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第十三章】
chapter 13

温言在卧房中枯坐半晌,脑子里乱哄哄的,却总是闪过锦程和周庆余共处一室的画面。一个娇俏可人的女子,诉说着婉转动听的悄悄话,任谁听了能硬起心肠?

周庆余在她面前一贯口无遮拦,不知他在旁的女子面前是不是也这副模样。温言每回见母亲,总少不得被她唠叨,说成了婚就该有个为人妻子的自觉,别光知道埋头看书,多琢磨琢磨怎么拴住丈夫的心才是正经。她捂着脸悔不当初,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周庆余叫人送走了锦程,一刻不耽误地往卧房去了。丫头小环正戳在门前,像一尊门神。他心道这该不是温言安排了来“挡驾”的罢,随即朝里间抬抬下巴,问道:“夫人呢?”

小环道:“在里头半晌了,也不让人伺候。”

他点了点头,“别在这守着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将小环打发远了,才往屋里去。

温言正坐在一旁发呆,见人进来,脸色淡淡地,什么话也没说。

周庆余干咳一声,使了个动静,没成想温言竟无动于衷,只能臊眉耷眼地凑上前来,拣了把椅子坐下,与她面对面。

他伸手挑她下巴,“不高兴了?”

她拍开他的手,仍是不作声。

“小姑娘大约是受了徐大年唆使,明里暗里地说要给我做小。这姓徐的当真豁得出去,好好的闺女,就不怕来我这受了委屈。”

温言立即想起锦程唤他那一声“庆余哥哥”,娇软的声音,任谁听了也是受用的。她抬了抬眼皮,道:“周帅人中龙凤,器宇轩昂。哪会委屈了谁,真是太过自谦。”

他嘴角含笑,“这是你心里话?成婚这么久,头一回亲耳听你夸我。”

温言气结,说来说去,倒成了夸他!

他握住她的手,捏捏她掌心,“我的确不想当着你的面,说些个伤她的话。倒好像咱们夫妻俩联手欺负她。小姑娘面嫩的很,方才一番话,保准这辈子也不想再见我了。”

温言纳罕,“你不喜欢她么?”

“喜欢,怎么不喜欢?她本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但说到底,还是小孩子一个。我真有那份儿心思,老早就娶进门了。”

听了这话,温言不乐意了,挑眉道:“照你这话,你同我成婚,难不成是因为我比她‘老’?”

周庆余瞧她这横眉立目的模样,禁不住大乐,“平日里看着你温柔可爱,胡搅蛮缠起来倒也不输旁人。”

温言脸红,“是谁捻三惹四的不让人消停?却还来数落我的不是。”

“是我是我,全是我的不对。”

念在他认错态度良好,温言总算给了个笑脸。

“有件事跟你说,”他顿了顿,“按惯例,年底我要回中央述职。之后,我打算带你回一趟沪都,成婚这么久,还没进过家门,心里头总觉得不踏实。”

温言只觉得心头“咯噔”一声,这该来的真是躲也躲不掉。

他自然知道温言舍不得离开,但倘若他独自上路,留她一人在这,这一别几个月,光想想也知有多难熬。他只得安抚,“只是回沪都住一段,最多两三个月。承平这里大把的事情等着我,想在沪都多留都不能。”

“……”

隔天,温言开始派佣人出门采办路上所用物品。虽说周庆余一再强调,这一趟至多两三个月。但她清楚得很,事到临头,身不由己,期间难保不会出现什么变动。

时间不算宽松,盘算来去,所幸能陪父亲过完寿辰再动身。余下这段时间,周庆余整天扎在军部,忙的脚不沾地,筹备寿礼的事就全交由温言一力承办了。

温母得知女儿要随周庆余回沪都,心中极为不舍,私下里哭了好几回。可说到底姑娘已经嫁出去了,再不舍也没法子,嘴上还得劝女儿好好过日子,遇事多体谅,别只管依着性子来。温正元撞见妻子暗地里抹眼泪,斥她女人家眼皮子浅,可往后好几天,他每日里唠唠叨叨,全与女儿有关。

时间像是脚底生了轮子,一头就扎进了腊月初。

温正元的寿辰如约而至,虽说不是整寿,却也极为热闹。新朋旧友相继来道贺,无不说他好福气,其中自然也不乏想来牵搭关系的。

徐大年称病在家,着人送了贺礼来,平日里最爱热闹的锦程竟然缺席。一场寿宴,俨然成了胜利者的狂欢。

温言平日里素惯了,今日却穿的喜庆,一身大红旗袍衬得她明艳动人,引得众宾客再三侧目。周庆余坐在她身边,他脱去戎装换上了常服,却仍旧一副军人做派,眉目疏朗,英姿勃发。温正元看着女儿女婿,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佳偶,二人在众宾客间极为耀目,理应斩获无数艳羡。

离启程之日越发的近,温言越发觉得许多东西尚未置办。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乡,突然叫她离开,想想也觉得不惯。

周庆余生母过世已经十年有余,如今沪都督军府邸还剩一位姨娘,是他死去的妹妹的生母。温言想着,虽说周庆余少时,这位姨娘待他算不得好,可到底现如今他大权在握,她仰人鼻息。温言作为小辈,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于是,温言临时抓了小门房陪着她去给长辈买礼物。小门房乐颠颠地陪着出了门,路上嘴也不闲着,讲些笑话逗夫人高兴。

两个人从六福街溜达到鼎元街,汽车在后头就这么缓缓跟着,负责载货。直到正午时分,两个人饿得前心贴后背,才准备找家馆子用饭。

全承平味道最好的湘菜馆子,要数鼎元街这家。既然来了,说什么也得吃上一顿的。小门房听了温言吩咐,先走几步进馆子点菜。

有小门房打前阵,她也不必着急了,磨蹭半晌,又逛了两家店,终于到了湘菜馆子门前,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温言被惊得顿住脚步,抬眼一看,是乔立文。

他来势汹汹,“温老师,见你一面真是难比登天。”

“乔老师何出此言?”

乔立文不做解释,仿佛是为了节省时间,问道:“能借一步说话?”

“乔老师里面请,恰好我刚在里头订了位子,我们边吃边聊。”

她正要挪步,又被乔立文挡了回来,“算了,就在这说。温老师,”他咬了咬后槽牙道:“孙茵死了。”

温言如遭电殛,整个人惊得后退半步,连连摇头,“不可能!庆余派了人送她去南垣,此刻,她应当与孙永昌父女团聚了才是。”

孙永昌撤离承平后,带残部驻扎南垣,地方不大,却也是军事重镇,与承平、沪都形成三足鼎立态势。倘若有机会壮大,必然是周军心腹大患。

乔立文眼睛发红,“千真万确,是董校长带回的消息。”

周庆余派了一支二十人的队伍护送孙茵至赵家坎,将她移交给孙永昌的人。好在双方都算守诺,交接完就分道扬镳。周庆余的人立即折返回承平,而孙永昌的人接到孙茵之后,打算稍作休整,再行启程。

不成想个把时辰的工夫,周庆余的人杀了个回马枪,孙部防备松懈,队伍里二十余人几乎全挨了枪子,只有一个活口逃回南垣,看起来多半还是对方有意放水,让他回去给孙永昌报信的。

赵家坎瞬时成了炼狱,仿佛那不是双方交战的战场,而是完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完美杀戮的修罗场。

“孙茵身中数枪,最致命的一枪在头部,正中眉心。二三十人的队伍只留了一个活口,行凶者正是护送孙茵的那队人马。”

“不可能!我不能信这平白无故的指控。”

温言又退了半步,她脑中乱成一团麻,叫她怎么相信周庆余是害死孙茵的刽子手?是他亲口说放人的,他想杀死孙茵何必大费周章。

仿佛有只大手正扼住她咽喉,她不可抑制地气喘,却越发觉得窒息。

温言想到与孙茵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短暂的生命里,最最奢侈的愿望,恐怕就是能有一个父亲。只因儿时受尽了没有父亲的委屈,旁人的白眼,同学的欺凌……她这样用尽全力抓住一切机会,只不过想安稳地待在父亲身边,做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儿罢了。可正是这一路摸爬滚打,葬送了她的性命。仿佛冥冥之中的一条不归路,任你如何劈风斩浪,亦逃不脱生死劫数。

温言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淌下来便收不住了。只差一步,孙茵过往的坚持就有了回报,她荒草丛生的内心便有了皈依。

乔立文见状,也不免红了眼眶,想出言安慰两句,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温言稍作冷静,便打定主意去找周庆余问清楚。小门房从湘菜馆里出来,恰好见到她准备登车离去。他拐着腿快追了几步,急道:“夫人这是去哪?菜已经点好了。”

“不吃了。”说完便叫司机开车,直奔军部。

司机见她一脸冰霜,也不敢多言,只得驱车前往。

Nw9AwAr/CiF+A/Z2S4AVdS49keY3mFTTMtOfz9ghNDJSd4YrkYbWcEOuCV7hgE+N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