,然后上下挥动胳膊,它为了在我的手腕上站稳,只好反复张开、并拢翅膀。这样做对它大有益处,但是我能教它的也仅限于此了。你可能会问我干吗这么着急。因为它早就该上飞行课了,再加上六月份雨季就要来临,不可能再进行远途飞行。我希望尽快训练它学会辨认方向。

五月中下旬,鸽爸爸终于开始承担起这项任务。前些日子疾风横扫,整座城市凄清凉爽,这一天却风和日丽。天空澄澈得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万里晴空下,就连远处的房顶、郊外的田野和藤架都看得一清二楚。

大约下午三点,彩虹鸽站在房顶的水泥护栏上晒太阳。鸽爸爸从空中飞下来,落在它身旁,奇怪地看了它一眼,仿佛在说:“嘿!懒骨头,你都快满三个月了,还不敢飞。你到底是只鸽子还是条蚯蚓?”自尊心很强的彩虹鸽一言不发。这下惹恼了鸽爸爸,它咕噜噜咕噜噜地叫着,用鸽族的语言训斥起了彩虹鸽。彩虹鸽才不爱听爸爸啰嗦呢,它干脆往旁边走去。可是鸽爸爸跟了过去,继续咕噜噜咕噜噜训斥它,还拍打着翅膀。彩虹鸽越躲越远,鸽爸爸不依不饶,追着它絮絮叨叨训个不停。最后,鸽爸爸把彩虹鸽逼到了墙角,彩虹鸽再也无路可退了,除非飞离房顶。

突然,鸽爸爸猛地用力一推,把小家伙推了下去。不过,还没掉下去半英尺,彩虹鸽就展开了双翼,飞了起来!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时刻啊!鸽妈妈原本在楼下的水池里梳洗,看到这幅情景,立刻从楼梯间飞出来,陪着儿子飞向空中。它们绕着房顶盘旋了足足十分钟,才降落下来。

鸽妈妈轻轻松松地收起翅膀,稳稳地站住了脚。可是它的儿子就做不到了:只见它惊慌失措,像一个走进冰冷的深水区的小男孩,全身都在簌簌发抖。它战战兢兢地踩着房顶,扑棱着翅膀,跌跌撞撞往前冲。终于,就在胸口快要撞上围栏的时候,它收住了脚步,像我们收拢折扇似的,刷地一下收起了翅膀。彩虹鸽激动地喘着气,鸽妈妈亲昵地蹭了蹭它,将它拥进怀里,仿佛它还是那个迫切需要父母抚爱的小宝宝。鸽爸爸看到自己的任务圆满完成,心满意足地下楼洗澡去了。 gZTOalHDkkiJqVIKX1CfiNvSof0k7lTXyK6TEP2O8VXeJb/862JQTpHX2gzV5r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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