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攻击南京

板根照

编者注 ：板根照，隶属于日军第十六师团步兵第二十联队第四中队第二小队第二分队。

攻击南京进入第二天。白天，敌人展开反击，子弹不断射向我们，可到了晚上，敌人的攻势就渐渐地减弱了。我军不失时机地利用夜幕前进。前方的路一片漆黑，右边的紫金山因敌人放火而熊熊燃烧着。敌人的子弹不断地飞来。我军越过了旱田、野战工事和高地，坚持不懈地行进着。夜渐渐深了，自攻击开始以来一直没有休息，身体稍微感到了疲劳。这时，中队下命令在附近宿营，我不由得露出喜悦的神情。

然而，已到了敌人前方300米处，不能疏忽大意。大家全副武装进入房屋里。枪炮声不绝于耳，我在一户人家里根本无法入睡。在片刻休息中，因为我要担任哨兵，所以爬了起来。起来一看，枪炮声仍没有停止，子弹或高或低落在我的面前和脚下。

漫长冬日，天渐渐亮了。枪弹、迫击炮弹猛烈飞来。不过，我们的士兵英勇顽强，丝毫没有畏惧之色，一边遥拜渐渐升起的朝阳，一边感谢自身平安无事。他们脸上浮现出笑容，一边摩拳擦掌，一边准备攻击前进。看一下战友，大家脸都没洗，密切注视着敌人的方向，彼此紧紧握住手，互相预祝胜利。大概在上午11时左右，中队长下达了前进的命令。

攻击南京的第三天。今天说不定就能看见南京城了，我一边抑制着激动的心情，一边紧随着小队长。不过，敌人也不甘示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不断地进行顽强的抵抗。敌人凭借紫金山高地，让我军大伤脑筋。尽管天上有战机，地上有战车，都在猛烈地攻击，但是不顾死活的敌人看上去不像要退却的样子。然而，中队必须前进，不能因为敌人众多而退缩。退缩就不是士兵，也不是军队。敌人的迫击炮弹又向我阵地射来。彼此的炮弹在我们前方30米的地方落下。注视着前方的中队长头上落满了沙土，但他还在察看敌情。此时，大家看到了闪亮的军刀，这是前进的命令。在分不清是硝烟还是尘土的情况下，部队继续前进。到前面一看，前方有一座房屋，不过，其墙壁已经无法用来隐蔽，尽是残存的立柱，即使想利用也不可能。在前方300米的山脊上，有重机关枪和步枪掩体的枪眼。扇形的火舌不断从枪眼里喷出。攻击的第三天，夜幕终于要降临了。这时，我军如同田间的野鼠一般，逐步攻击前进，敌人终于开始退却了。我们越过了一条小河，正要继续前进，啊，前方有带刺的铁丝网。要剪断铁丝网却没有钳子，无奈之下只好用刺刀猛砍。包括小队长在内全体人员终于都到达了山麓。依靠敌人藏身的堑壕，我们甚至占领了半山腰。我们在此歇了一会儿，接着，中队主力又向右边的西山发起了攻击，队长冲在第一线，占领了西山。

“万岁”的欢呼声响彻山野。日章旗高高地飘扬在山头上。这时，敌人的手榴弹爆炸了，我情不自禁地为中队主力祈祷平安。转瞬间，残余的敌人向我们发起了最后的反击，但是他们不敌我们正义的刺刀，终于退却了。

经过苦战之后，在被我们占领的两侧山头上，部队一边互相联络，一边枕着背包休息了一会儿。夜越来越深了，后续部队还没有到来，中队孤军奋战。敌人也许知道了我们的兵力，进行了猛烈的反击。惦记着部下的中队长终于下令中队集结。趁着夜色，我们与中队主力会合了。接着，我们一个中队固守着立于敌人阵地中的西山。夜渐渐深了，寒气袭来。小队长出于对部下的关爱，来到我们这边说：“喂！正面的敌人可是训练有素的，你们要深挖战壕！”说完就走了。啊，如今想来，这也许是上级最后的话语了。尽管夜已经很深了，可上级却满脸笑容，为部下着想。听了他的话，真是感到一阵温暖。这天夜里，我们就按照命令，在山上用小铁锹挖战壕。山上有许多小石块，很难深挖，然而当搬出了脑袋般大小的石块后，战壕便很快地挖深了。挖完战壕后我们歇了一会儿，这时从右方传来了分队长的声音，他提醒说：“敌人好像从后面转过来了，要注意，姿势要低，不能松懈！”我们回答：“是！”正当我们监视敌人的时候，左边响起了敌人袭击的声音。此时没有月光，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战友的声音。只听见先前一只手拿着刺刀，一边前进，一边砍倒敌人而精神振奋的森下和衣川两人在战壕上面笑。跑到跟前一看，在平安无事的战友前面，三三两两地倒下几个敌人。数了一下，啊！竟然有七个敌人，一个叠一个地倒在那里。

东方很快就泛白了，旭日东升，我和这两位勇敢的士兵一起，遥拜着冉冉升起的朝阳。哎，攻击的第四天了，不知能否看到南京城。

[大东信祐编：《步兵第二十联队第四中队（坂队）
支那事变出征战友的手记》，靖国偕行文库藏。
检索号：202732·396·5i020·H]
（张叶玉莹　叶琳　译） l2ej2Y2lsvCfK0chEoISLN+MOMCYHj4O47AqSxFUHwtnLVU5meLV99PbzedTf3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