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一直致力于向女性灌输种种有关于她们言行举止的建议以及如何保持好名声的方法。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这些看来冠冕堂皇的东西,其实全是毒药,它们使道德变得僵化而徒有其表。以这种虚妄的好名声来衡量人,必然会让我们做出错误的估计,因为它就像是影子,是长是短都要由太阳升得有多高以及其他许多偶然因素来决定。
朝廷弄臣因何会有那种泰然自若的虚伪行为?毫无疑问,那是因为他需要追随者,所以不得不学会一些在拒绝别人的同时又不使人感到被冒犯的技巧,以变色龙般的手段一边逃避一边给人以希望。他用彬彬有礼的仪态掩盖了真相,丧失了人类与生俱来的真诚与人性,却被称为优雅的绅士。
出于某种臆想出来的必要性,女性同样地学会了这些造作的行为。但是,弄虚作假的人无法逃脱惩罚,老练的伪君子难逃玩火自焚的下场,他们丧失了所谓的常识的智慧,也就是快速洞察一般真理的能力。当真理被有局限性的偏见所遮蔽时,心思单纯的人也许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发现它,但却可以凭借常识的力量接受真理。大多数人为了免于劳动自己的脑筋,会不假思索地接受别人的观点,这些懒惰的人对于神灵或人类的法则,都只会墨守其字面的意思,而无法领会其精髓。一位我记不起来姓名的作家曾说:“女性不关心那些只有上帝才能看见的事情。”为什么她们就得这样呢?她们被教导说,要畏惧他人的眼光——如果她们可以哄骗她们的阿尔格斯 入睡,她们便很少会去思考上帝或者反省自身,因为她们的名声安然无恙,她们只在意自己名声的白璧无瑕,并不关心自己的贞洁以及与之相关的那些美德,而且她们在意名声也不是因为把它当作一种美德,而是为了保持自己在社会上的地位。
要想证实上述说法的真实性,我只需说说已婚女性的私通行为,尤其是上流社会那些按照父母的社会地位缔结下门当户对的婚姻的女性。如果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成了爱情的俘虏,就算她的心灵并没有像那些在婚姻保护伞下的已婚女性一样被各种阴谋诡计所污染,就算她没有偏废任何责任——除了自我尊重这一点——她也将永远被人轻视。与此相反,私通的已婚女性打破了最为神圣的誓约,她们不但是虚伪而不忠的妻子,也是残酷的母亲。如果丈夫仍然钟情于她,那么她必会用手段来欺骗他,这将使她变成最为可鄙的人。总之,那些她用来保持体面的计谋,会让她的心灵在幼稚和罪恶的骚动中失去所有的力量。而且,就像那些习惯靠甜酒来提神的人一样,她最终都会需要靠私通才能使思维活跃起来,因为她已经无法品位那些没有希望或者恐惧调味的享受。
有些时候,已婚女性的行为甚至比这更加令人不齿。我将举一例说明。
有一名有地位的女性,虽然仍然和丈夫在一起,却因为风流韵事而声名狼藉,再没有谁将她当作一位高贵的女士。她却无所不用其极地羞辱一位可怜胆小的女子,这女子因受邻居一位绅士的引诱而与其结婚,每每想起自己之前的软弱便羞窘不安。其实,这位高贵的女士混淆了美德与名声。我十分相信,她婚前行止规矩且颇为自矜,可是在为了家族利益成婚之后,她便和她的丈夫一样,各自背叛了他们婚姻——所以说,天知道他家那行尸走肉般的、庞大遗产的继承人是从哪里来的!
下面让我们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
我知道很多女性,当她们不再爱自己的丈夫之后,也就不爱其他任何人了。她们忘掉一切家庭责任,让自己完全沉浸于虚荣与消遣之中。不仅如此,她们甚至将本应留给幼弱儿女的钱财也全部挥霍一空。可是她们却以自己声誉清白而自居,好似作为妻子和母亲唯一的责任就是保住一个好名声。此外,也还有一些懒惰的女性,不承担任何个人责任,却仍认为应该得到丈夫的爱情,因为她们为保名声而行为规矩。
意志软弱的人总是安于在形式上履行责任,但是美德却是出于更为淳朴的动机。所以,我希望肤浅的道德家们不要总是将行为举止和外在表现挂在嘴边,因为美德应当建筑在知识的基础之上,否则便会流于乏味的礼节。然而,我们却将看重他人的评价作为女性的首要责任来强调,就像卢梭所宣称的:“好名声就像贞洁一样不可或缺。” 他还补充道:“一位男士只要自己行为端正即可安然无虞,这完全取决于他自己,而无须顾忌公众的意见。但是对于女士而言,行为端正只能算是履行了一半责任,因为别人如何看待她,和她实际是怎样的同等重要。所以,女性的教育体系在这方面应当与男性的教育体系刚好相反。他人的意见会葬送男性的美德,但是对于女性而言它却是一顶桂冠。”严格按照逻辑来讲的话,建立在他人意见之上的美德不过是世俗的德行,而且只是那些没有理性的人的德行。即使是站在他人意见的角度上看,我也相信,这些理论家的说法是错误的。
好名声是美德自然而然的产物,可是即使不考虑这一点,我也会重视它。这是因为,女性一旦犯错,即使改邪归正也不可能重获尊重,可是男性即使是行为恶劣放纵却仍然能保有一个好名声——我认为这是女性堕落的一大根源,我为此而深感痛心。所以女性自然会竭力留住她们一旦失去便永远不可能再得到的东西,直到这种担心压倒了其他一切顾虑,贞洁的好名声成了她们唯一需要的东西。可是,无知之人的谨小慎微是没用的。无论是宗教还是美德,当它们根植于心的时候,都不需要这种对于形式的无聊关注。总的来说,如果动机是纯洁的,行为必然也是端正的。
我要引述一位非常值得尊重的权威人士的话来支持我的观点,一位冷静的理论家的权威之言虽然不是金科玉律,但应当有足够的分量引发人们的思考。斯密博士 在谈论道德的一般准则时曾说:“由于一些非常偶然并且不幸的原因,一位好人也许会被怀疑做了一件他根本不可能去做的恶事,并且因此而在余生里极不公平地受到人们的厌恶和反感。因为这种意外,他可以说是失去了一切,尽管他既诚实又富有正义感。这就像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无论他是多么的顾虑周全,也难免会死于地震和洪水。前者也许比后者更为少见,然而也更加违背常理。但我们仍然可以肯定的是,实践真理、正义和人道是达成美德主要目的的可靠而万无一失的方法,而美德的主要目的就是获得与我们一起生活的人们的信任和爱。一个人的某个行为也许很容易被误解,但是误解其行为一般导向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一个清白的人也许会被误解为犯了错,但是这种事情很少发生。相反,如果一个人已经给我们留下了清白正直的印象,那么即使是有非常有力的推论可以认为他犯了错误,我们也会常常去赦免他真正犯下的错误。”
我非常同意这位作家的观点,因为我确实相信,不论男女,很少有人会因为没有犯过的错误而被鄙视。我说的不是那种一时的诬蔑,一时的污蔑就如同十一月的浓雾笼罩伦敦,浓雾在白昼到来前会逐渐散去,一时的污蔑也不会永远遮蔽一个人的品格。我只是主张,大多数人的日常行为都能够真实地反映出他们的性格。明朗的日光一天天照耀,时间会洗去那些加诸于清白人身上的无知猜测或恶毒谣传。误解会让人的名声一时蒙尘,但是往往乌云散尽,错误就会暴露出来。
无疑,许多人在许多方面都获得了严格来说比实际应得的更好的名声,这就像是在各种赛跑中,坚持不懈通常便会达到目标。那些只为了好名声这样微不足道的奖励而努力的人,就像是为了被看见而在街角祈祷的法利赛人 一样,会得到他们所寻求的奖赏,因为人是无法透视他人的内心的!不过,当一个人不考虑旁观者,只沿着正直的道路前进的时候,一般而言,那因他善行而自然得来的好名声会更加真实、更加稳定。
当一个善良的人得不到人间的公正而必须诉诸于上帝的时候,他确实要经受很多考验。在哀哭公正的哭泣与嫉妒者的嘘声中,他要在心中为自己建立一个避难所,直到谣言散去,并且,这种不应承受的谴责可能会像箭矢一样刺伤一颗无辜柔软的心灵,令它承受许多悲伤。可是,这些都是超出常规的例外情况,而人类的行为应当受到这些常规的规范。描绘太阳系主要行星运行的天文测算体系是稳固的,彗星的离心轨道从来都不能对它造成影响。
我要大胆地断言,当一个人成年以后,除去上述所提到的超出常规的例外情况,人们对他品格的总体评价是公正的。我不是说,一个谨慎世故、只具备消极的美德与品性之人的声誉就不会比一个更加明智正直的人更好。不仅如此,我还从经验里得到这样的结论:当两个人的德行几乎相等的时候,那个拥有消极性格的人通常会得到大多数人的喜爱,而另一位则会在私生活中赢得更多朋友。可是,在伟大的人们身上,性格里的高峰和山谷、云雾与阳光都清晰分明,虽然这会给心怀嫉妒的人留下更好的攻击目标,可是真正的品格即使是被软弱的感情或者精巧的谎言所遮蔽 ,也早晚会显露出它真正的本色。
这种想要保持好来之不易的好名声的心理,就留给有判断力的人去分析吧,我不会对它做出明确的评断。但是我担心,由于人们将注意力由道德的实质转向其表象,女性群体的道德会被悄然削弱。我们就这样将一件简单的事情变得异常复杂。不仅如此,美德本身有时和它的表象还会互相矛盾。如果卢克丽霞 之死是为保护贞洁,而非维护声誉,我们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如果我们扪心自问真正能够对自己给出好的评价,那么一般而言我们也会得到世人的尊重。但是如果我们渴望更高的成就以及更多的收获,那么我们就不能仅仅像其他人旁观我们一样地去看待自己,就算有人巧舌如簧地辩称他人的观感就是我们道德观的基础也不行 。因为旁观者都带有他们所处时代与国家的局限,除此之外,他们自己本身也带有偏见。我们应当尽可能地尝试像上帝看待我们那样地去审视自己,上帝会看到导致我们每个行动的前提思想,他的判决从不脱离永恒的公正法则。他所有的判决都是正义而慈悲的!
谦卑的心灵希望得到上帝的喜爱,他们感觉到上帝的存在,默默地审视自己的行为,这样的人很少会对自己的品德形成非常错误的看法。在自我反省的静默时刻,我们会敬畏地祈求被触犯的正义之神的宽恕,以虔诚崇敬的纯洁敬畏去确认那将人类与神明联系在一起的纽带,是它让我们的心灵得以开阔却又不会激起任何情绪的骚动。在这样庄严的时刻,人们会发现恶行的种子,就像爪哇树一样散布着有毒的气体,暗藏着死亡的气息!人们察觉了这潜藏的恶行,却并不感到憎恶,因为他们感受到自己与同胞之间爱的纽带,他们热切地想要从同胞与自己的天性中找到所有能够减轻这些愚蠢恶行罪责的借口。他们也许会说,如果我通过运用自己的理性,在艰难困苦中得到了提升,找到自己心中深藏的毒蛇之卵 ,并且费尽心力地消灭了它,那么我能不同情那些没有这样力量的人,以及那些无意中让蛇卵得以孵化为狡猾的毒蛇,乃至被它的毒素污染了生命之河的人吗?当我知觉到自己隐秘的罪过,我能够抛下自己的同胞,冷漠地看着他们坠入张口等待着吞噬他们的、毁灭的深渊吗?不!我不能!我那备受煎熬的心像要窒息了一样不安地呐喊着——我也是一个人!我也有罪过,只是也许避过了旁人的眼睛,这罪过让我拜倒在上帝面前的尘埃里,在万籁俱寂的时刻响亮地告诉我说,我与我的同胞由同样的泥土所造,也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就这样,在谦卑中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人性,人性与爱共同结成的纽带在各种变动中将人们的心联系在了一起。
这种同情心还会进一步地扩展,直到一个人在那些原本还不足以让他内心信服的论证中都找到了力量,他对此感到满意,他愉快地用最公正的眼光来看待自己,看待那些诱人步入歧途的原因,他很高兴能够为人类所有的错误找到一些原因,虽然在此之前,他就已相信上帝的光芒普照众生。这样做虽然看起来像是在与堕落握手妥协,可实际上他是一只脚踏在地上,另一只脚大步地跨入了天堂,这意味着他具有了与高尚天性结缘的资格。没有人觉察到,美德在这个美好的时刻散发出温暖的芳香,纯洁宜人的清泉突然喷涌而出,滋润了干渴的土壤,明媚的绿色覆满大地。这就是那纯洁得看不到罪恶的眼睛在一派喜乐中所看到的充满生命力的草原!而我的情绪变得松弛,我必须静静地沉溺于这些深思所带来的幻想之中,无法描述那些令我的灵魂得到安宁的情感。我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看着蒙蒙细雨透过近旁树丛的叶子,那雨丝似乎也洒落在我疲倦而宁静的心中,让我那曾被激情点燃的心灵在理性的力量下变得驯服宁静。
如果我们没有致力于向女性灌输,她们所有的责任就是要时时保持性格可人、仪表光鲜;如果我们没有总是用规范行为和保护名声的规则,去替代道德责任,那么我就无须将我整部作品的主线沿着这个问题铺展开来。可我们一说到重视名声,就会把注意力集中到贞洁这一美德之上。只要一位女性的荣誉(如此称呼真是可笑)不受损害,她就可以不用承担任何社会责任。不仅如此,就算她在赌博和挥霍之中毁掉了她的整个家庭,她仍然可以厚颜无耻地站在人前——因为她是一个真正体面的女人!
麦考莱夫人曾经有过公正的评论,她说:“只有一种错误,体面的女人一旦犯了就必然要承担责罚。” 她还公正而且富有人情味儿地补充道:“这导致人们形成了一种陈腐而愚蠢的观点,认为一位女性在贞洁上所犯下的最初的错误,具有令其品格堕落的绝大力量。可是造物主不会创造出如此脆弱的生灵。人类的心灵,远不是那样容易就可以被摧毁,而且就算面临着所处环境及所受教育等种种不利因素,女性也很少全然地自甘堕落,除非她们被其他女人的刻毒仇恨给逼入了绝境。”
但是,女性有多看重贞洁的名誉,男性就有多么轻视它,而这两种极端的态度,对道德有着同等的破坏性。
男性确实比女性更容易被欲望左右,并且他们的欲望更加堕落,因为他们纵欲无度、为求欲望的满足不择手段。奢侈的生活让他们食不厌精,体质因此而遭到了破坏。他们暴饮暴食,非常粗鲁地在旁人面前不知节制地大吃大喝,过后又为此必然会引发肚腹饱胀而叫苦不迭,他们哪里还懂得什么是得体的举止。有些女性,尤其是法国女性,在这个方面也已经忘记了体面,她们面不改色地谈论着自己消化不良的症状。真希望能禁止懒惰的人们用财富的肥沃土壤喂养出食腐的蛆虫,那样我们就不会再因这种野蛮的放纵行为而感到厌烦。
我认为,关于行为举止应该有一条能够统率所有其他规则的总规则,这规则也很简单,就是要对他人抱有习惯性的尊重,这样我们就不会因为一时的放纵而令同胞感到厌烦。许多已婚女性和一些稍微上了一些年纪的人都很懒惰,这并不光彩,时常会让人犯下不够体面的罪过。虽然她们都相信外貌是连接两性的纽带,可她们为什么又常常就是因为懒惰或者沉溺于某种无聊的消遣而忽视外貌,而令男性反感呢?
两性皆陷入了因欲望而导致的堕落,这会带来更多恶劣的后果。人的天性必然是其品位的标杆、欲望的准绳——可是这些放荡的人是多么粗鲁地冒犯了人类的天性啊!我们且不谈高尚的爱情,使欲望得到满足是人类种族繁衍所必须要遵守的自然规则,人类的天性在这一方面的表现与其他一切方面一样,这提升了欲望的重要性,并在其中掺入了一些精神和情感的因素。亲子之情与单纯的动物本能夹杂在一起,让这本能变得高贵。男性和女性为了孩子而时常相聚,因为对于孩子的共同的爱,而激发出了他们对于彼此的关心和爱慕。所以女性必然要起承担一些比梳妆打扮更高贵的责任,她们不会再满足于成为肉体欲望的奴隶——而这恰恰是当前相当一部分女性的真实处境,确切地说,她们成为了所有浪荡男子皆可亲近的人。
也许有人会说,这种罪过虽然罪大恶极,可是它毕竟只会影响那一部分犯错的女性——而她们的错误正可以拯救其他的女性。但是,这种以少数人的罪恶来保全多数人利益的说法,和其他许多错误的断言一样,可以很容易被证明是不正确的,而且,这种说法的害处还不止于此,那些比较忠贞的女性,她们的道德品质和心灵的安宁都因为这些犯错的女性的行为而遭到了伤害,因为她们无法原谅那些罪恶,她们坚持认为是这些有罪的女性使用手段勾引了她们的丈夫、诱惑她们的儿子堕落,还在某种程度上迫使她们自己(希望端庄的女士们不要因此而感到惊讶)也扮演起相似的角色。所以我要大胆地断言,女性所有的弱点,连同我之前所谈到的她们的堕落,都有一个同样的重要原因——男性不够贞洁。
放纵的问题是如此的普遍,以至于人们堕落到只有靠荒淫的刺激才能激发欲望的地步。他们忘掉了天性中的亲子之爱,只剩下美色时时占满他们的整个脑海。放荡的人们常常变得耽于美色,时刻都追寻着女性的柔媚。 他们还进一步地追求比女性的柔媚更加销魂的乐趣。在意大利和葡萄牙,男性出入一些充斥着下流人群的招待会,去寻找比那些身娇体弱的女性更加令他们赞叹的东西。
为了满足男性的这种嗜好,女性逐渐变得放荡,虽然程度有所不同,可是她们都放纵自己与毫无感情的男性发生关系,这令男性和女性都变得堕落,男性的趣味也因此而败坏,而女性则无论阶级,都自然而然地改变自己的行为以适应男性的趣味,以供自己获取欢愉和权力。女性因此而在身心两个方面都变得比她们原本的状态还要软弱。她们来到世间的第一要务就是养育子女,成为母亲是她们人生的首要责任,可是她们现在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履行这个职责。亲子之情是人类天性中高贵的本能,可是她们却为了放荡的享乐而打掉胎儿或者遗弃婴儿。人的各种天性都应得到尊重,那些破坏自然法则的人,很少能够逃避惩罚。那些软弱的女性特别能引起好色之徒的注意,她们虽然可能怀孕,但却不适合做母亲。富有的浪荡子任意与女子厮混,四处传播堕落和不幸,当他需要延续自己的血脉时,他的妻子只能给他一个继承了双亲弱点的、发育不全的后代。
人们在对比现代的人道主义和远古荒时代的野蛮习俗时,非常重视远古时代父母把不能养育的婴儿遗弃于野外的野蛮风俗。然而那些对此做出控诉的、感情丰富的男性,也许他们混乱的男女关系正在造成破坏性的不育和流毒甚广的无耻风尚。我想造物主必然从来没有想要让女性为了满足欲望,而败坏他之所以使人类具有欲望的真正的目的吧。
我在前面曾经说过,男性应该抚养被他们诱惑的女性。这是矫正女性行为的一种方法,可以消除那种对人口和道德有着同样破坏力的恶习。还有另外一个同样明显的方法,那就是让女性的注意力转移到贞洁这个真正的美德上来。如果一位女士一面对好色之徒笑面相迎,一面又对他那无法无天的欲望之下的受害者以及她们愚蠢的行为表示轻蔑,那么就算她的名声洁白如雪,从端庄的角度来看,她也并不值得尊重。
此外,当她着意精心地装扮自己的容貌,只是为了引来男性的关注,以及激起男性仰慕的感叹以及无聊的崇拜(人们把这称作纯洁无邪的风流),那么她自认为有多么纯洁,实际上就有多么愚蠢。如果女性是真正地尊敬美德本身,她们就不会想要用虚荣来弥补她们为了保存名誉而必须做出的自我克制,也不会与那些蔑视名誉的男性来往。
无论是变坏还是变好,两性都彼此互相影响。我认为这是一条无可争辩的真理,并且可以将之推广到一切美德的范畴。忠贞、端庄、公德心,以及所有作为社会公德与幸福基石的那些高贵的美德,是所有人类都应该了解和发展的,否则要培养这些美德就是空谈。想要避免那些邪恶或者懒惰的人通过将某些神圣的职责归类为是“女性的责任”,来为自己没能履行它们而找借口,比较聪明的做法是让大家知道,造物主没有让男性和女性遵从不同的美德,那些放荡的男子,败坏了自己的身体,又使得女性不孕,他们因是男子而免于受到专门为女性而造的罪名的指责,可实际上他们的行为双重地违背了造物主的意旨。这还只是生理上的后果,在道德上它还将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当公民、丈夫、妻子、父亲、母亲以及一家之主的责任都沦为寻求私利的纽带之时,道德已然名存实亡。
如此一来,哲学家如何还能期望可以建立公德?公德必须由私德来培养,否则它就会像女性小心保护名声、男性谨慎维护荣誉那样变成一种虚假的情感。这种感情的存在通常缺乏美德以及高尚品性的支持——对于高尚的品性而言,习惯性地违背某一项责任都是对整体道德法则的破坏。