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骞传

﹝东汉﹞班固

【题解】

张骞（？—前114），汉中成固（今陕西城固）人，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探险家、外交家，中亚交通的开拓者。他的功业事迹在《史记》的《卫青传》、《大宛传》和《汉书》的《张骞传》、《西南夷传》、《西域传》中都有记载。

汉武帝时，由于国力强盛，改变以往的消极和亲政策，开始对匈奴发起攻势。为了联络西迁的大月氏共同夹击匈奴，张骞于建元二年（前139）奉命出使。他穿过河西走廊、天山南路，翻越葱岭，经大宛、康居，到达位于今中亚阿姆河流域的大月氏和大夏。行程数万里，历时十三年，其间途经匈奴时两次被扣留，共达十一年之久，然而张骞坚贞不屈，终于回到汉朝。元狩四年（前119），张骞再次出使。他率领庞大的使团，携带价值数千万的财物，跋涉万里，抵达位于伊犁河流域和伊塞克湖一带的乌孙，然后又分别派出副使前往大宛、康居、月氏、大夏等国。

张骞以远大的视野和无畏的气魄两次出使西域，开辟了中亚交通的孔道，加强了中原与西域各民族的联系，发展了汉朝与中亚各国人民的友好关系，促进了中外政治、经济、文化的交流，使西汉王朝愈加安定富强。

张骞，汉中人也 ^[1] ，建元中为郎 ^[2] 。时匈奴降者言匈奴破月氏王 ^[3] ，以其头为饮器，月氏遁而怨匈奴，无与共击之。汉方欲事灭胡 ^[4] ，闻此言，欲通使，道必更匈奴中 ^[5] ，乃募能使者。骞以郎应募，使月氏，与堂邑氏奴甘父俱出陇西 ^[6] 。径匈奴 ^[7] ，匈奴得之，传诣单于 ^[8] 。单于曰：“月氏在吾北，汉何以得往使？吾欲使越，汉肯听我乎？”留骞十馀岁，予妻，有子，然骞持汉节不失 ^[9] 。

居匈奴西，骞因与其属亡乡月氏 ^[10] ，西走数十日，至大宛 ^[11] 。大宛闻汉之饶财，欲通不得，见骞，喜，问欲何之。骞曰：“为汉使月氏而为匈奴所闭道，今亡，唯王使人道送我 ^[12] 。诚得至，反汉，汉之赂遗王财物不可胜言 ^[13] 。”大宛以为然，遣骞，为发译道，抵康居 ^[14] 。康居传致大月氏。大月氏王已为胡所杀，立其夫人为王。既臣大夏而君之 ^[15] ，地肥饶，少寇，志安乐，又自以远远汉 ^[16] ，殊无报胡之心。骞从月氏至大夏，竟不能得月氏要领 ^[17] 。

留岁馀，还，并南山 ^[18] ，欲从羌中归 ^[19] ，复为匈奴所得。留岁馀，单于死，国内乱，骞与胡妻及堂邑父俱亡归汉 ^[20] 。拜骞太中大夫 ^[21] ，堂邑父为奉使君 ^[22] 。

骞为人强力，宽大信人，蛮夷爱之 ^[23] 。堂邑父胡人，善射，穷急射禽兽给食。初，骞行时百馀人，去十三岁，唯二人得还。

骞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而传闻其旁大国五六，具为天子言其地形、所有。语皆在《西域传》。

骞曰：“臣在大夏时，见邛竹杖 ^[24] 、蜀布，问：‘安得此？’大夏国人曰：‘吾贾人往市之身毒国 ^[25] 。身毒国在大夏东南可数千里。其俗土著 ^[26] ，与大夏同，而卑湿暑热。其民乘象以战。其国临大水焉。’以骞度之 ^[27] ，大夏去汉万二千里 ^[28] ，居西南。今身毒又居大夏东南数千里，有蜀物，此其去蜀不远矣。今使大夏，从羌中，险，羌人恶之；少北，则为匈奴所得；从蜀，宜径 ^[29] ，又无寇。”天子既闻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属皆大国 ^[30] ，多奇物，土著，颇与中国同俗，而兵弱，贵汉财物；其北则大月氏、康居之属，兵强，可以赂遗设利朝也 ^[31] 。诚得而以义属之 ^[32] ，则广地万里，重九译，致殊俗，威德遍于四海。天子欣欣以骞言为然。乃令因蜀犍为发间使 ^[33] ，四道并出：出駹，出莋，出徙、邛，出僰 ^[34] ，皆各行一二千里。其北方闭氐 ^[35] 、莋，南方闭巂、昆明 ^[36] 。昆明之属无君长，善寇盗，辄杀略汉使，终莫得通。然闻其西可千馀里，有乘象国，名滇越 ^[37] ，而蜀贾间出物者或至焉，于是汉以求大夏道始通滇国。初，汉欲通西南夷，费多，罢之。及骞言可以通大夏，乃复事西南夷。

骞以校尉从大将军击匈奴，知水草处，军得以不乏，乃封骞为博望侯 ^[38] 。是岁元朔六年也 ^[39] 。后二年，骞为卫尉，与李广俱出右北平击匈奴 ^[40] 。匈奴围李将军，军失亡多，而骞后期当斩，赎为庶人 ^[41] 。是岁骠骑将军破匈奴西边，杀数万人，至祁连山。其秋，浑邪王率众降汉，而金城 ^[42] 、河西并南山至盐泽 ^[43] ，空无匈奴。匈奴时有候者到，而希矣。后二年，汉击走单于于幕北 ^[44] 。

天子数问骞大夏之属。骞既失侯，因曰：“臣居匈奴中，闻乌孙王号昆莫 ^[45] 。昆莫父难兜靡本与大月氏俱在祁连、焞煌间，小国也。大月氏攻杀难兜靡，夺其地，人民亡走匈奴。子昆莫新生，傅父布就翖侯抱亡置草中 ^[46] ，为求食，还，见狼乳之，又乌衔肉翔其旁，以为神，遂持归匈奴，单于爱养之。及壮，以其父民众与昆莫，使将兵，数有功。时，月氏已为匈奴所破，西击塞王 ^[47] 。塞王南走远徙，月氏居其地。昆莫既健，自请单于报父怨，遂西攻破大月氏。大月氏复西走，徙大夏地。昆莫略其众，因留居，兵稍强，会单于死，不肯复朝事匈奴。匈奴遣兵击之，不胜，益以为神而远之。今单于新困于汉，而昆莫地空。蛮夷恋故地，又贪汉物，诚以此时厚赂乌孙 ^[48] ，招以东居故地，汉遣公主为夫人，结昆弟 ^[49] ，其势宜听，则是断匈奴右臂也。既连乌孙，自其西大夏之属皆可招来而为外臣。”天子以为然，拜骞为中郎将，将三百人，马各二匹，牛羊以万数，赍金币帛直数千钜万 ^[50] ，多持节副使，道可便遣之旁国。骞既至乌孙，致赐谕指 ^[51] ，未能得其决。语在《西域传》。骞即分遣副使使大宛、康居、月氏、大夏。乌孙发译道送骞，与乌孙使数十人，马数十匹，报谢，因令窥汉，知其广大。

骞还，拜为大行 ^[52] 。岁馀，骞卒。后岁馀，其所遣副使通大夏之属者皆颇与其人俱来，于是西北国始通于汉矣。然骞凿空 ^[53] ，诸后使往者皆称博望侯，以为质于外国 ^[54] ，外国由是信之。其后，乌孙竟与汉结婚。

初，天子发书《易》 ^[55] ，曰“神马当从西北来”。得乌孙马好，名曰“天马”。及得宛汗血马 ^[56] ，益壮，更名乌孙马曰“西极马”，宛马曰“天马”云。而汉始筑令居以西 ^[57] ，初置酒泉郡，以通西北国。因益发使抵安息、奄蔡、犛靬、条支 ^[58] 、身毒国。而天子好宛马，使者相望于道，一辈大者数百，少者百馀人，所赍操 ^[59] ，大放博望侯时 ^[60] 。其后益习而衰少焉 ^[61] 。汉率一岁中使者多者十馀，少者五六辈，远者八九岁，近者数岁而反。

是时，汉既灭越 ^[62] ，蜀所通西南夷皆震，请吏。置牂柯、越巂、益州、沈黎、文山郡 ^[63] ，欲地接以前通大夏。乃遣使岁十馀辈，出此初郡，皆复闭昆明，为所杀，夺币物。于是汉发兵击昆明，斩首数万。后复遣使，竟不得通。语在《西南夷传》。

自骞开外国道以尊贵，其吏士争上书言外国奇怪利害，求使。天子为其绝远，非人所乐，听其言，予节，募吏民无问所从来，为具备人众遣之，以广其道。来还不能无侵盗币物，及使失指，天子为其习之，辄覆按致重罪 ^[64] ，以激怒令赎，复求使。使端无穷 ^[65] ，而轻犯法。其吏卒亦辄复盛推外国所有，言大者予节，言小者为副，故妄言无行之徒皆争相效。其使皆私县官赍物 ^[66] ，欲贱市以私其利。外国亦厌汉使人人有言轻重，度汉兵远，不能至，而禁其食物，以苦汉使。汉使乏绝，责怨，至相攻击。楼兰、姑师小国 ^[67] ，当空道 ^[68] ，攻劫汉使王恢等尤甚。而匈奴奇兵又时时遮击之 ^[69] 。使者争言外国利害，皆有城邑，兵弱易击。于是天子遣从票侯破奴将属国骑及郡兵数万以击胡 ^[70] ，胡皆去。明年，击破姑师，虏楼兰王。酒泉列亭障至玉门矣 ^[71] 。

而大宛诸国发使随汉使来，观汉广大，以大鸟卵及犛靬眩人献于汉 ^[72] ，天子大说 ^[73] 。而汉使穷河源 ^[74] ，其山多玉石，采来，天子案古图书 ^[75] ，名河所出山曰昆仑云。

是时，上方数巡狩海上 ^[76] ，乃悉从外国客 ^[77] ，大都多人则过之，散财帛赏赐，厚具饶给之，以览视汉富厚焉。大角氐 ^[78] ，出奇戏诸怪物，多聚观者，行赏赐，酒池肉林 ^[79] ，令外国客遍观各仓库府臧之积 ^[80] ，欲以见汉广大 ^[81] ，倾骇之。及加其眩者之工 ^[82] ，而角氐奇戏岁增变，其益兴，自此始。而外国使更来更去。大宛以西皆自恃远，尚骄恣，未可诎以礼羁縻而使也 ^[83] 。

汉使往既多，其少从率进孰于天子 ^[84] ，言大宛有善马在贰师城 ^[85] ，匿不肯示汉使。天子既好宛马，闻之甘心，使壮士车令等持千金及金马以请宛王贰师城善马。宛国饶汉物，相与谋曰：“汉去我远，而盐水中数有败，出其北有胡寇，出其南乏水草，又且往往而绝邑 ^[86] ，乏食者多。汉使数百人为辈来，常乏食，死者过半，是安能致大军乎？且贰师马，宛宝马也。”遂不肯予汉使。汉使怒，妄言 ^[87] ，椎金马而去 ^[88] 。宛中贵人怒曰 ^[89] ：“汉使至轻我！”遣汉使去，令其东边郁成王遮攻，杀汉使，取其财物。天子大怒。诸尝使宛姚定汉等言：“宛兵弱，诚以汉兵不过三千人，强弩射之，即破宛矣。”天子以尝使浞野侯攻楼兰，以七百骑先至，虏其王，以定汉等言为然，而欲侯宠姬李氏 ^[90] ，乃以李广利为将军，伐宛。

骞孙猛，字子游，有俊才，元帝时为光禄大夫 ^[91] ，使匈奴，给事中 ^[92] ，为石显所谮 ^[93] ，自杀。

《汉书》卷六一

【注释】

[1]汉中：今陕西汉中东。[2]郎：帝王的侍从官。[3]月氏（“” zhī 支）：也作月支。古代西域国名。秦汉之际居敦煌和祁连间，汉文帝时被匈奴击败，大部分人西迁至今新疆伊犁河上游，占据塞种人故地，称大月氏；少数没有西迁的人进入祁连山，称小月氏。[4]胡：古代对北方和西方各族的泛称，这里指匈奴。[5]更（ gēng 庚）：经过。[6]堂邑氏奴甘父：堂邑氏的奴仆，名甘父。[7]径：取道，路过。[8]诣（ yì 艺）：到。[9]节：节杖，古代使臣持的表明身份的凭证。[10]乡（ xiàng 象）：通“向”，方向。[11]大宛（ yuān 渊）：古西域国名，西南与大月氏为邻，盛产名马。[12]道：通“导”，向导，引导。[13]遗（ wèi 位）：赠与。[14]康居：古西域国名。东临乌孙、大宛，南接大月氏，西与奄蔡交界。[15]大夏：中亚古国名。在今阿富汗北部一带，西汉时为大月氏所灭。[16]又自以远远汉：第一个“远”字是形容词，遥远；第二个“远”字是动词，疏远。[17]要领：喻事物的重点和关键。[18]并（ bàng 棒）：通“傍”，靠近。[19]羌（ qiāng 枪）：我国古代西部民族名。部落众多，主要分布在今甘肃、青海、四川一带。[20]堂邑父：前面所说堂邑氏奴甘父。[21]太中大夫：郎中令属，掌管论议。[22]奉使君：堂邑父的封号。[23]蛮夷：对西域各国各族的泛称。[24]邛（ qióng 穷）：汉代西南少数民族名。一说即邛崃山，在成都平原西。[25]身（ yuán 员）毒：古印度的音译。[26]土著：定居，有城郭，不逐水草而迁徙。[27]度（ duó 夺）：忖度，推测。[28]去：距离。[29]宜径：应当径直前往。[30]安息：亚洲西部古国名，地处伊朗高原。[31]赂遗（ lùwèi 路卫）：赠送财物。设利朝：施之以利，诱之入朝。设，施也。[32]诚：果真，果能。[33]犍为：犍为郡，今四川宜宾西南。间使：负有见机行事使命的使者。[34]駹（ máng 忙）、莋（ zuó 昨）、徙、邛、僰（ bó 帛）：我国古代几个西南少数民族名。[35]氐：古族名，分布在今陕西、甘肃、四川等地。[36]巂（ suǐ 虽，上声）、昆明：我国西南古族名。[37]滇越：西南古国名，族名。[38]博望侯：侯爵名。取其能广博瞻望的意思。[39]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40]右北平：右北平郡。[41]庶人：平民。[42]金城：古县名，在今甘肃兰州西北。[43]河西、南山、盐泽：古地名，在今甘肃、青海两省黄河以南地区。[44]幕：通“漠”，沙漠。[45]乌孙：古代西域国名，在今新疆伊犁河流域。[46]布就：人名。翖（ xī 西）侯：乌孙官职名。[47]塞：古西域部族名。[48]赂：赠送财物。[49]昆弟：兄弟。[50]赍（ jī 基）：携带。[51]谕指：谕，晓告。指，通“旨”，意旨。[52]大行：官名。掌管接待宾客。[53]凿空：开通，打通。[54]质：诚信。[55]《易》：即《易经》，卜筮之书。“发书《易》”就是用《易经》的办法占卜。[56]汗血马：大宛国所出的一种骏马，据说汗从前肩出，色如血，故名。[57]令居：县名，今甘肃永登西北。[58]奄蔡、犛靬（ lí jiān 离奸）、条支：三个西域古国名。[59]操：持，携带。这里指携带彼国节符与货币。[60]放（ fǎng 仿）：模仿，依照。[61]衰：递减。[62]越：即南越。秦末，赵佗自立为南越国王。汉武帝元鼎六年（前111）灭南越，设置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厓、儋耳等九郡。事见《史记·南越列传》。[63]牂（ zāng 赃）柯、越巂（ suǐ 虽，上声）、益州、沈（ chén 沉）黎、文山：牂柯，今贵州凯里西北。越巂，今四川西昌东南。益州，今云南晋宁东北。沈黎，今四川汉源东北。文山，今四川汶川。[64]覆按：反复审查。[65]端：事。[66]县官：指朝廷、官府。[67]楼兰：古西域国，在今新疆罗布泊西。姑师：古西域国，今新疆吐鲁番一带。[68]空道：同“孔道”，即大道。[69]遮：阻拦。[70]破奴：即赵破奴，汉骠骑将军司马，封从骠侯、浞（ zhuó 酌）野侯。[71]亭障：古代在边防地带修筑的堡垒。[72]眩（ huàn 幻）：通“幻”。眩人，即魔术艺人。[73]说（ yuè 月）：通“悦”，喜悦。[74]穷：寻求到尽头。[75]图书：“河图洛书”的省称。古代以讲符命占验为主要内容的书。[76]巡狩：皇帝视察各地。[77]从：使随从。[78]大角氐：古时的一种竞技表演，略同于现代的摔跤，后泛称各种乐舞杂戏。[79]酒池肉林：形容酒肉极多，筵席奢华。[80]臧：同“藏”，储藏。[81]见：同“现”，显现，显示。[82]工：技巧。[83]诎（ qū 屈）：屈服。羁縻：联络，维系。[84]少从：随同使节出使国外的年轻人。[85]贰师城：大宛城名，故址在今乌兹别克斯坦马尔哈马特。[86]绝邑：没有城郭。[87]妄言：此指唾骂。[88]椎（ chuí 垂）：击打。[89]宛中贵人：指宛王左右的重臣。[90]李氏：武帝宠妃李夫人，李广利之妹。[91]光禄大夫：官名。掌顾问应对。[92]给事中：官名。为列侯、将军等的加官，常在皇帝左右侍从，备顾问应对等事。[93]石显：汉元帝时一位权倾一时的宦官。谮（ zèn 怎，去声）：说坏话诬陷他人。

【解析】

张骞通西域在两千多年前是一件艰巨的事业。张骞最初出使，是为了能完成汉武帝交付的联络西迁的大月氏，共同夹击匈奴的任务，沿途既要逾越路途艰险、山河横断、草原沙漠、气候变迁的自然险阻，又要战胜语言不通、习俗殊异、饥寒侵扰、生死安危等种种难关，其艰险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而张骞能够以民族和国家利益为重，勇往直前，忠贞不屈，历时十数年，致力于“凿空”中西交通的通道，其探险行动足以彪炳史册。

张骞出使西域是中国人认识世界、走向世界的一个新起点。汉初的西部边疆，初时定在陇西郡，武帝时期能够逐渐向西伸展，这显然是与张骞的开拓西进分不开的。而且，张骞在地理学史上也是个“先行者”。他的西行实践扩展了中国人的视野，提升了有关“天下”的认知水平。张骞出使西域的意义，就在于加强了中原和西域的交流和联系，丰富了祖国各民族的社会生活内容，促进了各民族的发展，这是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生活中的一件大事。

虽然自先秦以来，中原就有与西域各地联系的渠道，但是这条东西经济文化交流的渠道即丝绸之路的开通和活跃，实际上是从张骞出使西域之后才开始的。中原的医学、铸铁冶炼、凿井等技术相继传入西域，同时中原精美的手工艺品，特别是丝绸、漆器、玉器、铜器也相继传到西方；西域的土产如苜蓿、葡萄、胡桃（核桃）、石榴、胡麻（芝麻）、胡豆（蚕豆）、胡瓜（黄瓜）、大蒜、胡萝卜，各种玉石、毛织品、毛皮，良马、骆驼、狮子、驼鸟，以及西方的音乐、舞蹈、绘画、雕塑、杂技等也相继传入中原。可以说这条道路的开通，极大地促进了内地与西方的商品交流、文化交流和宗教交流。

作为沿线各国共同促进经贸文化发展产物的丝绸之路，是古代亚欧互通有无的商贸大道，也是促进亚欧各国和中国的友好往来、沟通东西方文化的友谊之路。从这个意义上讲，张骞所完成的事业，正式揭开了东西交通的序幕，使得中国、印度、西亚和希腊、罗马等古代文明有了直接的交流和交互影响。如果说公元前139年汉朝“凿空西域”具有划时代的全球意义，那么张骞对东西方文明交流史的贡献堪称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