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田义信
编者注 :增田义信,隶属于日军第十六师团步兵第二十联队第四中队第三小队。
时间是1937年12月13日。就连首都南京最坚固,且敌人引以为豪的中山门也被我们大野部队占领了,南京陷落了。
作为大野部队先头的我们西崎部队,在入城后果断扫荡了城内外的残兵败将,并驻扎在白水桥附近。作为市内警备部队再次进城是在12月20日下午1时。
西崎部队都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他就是我们勇猛的中队长,即我们的坂中尉。他所率领的坂队可以说是勇将下面无弱兵,个个都英勇顽强、精明强悍。在长达数十天的激烈战斗中也没有一点疲惫不堪的样子,队伍威风凛凛地受命走在西崎部队的先头,从留有激烈战斗痕迹的中山门进入城内。就这样,从20日到26日,中队驻扎在国民大会堂附近的电话局所在地,做好了迎接下一次战斗的准备。其间,中队长迅速完成了武器和被服检查,以做好战斗准备。
入城后不久的23日,在国民大会堂供奉阵亡战友的英灵,举行了联队联合慰灵祭,全体人员都参加了,虔诚地祭奠已故战友的英灵。听着从军僧人的祈祷,悲伤的眼泪更是禁不住往下流。愿他们化作护国的梁柱!
这时,我们西崎部队接受了最为光荣的任务。包括中队长在内,大家紧张的脸上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大家向神明发誓,排除万难,全力以赴,坚决完成这项重要任务。这一光荣的任务就是护卫朝香宫鸠彦王殿下。他作为上海派遣军司令官,亲自指挥三军。
渐渐地我们西崎部队在大野部队,不,在整个师团威名天下。大野部队在全军中战功显赫。西崎部队的精兵是大家所公认的。我们确信,中队在全军将成为日本第一的中队。
我们中队被选为指挥全军,向全军发号施令的朝香宫殿下的直属部队,在敌国首都得以重用。有人对这一荣誉激动得落泪。12月26日正午,我们到达了军司令部,从第九师团手中交接了任务,包括中队长在内,中队担任警卫任务。
×月×日
军司令部位于市内繁华的中山北路的东侧。其建筑是一栋叫做“首都饭店”,有着别致铁灰色的西洋式公馆。西崎部队主力驻扎在军政部所在地,只有坂队单独驻扎在支那新生活运动的产物——文化住宅街。
有的房屋是陆军中将的公馆,有的房屋是国民政府某要人的官邸。我们的警卫工作每24小时就轮流交接换岗。虽然是在战场,但是一回到中队的宿舍,就感到仿佛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舒适。虽然分队全体人员都住在里面,房间就显得有些狭小,但是房间里有壁炉,有沙发,相当气派。此后不久,电灯也亮了。
没有了战斗期间那样的寒冷。做饭、吃饭时都不必像雄狮那样始终保持着警惕的耳目。可以不必去子弹横飞的河边打水了。我们这些满身战场的尘土、习惯了战场上艰难困苦的人都情不自禁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喜悦。这是战胜国的一种特权。啊,战败的中国官兵果真去什么地方挖掘自己的墓穴吗?
首先,我们不停地写信,将自己已经安定下来的消息告诉在家乡焦急等待的父母。
×月×日
战地的年末也有年末的工作。站岗结束后一回来,我们就扛着铁锹,沿着中山北路去飞机场清扫战场。我们感到自己的脸上容光焕发。装载着粮秣的辎重车辆接连不断地沿着柏油马路行驶而来。系有红色行李签的是新年的用品,这都是从扬子江水运到下关后卸下来的。甚至得到消息说市内各处都有日本商人开设的野战小卖部。再见了,多事的1937年!
1月1日
岁月更新,迎来了繁荣昌盛的1938年元旦。
中队全体人员在路上面向东方列队,在队长的号令下,远远地遥拜在九重云霄的皇宫。大家在各自的酒杯中斟上恩赐的酒,祝福皇国威武繁荣,为感谢圣恩无量而干杯。
在中队办公室庭院的正面设有一个祭坛,里面供奉的是我们队19位战友的英灵。
我们的内心充满感激之情而默哀。分队的餐桌上早就盛满了新年的佳肴。这都是从祖国寄来的山珍海味。有令人怀念的年糕,还有被打开的酒桶,对好酒的人来说今天可是完美无缺了。喜欢吃甜食的人也得到了丰富的零食。
晚上,在中队的娱乐室举行了一场大型演艺会。由各小队自报姓名的各位艺人勇士演出。有的大喊大叫,有的扮演如花似玉般美貌的年轻姑娘,全场的人都被晚会的气氛所陶醉。天亮就是新年了,真是愉快的一天。有打扑克的人,有围着棋盘下棋的人,有打麻将的人,有神情专注地弹着钢琴的人,有喝着酒低声吟诵的人。战地的新年热闹非凡。
×月×日
军司令部的警卫以军司令部为中心,在六个地方设置了岗哨加以警戒。特别警惕那些可疑的支那人。晚上为了防备敌人空袭,对灯火也严加管制。我们把二楼的一间屋子作为休息室,这间四周都是红松墙板的房间天花板被篝火烤得一片漆黑。“喂!换岗了”,这是步哨长的声音。被叫到名字准备上岗的两个人忽地一下就起来了。他们就拿着枪,黝黑的脸上只露出洁白的牙齿和眼睛,说:“这就来上岗。”说完就和步哨长一起去了外面。夜已经很深了。
南京的夜晚受扬子江的江风影响,非常寒冷。步哨长望着身穿夏季外套站岗的部下背影,从内心表达着深深的谢意。下岗的人回来了,因为不能马上入睡,就往篝火中添了一块大木板。烟雾弥漫了整个屋子,他打开面向主干道的窗户,将被火烤热的脸颊伸到户外透透风,并俯视着外面。深夜的中山北路稀稀拉拉地行驶着军用汽车。刚换上岗的战友叫住了一辆汽车,大喊道:“喂!不是说汽车要管制前车灯吗?在这之前的第三个步哨那里就提醒你注意了,通过那里后还可以再开车灯吗?你要这么做我就不让你通过这里!”他像个一等兵,非常出色而警惕地站着岗。步哨长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从事今天这种光荣的警卫执勤工作并非易事。我有一种预感,只要占领了南京,等待我们的将是光明的前途。在不断向南京进军的战场上,想必多么期待着能有今天啊。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换来的喜悦心情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好。忍着感动的泪水,入城的那一天怎么也无法忘记。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在打盹中,紫金山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了。
一个人去河流边洗脸,站在路旁仰望着天空,天正好亮了。只见像鸟儿一样的飞行大军从长江上空席卷了整个南京的天空,并大举南下,其场面十分壮观。飞得最低的是侦察兵吧,在高空翱翔的一大群是主力吧。他们舒展着同样的翅膀,整齐画一地展翅翱翔,这不由得令人想到,神兵的冲锋也是如此吧。
据说自古以来,我日本国一旦有事,国内的鸟儿就会全部从军,奔赴各地,因此,剩下来的鸟儿就很少了。翱翔在江宁上空的鸟儿们!其中具有大和魂的鸟儿占了一大半吧,停留在远古神武天皇时代神帝大弓上的金鵄的后裔也一定在其中吧。
“看啊,那只鸟儿!”“啊,飞行得多壮观啊。”“看,最先头的一群多么强大啊!”我们尽情地目送着这些无言的朋友们。向南飞去的是鸟儿,而划破朝霞向西北方向飞去的是友军的重型轰炸机编队。飞吧,载着我们的心!
×月×日
点名的号声打破了拂晓的梦,大家猛地爬起来拖着军靴就出去点名了。负责炊事的人已经起来了,正催促支那苦力准备早饭。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清晨的心情十分舒畅,难以形容。今天的南京又是万里无云。一整天我都没有执勤的任务。今天一天做什么来消磨时光呢?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走向点名场。
点名、遥拜结束后回来吃早饭。早饭有香喷喷的酱汤。
围着暖炉,首先扑通一声倒在沙发上,抽上一支烟,开始徐徐地吞云吐雾。这种感受实在是惬意,我祈祷着这样的日子永远不要过去。当和平的阳光射进窗户的时候,在街上,女孩子们手拉着手,一边高声说着话,一边行走。我打开门来到阳台向下一看,冬季枯萎的梧桐树在河面投下了树影。阳光一点点融化河面上的薄冰,使树影渐渐清晰起来。行走在马路上的男人、老人和孩子都手拿日章旗。《新川柳》中有这样一句:
“日本军人一入城,就出现了国旗。”
这大概就是证明自己打算在我们日本军面前投降吧。现在,对皇军开始高度信赖的他们认为,只要手拿日章旗就绝对安全,也许认为它具有驱邪的作用吧。这是多么恬静的景象啊。但是,任何人在破坏之后都会以建设为下一个目标。尚有战斗痕迹的繁华街道依旧是人们生活的主要场所。每户人家都和战前一样,生活还在继续着。这种情景应该和国内没有什么不同。在这一景象中,与和平不相称的大煞风景的防空壕,一侧还开着一个黑洞洞的出入口。在这个大都市的路旁,到处都建有防空壕,在这里的河堤上也建有防空壕,它显得非常落魄,令人产生一种悲哀之情。在这里面确实还遗弃着一两具支那兵的尸体。那发黑的临终时的面部表情,似乎在诉说着反抗和平的最终下场。忽然,肌肤感到了寒冷,我便进入了室内。
×月×日
今天要把收到的粮秣登记下来。
主食有白米和面粉等,以及酱油、酱汤、砂糖等调味料,还有鱼肉罐头类副食,这并不稀奇。最近开始收到了干蔬菜、冷冻鱼,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还有芋头、牛蒡、壬生菜、大粒红豆、葫芦干(条)、羊栖菜、海带、冻豆腐、鲷鱼、金枪鱼、鳗鱼、江米条、冰砂糖、硬豆、羊羹、牛奶糖等等。至于酒,每个小队分到三斗 左右。酒是用草席裹着的木桶装的,即使是许多酒鬼也喝不完。收到这么多的东西,就连自认是好吃甜食的权威人士仅仅看了羊羹,都会感到心里发堵,实在不敢当啊。
完成这么多食品的包装,并将其寄来,想必国民上下同心、团结一致的决心发挥作用了吧,而且这其中的每一样东西都凝结着他们的艰辛。这种赤诚之心怎能不打动战场上的我们的心呢?我们目睹并感受到了以下鲜明的对比。
作为敌人的支那军队又如何呢?以军队的名义,打着战争征用的旗号,随心所欲地在自己的国家掠夺,国民连饭都吃不上,大多数人都是穷光蛋,根本没有什么物资送往前线。那些受欺骗、被派往战场的支那兵必须为那点少得可怜的给养而卖命。本应该保障他们给养的政府,却以战争的名义将人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在他们当中也有为国捐躯的人吧,但是又有谁来保障那些在故乡等待亲人归来的老人、妇女和孩子的生活呢?!说起来,这就是缺乏勇敢精神的战败国的现状吧。支那兵啊,你们在为谁卖命呢?
兵站部配给我们的粮秣物品当然应该接受。当然,我们对以完美无缺而自豪的皇军各机关心存感激之情也是人之常情。
慰问袋也分发了几次。(慰问袋里有令人高兴的便笺。)
我从陌生人那里收到了一份亲切的捐赠。慰问信是一位小学生写的。信的内容率真、朴实,每每让人露出微笑。信的结尾部分写道:“士兵叔叔,请给我写信。”于是我马上写了回信,并寄了出去,这也很有意思。收到了故乡的朋友寄来的一个小包裹,里面放了一面我非常想要的崭新的国旗。
听说祖国的某位资本家寄出了很多慰问袋,希望发到全体出征军人的手中。我们士兵后来听到这件事,在对他个人的这种行为表示感谢的同时,也对多数战友得到相同的恩惠而感到高兴,并且认为他的品格高尚。
正如歌词中说的“虽然狭窄,却是我快乐的家”那样,此时,有了地道的日本人做的菜肴,尽管房间狭小且人数众多,但屋内充满了欢乐。
往河流中投掷支那兵留下的手榴弹炸鱼,将鲤鱼做成了生鱼片。不知名的河鱼也很新鲜好吃。于是有的分队擀起了面条,接着每一个分队都争先恐后地擀起了面条。在战场上,只有醋一次也没有喝到,也许醋是多余的调味品吧。
×月×日
今天是军司令官朝香宫殿下视察战场遗迹的日子。所以对他所走的路线进行警戒。听说贺阳宫殿下也要驾临光华门和军官学校。
让我们负责这么尊贵的人的警备,要是在平时就不可能有这样的事的。我们为能获得这样的机会而感到幸福。中队在黎明时分就起来出发了,在市区繁华的道路上进行了部署。在某些地方,虽然已经到了预定的时间,可是他们的汽车最终没有经过那里。后来听说是改变了路线,令人大失所望。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感觉饭盒里的饭也是冰凉的。我心想在他们返回的时候该不会改变路线吧,于是就在军官学校的正前方等候。到了预定的时间,熄灭了篝火,各就各位。又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驶出大门的高级轿车的前灯突然一下子照亮了道路。此前,每次传令兵都骑着自行车连呼:“出发了、出发了!”可紧接着就传来了取消刚才传令的消息。大队长和中队长都紧张地在门前徘徊。由此可见,他们承担着数十倍于我的重任。
我一边想着也许是地位太寒碜了吧,一边等待着。晚上9时许,他们的汽车静悄悄地驶出了大门。殿下一边举手还礼,一边通过了这里。我们顺利地完成了重大任务,情绪高涨地向两里之外的市内行进,并唱着雄壮的国歌返回了宿舍。
×月×日
在国民大会堂隆重举行了一场由军主办的大型演艺会。祖国各地的民谣舞蹈,勾起了我们缠绵的思乡之情。勇猛的武士一登上舞台,不禁使人产生疑问,这是来自什么地方的武艺呢?与此相比,由南京市民中的志愿者表演的支那戏剧虽然场面浩大,但由于语言不通,令人感到稀里糊涂,所以不足以引起我们的兴趣。
中队也组织了大型表演参加了这个大会。
在志愿者当中既有外行,也有内行。在战场上,他们手握刺刀为国家效忠,在表演上也能令男人落泪。确实让人感到“艺术长久,人生短暂”。然而在那个国民大会堂里,也有滑稽可笑的外行表演。我们中队的第一名非艺技高超的××君莫属。
只有他才能以坂队的名义踏上南京的这个大舞台。他一定也想作为帝国出征的军人,在今天这个愉快的日子,在这光荣的舞台上充分表演。
但是由于节目的关系,他不得不退出了表演。虽然作为坂队的我们对此也感到遗憾,但是想必他更有遗憾终生之叹吧。当然这是后话。正如主持人H准尉所宣布的那样,这次演出一直持续到夜里12时。
中队长是一位比任何人都热心的观众,让人“扑通”一声坐下,到了这么晚还在应酬,最终一定是大家都觉得拗不过他了。不管怎么说,可以看得出中队长也很喜欢艺人,而且我们也很想恭听一下他有一位什么样的太太。
×月×日
现在用什么语言才能表达对已故战友的思念之情呢?虽然我们已经平静下来,但有时对他们的思念却总是萦绕在脑际,挥之不去。尽管只是一些老套的话语,但是无论是痛苦还是欢乐,无论是寒冷还是温暖,思念之情总是围绕在英灵们已永远化作护国之魂的战场。在紧裹着毛毯的深夜,无论怎么睡,脑海里还是一个劲儿地浮想联翩,直到天快亮时,精神还很兴奋。这是一个令人激动的不眠之夜。
男儿的死是多么的壮丽,多么的震撼啊。我把对战友F君和同乡C君自现役以来的回忆,以及他们的奋斗史寄托在笔尖上,详细地记录下来。自从和他们永别之后就想把这一切都写下来。然而,我所完成的一篇文章无法完整地再现他们的功绩。战友啊,请原谅我这个没有文采的人。我一写这篇文章,分队的人,不,甚至全中队的人都一个个彻夜写起了一篇篇短文。这样,坂队就完成了一部合作的文集。标题为“阵亡者战功美谈集”。坂队长把它奉献在最爱的部下灵前,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月×日
首都南京给我们留下了不尽的魅力和回味。但是,由于军的作战需要,我们部队调转锋芒,开始转移了。
1月23日下午1时,我们离开了已经习惯的宿舍。分队雇佣的苦力们大多是在战斗期间一直雇佣的家伙。虽然国家不同,但是为了对抗暴戾的支那国民政府军而战斗,同样是为了中华民国各民族永远的幸福。李常然是出生于丹阳的一位男子。他说今后去难民区生活,并很快将家人从丹阳叫来,在南京生活。孙钧益毕业于商业学校,现在已经是一位父亲了,只有他识字,活干得也很好。你们就健康地生活吧。
出了挹江门,在下关码头乘上政府租用的船只。第二天早晨,五千多吨的大船,划破扬子江上的晨雾,向下游驶去。这是一艘大船,士兵们都在赶造的临时木板房里。一个分队十三四个人拥挤在约四张榻榻米大小狭小的空间里,所以感觉相当不舒服。
因为寒风刺骨,所以为了能在这里忍受五六天,房间里都铺上了麻袋,并想方设法取暖。我们享用了船上提供的果子露和香烟等,感到很高兴。
我来到甲板上看了看,西岸阴沉沉的,云雾缭绕,就要下雨了。波涛汹涌的扬子江和与之相称的大平原真是壮观啊。
有的地方即使用肉眼也能看到那炮台上的巨型大炮,有的地方能看到翻倒在岸边被遗弃的带有两个长长烟筒的军舰。那是外国造的军舰,可它是支那军的、美国的,或是英国的军舰?
我们虽然正凝视着在东洋历史课上所听到的扬子江,却产生不出任何兴趣,看到的只是现今的支那那依旧荒凉的景象。具有“魔川”之称的扬子江像永远的诅咒,重演着历史,吸食着血肉,并吞噬着许许多多的生命。
右岸是一片散落着稀稀拉拉枯树的空旷的江苏大平原。左岸到处耸立着巍峨苍劲的岩石。又一天过去了。为了联络,船在上海只停了约两个小时,接着就驶向了茫茫大海。
我们向何处转进?海之神啊,再次保佑我们吧!
[大东信祐编:《步兵第二十联队第四中队(坂队)
支那事变出征战友的手记》,靖国偕行文库藏。
检索号:202732·396·5i020·H]
(张叶玉莹 叶琳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