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的从硅谷归来,携带技术和资本;有的创业有成,身有闲钱。这是一群助力企业由小变大、由弱变强的商业“天使”。闲钱,闲心,一腔热情,一场博弈。不论成败,他们扩大了就业,似在做公益,同时又要承担无限风险,毕竟钱是自家的。他们以其专业的影响力,赢得了创业者的追逐。他们助力创业者事业腾飞,创造暴富的神话,同时也会遭遇失败与遗憾。他们是创业黑马的“贵人”,更多时候,如隐身人,暗中助拳,暗吞苦水。从单打独斗,到组建彼此抱团取暖的机构,他们莫不是在寻找更有胜算的游戏法则。“天使”看似飘在空中,实则奋斗在人间。
这些青年天使投资人,聚合起来,切磋技艺,既审项目又考察人;既为了增持项目,又为了退出项目。他们帮助创业者“稍微降低一点失败的概率”,亦为自己增加成功的砝码。
名词解释:
天使投资人 又称投资天使,天使投资是权益资本投资的一种形式,指具有一定净财富的个人或者机构,对具有巨大发展潜力的初创企业进行早期的直接投资,属于一种自发而又分散的民间投资方式。
风险投资 简称VC(Venture Capital)。广义的风险投资泛指一切具有高风险、高潜在收益的投资;狭义的风险投资是指以高新技术为基础,生产与经营技术密集型产品的投资。风险投资的运作包括融资、投资、管理、退出四个阶段。天使投资的运作是拿自己的钱投资,没有融资这个环节,也可能没有管理环节,等等。
“我觉得300万元融资折合6%的股份,太少,应该占10%。”在一次青年天使会举办的投资沙龙上,主持人刚请走做完路演的创业者,台下的天使投资人就开始畅谈自己对项目的研判。乐搏资本创始合伙人杨宁认为应放大融资所占股份的额度,众声附议,项目举荐人笑着说:“那我出去和他(创业者)商议下。”这是青年天使会自2013年1月5日诞生以来常见的沙龙场景。
月度沙龙是青年天使会的常规活动方式。“先在北京举办活动,之后移师全国大中城市。”青年天使会总干事龙真告诉笔者。每次参加月度沙龙的,除了青年天使会的骨干成员外,还有举办地怀揣项目的创业家。
作为青年天使会的会长,杨宁总会担纲活动的主讲。近日在上海举办的一次活动上,围绕“寻找下一个巨头”这一话题,这个拥有丰富创业经验的天使投资人说,只投比自己强的人。
移动互联网已经成为当下经济热点,在谈到未来的投资方向时,杨宁表示,“非常看好移动互联网,这个领域内重点看好两类应用:一是大应用,即绝大部分人都会的应用,比如微信、微博等;二是小群体的深度应用,即针对特定人群需求的应用,比如航班管家,这类应用的特点是具有海量的未被满足的需求”。
在投资了一些项目后,杨宁摸索出投资心得。他偏好两种公司:第一种是商业模式、产品技术或者商业资源非常好的,这种公司“一个半傻的创业者都能做成”;第二种是项目一般,没有特点,高难度,但是有超牛创业者。这两类公司都有投资的价值。
在上海的月度沙龙会场上,有创业者提出如何“找钱”,杨宁解答说,学苏秦,凭“三寸不烂之舌”。他笑称,“忽悠学”也是国学的一部分,“当然有好项目是根本”。这个话题由会场蔓延到了会后的餐桌。有人感叹口才对于创业者的重要,“要会讲故事,至少要打动天使投资人。”有人表示反对,“忽悠,只是对创业者沟通能力的一种简化形容,我们中国商业,会吹牛的人还少吗?”
业内都清楚,杨宁对电商不感冒,他曾说:“这是一个很‘苦逼’的行业。即使在电商投资最火爆的时期,就算有人邀请我投资一个目前很知名的电商企业,我也不会投资。”但在午休时间,来自软银中国创业投资有限公司的投资总监潘政荣明确表示,“电商行业还是有投资机会。只是投资机会不属于那种大规模烧钱、廉价卖东西的电商,投资者需要创业者扎实地做事”。他表示他们会密切注意电商项目。
席间,有人提议建立天使投资人的微信群,“这样大家方便联系”。马上就有热心者逐个收集微信号。一位从新西兰归国的创业者慕名参加这次月度沙龙,他声称自己在新西兰做过天使投资,也做过企业,“还是国内市场大,创业机会多。我已经参加了中国科技创业计划大赛,如果在座的各位有人是评委,千万不要照顾我”。
“这次我在会上有自己的项目路演,挺希望这次能融到资金。”一位来自上海的庄姓企业家在2012年一次创业大赛上认识了一位天使投资人,融到了部分资金。这次他的项目被投资人带到会上,“虽然我们的企业生存没有问题,但我想做大。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到美国路演,获得更多的资金”。这个在大二就拿过全国软件开发类大赛奖项的创业者很肯定地告诉笔者,自己的产品在国内已无竞争对手,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迅速抢占全球市场。
庄先生是下午第一个做路演的创业者,他的阐述清晰而完整,推荐人也极力给台下的天使投资人算账:“投资这个企业,最坏的情况,做不下去,他还有企业的房产兜底;再说,一个创业项目坚持了十年,很少见。”但最后该项目还是被其他投资人否决了。按照青年天使会的游戏规则,推荐的项目如未被在场的会员“相中”,推荐人的会员积分相应地被扣减。“推荐人要拿出最好的项目与大家分享。”创业工场制作人麦刚总是强调这点。尽管项目好坏的评判标准从来难以真正统一,但推荐人还是要“尽量提交自己认为最好的项目”。
与庄先生一样自信出场的还有四名创业者。他们进行下午的路演,也是本次沙龙的重头戏。五个项目,涉及公司流程管理、城市停车场管理等。每个创业者路演结束,都会有投资人的提问环节。提问结束,主持人提请创业者退出会场,在场的投资人开始各抒己见,表达投资的意向;如果有人看中项目,主持人会拿出纸张,要求写下各自的意向投入资金的数额。主持人会客气地提醒:“这些交易,必须在一个月内交割完毕。”
镜头聚焦一个校园创业项目,投资人的争论特别激烈。该项目的推荐人、合力投资合伙人张敏,以观察项目的精准和办事的稳妥享誉业内。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线上与线下融合相对较好的项目。而杨宁认为,此项目不一定非要对接电商,可以直接搞特卖会,“一个大卡车运来,学生需要的什么货都有,省心省力”。张敏坚持电商的价值,“不在学校开办消费场所,电商就进不来。校内有点,也方便电商投递。”英诺天使基金合伙人李竹认为该项目线下流程太长,不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镜头的一侧,是麦刚,他对另一个创业者颇有不满:“他的语言方式我不喜欢。你向他提问,他闪烁其词,避重就轻、偷换概念。”麦刚很直接地表达自己对这个创业者的看法。另一个会员也持类似意见。“交流不诚恳。”麦刚不客气地说,一看创业者“只捡着天使想听的话,我心里就打鼓”。
上海的这次月度沙龙上,五个路演项目用去了将近五个小时,有两个项目得到了部分天使投资人的青睐。场内气氛轻松而热烈。在杨宁看来,成立青年天使会的使命之一,就是为会员寻找好的项目,但这只是第一步。“对于已投资过项目的天使投资人来说,目前最大的问题已经不是寻找新项目,而是如何退出。”对于一些已经有项目投资的天使来说,一方面,他们的资金急需回笼,另一方面是为了降低风险,他们需要进行联合投资;另外,从资源整合的角度讲,这些天使投资人需要及时将资源导入到项目中去。如果这些问题得不到解决或者解决不好,将会影响整个天使投资业在国内的发展。
“由于目前天使投资人资金退出的渠道还非常有限,”青年天使会执行总干事陈磊告诉笔者,“一般情况下,天使投资资金的退出一靠VC接盘,二靠大公司收购,三靠老股交易。”但在2012年,由于天使们投资的项目扎堆,加之很多天使与风投及大公司投资部门的关系不够稳固,尤其几个投资领域已形成“重灾区”,急需一个能够帮助天使投资人和风投建立稳固关系的机构出现,促其退出。
陈磊告诉笔者,下一步,青年天使会将和一些国内知名的风投机构合作,让其负责人也参与月度沙龙,直接对接天使投资人的项目。
国内天使投资人自2011年开始经历“疯狂的投资浪潮”时期,2013年,这股热潮开始回归理性。大部分天使投资人需要从自身的发展出发,凭借资源做业务,这就需要一个可以将资源成功导入到项目中去的圈子。在信息高速发展的时代,圈子的社区功能和使命被无限聚焦并值得期待。
杨宁是个有使命感的投资人,他声称自己做天使投资不只要赚钱,还希望成为“当代创业者的李时珍”,做最好的创业医生兼投资人。在黑马大赛创始人牛文文和杨宁创立中国青年天使会之前,国内虽已出现一些天使组织,但是更多的还仅仅限于形式,天使们聚在一起大多是聊聊近期见过的项目和商业模式,这些组织对于当前天使投资人普遍面临的资本退出问题和资源对接问题还起不到解决问题的作用。
杨宁认为,“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整个天使投资行业的发展就会受到限制,如此循环,也就影响到创业行业的正常发展。”青年天使会的创始会员、海银资本合伙人张志勇相信杨宁这句话:“既然创业有风险,天使投资更存在风险,这就需要耐心和信心,更需要坚持和宽容。”张志勇相信天使聚合的力量,“合投(合作投资一个项目),不只是降低风险,更能带来更多收益”。
从美国硅谷到中国中关村,从创业者到天使投资人,更多年轻的“天使”出现在创业者周围,“掏钱又掏心”。当然,天使投资不是慈善事业,巨大的收益与巨大的风险,让这个江湖五光十色,过客匆匆。
杨宁一度喜欢向媒体说:“我不是一般人,我是二般人”。
1997年,22岁的杨宁申请到了斯坦福大学研究生入学资格,攻读电机工程专业。美国经济的创新发动机——硅谷就紧挨校园,几百家风险投资机构如蝗虫般盘踞于斯坦福西侧的沙山路(Sandhill Road)。同为斯坦福大学的研究生,谷歌的创始人们和杨宁的关系不错。杨宁毕业后,谷歌创始人拉里·佩吉、塞尔吉·布林曾热情邀请杨宁加盟谷歌,希望他成为谷歌第十名员工。然而在硅谷耳濡目染,杨宁一心想着回国创业,他婉拒了谷歌的邀请。这不是一般人能拒绝的诱惑。
这个后来自称中国“最抠门的天使投资人”,踏上了中国大牌和新锐的投资人最典型的道路:硅谷阅历—归国创业—天使投资。21世纪初,大批海外IT精英学成归国,正是那个时候,国内天使投资刚刚起步,资源奇缺,“当时的投资人基本是海外基金,很多人融不到钱,一个是丁磊,第二个是马化腾,他们英语不好。张朝阳、马云融资就很容易。”
2012年5月25日,杨宁再次回到美国硅谷。这次,他的身份是天使投资人。他不是来融资的。见了几个老朋友之后,杨宁在其微博主页宣布,2012年5月29日下午,他会在斯坦福大学商学院的Knight's Building地面咖啡厅出现,这里将成为他们的“创业门诊”的美国站,“在硅谷的朋友欢迎来参加,不用报名”。
杨宁大学毕业时参与创办的ChinaRen,2000年被搜狐收购;第二次创业成立的空中网仅两年即登陆纳斯达克。2006年前后,杨宁就开始把天使投资当成了“副业”。
1999年,研究生毕业的杨宁和朋友决定模仿美国一家名为“地球城”的社区网站,回国创立ChinaRen。杨宁清楚地记得,他们这群二十出头的留学生当时激情四射,他和创业伙伴们坐在斯坦福Tressider学生活动中心外面的露台上,喝着维生素水,高谈阔论,谋划着回国创业大计。用杨宁的话说,创业资金是开派对拉来的。他们做好认股定价、律师协议,租了学校的一个场地,买了些比萨、可乐,请大家吃饭,顺势讲讲创办ChinaRen的计划。“有的同学家里有钱,投个两三万美金,有些家里不是很有钱,投个几千美金”,最终杨宁拿到了25万美元。那时他们谁也没意识到,这是未来互联网最好的一块资源——社交网络。
杨宁自称“中国最抠门的天使投资人”。
1999年,杨宁等三人回到中国,ChinaRen依靠校友录短时间内成为国内同类产品中规模最大、数据最全、用户最多的网站。很快,高盛相中了此项目,投资了1000万美元。雅虎也曾提出1亿美元的收购计划,但ChinaRen已经有了高盛的投资,认为上市指日可待,所以杨宁等人拒绝了雅虎的收购。谁知,2000年全球互联网泡沫破灭,股灾袭击美国,整个互联网市场进入了寒冬。当年7月份,ChinaRen资金链断裂,高盛随即拒绝了ChinaRen的再融资请求,万般无奈,杨宁决定找搜狐碰碰运气。
“没办法,当时腾讯、新浪压根不理我们。”杨宁回忆道,搜狐的张朝阳同是海归出身,对ChinaRen很感兴趣。经过几番谈判,搜狐同意了ChinaRen方面提出的方案。事情终于办成,杨宁觉得赚到了便宜,谁料收购完之后搜狐的股票就由7元变6元,最后变成8毛钱一股。而杨宁和ChinaRen另一创始人周云帆在股价跌到1元时抛空了所有搜狐股票,卖了50万美元。2002年3月,俩人出资创办了提供彩信服务的空中网。当时杨宁还在黑板上写下了新浪、搜狐、网易、腾讯四大门户的名字,后面加上“空中”,激励自己的员工说:“我们以后是要和它们齐名的公司!”
经过第一次创业,杨宁从“一般人”上升到“二般人”,尔后便开始了第二次创业。他的空中网仅仅用了两年零两个月即登陆美国纳斯达克。但因理念的分歧,杨宁辞去了总裁及首席技术官的职务。
自此杨宁开始学做投资,他投过的项目有风行网、乐华娱乐,热酷游戏,1听音乐网等。“我的投资成功比例还是不错的,失败的也有”,杨宁对失败的项目和原因从来都闭口不提。
“控制风险回报比”是杨宁反复强调的一句话,而这句话落实到具体行动上,就是以尽量低的成本进入一个好的项目。这几乎是一个不能动摇的原则。对一个已经看好的项目,如果有其他投资者抬高估值加入竞争,他宁可放弃也不会加价。
杨宁解释说,低成本是他覆盖错误决策的方式。比方一个项目最终得以出售,回报约为20倍左右,如果上市则有40倍的回报。这意味着刨去各种税费,粗粗算来15个投资项目中,能有一个成功退出,整个投资组合就能实现平衡。
一旦遇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人,徐小平会以最快的速度拍板投资。“闭着眼睛就投了,投了死活就不管了。”
“天使投资赚钱是一个低概率事件。一般在10个创业项目中,有2个项目成功,5个项目不好不坏,3个项目失败。但2个项目成功,或许会有20倍、30倍的回报,毕竟天使投资不是做慈善。”海银资本合伙人张志勇2005年开始了天使投资之行,最初做过有声读物和基于移动端的手机金融管理项目,“其实思路、方向是对的,但是那时候时机不对,太早了”。
“作为天使项目,成功的标志就是有风投进入或者项目上市,从而股份套现。”如何避免成功的低概率?对于他而言,4种创业者容易不受欢迎:一是特别狂妄自大的创业者,张口闭口总在说“我们没有任何竞争对手”“他根本不懂”“谁谁谁不行”之类;二是夸夸其谈的人;三是情商不高的人,不能有效整合各种资源包括人脉关系;四是过于斤斤计较的人,缺乏分享的精神。“归纳起来,就是人是第一要素。做天使投资,先看人是否靠谱。其次再看项目是否具有投资价值。”在张志勇看来,一流的团队做一流的项目最好,一流的团队做二流的项目也能成功,二流的团队做一流的项目就够呛,二流的团队做二流的项目肯定完蛋。
什么人靠谱?这很考验眼力。据张志勇介绍,有一些投资人最喜欢干的,就是突然跑去创业者的办公室,看是不是很豪华,女秘书是不是太漂亮;或者跟创业者一起开车,看他开车的风格。“这是他们了解创业者的一种方式。但是如果一个创业者对他的家人都漠不关心的话,你很难想象他能对他的投资人好,对他的伙伴好,对他的员工好。这种人,我是不投的。”
“投自己熟悉的行业,投自己熟悉的人”,在天使圈,取得共识的话,莫过于此。杨宁在2012年一次业内聚会上,听到小米科技创始人雷军聊自己的天使投资之道,杨宁评价雷军:“他更绝,不但不熟不投,而且只投人不投项目。”拉卡拉的创始人孙陶然,雷军1994年就认识;多玩游戏网创始人李学凌,前网易总编辑,也是1997年时就熟悉了。“投资有十多年关系的人,风险当然很低。”在雷军眼里,很多创业者讲的项目想法,在找天使时和最终操作时是不一样的。“这点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你认为可以持续投资的人。”杨宁记得雷军是这么强调的。
雷军和他认可的创业者沟通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如果你第一个公司搞砸了,第二个公司我也有份,继续投你。“如果第一年试,这个方向不合适,没有关系,早死早超生。”雷军在投资50万美元给孙陶然时不忘提醒他,“孙陶然你再次创业让兄弟跟着挣点钱”。
杨宁投的第一个天使项目是风行播放器,也是典型的“投熟人”模式。杨宁曾在硅谷见过风行的创始人罗江春,回到国内后一直有些联系。他后来说,由于缺乏创业经验,罗江春在筹备新公司时找到杨宁,他后来说,“一开始我只是想请他做顾问”。经过两三次的接触,杨宁便决定做罗江春的第一个投资人,他说,“我希望创业者具备好品德,还能做成事,而罗江春就是这样一个人”。
“种一大片树,我不希望每棵树都是我的。出钱拿小股,干活拿大股,这是皆大欢喜的事。”大牌天使和新锐天使,各有其行为模式,但界限并非明确。
“很多做投资的,尽管主业不是放在创业项目孵化上,也乐于以天使投资人的名号行走江湖。”张志勇说,这也与前两年电子商务与移动互联行业的迅猛发展相关,有“大量的热钱,大量的创业项目”。
国内目前活跃的天使投资人,基本分两拨,一类是以李开复、雷军、徐小平为代表的商业明星,这些人拥有雄厚的资金,天使投资基本成了他们的生活方式。按某位大佬级天使投资人的话说,他做投资这事儿是以玩的心态进行的,主要是图个乐。一类是麦刚、张志勇这类正在崛起的天使投资人,其“以敏锐的学习能力,和对互联网产业的独到理解,刷新了人们对青年天使投资人的印象”。一位章姓创业者很是感慨:“我们找大牌的天使,恐怕人家看不起我们的项目,好不容易换个名片,上面也没有手机号码;而这些青年天使,就怕你找不到他,很容易沟通。”
这两拨天使也并非泾渭分明。杨宁就是穿梭其中的关键人物。早在《创业家》杂志的第一届(2007年)“最活跃的天使投资人”评选中,杨宁就与雷军、沈南鹏、周鸿祎等共同出现在榜单上。2012年4月中国天使会主办首届中国天使投资人大会,杨宁受邀参会。在青年天使圈中,杨宁的知名度最高。他投资的第一个天使项目2013年3月开花结果:中国第二大媒体上海文广集团通过百视通公司出资3000万美元取得项目35%的股权,成为第一大股东。杨宁顺势退出,获15倍回报。2013年1月5日,杨宁牵头,联合麦刚、张志勇,成立了青年天使会。李开复、徐小平均到场祝贺。徐小平,这个新东方的前合伙人,还欣然担任青年天使会的名誉会长。
大牌和新锐,面对的是同一市场。共同投资一个项目的事情多有发生。专注社交游戏的北京筋斗祥云网络技术有限公司2009年年底成立,杨宁是第一轮天使。基于地理位置,向用户提供手机客户端的生活服务类应用产品平台的路客网,曾获得麦刚、合力投资合伙人张敏和徐小平的共同投资。
当然,这些天使也有过投资的关系:蔡文胜将自己掌控的优质域名卖给了李开复的创新工场,后来干脆与李合作,共同投资了同步推;雷军与周鸿祎也一起投资过一家游戏语音公司。
“天使投资最核心的理论是什么呢?其实就是六合彩。”雷军曾在一次业内大会上传授心得,“输了是支持科技创业创新,赢了就是下一个皮特(前甲骨文互联网部门副总裁、硅谷天使投资人),单笔搞100亿美元。”
戈壁合伙人有限公司合伙人童玮亮已经蛰伏了两年,2013年他决定大显身手。
童玮亮1998年就搞过个人网站,作为曾经的文艺青年和资深互联网从业者,他看中的项目明显有小而美的特点,譬如让年轻女性分享信息的“粉粉日记”和记录女性经期的“大姨妈”管理App(Application的缩写,指应用于智能手机的第三方应用程序)。2013年7月28日,童玮亮将“粉粉日记”带入在上海举办的青年天使会月度沙龙,项目又被其他天使投资人看中。
在童玮亮看来,刚需是驱动创业的前提。“移动互联网仍是个大方向。我们还很关心移动跟垂直社交相关的领域,唱吧的切入点是唱歌,陌陌是陌生人交友,啪啪是图片加声音切入。现在新的基于兴趣、爱好的垂直社区,依然是有价值的,不能为了社交而去社交。”
童玮亮亦声称戈壁的投资节奏是逆周期,“在别人恐惧的时候你要贪婪,在别人贪婪的时候你要恐惧。我们2010年、2011年投资的案子不多,一个团购项目都没投,我们是数据驱动型的投资风格。”按这个逻辑,在李开复都宣布创新工场转型VC的当下,戈壁投资却于2011年底开始了绿洲计划,专门从事天使投资。
并非所有的天使对形势都很乐观。本就势单力薄的天使投资人们面对生存的压力选择出路,要么转向做风投,要么像杨宁一样成立青年天使会,联合其他天使,进行项目合作投资,“共享,共赢”,并以此降低风险。
周鸿祎曾在一次业内大会上呼吁,中国应该有更多的“微天使”和“微投资”。“我觉得有一种误导,天使投资如果一个案子不投个几千万元,好像没面子似的。我反对这种价值观。”张朝阳创业时,尼葛洛庞帝一共投他不到10万美元,“但是他改变了张朝阳的命运,也改变了中国互联网的格局”。
在张敏看来,目前国内的天使投资人势力分布呈现以北京为中心,长三角(上海、杭州)、珠三角(广州、深圳)为两翼,中西部(武汉、郑州、成都)正在崛起的态势。杨宁接受专访时表示,2011年的时候在中国寻找天使投资人很困难,在全国征集时大概只征集到1300多个,现在中国天使投资人应该接近3000个或者更多。天使投资,在中国区域分布上还有广阔的空间。
天使的年龄越来越显示出年轻化趋势。“硅谷几位最红火的天使,都是28~38岁。为什么?很简单,就是因为新的经济潮流来临不再是15年一次,而是5年一次了,过去的互联网创业者现在在帮助移动互联网创业者。”创新工场董事长李开复在中国青年天使会成立仪式上强调,30年前的硅谷,那一批天使基本都是40~60岁左右的,“这是因为过去的创业很大的程度是靠商务经验的积累”。
杨宁2013年6月刚过38周岁,正好符合李开复对硅谷天使年轻化的说法。熟悉硅谷家底的杨宁想必不会认为这些话是超级天使李开复的恭维之词,年轻的他明白投资的苦。
2011年底,杨宁成立天使机构——“乐搏”。快乐地搏击,成为他投资的信仰,即使更多的时间,他是一个人在找项目,但他乐在其中,并以巴菲特作为榜样,说“巴菲特从来就是一个人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