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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早于法庭宣告的判决速报

被告们在阶梯形的被告席上和法庭记者经过两年的朝夕相处,全都熟识了。板垣目光温和,铃木有时疯疯癫癫地跟你打招呼,总是闷闷不乐的武藤面向记者席时也会露出平和的表情。

记者席上的人们也一直关注着被告们的健康。

“东条今天脸色不太好啊。”

“松井好像很疲倦。”

然而使这种和睦的法庭气氛变得紧张的时候到来了。那就是决定命运的11月13日判决日。板垣的眼睛锐利地盯着韦伯审判长的嘴形。滑稽的铃木表情也变得生硬。两年前开庭时的紧张也许掺杂了一半好奇心,而此时的紧张却是让人揪心。

虽然法庭旁听席不允许设置报社的专用电话。但宣布判决时,作为特例,只有被认定处于特殊地位的共同通讯社才允许设置专用电话。法庭内独一无二的电话被安置在旁听席后方的一间狭窄的玻璃房内,比公用电话隔音效果稍稍好些。电话直通本报社的办公桌,也另接到法庭记者俱乐部的办公桌。

这个玻璃房传递决定性消息的时刻到来了。下午1时多,韦伯审判长为时一周的滔滔不绝的判决文宣读完毕。只剩下等待“判决”的最后阶段,市谷台无数根弦都绷得紧紧的。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全国的报社都准备好按下号外印刷机的开关。

哪些人绞刑?哪些人无罪?焦点就在那里。虽然各报社都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和推测,但把推测登载在报纸上会损害联合国和法庭的权威,因此被禁止。正因为如此,要密切注意审判长宣告处刑的瞬间并将当时的情况传达到各报社。由于报社有几十家,顺序上有先有后不公平,所以俱乐部来了几位信息发布官,把所有报社分为几组,同时传达消息。

我们三人为了等待1时45分开庭后那简短的五六分钟戏剧性的场面,提前在包厢占领地盘,记录下法庭沉闷的气氛。按照ABC的顺序首先宣判的应该是荒木。

“是先宣判绞刑然后再宣判终身监禁吧。”

“我盯着那小胡子的表情,你盯着基南检察官,你盯着旁听席的家属……”

我们正商议步骤时,包厢的门无声地打开了。

负责涉外的I记者和负责发布的一名军人,面无表情地突然拿出一叠厚厚的打印纸。我们三人哗哗地翻开白得刺眼的纸,都吃了一惊:是东条等所有人的判决书。这应该是绝密中的绝密,而且英日文都按字母顺序齐全。出了什么差错吗?还是特别的好意?又或者是I记者的精明?

不管怎么样,离开庭还有几分钟,想要将消息传送给报社的话,直达电话就在眼前,谁也无法阻拦。除了韦伯审判长以及陪审法官以外,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如果现在立刻散播出去,就会成为决定性的特大新闻,转眼之间就会通过电波传播至世界各地。

“不管怎样还是发布吧。虽然不是通过我们的力量获得的消息,但如果不能有效地利用就不是新闻记者,即便以后会被枪决,身为记者也够幸运了。”

听了兴奋的A记者这样主张,我也有意这样做。但还是难以抉择,因为不仅仅是我们,弄不好也关系到报社的命运。不要忙中出错!但已经没有时间了,暂且传达给本报社的负责人请求指示吧。

就这样决定,N记者把电话打进报社:“我们得到了判决全文。”

很显然,一旦提前把判决书内容传过去,报社那边就会告诉我们各种注意事项。同时话务员在大声记录电话内容的过程中,信息会一个接一个地传达到基层报社。

我们向报社简单传达了得到判决全文这个消息,并附加了三人好不容易总结出的意见。

“虽然把内容发布过去,但希望暂不要往外泄露。在广播转播宣读判决书的那一瞬间,只要同时将准备好的内容一个个传送出去,我们就赢定了。”办公室方面也同意我们的意见。

开庭的时间一刻刻地迫近了。

两名工作人员一个读,另一个制作各项诉因的罪名一览表,“荒木诉因一(共同谋划侵略战争)诉因二十七(各战争的实施)有罪,其他无罪。土肥原……”

表格全部制作完成后,几十张纸传到这里,传到那里,忙得不可开交。在法庭旁的记者室监听的同伴要是发出什么声音,其他报社的同行就会立刻有所意识并骚动起来。

“重光也有罪啊。”

“东条无罪的诉因有几条?”

在向报社传递判决书内容的过程中,报社办公桌那边的人还接二连三地反复询问。可我也才拿到刚制作好的一览表,如果弄错了,也许会引起比拿到判决书更大的轰动。

N记者总算把25人的信息传达完,正擦拭额头上的汗珠时,宣告开庭的铃声响了。

于是,终于到了宣告全体被告是否有罪,以及各被告量刑判决的时候。此时25名被告的椅子已经被撤掉了。

荒木,土肥原……被告们以姓名的ABC的顺序在命运之门一个个现身,一个个消失了。

“终身监禁。”

“绞刑。”

韦伯审判长庄重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被告轻轻点了点头,毅然僵直的表情隔着玻璃,凝视着、聆听着宣告,真是戏剧性。

虽说是十一月,在狭小的玻璃包厢内挤得满满的。抱住电话不放,手握铅笔记笔记,那种憋气、闷热让人难以忍受。

三人的汗水都已湿透,虽然这个时候无比痛恨法庭的暖气,但也多亏它,我们在快速报道争夺战中取得了完全胜利。

后来,听说也有报社询问“通过有线电话传输的判决书稿应该与法庭的宣告同时通过电波传输,但事实上却比广播更快,是发生奇迹了吗?”我们苦笑,实际上是“那是比法庭的宣告更迅速的消息”。能从各报社接到快讯感谢电报,我们已经满足了。我喝着烧酒,想着被告的命运,和他们两年的法庭生活,心情十分复杂。 3dznSu8QLxqU/Gxg3iYe1vGvhW/7jFJORtK0JcCKJM0cJr4zIGL+bD7hhs1xBI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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