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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论父母之爱

父母之爱也许是最盲目、顽固的一种利己之情的变体。我们没有像法国人那样用两个词 来将自然合理的欲望追求与软弱无知的算计区分开来。父母常常以全无理性的方式来爱他们的子女,并且牺牲一切相关的责任来帮助他们在社会上飞黄腾达。为了增加子女未来的幸福,父母极度专横地滥用权力,结果却把子女目前的生活变得痛苦不堪,这正是毫无原则的偏见带来的恶果。事实上,权力永远忠于其自身的重要原则,那就是无论以何种形式进行,它都要不受控制也不容置疑地实施统治。它将自己的宝座搭建在无人敢于一探究竟的黑暗深渊之上,以免人们在考察中发现它其实毫无根基 ,使得它的统治摇摇欲坠。所有暴君的关键词,都是服从,无条件的服从,并且,为了给自己一个“确定的保证” ,独裁统治互相支持。如果理性成为任何生活关系都遵从的责任准则,暴君们都会瑟瑟发抖,因为光明会散布开来,直至白昼降临。那些曾让人们在无知的暗夜里和疑问初生的破晓时感到惊惧的怪物,当白昼真正地降临之时,人们会将它们付之一笑。

在许多人心里,父母之爱其实就是一个可以施行专制而免于受罚的托词,因为只有善良、聪慧的人们才会受到经得起讨论的尊敬。他们相信自己对于所坚持的事情享有权利,因为他们并不害怕理性,也不害怕探讨涉及自然公正的问题,因为他们坚信,人类的心灵得到越多启蒙,简单和公正的法则就能越深地根植其中。他们不依赖权宜之计,也不认为在道理上正确的东西在实践中可能会是错误的,他们蔑视朝秦暮楚的行为,静待变革到来的时机驱散自私与嫉妒的私语。

如果说人类有反思过去、以敏锐的目光展望未来的力量,并且这种力量是人类的一种特权的话,那么我们必须要承认有些人只是在非常有限的程度上享受了这种特权的好处。在他们看来,现有的一切都是错误的,而且他们无法分辨什么是可能发生的事情,什么是真正恐怖的事情,他们惧怕那些没什么值得恐惧的事情,如逃避炎热的火焰一般逃避理性的光芒。但实际上,从来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坚定的革新者也不会因此而放弃。

而女性由于在任何境况下都是偏见的奴隶,因而很少会能够付出明智的母爱,她们要么不管孩子,要么因为溺爱而宠坏了他们。而且,就像我之前所说的,有些女性对于她们子女的爱时常是非常野蛮的,那种爱会摧毁一切人性的光辉。这些利百加 式的女子,牺牲了正义、真理和其他一切东西,为了她自己的孩子,背弃了所有最为神圣的责任,忘记了使所有尘世上的家庭得以凝聚在一起的、共通的纽带。可是,理性却仿佛是在告诉我们,那些只为一种责任或感情而放弃了其他责任和感情的人,也不会有足够的情感和才智去履行这唯一的责任或感情。这样一来,这份责任也就失去了它那可敬的一面,变得像是心血来潮的奇思妙想一样。

照顾幼小的孩子是自然所赋予女性的一项伟大的责任,如果女性能够对此有正确的认识,那么它就会对于加强女性的理性提供许多强有力的支持。

培养心智必须要从很早就开始,特别是性情,最需要得到明智的关照——那些只是因为孩子是自己的孩子才会爱他们的女性,那些只凭一时的感情,却不会为自己身为母亲的职责寻求更进一步基础的女性,是没有能力给予这种关照的。女性的母爱之中缺乏理性,这令她们经常走极端,要么就成为最溺爱孩子的母亲,要么就成为对子女最漠不关心的、不近人情的母亲。

要成为一个好母亲,女性必须拥有健全的心智和独立的精神,可是女性被教导要完全依赖于她们的丈夫,很少有人能够拥有这两样素质。恭顺的妻子一般都是愚笨的母亲,她们想要成为孩子最爱的人,所以将孩子的父亲塑造成一个吓唬孩子的幌子,而自己则作为母亲在私下里违背他的意愿。如果孩子们应当接受惩罚,即使他们所冒犯的人是母亲,也应该由父亲来执行责罚,父亲应该是所有纠纷的仲裁者。我会在讨论私人教育的话题时对此进行更加细致的探讨,我现在只想坚决地表明一点,除非我们能够允许女性支配自己的行为,从而使她们的理性能够得到发展、性格也变得更加坚强,否则她们永远都不会有足够健全的心智,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性情,可以去恰当地管教孩子。当一个母亲对于自己孩子的感情不能促使她去为孩子哺乳,那么她的这种感情,很难配得上被称为是母爱,因为履行哺乳的职责会同等地激发母亲和孩子对于彼此的爱,履行这些能够触发爱意的责任,对于男性和女性而言都是不可推卸的责任,这种爱意是抵御邪恶的最强有力的手段。我认为,所谓的亲情,是一种力量非常微弱的纽带,感情必须要在双方彼此习惯性的互相关爱中产生。一个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保姆手上,又从保姆手上送到学校里去的母亲,对于孩子能有什么关爱呢?

造物主给了女性一项能力,女性可以在情人成为了朋友、彼此之间的信任取代了过分的爱慕的时候,通过发挥自己与生俱来的感情,自然地找到一种爱情的替代品——孩子会将她从已然懈怠下来的爱情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她与孩子彼此的关爱会催生出一种新的、双向的感情。如果孩子的双亲只是满足于将作为父母的责任委托给保姆的话,那么即使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也无法保证他们的爱情生机不灭。父母的爱会促使子女在未来履行他们自己的责任,这就是履行父母职责的酬答,那些通过代理人来履行父母职责的人,不应因为错失了这种酬答而有怨言。 T52JwNEesGn75Zdu18OjXYnCll7zETtzlsudImy6yeRpY6BZIJuBksxA8EXHsQJ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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