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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管鲍之交

公元前770年,周平王将都城从镐京(今陕西长安县西北)迁至洛邑(河南洛阳),史称“平王东迁”。历史上将东迁后的周王朝称为东周。从这时起,一直到公元前476年这段历史,大体上与孔丘所修《春秋》一书的年代相当,所以,历史上称这一时期为春秋时期。

历史进入春秋时期,周室王权逐渐衰落,诸侯的违礼僭越逐渐公开化,各自为大,基本不再定期朝拜周天子了。孔丘把这一时期看成是“礼崩乐坏”时期。

王权衰落,使春秋时期出现权力真空,形成诸侯争霸的局面,天下乱成一锅粥;礼崩乐坏,导致人们价值观念和道德观念的混乱,引发了旧有秩序的改体。

春秋时期,王权衰落,礼崩乐坏,群雄纷争,实为乱世。

乱世出英雄。春秋前期的齐国,就出了这么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扭转乾坤、改变中国历史的英雄。直至今天,华夏之生灵,仍然在沐浴在这位伟大人物的恩泽之中。诸多国策如关税协定、招商引资、盐铁专卖、物价政策以及商战等等,很多都出自他的首创。假若没有这位伟人的诞生,没有这位伟人的变革,中国的历史可能要重写。

闲话少讲,书归正传。且先将这位伟大的风云人物请出场,以馈诸公。正是:

莫把酒爵浇愁肠,且看小子话天下。

开卷即能觅古踪,胜似逍遥走天涯。

齐国临淄城郊的大道上,三条汉子在风尘仆仆地赶路,走在前边的那位,三十左右的年纪,此人姬姓,管氏,名夷吾,字仲;中间那位,名叫鲍叔牙,年长管仲五六岁,是管仲的结义大哥;最后那位是管、鲍二人结识不久的朋友召忽。

管仲是颍上人,家居管家堡,祖先乃名门望族,其父管庄曾做过齐国的高官,后来家道中落,到管仲这一代,已经是穷困潦倒了。管仲有个叔父叫管至父,仍在齐国为官,因管仲家贫,管至父从来不曾想到有这位老嫂子和侄子的存在。管仲人虽穷,可志却不短,故也不欲高攀,两家虽为至亲,却素未往来,彼此形同陌路。

管仲虽沦为庶人,但仍不失其祖上遗风,其父健在之时,抱着重振家门的希望,倾其所有,供管仲读书。管仲自幼聪颖绝伦,有过目不忘之能,加之又勤奋好学,到十五岁左右,已是一位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更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方圆几十里之地,文人学子,都知道管家堡有个管夷吾。

管家堡背靠凤凰山,凤凰山幽谷中有一隐者,于山中筑庐而居,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甚少与世人来往,只是隔段时间下山购置生活用品,人们才得偶窥其容。人们只知道凤凰山中有一隐者筑庐而居,却不知其来历。

一个偶然的机会,管仲上山打柴,恰逢大雨,避雨于茅庐,与隐者相见。交谈之中,隐者察觉到这位少年人谈吐不凡,是个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才。主动向管仲提出,愿以胸中所学倾囊相授。管仲喜不自胜,回家禀报于父母,然后定期入凤凰山幽谷中,于隐者茅庐之内,求教于隐者。三年之后,尽得隐者真传。兵法纯熟,武艺超群,尤其是箭法,更是神出鬼没,出神入化,有百步穿杨之能。

忽然有一天,管仲又至隐者幽居之茅庐,却是人去庐空,不见隐者踪迹。不知他从哪里来,也不知他到哪里去,就像天上一片浮云,飘然而来,飘然而去,不知其踪。三年中,隐者从不道姓名,也不许管仲询问,师徒一场,管仲尚不知隐者何许人也。管仲一连几天上山等候,终不见隐者归来,知其再也不会回来,怀着无比眷恋的心情,下得山来。

三年时间,隐者已将管仲造就为一个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经邦济世之才。

鲍叔牙是个商人,家资颇丰。管、鲍二人合伙在南阳做生意,分红时,管仲总要占些便宜,鲍叔牙视而不见,在一块做买卖的人看不过眼,常在鲍叔牙面前嘀咕,鲍叔牙解释说,管仲胸怀经邦济世之才,只是未逢其时,他多得的红利,是为了赡养老母,算不了什么。管仲知道这件事后,从内心里感激鲍叔牙,两人成为莫逆之交。

召忽生得牛高马大,乃一赳赳武夫,在南阳颇有名气。

管、鲍二人合伙在南阳做生意,虽然知道召忽这个人,但从未打过交道。一次,南阳城几个地痞流氓,欺负管仲是外地人,故意找茬敲诈管仲,这样的事情已经有好几次了。若论管仲的身手,对付这几个小流氓那是绰绰有余,只是长年要在南阳做生意,犯不着与这些小人为敌,所以总是一忍再忍。但这一次几个小流氓却是太出格了,不但把管仲的生意挑子砸了,还把管仲痛打一顿,鲍叔牙从中劝阻,也一同挨了打。

召忽恰好从此地路过,碰上了这档子事,他本是个侠义之士,见几个地痞流氓当街行凶,怒不可遏,出手把几个地痞流氓痛打了一顿。

事后,三个人坐在一起,谈起各人的志向,竟有相见恨晚之感。管仲觉得南阳不是久留之地,决定到临淄去,那里是齐国的都城,是齐国政治文化中心,凭自己的能耐,说不定能讨个出身。鲍叔牙、召忽二人竟然同时附和,愿一同前往。于是,三人结伴,直奔齐国的都城临淄。

管仲、鲍叔牙、召忽三人进入临淄城,见都城的气势果然与他处不同:大街小街,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车连车,人挤人,道路常因之而堵塞,处处呈现出一派繁荣昌盛、兴旺发达的景象。路口上,街角处,随处可见吹竽、鼓瑟、击筑、弹琴的艺人,吹、击、弹、唱,悠扬的乐声回荡在空中,听起来使人心旷神怡,吸引了不少的围观者;斗鸡、杂耍、踢毽子、下棋,围观者一堆又一堆,时不时传出叫好声、吆喝声,好不热闹。

三人一路劳顿,已是十分疲惫,顾不得欣赏这热闹场景,先到东昊客栈找了个房间住下来,然后洗个热水澡,胡乱地吃点东西,回到客房,倒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以消除旅途的疲劳。

第二天,三人又睡了个懒觉,日上三竿之后才起床,漱洗完毕,不在客栈用餐,结伴出门,在大街上寻个小摊点坐下。鲍叔牙对摊主道:“来三份临淄菜煎饼,让我的朋友尝尝临淄的小吃。”

不一会,摊主将三份热气腾腾的临淄菜煎饼端上来,鲍叔牙取过筷子,分给一人一双,口中却说道:“临淄菜煎饼的制作很简单,就是烂馅加烧烙,将豆腐、粉条、韭菜或葱,加油炒熟,然后把煎饼揭开,均匀摊馅并折成长方形,再在锅内加油将两面烙成金黄色。”边说边夹了一块煎饼放进嘴里,品尝一下道:“内软外脆、菜香扑鼻。”

管仲、召忽也学着鲍叔牙的样子吃起来,交口赞道:“内软外脆、菜香扑鼻。果然是好吃。”

“老板,临淄近来可有什么趣闻逸事吗?”鲍叔牙边吃边问道。

“听口音你也是本地人吧?”摊主问道。

鲍叔牙道:“不错,我也是齐国人,只是长年在外,走南闯北,对家乡倒有了一些陌生之感。”

“想回家乡发展呀?”摊主问。

“嗯!还带来两个朋友,想搏个出身。”鲍叔牙指指管仲、召忽说。

“想搏个出身?”摊主道,“有本事,就到招贤馆去。”

“招贤馆?”管仲反问道,“什么招贤馆?”

摊主手指前方道:“前面拐角处右转,不足百步就是招贤馆,是朝廷招贤纳士的地方,三位若有真才实学,不妨前去试试,否则,还是去做你们的老本行吧!”

三个人对视一眼,笑了笑,没有回答摊主的话。吃罢早点,鲍叔牙会了账,召忽起身道:“是不是去招贤馆看看?”

鲍叔牙却对管仲说:“你叔叔不是在齐国做官吗?可不可以去找找他?”

“算了吧,这么多年,他从未看我们母子一眼,甚至连个信也不愿意给,何必去讨贱。还不如到招贤馆去碰碰运气。”管仲恐找叔父会讨没趣,不愿意去找他。

召忽道:“也不忙在一时,先在临淄城转转再说。”

管仲、鲍叔牙同意召忽的建议,三人用过早点之后,先在临淄城转悠了大半天,饱览都城的风土人情,直到下午,才向招贤馆走去。

齐国本是东方大国,历经数十年动乱,使齐国的社会生产遭到很大破坏,到春秋初年,国力并不是很强。齐僖公对齐国衰落的原因进行了认真的研究,认为除内乱之外,无良才辅佐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于是,他将临淄城一处公堂,辟为对外招贤纳士的场所,取名为“招贤馆”。派专人在招贤馆当值,专门招纳愿意为朝廷效力的贤良之士。然而,招贤馆开设了好长一段时间,应招者却是寥寥无几,更无贤者至。齐僖公知道此事急不得,仍派人常驻招贤馆,以待贤者来投。正是:

僖公设置招贤馆,静候天下俊颜来。

果然天运降大齐,招贤引来济世才。

管仲、鲍叔牙、召忽三人来到招贤馆,正是招贤馆开设很长一段时间、很少有人问津的时候。

所谓招贤馆,实际上就是几间平房改造而成,门口挂上个“招贤馆”的牌子,里面摆上几张桌子,安排几个人在里面当值。管仲、鲍叔牙、召忽三人走进招贤馆的时候,馆内两名书办正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见三个人走进来,站起来礼貌地说:“各位请坐,这里是招贤馆。”

管仲道:“知道是招贤馆,换个地方,我们还不来呢!”

两名书办见管仲出言不凡,忙堆着笑脸道:“客官请坐,三位来招贤馆,是自荐呢?还是为他人荐?”

另一位书办赶忙替三人各沏了一爵茶。

管仲接过茶,微笑着点头表示谢意,然后不卑不亢地说:“当然是自荐。闻招贤馆招贤纳士,不知是否属实?”

一名书办回答:“当然属实,主上欲图国富民强,招贤良之士以为国用,只要是贤能者,定当受到重用。”

“何为贤,何为不贤,有何标准可言?”管仲继续问道。

一名书办道:“文人以文章论优劣,武将以功夫定高下。主上对招纳之人将量才取用。”

管仲道:“我等乃文士,欲在朝中谋个差事,如何应试,请先生安排则过。”

“啊!既然如此,这里有试题一道,题目是‘治国之道’,请三位各作策论一篇,小可将直呈主上,以定优劣,择优选用。”书办客气地说。

“行,那就开始吧!”管仲道。

鲍叔牙、管仲、召忽三人分别找张桌子坐定,书办分别给三人送上文房四宝。

一个时辰后,管仲率先交卷,鲍叔牙、召忽也随之先后交卷。一名书办收好三人的策论文章,另一名书办则说:“三位是否有了住处,是否要在下效劳?”

鲍叔牙道:“不必了,我们已在东昊客栈住下了。”

“既然如此,三天之后给你们答复,行吗?”一名书办和颜悦色地说。

“好的,三天之后我们来讨信。”管仲回答。

书办道:“若有事,我们会到东昊客栈去找你们。”

三人告辞了书办,离开了招贤馆。

且说齐僖公得知招贤馆有三人前来考试,先并不在意,待看过考试之人所作之策论后,不由暗自心惊,三篇策论,不但书法好,文章则更妙,特别是管仲所作之策论,乃平生仅见之好文章。他正愁两位公子找不到好老师,看来此三人却是上佳人选。

原来,齐僖公有三位公子,长子诸儿,已立为太子,即后来的齐襄公,次子公子纠,三子小白,皆无良师辅佐,僖公想为公子纠、公子小白选择良师,一直没有合适人选,看到管仲、鲍叔牙、召忽三人的文章,又动了择师之念。

第二天,齐僖公派人到东昊客栈对鲍叔牙、管仲、召忽三人进行面试,面试之人回来介绍了面试情况,特别对管仲赞不绝口,说管仲言谈举止、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显示出大家风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听完汇报,齐僖公当即决定,聘管仲、召忽为公子纠的师傅;鲍叔牙为公子小白的师傅,择吉日拜师。

拜师吉日,两辆车停在东昊客栈门口,一辆车接走了管仲与召忽,一辆车等候鲍叔牙上车。

先说管仲和召忽,乘车来到公子纠府第,老态龙钟的齐僖公已等候在那里,管仲、召忽得知眼前的老人就是齐侯,慌忙俯伏于地叩拜道:“草民拜见君上!”

“二位贤士平身!”齐僖公微笑着说,“寡人知二位乃时之俊杰,有意聘二位为二公子纠的师傅,你们可愿意?”

管仲、召忽听说要他们做公子傅,心中暗暗吃惊,但也惊喜非常,连连磕头道:“在下才疏学浅,恐有辱君命。”

“寡人看过二位的策论,字字皆珠玉,甚是满意。”齐僖公哈哈大笑,顺手拉过一个小男孩,对二人说道,“寡人将公子纠托付给你们,望二位尽心教导于他,莫负寡人之托。”

管仲、召忽叩首道:“吾等当竭尽全力辅佐公子纠,不负君上所托。”

齐僖公请管仲、召忽二人上坐,命公子纠向二人行了拜师之礼。

拜师礼刚毕,忽有人来报,说鲍先生有病,没有接旨前来报到。齐僖公问管仲道:“怎么?鲍先生有病?”

“啊!”管仲听说鲍叔牙有病,有些不相信,因为他们刚从东昊客栈出来,临出门时,鲍叔牙还是好好的,为何突然说有病呢?心知必有原因,于是含糊地说:“待在下回客栈看看。”

管仲、召忽闻鲍叔牙身体不舒服,连忙赶回客栈,见鲍叔牙好好的,并无病,管仲奇怪地问:“鲍兄身体并无恙,为何不出来做事?”

鲍叔牙道:“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现在国君知道我不行,所以委派我辅佐他最小的儿子小白,我不想干。”

召忽同情地说:“你若坚决不干,就继续装病,不要出来,我去向国君禀报,说你病得不轻,快要死了,就一定能把你为公子小白的师傅的职务免掉。”

管仲道:“不行,欲图大事者,不能推辞工作,更不能贪图安逸,将来真正掌握齐国政权的,还不知道是谁呢!鲍兄还是要出来干。你忘了我们的志向吗?”

召忽对小白也缺乏信心,并不同意管仲的看法,他说:“不行,我们三个人对齐国来说,就好比鼎之三足,若去其一,就立不起来。依我看,小白一定不是继承君位之人。”

管仲见鲍叔牙、召忽两人对小白都没有信心,颇不以为然,他分析道:“我认为你们的看法不对,人们因为憎恶公子纠的母亲,连累到看不起公子纠本人,但同情小白没有母亲。诸儿虽然是长子,据了解,其人品质卑贱,前途如何还说不定。依我看来,今后举齐国之政者,非公子纠或公子小白不可。公子小白之为人,虽然不会耍小聪明,而且性格暴躁,但是能把握大方向。不是我管夷吾,就不会理解、容忍公子小白。如果不幸上天降祸加灾于齐国,公子纠得以立为君,也难成其大事,那时候,不靠你鲍叔牙出来安定国家,还能靠谁呢?”

召忽是个耿直的人,他对于齐僖公之后的齐国政局非常担心,忧心忡忡地说:“国君百年之后,如果有违君命而废掉我所拥立的公子纠,夺去公子纠的君位,就算他得了天下,我也不愿活着辅佐他。何况参与了我们齐国的政事,接受君主而不知改变,奉我所立而不使废除,则是我义所当为之事。”

管仲是个注重大局而不拘小节的大智大慧者,他并不赞同召忽的观点,认为此乃愚忠。他说:“我作为人君的臣子,是奉君命而为国家主持宗庙,岂能为公子纠个人而牺牲自己的性命?只有当国家破、宗庙灭、祭祀绝的情况下,我才会去死。除此三种情况,我都要活下来。我活着对齐国有益,死了对齐国无利。”

鲍叔牙见二人将话越扯越远,忙插嘴问道:“那么,我应该怎么办?”

管仲道:“你接受命令就是了。”

鲍叔牙采纳管仲的意见,接受了齐僖公的命令,出任公子小白的师傅,辅佐小白。

管仲对鲍叔牙和召忽说:“我们三个辅佐齐国两位公子,若诸儿不济,继任齐国之君位者,非公子纠,即公子小白。我们三个人约定,将来无论是公子纠做了齐国国君,还是公子小白做了齐国国君,我们都要相互引荐,辅佐新君,共图大业,使齐国走上富国强兵之路。”

鲍叔牙赞同道:“我也有此想法,今后我们三人,无论出现了什么情况,都要同舟共济,相互提携,这才不枉我们兄弟一场。”

管仲高兴地伸出双掌,鲍叔牙同样也伸出双掌,召忽亦伸出双掌,三人击掌盟誓,齐声道:“同舟共济,相互提携。”

鲍叔牙担任公子小白的师傅后,心里似乎没底,找到管仲问道:“我该如何工作呀?”

管仲回答说:“为人臣者,若不能为君主尽力,则不能成为君主的亲信,若不能成为君主的亲信,在君主面前说话就没有分量。说话没有分量,国家就不能得到安宁。总之,侍奉君主,不可有二心,这是最主要的。”

鲍叔牙赞成管仲的观点,于是尽心辅佐公子小白。有词为证:

胸怀经天纬地才,投奔临淄谋出身。

本是三个好兄弟,分成两拨事二人。

公元前698年底,齐僖公病逝,太子诸儿即位,是为齐襄公。

齐僖公临终之前,对世子诸儿交代了两件事,一是齐国与纪国乃世仇,继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灭掉纪国,若不能报此仇,死后不得入祖庙;二是公孙无知,乃僖公同母之弟的儿子,嘱诸儿要善待之,衣服礼秩,一如生前之数,不得有所减少。 bBvX2MIwdnfCpRzGSP1GAp2Q34g9rB9htPtt9eawIgXzZ8Yc+VHPR+zwz5oFVg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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