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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艳姨闹宴

四月的西北高原,就属梨花镇最美。小镇四面环山,山脚下,梨花林千树万树雪白压枝低,梨花林孕育着镇庄里的人,女人们吃梨,也就长成了梨花。

历史记载,梨花镇在没解放前就被人们称为“风月宝地”,此名称的来头主要是有一个西北军阀叫马家军,马步芳是领头的,此军阀以好战、勇猛、蛮狠在西北出了名。

梨花镇出女子出得俊,多年以来成为了马步芳的“御花园”。马家军时不时以剿匪为借口,来梨花镇扫荡,趁机掠走粮食和待嫁的女娃。

艳姨就有幸成为了马步芳房里的人,陪了马步芳一夜,第二天就有下人驾着马车把艳姨送回梨花镇,说是艳姨有难闻的脚臭,马爷早上连饭菜都进不了口。人们都不信,这至今也是个谜。

艳姨回来,整个梨花镇都不消停。男人们想看看被马爷玩过的女人到底是何等人物,女人们也想知道艳姨在物质上和身体上在马爷那里得了多少好处,军阀的女人或多或少是比别人要大不相同。

在马府里,艳姨自己是当了一天的姨太太,三餐有人伺候,不用种地吃苦。马步芳养着女人,就像牧人羊圈的羊儿,他们动不动就互相使坏,全然不像个做母亲的人。艳姨回家来,还得是个庄稼人,不靠自己,就连吃饭都是问题。

艳姨房上的鸽子们被出门的艳姨惊飞,啪拉拉地往天上钻。艳姨一早过街道去下地,那男男女女就一窝蜂出来瞎瞧,像是城里人在看耍猴。

只见那艳姨像一头乳牛,提臀挺胸走在大街上。奶子晃着令男人们眩晕,好像拿个筷子这么轻轻一戳,就会喷出汁儿来,于是乎男人们的喉结也就开始咕咕咽口水。女人们则注意到艳姨头上那两只花蝴蝶发卡闪闪发亮,两对翅膀会随着艳姨迈开的步伐颤颤巍巍地闪动着。弦月眉,杏仁眼,唇红齿白,女人们就嫉妒地说那些是描摹出来的。再一看,两对珊瑚银丝耳坠荡来荡去,祖母绿戒指,上身红底绣兰金边花衣,下身藏青绸裤,那屁股沟一览无余。

艳姨停下来,用袖子擦了擦粉汗,傻子大罗冲艳姨喊道:“尕妹,在麦田里脱个精光,等哥哥哈来帮你种田。”显然傻子是被左右的男子们教了这一句。艳姨狠狠一瞅,往人群里用力吐了几口唾沫,继续朝地里走去。

傻子光着脚,跟在艳姨后面。这傻子都成年了,还是精光着身子,整天没事就跟在母猪后面跑,像是孩子离不开奶。这是梨花镇,比不了城里。城里的人有精神病,可以住院,有人伺候着。梨花镇,傻子有个猪圈睡就不错了。梨花镇的人们有句顺口溜:

“猪儿跑,猪儿闹,傻子大罗呱呱叫!”

“去去去,你家猪在吃饭嘞!”艳姨厌烦地朝大罗吼。

傻子不走,不知羞耻地叉开腿站着,艳姨无计可施,就在地上抓起一大把石子,乱石向傻子砸去,石子们像雨点一样打在傻子大罗身上,傻子也知道疼,呜呜抱着头,护着屁股和裆下逃走了。回过神来,艳姨才发现几只放养的猪把自己当午饭的馍馍叼走了,猪们正在不远处的地头粪堆里使劲啃着,人一步踏错,不说傻子了,连猪都欺负。

艳姨入房时是在黄昏里,马家军来扫荡,扬言要剿匪安民。梨花镇以前的确有过土匪的骚扰,但几乎在几年时间了被马家军铲除干净,马步芳也就得了个“青海王”的美誉。都是马步芳荒淫无耻,公言“生我,我生者外无不奸”,梨花镇的女人们才会一波一波地抢到马府,回来的就算命大了。

在地里没忙活多久,就下起雨来,滋润着博爱的土地,墨黑的土地湿润了,散发出青草和麦香的芬芳。庄稼人,这点小雨不算啥。可关键是现在身边没吃到,艳姨有些饿得慌。还是回家吃饱再说。艳姨就原路返回,这次还好,小镇街上家家都进到自家屋里了,没有闲杂人员了,只有几个在棚子下冒雨下棋的老人。说过了,梨花镇是“风月宝地”,那几位老人看见艳姨走来,手里的棋子都放下了,目不转睛地看着艳姨。艳姨虽然美,可也是良家人,最见不得别人这么轻慢地看自己,尤其是这几位老不死的东西。艳姨想想就来气,急忙跑过去,用脚使劲踩开洼里的水,往这些老不死的东西身上溅了一身的污水。

回到屋里,艳姨把门紧紧反锁起来。把湿衣服换下来,把腿上的污垢用力搓揉干净,烧了一碗拉面,呼噜呼噜吃起来。

吃饭吃到艳姨的身子渐渐暖起来,艳姨就听到大门被人推开了,隐约听见有脚步声正往里屋走来。艳姨放下碗筷,警惕起来,顺手抄起灶前的大扫帚,扫帚虽然小,但打起乱闯的人,却是厉害得像皮鞭。

“艳姨在吗?”那人刚出声,艳姨猛开门,劈头盖脸一扫帚打下去。

“狗东西,你以为老娘是三月里发骚的母羊啊,想让你骚扰,就让你骚扰!”

“干撒子啦,我是来请你去吃席的啊。”原来是刘兴虎,小镇药铺的刘兴虎。

“撒子席?”

“我女儿的,刚嫁给了马爷的小军官。明日摆席,全镇人一定要来哈。”说完,摸着被扫帚打的痛处出门了。

梨花镇有传统,小镇上哪家婚丧嫁娶,全镇人都要去,除非你不在世了。

宴席上城里人乡里人多得是,一看就明白。城里人的手像是削葱根,水白水白的;庄稼人一手老茧。城里人吃个菜,挑小的,张口不露齿,细细嚼个没完。乡里人吃个菜,挑大块的,张大虎口,一直往嘴里塞。当然,艳姨是处于城里人和乡里人之间,手很嫩,但不白皙。吃菜有讲究,但主要还是以吃饱为主。

吃到晌午,刘兴虎的女儿女婿轮着给每位客人敬酒。敬到艳姨那里,小军官虽然有些迷醉,还是认出了艳姨,开口闭口一个马夫人、马夫人地叫着。艳姨喜欢小军官这样称呼自己,显得自己有身份,有地位。邻座的女人们听着心烦,又看到艳姨骄傲的乳房肿胀着,恨不得扑上去把它挤碎,戳破。

“准是个浪婆子!”有女人说。

“奶子大,胳膊细,就是个不生娃的母猪!呸!”有女人也说。

喝酒到酣处,艳姨要成了狐狸精。

脏话连篇地骂着平日里轻慢自己的男女,把新郎新娘拉拢过来,嘱咐新郎要对新娘一如既往地好,又疯狂要求新郎吻新娘。疯言疯语道:“哎呦,你看这闺女俊的,是个男人都想搞。哎呀呀,再看这小军官,虎背熊腰的,是个女人都愿意倒在他的裆下......”众人看不下去,更是听不了,纷纷过来把艳姨劝开。

艳姨就顺便吊在了一个男人的脖子上,往他脸上吹着气,呢呢喃喃的,含糊地说着各种放荡之言,还摸着男人的下体,忽然,她又给了男子一巴掌,“畜生、畜生”地乱骂一气,没多久自己的手掌也开始辣辣地痛起来。闹着闹着,艳姨头发也散了,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酒桌。

散席的那会子,有人笑起来,指着艳姨。原来艳姨饮酒过多,小便失禁,胯下已是湿湿的一坨,一身尿骚味。

艳姨拿起一只空瓶子,往笑话她的人的头上砸去,“瞅你们男人这孙样,暗地里不是说要把我怎么怎么玩玩嘛?今儿我就破了这老脸,看你们还敢不敢欺负!”就在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后,那人头出了血,用各种淫词骂艳姨,其余的人也不再笑了。

那被艳姨打得头破血流的男人也急了,开口就骂:“你个本名就有花花心思的艳妞儿,被马爷拿抹布使唤了的骚货,如今在我们这里丢人现眼,哪个男人瞎了上了你都会倒霉半辈子。”

“哈哈哈,挺不起来的蕨菜,硬不起来的秃驴!世上的男人都死光光了,我也不稀罕你这样的男人,老娘从马府活着回来,还是女儿身,就是要嫁给全天下待我最好的男子,你算个逑东西!”

“还说是女儿身,连男人的逑都说得这么顺......”

“死男人,别以为你读了几本圣贤书,家里有些钱就是体面人家,谁不知道你那年迈的老子如今痴呆了,比大罗还傻,前些日子还操了东街人家快要生羊羔的母羊,结果母羊生了个死胎,东街家的来你们家索赔,哈哈,真是好笑。我听过别人家的男人和别人家的女人乱搞事情,却第一次听见别人家的老汉和别人家的畜生乱搞坏了事的新鲜事情。”

那男人说不过,抬手要打下去。被一帮众人压住了。

艳姨醉倒了,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家炕上了。一打听才知道是林海鹏送自己回来的,衣服是他妈妈帮忙换上的。

林海鹏没媳妇,俩人相处不久,结婚了,林海鹏父母也是同意的,毕竟艳姨父母早亡,这不用聘礼的捡便宜婚事当然是梨花镇的首例。没多久,生下来林梦,有人说这也许是马爷的种,艳姨不在乎,林海鹏更不在乎,两年后,生下了妹妹林想。 r42F56cZIjeyT97Wv8/x+2KMAsk/fJbJYiDxaYGZNp4YMZstBZXnhA/p2/HFPr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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