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石器时代的原始人类之所以能够进化成人,是因为他们学会了制作工具、使用火和说话。这几个本领,与其他动物相比,人类大大领先了。但是在某些方面,他们依然保持着和其他动物相近的习惯。比如,他们和那些靠捕食其他动物的野兽一样,还是靠捕猎为生;和那些完全靠自然资源生存的动物一样,靠采集植物和昆虫为生。因为他们对大自然的依赖程度还是很高,所以被大自然支配着。为了追赶猎物,寻找更多的食物,早期的人类不得不过着流离迁徙的生活。而且,由于一个地方能提供的食物总数是有限的,所以人类只能分成一个个小群体,分散开来。在气候温暖,食物丰富的地方,1平方英里的土地也只能养活一到两个人;而在那些寒冷的地区,在丛林或者沙漠地带,20到30平方英里的土地,才能养活一个人。
到了新石器时代,人类在两个方面大大超过了他们的先辈。一个是不再用打制的方法,而是用磨制的方法制作石头工具。另一个是,他们获取食物的途径,大部分甚至是全部都来源于蓄养的家畜和栽种的植物,而不必靠采集和捕猎为生了。在这两个方面中,后者更加重要。这并不是说新石器不重要,与古老的旧石器相比,新石器更加锋利和耐用。在新石器时代的后期人类的重大发明—车轮和犁,正是凭借对锋利的新石器的加工技术,才能够被人更加方便地使用。但是与人类获取食物的方式的转变相比,打磨得更加光亮的石斧也显得无足轻重了。
农业革命带来的最明显的改变是人类从追逐猎物、不断迁徙变为定居生活。为了饲养驯化的动物,栽种植物,人们不得不安定下来。于是,在新石器时代,人类的最基本群体单位从一个个流浪的小团体变为了村庄。这种生活方式在18世纪末期之前,一直是人类的主要生活方式。直到今天,一些经济欠发达地区,还沿用这种生活方式。
一旦定居下来,人类就拥有了更加丰富的生产和生活资料。过去,由于捕猎需要到处流浪,所以随身携带的东西十分有限,这就限制了生活水平。现在,生活在新石器时代的村庄中的人,可以居住在坚固的房子里,使用更加便利的工具和生活用具。这时,新石器时代的人类学会了使用黏土制作陶器。一开始,他们还只是做一些简单的容器。后来,他们逐渐掌握了黏土的特性和更好的技术,能够制作更加精良的器皿。到新石器时代晚期,在近东地区的人开始建造烧制器皿的窑。通过窑烧火,可以获得更高的温度,这样能够给陶器的表面上釉。表面有了釉的陶器能有效地防止液体的渗漏和蒸发,这样一来,器皿变得不但可以储存谷物,还能用来烹调和存放液体。
定居的生活方式也改变了人类的群体构成,游猎的群体转变为统一的部落组织。一个地方的村庄形成了一个部落,每个部落的语言和风俗习惯都不同,这让它们彼此区分开来。一些部落发展水平落后,处于原始经济状态,依然比较散乱,和之前的游猎生活相比,提高的程度有限。但是有些部落则发展壮大,产生了强有力的头领,原始的贵族和平民阶级开始产生。但是此时的贵族和平民之间的界限还很模糊,没有形成后来的文化中的阶级排外主义。
一般来说,新石器时代的村庄是以一个个小家庭为单位组成的。小家庭里包括夫妻和他们的孩子,若干个小家庭组成一个大家庭。与小家庭相比,大家庭在处理生活中遇到的问题时更为有力。他们还收养从别处流浪而来的流浪者。对于需要众多人手合作才能办到的事情,比如砍伐森林、放牧或者收割庄稼,大家庭带来的好处更是显而易见的。这种集体生活的方式还能更好地利用土地。一些家庭成员在定居点照料家务,看管附近的土地;另一些成员在定居点外管理更远地方的庄稼,或者放养家畜。
这一时期的村庄的明显特征,是每个人都彼此平等,社会地位是平等的。每个小家庭都具备生产和生活的技能和工具,而且都拥有维持生活的自然资源。所有开垦的田地和放牧的牧场,还有其他的自然资源,都是共有的,小家庭自动组合成了一个大的村庄。在这个时期的部落里,没有人是土地的拥有者,也没有一个耕种的人是没有土地的。
因为这种平等的关系,使得这种部落社会的生产力发展受到了束缚。不论是在新石器时代,还是现在的部落社会都存在这个问题。因为,只要保证每个家庭的基本需要,产品的产量是不需要提升的。人们并没有主动生产额外的产品的动力。劳动在日常生活中只是一个简单的活动,虽然劳动的内容多种多样,但是时间十分有限。每天都要进行大量的工作的情况是不存在的,对于一个部落的成员来说,他的工作时间比现代人要少很多,而且对他来说,工作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造成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在于,这一时期的人在进行劳动和生产的时候,是以社会中的一员的身份出现的。工作对他们来说,是伴随社会关系产生的附属物,而不是为了谋生而必须忍受的东西。如果一个人帮助他人收割庄稼,他只是出于亲属或者社会关系,而不是为了获取回报。
人们从游猎者转变为定居的耕作者,新的神—或者说新的宗教也随之产生了。在捕猎时期人们信奉和崇拜的神灵,到现在已经变得不合时宜。这些耕种的人开始想象出能够保护他们的家畜和土地的新的神灵。这时,他们的头脑中已经构建出了一个模糊的造物主的形象。而且重要的一点是,几乎在所有地方,都出现了对土地女神的崇拜。土地女神,也叫丰产女神,她就是大地之母。在当时的人们看来,农作物获得丰收、女性产子,都是这位丰产女神的功劳。生命的诞生和死亡,也都是由她决定的。所以,对她的崇拜十分流行。我们发现了很多反映丰产女神的雕像,这些雕像对女性的特点进行了夸大,她们大腿粗壮、乳房丰满下垂。这样的雕像在整个欧洲地区都有发现,在印度地区也曾出土过。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农业从中东发源,传向欧洲的事实。
农业革命也导致人口的爆炸性增长,增长的规模可以和人类刚刚形成时的增长幅度媲美。旧石器时代,因为人类学会了制造工具,生产力大幅提高,人口大大增加了。在大约100万年前,猿人的总数只有12.5万,但是到了1万年前的时候,靠捕猎为生的人类的总数已经达到了532万之多,数量增长了40多倍。这一次,通过农业革命,食物的供应比以前更为充足了,因此,人口的增长也更加迅速。从1万年前到2000年前,在这8000年中,人类的总数从532万增长到1.33亿,增长了25倍。
随着人口的一次次迁移,农业传播到了世界各地。这样带来的结果就是,曾经是组成所有人类的狩猎者,到了1000年,所占比例已经不足人类总人口数的1%。人类身份的转变也导致了种族的变化。在1万年前,高加索人、蒙古种人、黑人、布希曼人、俾格米人和澳大利亚人这六个种族的比例大致平衡。但是到了1000年,平衡已经被打破了。农业革命带来的结果显然更有利于从事农业的蒙古种人、高加索人和黑人。仍然靠狩猎为生的布希曼人和俾格米人受到很不利的影响。澳大利亚人因为与世隔绝,所以在当时没有受到冲击。但是,当18世纪时欧洲的探险家们发现了这里,岛上土著的最终结局却更加悲惨。
农业革命对各人种的影响表现得最为明显的地区是非洲的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和东部亚洲。东亚地区的蒙古种人依靠农业带来的优势积极向四周扩张,占领了原本属于俾格米人和澳大利亚人的地盘。到今天,这一种族的人类在人口的总数上,以压倒性的优势占据第一位。与此类似的是,在非洲,黑人通过农业和冶铁带来的各种好处,冲出了原本居住的草原,向非洲南部扩张。在公元前4000年,生活在非洲的黑人、布希曼人和俾格米人还保持着一种合理的平衡,但是到了1000年,这一平衡被黑人打破了。从总体上看,农业革命对各个种族带来的影响是结束了几千年以来种族间的平衡秩序,建立起了蒙古种人、黑人和高加索人占据优势的新秩序。这一秩序一直延续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