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顿 著 谈凯利 绘
感动世界一百年,西顿动物小说传世精选,喀伦坡平原的悲壮传奇
《狼王洛波》是一则非常真实和感人的动物故事,全篇流淌着真挚的情感,它将带你了解动物的内心世界,让你学会尊重生命,关爱生命。西顿说:“自由的野生动物也有着高贵的自尊和伟大的情感,它们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富有人情味的生命。”
即使很多年过去了,每当我回到辽阔的喀伦坡平原,视线从一大群悠闲的牛羊和几个牛仔身上移开时,总会在某处草丛发现几头窥视着牛羊的狼。这时,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它——洛波。
洛波曾是整个喀伦坡平原牧区最富有传奇色彩的狼王。只要洛波一出现,那里的牲畜就注定会遭到一场屠杀。牧场上的牧人们没有不知道洛波的,都恨不得亲手抓住它。
这头恶名昭著的狼王率领的狼数量并不多,但它们全都赫赫有名:副首领绰号“巨人”,高大威猛;随从黄狼特别机灵,它奔跑的速度能让羚羊也甘拜下风;还有布兰卡,一头美丽的白色母狼,人们猜测它是狼王的情人。
在狼王洛波统治喀伦坡平原期间,无论牧民们如何严防死守,都无法摆脱洛波带来的噩运。只要洛波那独特的嗥叫声响起,就会有一群牛羊要遭殃。洛波戏弄所有设下圈套的猎人,嘲笑所有的毒药和捕狼器,并傲慢地从人们眼皮子底下抢走牲口。
至少有五年,洛波率领的狼群每天都成功地让牧民损失一头牛。这群游荡在牧场上的狡猾而残暴的“盗贼”,往往只挑最好的牲口下手,并只吃牲口身上最可口的一小部分。有时,狼群的杀戮则纯粹为了嬉戏:一八九三年十一月的一个夜里,母狼布兰卡和那只黄狼就没吃一口地弄死了两百五十只羊。它们就是这么干的 !
每次围猎牛群时,都先由黄狼在牛群前快速奔跑,实行扰乱,再由母狼布兰卡和“巨人”四处袭击,让牛群疲于应付。一旦牛群被撕开或露出一个缺口,就是狼王洛波攻击的时候了。只见洛波嗥叫一声,纵身一跃,奔袭而去,就像在牛群中扔了一颗炸弹。待牛们回过神来,一头小母牛就早已被咬断喉管了。
喀伦坡平原来了一批又一批渴望猎杀洛波和狼群的猎人,但总是一败涂地。洛波总有办法让它的狼群躲过子弹和捕狼器,并让猎人的马跑得累死。它们巧妙地躲开狼狗的追踪, 拒绝毒饵的诱惑,在喀伦坡平原上横行无忌。
喀伦坡平原上狼王的传奇故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唤起了我原先那份职业性的斗志。一八九三年秋天,一个在喀伦坡牧场做老板的朋友发来邀请,让我下定决心接受狼王洛波的挑战。
既然用狗和马来追捕洛波没有用,那就只有用毒药和捕狼机了。我先是用毒药,尝试了上百种,如砒霜、氰化物或氢氰酸的化合物等,但无一例外都被洛波识破了。
这头狼展现出的智慧真让我佩服。一次,我把奶酪跟一块牛腰子拌在一起,放在瓷盘里炖烂,再切开。凉了以后,再切成小块儿,每块儿上面挖一个小洞,塞进毒药。在这个过程中,我始终戴着一副用小母牛血浸过的手套,连气儿都不敢喘。直到我确信诱饵没有沾上一丁点儿人的气味后,才放在洛波可能经过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我急忙出去检查战果。很快,我找到了这群狼的新脚印,那少有的五英寸半长的狼脚印表明,昨晚洛波始终走在狼群最前头。我还看出,洛波来到了放第一块诱饵的地方,嗅了一阵子后,把它带走了。
我兴奋地说:“在一英里内,准能找到它的尸体!”然而,我错了:第二块诱饵也不见了,可洛波的脚印还在继续出现。来到放第三块诱饵的地方,也是这样。
走到放第四块诱饵的地方时,我才意识到:实际上,洛波一块也没吃,只是衔在嘴里而已。它把前三块都叠放在第四块上,并在上面撒了尿。洛波以它独有的方式,又一次嘲笑了我。
一次次的失败,一度让我很沮丧,甚至闪过放弃的念头,但最终我还是坚持了下来,因为我实在无法说服自己输给一头狼,即使它叫洛波。
通过积累失败的教训和长久的观察,我终于找到了这群狼的弱点:母狼布兰卡。在纪律严明的洛波狼群中,布兰卡是唯一一头被允许可以不守纪律的狼, 它常爱离群乱跑。于是,我有了一个新计策:先从布兰卡下手。
在布兰卡经常出没的地方,我宰了一头小母牛当诱饵,并把两架捕狼机放在死牛旁边。捕狼机故意放在明处,布置了一个虚阵。然后,我割下牛头,把它伪装成弃饵,放在离死牛不远的地方。最后,我放置了六架彻底消除过气味的捕狼机,小心隐藏起来,布置了一个母阵,而在旁边的一条路上,我又埋伏了两架最好的捕狼机,作为子阵。
一切都安排妥当,我就开始静候战果。这样巧妙的陷阱,我觉得对付母狼布兰卡应该绰绰有余。
果然,一天,在我查看陷阱的时候,就发现捕狼机已经套住了一头狼,那正是独自离群的布兰卡!它怒视着我,并不断短促地吼叫着。远处的溪谷里不时传来声声长嗥,正是洛波发出的声音,它正在寻找并呼唤失踪的布兰卡。
在我所见过的狼中,布兰卡是最美丽的,它浑身油光锃亮,毛色白得像雪一样。我们每个人都朝布兰卡的脖子上扔了根套索,然后用马往相反的方向使劲拉,直到它身体变得僵硬。后来,每当我想起这件事时,总会感慨自己当时如何下得了手。
这是洛波狼群在喀伦坡平原上遭到的第一次致命打击。
当我们把布兰卡的尸体放在马上往回走时,一直能听见洛波的嗥叫,我知道它一定在不远处跟着我们。黄昏的时候,洛波的叫声离我们越来越近,充满着悲伤的音调。它好像一直在喊“布兰卡”,似乎在为它没有保护好伴侣而痛心呼号。
无论死活,布兰卡都是洛波无法放弃的,即便是冒险走入猎枪的射程也不顾。这正是我所期望的!母狼布兰卡将成为我抓住洛波的终极诱饵,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知道狼王洛波即将成为喀伦坡平原的历史,它已在劫难逃!
我把所有能搞到的捕狼机都集中起来,一共一百三十架,分成四组,安置在所有通往山谷的小路上。每一架捕狼机都拴在一根木桩上,分别埋好并隐藏。然后,我拖着布兰卡的尸体,四处留下它的气味。最后,我割下它的一只爪子,在每条设有捕狼机的小路上都打上一溜脚印。接着就是等待了,每天都能听到洛波的哀嚎,也渐渐地能听出它正在失去耐心,变得越来越焦躁。
终于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有个牧人跑来说:“抓到洛波了,就在山谷北面的牛群那边!”那正是喀伦坡平原的狼王洛波!它已经被捕狼机牢牢地咬住了!
这是我见过的死得最有尊严的一头狼:即使被四架捕狼机控制,也依然无法消磨它的斗志。我没有一点儿胜利者的感觉,因为对手没有屈服,更没有认输。它的眼睛里闪着绿幽幽的光,爪子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道很深的沟。即使饥饿和淌血让它筋疲力尽,但倒在地上时,它的嘴角还挂着蔑视我的表情。
动物们失去伴侣,往往会心碎而死,而狼王也正是因情而落入了陷阱。
天亮的时候,狼王洛波平静地躺在离布兰卡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