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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C H A P T E R 0 1

“白白,去大礼堂了。”

“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去。”

“白白,你再不走礼堂就没位置了,听说隔两条街的F大都来人了,位置很抢手的哦。”

“嗯嗯,我把这套卷子做完了就去。”

“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呀?那我们先过去,白白你可快点儿,祁让学长今天也来哦。”

听到祁让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手不争气地抖了一下,然后一本硕大的《牛津字典》就从手里掉了下来,直接砸在了我的脚上,我疼得“嗷嗷”惨叫了一声。

原本要出门的那两位室友,听到我的惨叫之后,不约而同地驻足,然后回头对我不明所以地一笑。

她们那笑容实在有点儿诡异,再加上她们身上穿的超低胸的小礼服,让我直接脑袋短路了一会儿。我扭头看了一下今天的天气,零下十摄氏度啊,这大冬天的是要闹哪样?

“你看白白听到学长的名字就花痴成那样了。”米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得花枝乱颤,这让我极度怀疑她是不是最近看了什么不该看的片子,导致有点儿神经质了。

我赶紧翻了个白眼,表示我对祁让的不屑。

而在一旁看笑话的乔茹涵也跟着说:“我记得学长对白白挺照顾的,白白喜欢学长也是应该的,所以白白你快点儿收拾一下自己那鸡窝头,别让人抢走了学长。”

我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赶紧送走了这二位。门才一关上,又被人一脚踹开,华丽丽地撞上了我的鼻子,瞬间一股暖流流出,这下好了,我是真的流血了。

“小白,你还愣在这儿干吗呢?快点儿换衣服,跟我去礼堂,晚了就来不及了!呀,小白你鼻子怎么了?”陆薇萌极其淡定地瞥了一眼我的鼻血,然后扯了一截卫生纸,团了一下,直接塞进了我的鼻孔里。

面对这一系列的动作,我只能目瞪口呆。

“换衣服!”

“我不去!以后有祁让的地方,别让我去!”

陆薇萌冲我瞪了瞪眼,然后哼了一声,从柜子里拿了条裙子出来,一边朝我身上比了比,一边说:“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姐最爱的男人今天晚上来学校参加赞助酒会,你必须去给姐壮胆!”

她说完也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扒掉了我的睡衣,然后把我塞进了那条有点儿大的裙子里。

直到她帮我换完了我才反应过来,这厮不去当个女流氓什么的真是可惜了。

“快点儿!你能不能快点儿?!”

陆薇萌在我床头声嘶力竭地喊,我死命地抓住栏杆,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你松手!”

“我不!”

“顾潇白!瞧你那点儿出息!你以为今天这场面,祁让有工夫来?就算他有工夫来,全校那么多师生呢,他还真能对你做出点儿什么来?你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说不定祁大少爷早就把你给忘了呢!你现在立刻给我松手,你如果不陪我去,你就后悔一辈子吧!”

陆薇萌说完就松开了死抓着我的手,这倒是让我蒙了一会儿,一屁股瘫坐在床上,那件不合身的礼服肩带顺势就滑了下来。

陆薇萌瞥了我一眼,颇为不屑地说:“看看你这鸡崽子一样的身材!祁让要是能看上你,我就把你这《牛津字典》吃了!”

就当陆薇萌想对那本《牛津字典》做点儿什么的时候,《牛津字典》很不给面子地翻到了第一页,她看到上面赫然写着“祁让的”三个字,整个人愣了一下。

祁让的字就跟他的人一样,如刀削似的。虽然是很俊俏的字,但是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那种压迫感让人欢喜不起来。而陆薇萌之所以有点儿愣,也是因为祁让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抠门”,他的东西从来都不许别人碰。

“快走!”陆薇萌终于将我拖出了寝室。我那会儿由于在发呆,便让她得逞了。

然后,我们两个就在瑟瑟寒风中奔跑,可怜我脚上还穿着棉拖鞋。

据说,有人在那天晚上见到俩女鬼,其中一个穿着蓝色的长裙子,头发乱糟糟好生吓人。我当时只顾着嘲笑他们,后来一想,那天晚上我穿的就是蓝裙子!

学校的大礼堂不经常开放,因为里面水晶灯比较多,直接导致了电费上涨。所以我们就连开学典礼什么的都是在操场上举行,放着偌大的礼堂不给用。但是今天对于学校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所以抠门的学生会主席终于决定开放这里。

一进门还真有一种金碧辉煌的感觉,华丽丽的灯光差一点儿就闪瞎了我的狗眼,好在旁边的陆薇萌镇定自若地出示了学生证,然后将我拖了进去。

我们Z大有近百年的历史了,什么都好,就是抠门,图书馆早就破旧了,学校一直想建一座新的,却苦于没有资金。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想了个办法,搞了一个赞助竞拍,谁的赞助最多,就用谁指定的名字命名新图书馆。这对于我们这座城市来说也算是一个殊荣,百年名校总能给你贴点儿金。

而我之所以不愿意来参加这个白吃白玩顺便还能打包的宴会,完全是因为最大的那一位赞助商—祁家,而他们祁家派来接受表彰的代表正是祁让。那个让我恨了小半年的人。

“小白你看见了没?那边那个帅哥,姐今晚要拿下他!”陆薇萌一边涂抹着红唇一边跟我说。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见了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由于没戴眼镜,我也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看到了他光秃秃的头。

“你变口味了?而且还这么重?”

陆薇萌“吧嗒”一声合上了化妆盒,特妩媚地瞥了我一眼说:“你懂什么,那是因为他聪明所以才绝顶!”

我不置可否,扭头看了一眼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虽然头发有点儿乱,但还能看出来是我。于是我向陆薇萌借了化妆盒,她一边说我麻烦,一边让我躺在椅子上给我化妆。

“为什么要躺着?”我提出了抗议。

她冲我笑了笑:“姐学的是殡葬专业,不会给活人化妆!”

我怎么忘了这茬。

她给我化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妆容,就连米娆从我旁边路过都没发现是我。对此我表示满意,扭头看了一眼玻璃窗,差点儿被自己吓得栽了个跟头,再三确定了里面映着的面色苍白的人是我而不是女鬼。

这样也好,祁让就算来了也认不出我吧?

这么想着,我就放宽了心,看着陆薇萌挤了挤胸,然后去找那个光头了。我也拿了一杯香槟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看来学校真是下了血本了!

大礼堂的人越来越多,司仪是学生会文艺部的部长苏蕊,长得特别甜美,据说是理工学院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苏蕊的开场白很长,然后校长和主任分别致辞,跟开学典礼没什么区别。我继续吃免费的食物,中午没吃饭,来得挺值。

经过了漫长的铺垫,领导们说了什么我也不太记得,只听到苏蕊说:“接下来有请祁让学长为大家致辞!”

“吧嗒—”我手里的蛋糕掉了,真丝的裙子弄脏了好大一块。我瞥了一眼那边正追着光头的陆薇萌,然后默默地找了纸巾蹲在桌子底下擦裙子。

音响里传来祁让冷冰冰的声音:“作为Z大的一名学生,我很荣幸。”

我撇了撇嘴,这也太官方了。

“Z大有许许多多热爱学习、喜欢钻研的学弟学妹,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Z大的希望,家父才一定要赞助图书馆这个项目。没想到,今天还有个宴会,呵呵……”

我不禁哆嗦了一下,他笑得也太恐怖了。

“感谢祁让学长,那么今天的舞会就正式开始了,请学长来跳第一支舞吧!学长想邀请谁来跳呢?”苏蕊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脸期待地看着祁让,而祁让那张面瘫似的脸从来都没有面向她。

裙子上的污垢居然擦不掉,白白的一块很是难看。陆薇萌大概是在光头那儿受了气,端着一杯酒摇摇晃晃地冲我走过来。我低头看了一眼裙子,赶紧随便抓了个东西挡在胸前,定睛一看是个托盘盖。

“小白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我对陆薇萌笑了笑。

“学长好像不知道要邀请谁好呢!不然我们抽签决定吧,现在请大家将自己的入门证号码看一下,还记得刚刚的签到吗?我们来随机抽一位好不好?”

底下有人起哄:“抽到男生怎么办?”

苏蕊继续笑着说:“一样跳哦!探戈好不好?!”

陆薇萌撇了撇嘴:“最讨厌这样卖腐的了。小白你起来,蹲着干吗呀?不对!顾小白你拿着个托盘盖做什么啊?”

“那个……萌萌啊,我觉得……那个……”

“顾潇白!”

音响里传来刺耳的声音,冰冷得能把赤道给冻住。我浑身的血液,好似就在这一声之后给冻住了,也顾不得手里的托盘盖。

伴随着陆薇萌的惨叫,我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紧接着,我的胳膊被人狠狠地抓住,他用力地一拉,我就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顾潇白!第一支舞我们跳如何?”

“学、学长……我……我不会跳舞……”

“哦?”他眯了眯眼睛。

“跳!”

“很好。”

祁让拉着我就走向了人群中间,在满座惊愕里带着我旋转,然后音乐响起。

也许大家是被祁让的表情给吓着了,也许是曲子不合大家心意节奏不太明朗,又或许是大家还没选好舞伴。总之,整个舞池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其他的老师和同学不约而同地退到了一边,脸上都是惊愕万分的表情。

后来据米娆所说,那天他们之所以惊愕万分,没有进来跳舞,不是被祁让吓着了,而是被我吓着了。因为我那张脸惨不忍睹的程度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对此陆薇萌很是欣慰,这恰好证明她的专业课学得不错。

不过,祁让的舞技倒是有目共睹,像他这样出身上流社会的大少爷,少不了参加这些酒会宴会,跳舞对他来说不在话下。就连我这样的半吊子,都被他带得有模有样。

我偷偷地扫了一圈,被人注视的感觉其实还蛮好,尽管他们的眼神有点儿不对劲,但是也能够忽略掉了。只是如果面前的这个人不是祁让,那生活该有多美好。我真希望有个人能够将祁让带走,关押他一辈子,这样我就能够彻底地解脱了,想想就有点儿小激动。

“七舅姥爷的葬礼顺利吗?”

头顶上突然飘来祁让的声音,冷冰冰阴森森,再搭配上我这张脸,还真像是在拍鬼片。而我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脚步一下子就乱了,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棉拖鞋,晚礼服。顾小白,你们家那儿葬礼都流行这么穿?”

“那个……学、学长……”我抬眼看了他一眼,有点儿紧张得不知所措,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才好。

“嗯,这个表情才有点儿像是疼爱你多年的七舅姥爷去世了的表情,我都以为你刚才笑得跟智障似的是悲伤过度真傻了呢。顾小白,七舅姥爷走得安详吗?”

我咬了咬牙,我最受不了的就是祁让这么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虽然他这个人一贯都是阴阳怪气的。但是他总是故意叫错我的名字,我分明是叫顾潇白,去他大爷的顾小白,你才小白,你全家都小白!

“顾小白,是葬礼提前结束了,还是说你七舅姥爷突然活过来了,之前是逗你们全家人玩呢?嗯?到底是怎么样?抬头看着我说!”

他放在我腰上的手突然用了点儿力气,我猛然间就撞在了他的胸口上,他的领带夹擦过我的脸颊,引起一阵阵疼。我有点儿委屈地抬头看他,而他在仔细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微微地闭了闭眼睛,甚至是深呼吸了一下才说:“你还是别抬头了!”

“哦。”我微乎其微地应了一声。

“七舅姥爷……”他故意拉长了音,似乎是在看我的反应。

我再一次咬了咬牙,几乎要将一口银牙都咬碎了,就跟小说里面受苦受难受折磨的小丫鬟一样。说起七舅姥爷这个事情,确实是我骗了他,前几天我在自习室做他给我布置的作业,有一道题特别难,我正冥思苦想,憋得我大姨妈都快不畅通的时候,祁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并且用那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图书馆招标的事情你知道吧?”

“嗯。”

“学校要举办一个宴会你知道吗?”

“嗯。”

“我缺个舞伴,你正好四肢健全,一起去吧。”

我当时被数学题弄得都快要崩溃了,所以在听到他选择我的理由之后,一瞬间怒火攻心,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我七舅姥爷去世了,我要回家奔丧!没时间去参加你们那个什么破宴会!”

然而在说完之后我就后悔了,撒谎是不对的,尤其还是诅咒了自己的亲人,虽然我一个舅舅都没有,我外婆更是独生女,更别说七舅姥爷了。

祁让当时呆住了,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哀伤,那速度快得我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说:“这题不会吗?你这里函数代入错了,改一下就解开了。”他一边说一边用笔帮我改了几笔,思路清晰,片刻之后,折磨了我一下午的题解开了。

“呀!”我忍不住有点儿小激动,这题做完了意味着我可以回寝室看小说了。

祁让看着我似乎有点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小白开心点儿。”

“啊?”我有点儿懵懂,但是却觉得他逆光的样子很好看。

这也就是我今天不想来大礼堂的原因,因为祁让信了我的话,以为我七舅姥爷真的去世了,所以没有强迫我来参加宴会,而现如今我被陆薇萌强迫来了,他见到我自然不爽。而以他那样别扭的性格,少不了要因为这件事折磨我。一方面我觉得自己很苦逼,是个到处被人强迫的命;另一方面我又不得不跟他道歉:“祁让学长我错了,对不起。”

“顾小白你哪儿错了?”

这语气让我十分不舒服,因为太像是幼儿园的老师教育小朋友了,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了啊!

我偷偷地翻了个白眼,然后说:“撒谎了。”

“不对,再说。”

“我骗了你。”

“顾小白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我只是……”

“你为什么不想跟我出席宴会?”

他一边说一边带我转了一个大圈,速度快得直让我头晕目眩,脑袋也越发不清楚了,我想了想才说:“我怕被别人误会。”

他冷笑了一声:“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会这么在乎简牧的看法!”

我一愣,怎么提起简牧学长来了?

他又说:“我只是提到了他的名字,你就紧张成这个样子。顾潇白,你既然这么想他,你就好好学习,只要你的成绩还可以,我送你出国去找他!”

我又呆愣了一下,祁让叫我的名字了,真正的名字,他每次这么叫我都表明他很生气。他也太小气了,我不过就骗他一次而已,又不会少一块肉。

“祁让,我都道歉了,你就别生气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他冷冰冰地说完就开始带着我转圈,从舞池的这一头转到了那一头。这让我更加头晕,我一下子就瘫在了他怀里,为了不让自己摔倒,只好紧紧地抱住他。

一支舞曲刚好结束,周围响起了阵阵掌声。文艺部长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我只是看到有人拥入了舞池,而祁让拖着我往外走。

“祁让……能不能慢点儿走?”

我感觉脚上的拖鞋有点儿不听话,刚才转得头晕,胃里有点儿翻滚,之前不该喝那么多香槟,虽然甜甜的,但好歹也是酒。

他突然站定,回头看我,我也看着他,然后,打了一个嗝。

“喝了多少?”

“反正不花钱。”

“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祁让,你总这么管我做什么?”

他愣了愣说:“简牧让我好好照顾你,他还在国外等你。”

我又开始头疼,也许是酒的原因,也许是简牧的原因。

“我觉得这里面有误会,其实我跟简牧不是那么回事儿!”

“嗯,我也觉得你配不上简牧。”

“呃?”我歪了歪头,想让自己的脑袋更清楚一点儿,但是终究被他绕了进去,当即就推了他一把说,“我配不上简牧?我配不上他?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顾潇白是什么人!我是土木系的系花好不好!我配不上他?你开玩笑呢!”

“土木系就三个女生,你能当上系花真不容易。”

他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损我的,我酒劲上来,直接又推了他一把,连带着将这小半年的怒气都给发泄了出来。

“祁让,你大爷的……”

他脚下一滑,身体突然往后一仰,人掉在后面的游泳池里。下一刻,我发现祁让对我真是不错,就连落水都带着我。他死命地抓着我的手将我也拖了进去,而我怎么都想不起那天是怎么把他推到水池边上的。我真是太明智了,因为除了大姨妈之外,游泳是唯一我会而祁让不会的东西。

“我……不会游泳……”他呛了几口水,然后开始用力地扑腾。

我特别讨厌不会游泳的人在这会儿乱动,因为太容易出危险了,例如把我按在水里这样的事情。我挣扎了一下,发现他仍旧紧紧地抱着我。

“放手!放开!”

他哪里会听我的劝告,继续紧紧地抱着我。他的身体越来越沉,游泳池的水居然那样深。

我在水里使不上什么力气,然而这么冷的天长时间泡在水里也不行。所以,我当机立断,狠狠地踹了他下半身一脚,也不确定自己踹的是哪里,然后扭头朝他咬了过去。

成功脱困,我朝泳池边游去,有一只手将我拉了上去,我定睛一看才发现周围全都是人。而拉我的人是陆薇萌,她看我的眼神有点儿小激动,用一件大衣裹住了我。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但是说了什么我完全听不清楚,只听见有人扑通扑通跳入游泳池救人,我瑟瑟发抖,脑袋发晕。

直到听见有人牙齿打战地在说:“顾潇白,你找死!”

祁让!

我撒腿就跑,顶着寒风一路狂奔,然后在不知名的地方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周围投递过来几道目光,非常特别甚至极其炙热。我就是在这样炙热的眼神之中睁开了眼睛,然后看着那三个室友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张了张嘴,喉咙沙哑得厉害,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有点儿像粗糙的砂纸在打磨东西似的,十分难听。

米娆递了一个眼神,乔茹涵立即去倒了一杯水过来,毕恭毕敬地递给我。

我诧异地接过来,喝了一口,温度正合适,稍微滋润了一下喉咙才问:“你们什么情况?”

米娆激动地按住我的肩膀,眉飞色舞地说道:“白白恭喜你,你现在已经是全校最出名的女生了!”

我蒙了,扭头看了一眼向来淡定的陆薇萌,她能出现在我的床头这么久也是件让人诧异的事情,通常她都喜欢实验室和男人,在寝室的时间少之又少。

乔茹涵用力地点了点头,但是却反驳说:“咱们家白白一直都很出名的啊!当初简学长走的时候,白白的壮举可是霸占了学校的BBS一个星期啊,都要屠版了。那些小妖精对白白那叫一个恨啊!你是不知道,当时多少人来收买我,让我毒死你,我愣是没下去手!白白,简学长的粉丝你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你一定也可以的!”

哦,简牧……我有点儿头疼,这个名字就跟紧箍咒似的,我都觉得我的头又小了一寸。

米娆又说:“明显是这一次更轰动啊!简学长都走了半年了,现在祁让学长的粉丝更多啦!白白,现在学校的官方八卦微博都是你的消息,微信上也都是你。我估计还得再念叨你几天,专业课我已经托人帮你请假了。你说你们班就你一个女的,知道你不上课了他们不失落反而很高兴,这是不是不太正常?白白你们土木系一直都这么奇怪吗?”

陆薇萌突然呵呵笑了一声,吓了我一跳。她拍了拍我的脸蛋儿说:“好样的!”

她们这么一番言论下来我更蒙了,揪着就问:“出什么事了?我就睡了一会儿而已啊。”

“一会儿?姐姐你都睡了三天了!”

“三天?!”我一惊,头差点儿撞到上铺的床板,还好陆薇萌眼疾手快,将我按了下去。

“你以为呢?要不是医生来看过了说你身体健康,我都要把你捐献给我们实验室做解剖了!”陆薇萌再一次翻白眼,那叫一个销魂。

“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记得了?”她们三个异口同声地问。

我摇了摇头。

米娆露出一个有点儿倾国倾城的笑容来,不愧是文学院一枝花,她说:“你那天当着全校领导的面把我们最大的赞助商的儿子,也就是祁让学长推下了游泳池,然后又对他做了不人道的事情,紧接着你撒腿就跑,祁让学长抬腿就追。后来嘛,你们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你是被祁让学长扛着回来的。据说一路上很多人都看见了。”

我惊得冷汗涔涔,还没等我擦干冷汗就又听米娆说:“祁让学长的妈妈一听说来参加个宴会还这么危险,一气之下不想赞助了,图书馆的事情差不多就搁浅了,要么就等重新招标了。现在校领导都茶饭不思呢,估计想弄死你的心都有了!我亲爱的白白,我觉得你距离顺利毕业又远了一步!加油吧!”

乔茹涵也拍了拍我说:“别怕,祁让学长扛着你回来的那天,你虽然浑身湿透了,但是你没走光,他的衣服都在你身上呢。这大冷天的,祁让学长在学校里裸奔,差点儿就让保安给抓起来了!”

我咧了咧嘴,这算好消息吗?

陆薇萌也拍了拍我说:“祁让说让你小心点儿,你觉得他是警告你呢,还是关心你呢?小白我听说祁让染上肺炎,住院了呢。”

“我……哎哟……”我头疼,祁让这个名字比简牧还像紧箍咒呢,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这一场感冒来势汹汹,去得也干干脆脆。我昏睡了三天之后,却出人意料地好了。

由于米娆她们给我请了长假,我也不想出去让校领导以及同学们找我的晦气,索性就在寝室里将牢底坐穿,吃着火锅唱着歌靠在米娆怀里看小电影,偶尔听陆薇萌讲几个他们殡葬专业的冷笑话,日子过得也很惬意。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我也就将祁让那档事儿给忘了。

等到这病不能再装下去的时候,也就是班主任杀到寝室捉我的时候,我才恋恋不舍地“病好了”。

回到教室,同学们抬头看了我一眼,都唯恐避之不及地散了开去。我坐的位置四尺之内没有一个人,孤零零的只有我一个,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不是这样的,曾充分地让我感受到了选这个专业的明智。因为进出有人跟随,作业有人帮忙写,卫生有人帮忙打扫,所有女神能享受的待遇我都享受到了。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见到我像是见到了蝗虫呢?好像就是有一次我来教室上课,祁让正好从里面出来,我俩正好碰了个正着,我退到一边给他让路,他走过来盯着我看了许久。我那会儿正被他的淫威震慑,所以一般情况下不敢跟他对视。

“小白,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对我扬了扬嘴角,尽管那不算是一个笑容,但是却让我有点儿失神,在那一刹那我觉得祁让真是一个可以让人恨不得将眼珠子抠下来,放他身边看他,并且怎么看都看不够的人。

我当时讷讷地想,我们好像也没有经常一起吃饭吧。

“傻瓜。”他又笑了起来,然后朝我凑过来,紧贴着我的耳朵。我的脸颊一瞬间红了,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怕我脸上的温度烫坏了他细腻的皮肤。

他说:“下午你没课来自习室,我给你准备了三套数学卷子。”

“学长,今天我室友生日。我们约好了去庆祝。”

“哦?你哪个室友?”

“米、米娆。”

“她今天一整天都有课,晚上还有实验。下午记得去自习室找我,记得带我喜欢的饮料。”

“哦……”

他说完就走了。

让我意外的是,米娆那天还真的就通知我们生日的事情延后,并且咒骂了教授好几句,指责教授突然加课。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班上的男同学都当我是毒气一样了。

从天堂到地狱,大抵也就是这么个经过。

“顾潇白,系主任找你。”

“谢谢班长。”我抬头对他笑了笑。他惊恐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跑开了。我一阵错愕,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

我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班长在拐角处对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问:“怎么了班长?”

他十分扭捏以及害羞,导致那一脸的青春痘分外妖娆。

“顾同学,系主任在办公室呢,脸色不太好,你要小心。”

我点了点头再次感谢。

他对我笑了:“顾同学其实你人挺好的。”

“我人缘不好。”

“怎么会呢?”

“你们都不爱理我。”

班长有点儿痛心疾首:“我这个班长没做好,其实大家不是讨厌你,实在是学长他……你还是去找系主任吧。”

这话说了一半,欲言又止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闷闷地去找系主任。

“进来。”系主任语气不佳。

“主任您找我?”

“顾潇白同学!”尖锐并且高八个分贝的嗓音。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到!”

“你病好了?”

“好、好了。”

“可是被你推下水的祁让同学还病着!顾同学,我原本觉得你是我们系学习比较好的女同学,平时待人也比较亲和,你为什么要推祁让同学下水?”

我的心沉了沉,且不说推祁让这件事,合着我们系就三个女生,我还只算比较好而已?我都觉得我这半年来被祁让逼着刻苦学习很可笑了!

系主任后来又教育了我什么我没太在意,脑袋里都是我究竟是系里女生学习排第几名的。直到他说:“你去看看祁让同学吧,他还病着呢,去给人家道个歉,这件事也就过去了。现在学校里风言风语的,真是不像话!”

我没回寝室,直接去殡葬系找了陆薇萌,一路上都觉得阴风阵阵很不吉利。

“让你去给祁让道歉?”

我点了点头。

她回身拿了把手术刀给我:“拿着防身,万一祁让想对你不利,你就弄死他。”

“不至于吧。”

她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我说得对,于是又给了我一张人体结构图:“你看图上我做的标记,你捅刀子的时候,记得扎这些地方。不致命,哪怕你被警察带走了,也会轻判。”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看来找她出主意完全是错误的决定。我将刀和图都还给了她,然后直奔校门口的超市,干了一小瓶二锅头。从超市出来,我打车直奔了祁让家。

报上了地址之后,我就有些忐忑,渐渐地感觉有点儿头晕,酒劲上来了。我开了窗,吹着风,但还是觉得有点儿恶心。我突然有点儿后悔,少喝点儿就好了。但是喝少了,我又不敢见祁让,道歉就更别提了。思前想后,还是忍着吧!

头越来越晕,最后眼皮也开始打架,我一歪头竟然睡了过去。睡梦中感觉有人拍我,并且胃里也开始难受。有人来抓我的手腕,拖我的腿。我下意识地挥了一下拳头,听到一声闷哼,仅仅是短促的一声,我竟然觉得有点儿悦耳。

我似乎被人抱了起来,胃里更加翻江倒海。我寻了个地方张开嘴吐了一会儿,然后舒服了,又寻了个地方,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居然比在寝室还要舒服,我醒来时环顾四周,这周围除了我自己这个人之外,我居然一样都没见过,包括我身上的这件睡衣。睡衣?睡衣!

我的脑袋轰的一下,惊呆了。我吓得从这白净的床上掉了下来,抱着被子坐在地上发呆。

“小白你怎么了?”

片刻之后,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我的跟前蹲了个人,高大的身躯湿漉漉的身体,他发丝的水珠甩了我一脸。

我在看清他是谁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祁让你把我怎么了?!”

他的脸色瞬间青了,湿漉漉的手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拍了拍我的背,轻声说:“没怎么。”

我哭得更凶:“那我把你怎么了?”

他咬了咬牙:“没怎么!”

“你骗人!没怎么,我怎么会在这里?还……还换了衣服!这什么情况啊?”

他的脸彻底黑了,站起身来冷冷地说:“你少在那里胡思乱想,简牧喜欢的人我祁让永远都不屑于碰!”

“咕……”我的哭声止住,他这句话说得有点儿狠,以至于让我感觉身体某个部位有些疼。那种疼不那样明朗,隐隐约约的,好似一根针插在我的胸腔,我心脏每每跳动的时候都会蹭到那根针。疼,却又不可避免。

他不再看我,转身出去。

“怎么了这是?顾潇白你还好吧?”

我认得这人,是祁让的好朋友,也是简牧的好朋友杜冥择。据说他们三个当年是同学,但是简牧和祁让的成绩非常好,而杜冥择成绩也是不错,高考的时候被这两个好友刺激了,舍弃了向他招手的一本,非要考一个比他们两个读的还好的大学。他选择了复读,没想到这一复读就是三年。

现如今,祁让拿了博士学位,简牧出国深造。不得不让人觉得,他们的人生有点儿戏剧性。

“顾潇白?”杜冥择走到我面前,晃了晃手。

我回过神来,眼泪还挂在眼角,样子看起来应该是有点儿呆滞的。

他叹了口气说:“简牧这小子真不是人,放着这么好的女朋友跑国外去做什么。别哭了,他也该起来了,我们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简牧……他显然误会了,我哭怎么会是因为简牧呢?虽然,我想起简牧来,也确实有点儿想哭,但那绝对是哭笑不得的哭。

我家在距离Z大两千多千米的地方,高考之后我在父母的监督下报了Z大,这所全国重点大学是我们全家人的憧憬。我后来想想当初即便是专业调剂,爸妈也非让我来这所学校完全是因为堂姐。堂姐从小就学习好,而我从小就跟堂姐同校,她大我三岁,一直以来都是老师们喜欢的对象,而我作为她的堂妹,被老师们格外关照,少不了做一番对比。

逢年过节回爷爷奶奶家,我们几家人聚到一起,更是少不了被他们品评一番。而堂姐的优秀一直压着我,我妈总是十分郁闷。而堂姐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Z大,到了我这里,自然是打破头也要来Z大的。

高考的时候我发挥有点儿失常,导致了分数偏低,但是通过专业调剂之后我还是来到了Z大,只是没想到我爸妈托人给我调剂到的是土木工程专业。而我也就是在报到的那天见到了简牧。

因为是被调剂过来的,我爸妈也懒得送我来学校。而那时候我的弟弟顾潇昕中考考了个很不错的成绩,对于这个学习比我好的弟弟,我爸妈抱了很大的希望,希望通过他来打败堂姐这个神话。

我拖着行李在学校逛了一圈,从最初的人山人海慢慢地就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我手上攥着录取通知书,有那么一点点无奈。

也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群女生,对着我的方向就跑了过来,我顿时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抓紧了包包。她们从我身旁跑过时,我被其中一个女生撞了下,听到她们说:“快点儿,祁学长在土木系新生报到那边帮忙呢!”

土木系?!我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精神了,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抓住一个人问问地点。

“同学,你说的报到点在哪儿?”

“你没戏!”对方轻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把甩开我,向前狂奔而去。

我再一次被她拽得摔了一个跟头,撞在了一棵树上,紧接着咚的一声,一个不明物体砸在了我的头上。我顿时觉得有点儿眩晕,扶着树站稳了身体。

“你还好吗?”

我循声望去,树上竟然坐着一个人。枝繁叶茂的树干上,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儿关切地望着我,树叶斑驳的光点照在他的身上,也照在我的脸上。那一大片的碧绿里只有那一抹纯白,他有着精致的五官,修长的手指,右手的小指上一枚银色的戒指,我看不清图案,却觉得那一定是个护身符一样的东西。他的短发没在衬衫的领子处,微微地泛着金色的光,那双眼睛,灿若星河。

“同学?”他从树上跳了下来,想要扶我又怕唐突似的,有点儿手足无措的样子。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一头撞上来,刚刚手抖了一下没拿住手机。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吧。同学?”他紧张地看着我。

我晃了晃脑袋,总算没那么晕了。

“不用了,我要去报到。”

“你是新生?”

“没看见这么大个的行李吗?”我没好气,尽管这人长得很帅,但是平白无故地被砸了一下,我的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舒服的。

“哪个系的?我送你去报到吧。对了,我叫简牧。”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来。我这才看到他的那枚戒指,是一个小狐狸的样子,有点儿别致。

左右也找不到报到的地点,有人带路也是好的。我点了点头,眼睛扫到了地上一个黑色的东西,是他的手机,后盖都摔开了。我走过去捡起来,装好了一看,诺基亚!我没被砸死真是命大!

我还给了他,他笑着收起来。他放手机的动作有点儿小心翼翼,看起来很宝贝这东西的样子。尽管这手机有些年头了,但是没有十分破旧的感觉。我心想他必定是穷苦学生,有着勤俭节约这样的好习惯又长得帅的人可不多了,心里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同学你哪个系?”

“土木的。”

他愣了一下:“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学土木啊?”

我白了他一眼,又黑我大土木,但是夸我的那句还是比较受用的。

我当即把行李给他:“拿不动了。”

“我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顾潇白。”

“你的头真的没关系吗?我们还是去校医务室看一下好了。”

“不用啦,这点儿小伤。”我颇为豪迈地挥了挥手。可是回头想了想万一有个后遗症怎么办,我正犹豫着怎么开口跟他继续聊下去,却听到他说:“如果有哪里不舒服的话,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的号码,136……”

我眨了眨眼说:“没记住。”

他就又笑了起来,掏出另外一部手机然后问我电话号码。不一会儿,我的电话响起来,他便挂断了。

“存好我的这个号码,不会关机,只要你有事随时打给我,这个号码一般不会有人打的。”

简牧很热情,带我去了报到的地方。土木系报到处在比较偏的一个厅里,夏日炎炎偏厅里充满了脂粉味儿,我突然有点儿小兴奋,莫非这所学校土木系女生比较多?那样就好了,我不会没人玩。

我们刚一进门,里面就蜂拥出来了一群女生,个个神色哀怨,有几个几乎要哭出来了。我从小就见不得别人哭,当即就有点儿好奇。简牧见我好奇,于是问了一声:“发生什么事了?”

有女生抬头看到简牧,顿时心花怒放,脸上的愁容瞬间没了,甜甜地叫着:“简牧学长!”

简牧微笑着点了点头,没理她。

又有女生抽泣着喊了一声:“简牧学长,祁学长他不知道怎么发火了,呜呜……”

我被这情形弄得有点儿迷茫,祁学长到底是何许人也?

“别哭,我进去看看,你们先回去吧,祁让他脾气不好,你们不要怪他,今天太热了。”简牧温柔地说完,那些女生开始狂点头,乖巧得跟个宠物似的。

“走吧,我们去报到。”简牧回头对我说。

根据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我感受到了周围如利剑一样的目光。我侧了侧身,从那些女生的旁边绕了进去。

“学长啊啊啊!”

尾音足足拐了三个弯,抑扬顿挫,嗲声嗲气。

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吵什么吵!外面能不能安静点儿!”里面传来一声暴怒,声音冰冷到极点,让我那一身的鸡皮疙瘩消了下去。再看那些围着简牧的女生,顿时散了去。

简牧无奈地摇了摇头,再一次对我说:“进去报到吧。”

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前面挂着土木系的迎新条幅,几个学长在桌子后面站着,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不同的资料,有的指引寝室,有的分配班级,大概是因为来报到的都是同性,也累了一天,所以他们的情绪不高。而在桌子正中央坐着的那个人脸色尤其不好,一张俊俏的脸淹没在一身的戾气里面,这要是放在古代,绝对会被当成铁血杀手,说不准还有人去雇佣他。可这放在现在,就有点儿骇人了。我莫名地后退了半步,躲在了简牧的身后。

“祁让。”

那个坐着的男生看了过来,瞬间站起来,几步跨过来,一边走一边说:“你良心发现了?简牧,以后你别替我答应别人什么可以吗?”

“你们系主任拜托我的,我总不好不给他面子。有几个女生报到?”

“没女的。”

“你这系草都来了,也没招来女学生,看来今年土木又悲剧了。”简牧说着就笑了起来。祁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谁?”

他显然指的是我。

“正好,你们系的新生,交给你了,我回去看书了。”简牧将我的行李交给了祁让,然后又对我说,“如果有不舒服一定打电话给我,在学校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记住我叫简牧。”

我点了点头,觉得他有点儿啰唆,干吗反复强调自己的名字,也没好听到哪里去。但是后来我才知道,简牧这个名字在Z大是如雷贯耳的,就如同另外一个名字—祁让一样家喻户晓。

而我在开学第一天就见到了Z大这两个顶级的学霸,我真不知道是三生有幸,还是祖上没积德。

祁让打量了我一眼,不过一瞬。

“姓名,年龄,学号!”

“顾潇白,19岁,学号……”

“小白?怎么有人叫这样的名字。”他皱了下眉头,帅气的五官挤到一起竟然也那么好看。

我心里隐隐有些怒火,我生平最讨厌人家叫错我的名字,于是我强调:“是顾潇白,潇潇暮雨子规啼的潇!”

“知道了,小白。”

我无奈。

“这里填表,去缴费,然后去寝室。土木系女生少,你跟别的系女生混搭住。”

按照一般故事的发展,祁让肯定得送我去,但是他在给我画了一张简易地图之后,就到一边休息去了。而其他的那些学长,看了看祁让,谁也没来理我。

这件事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开学没多久我就成了众矢之的。用他们的话说,我是学校唯一一个被祁让和简牧迎来的新生,史无前例,估计也要绝后了。

而我在学校一个朋友也交不到,这让从小到大人缘都很好的我很苦恼。我知道这也是因为简牧和祁让。但是更多的原因出在祁让身上,比起祁让这样不可远观也不可亵玩焉的人,简牧他为人亲和,长得又好看,自然是学校女生的白马王子。

面对刁难,我只能有事找简牧,没事也找简牧,我实在不知道还能跟谁说说话。那时候我跟陆薇萌她们也没有好到穿一条裤子,堂姐更是对我嗤之以鼻,一头扎进了学海里假装不认识我。

一来二去,我跟简牧的关系越来越好,数学是我的弱项,而他刚好是数学系。我跟他的友好关系一直保持到了大一结束的时候,也就是他即将出国留学的日子。因为成绩优秀,并且多次获奖,简牧被邀请作为交换生出国学习考察,为期两年。

原本这也没什么了不起,但是听说对方愿意送十个品学兼优的学生过来换简牧一个,这就有点儿让人咂舌了。

简牧走的时候,学校开了个欢送会。我下了公共课饿得头昏眼花,被简牧叫去参加这个欢送会。但是来的人太多了,小礼堂一会儿就人满为患了。我在人群里穿梭,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然后摔倒在地上,一个体形彪悍的妹子从我的胳膊上踩了过去。我顿时泪流满面,哭得一塌糊涂。

简牧找到我的时候,我还趴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一方面我想的是,刚才那姑娘长什么样子我没看清楚,看不清就找不到人赔偿,我万一残废了怎么办呢?另一方面我想的是,简牧走了以后我在学校就一个熟人都没有了,那我该有多孤独,最关键的是数学作业没人帮我写了,这可如何是好!

“白白,你……”

“简牧……简牧……呜呜……”我止不住地哭着,越想越害怕,我的数学作业那么多,这可怎么办啊?!

他在看了我一会儿之后,将我从地上扶起来,并且一把拉入了怀里,紧紧地抱着我:“我只去两年,很快就回来,那时候你也才大三,我可以看着你考研。”

我的亲妈啊,还有考研,我怎么忘了啊?!没有简牧,我这一塌糊涂的专业课可怎么办啊?于是我哭得更凶了。

简牧似乎拿我没办法,只是更加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轻声说:“傻瓜,你居然这么喜欢我。白白,我们来日方长。你的手怎么了?”

我被他的“这么喜欢我”震慑得丧失了语言能力,他是不是理解错了?

“骨折了而已。”一旁的祁让说。

简牧心疼地抓着我的手:“白白你为了来送我居然弄断了手,你这个傻丫头。等我回来,在我回来之前,我会找人好好照顾你的。”

找人照顾我?我的眼泪稍微收敛了一些,抹了一把脸问:“找谁呀?”

“祁让,我不在的日子,你帮我照顾好白白,等我回来。”

“哇……”我哭得更加惊天动地,也更加丧失了语言能力。简牧你误会了啊,我是被人挤的,我不是自残啊!简牧我不需要人照顾啊,我生活可以自理啊!简牧你坑我啊!

可最终,简牧还是将我交给了祁让。而祁让竟然也黑着脸答应了照顾我,而我当时觉得祁让这么没耐心的人,也就是做做样子,可是我没想到,简牧是他的表哥,而他一直将我照顾到现在,简直让我生不如死! bArMSGN57BlTuNFFU1juSAysBAU/SLFXKmfgWfxcCURAjsTuCk4kfVbGqUUseX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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